4 获救
李未晏身体急速下坠，感受到身体的失重，心脏激烈地跳动。
冉舒宸的呼喊、兵器相击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耳畔只有呼呼风声；所有的景物在变得模糊，唯有那棵青松葱绿在眼中界限分明。
因为——
这是她唯一那是她唯一的生机！
终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青松上，细密的松针扎伤了她的手掌，膝盖，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因为她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这棵并不茁壮的树终究承受不住她坠落的重量即将断开！
李未晏踩着凸起岩石，凭着还未忘记的攀岩技巧快速地钻进了先前看见的天然山洞中。
她几乎是一路跌进了山洞，心底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但呼出的气还没提上来，就发现了不妙。
先前光顾着逃命，没有留意到此时日头已西沉，洞口又有茂密杂草遮盖，湿乎乎的山洞里头是一点光也没有。
而李未晏害怕黑暗，害怕死寂。她是一缕异世的孤魂，占据了李月芽的身体，被这里的人当成是要夺舍的恶灵，封印在了暗黑之地。
在那里无光无亮无声无音，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自从重返人间后，她再无法呆在全黑无音的地方，那样的地方会让她想起那绝望的两年，那种绝望不是痛苦或者憎恶，亦不是怨怼，唯有绝望二字可以形容，仿佛一片靠不到岸的孤舟漂流在永无止境的暗河中。
这一次的发病，比以前更严重，因为冉舒宸在外面还生死未卜。
李常支离破碎的躯体，冉舒宸血肉模糊的脸，还有云姨伏在地上的痛哭……越来越多的面孔叠在一起
她冷汗涔涔，捂着耳朵叫嚣着，“不要、不要……”头疼得似乎要炸开，恨不得要晕过去。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晕，因为还不知道冉舒宸他们有没有脱险，她与自己较劲着，强忍着对黑暗的恐惧。
还不能晕，不能晕……
不知过了多久，山顶传来了声音，她从迷迷糊糊中猛然惊醒，是冉舒宸的声音，他在叫她！
“阿宸，阿宸……”她想问他还好吗，李常他们还好吗？但出声后才发现自声音颤抖得厉害，喉咙干涩得厉害。
“阿宸，阿宸……”拼尽全力字不成句。
山顶上一阵低低地欢呼声，冉舒宸激动的声音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晏晏，你还活着，你探出来我看看你还好不好……你还是不要探出身来，太危险了，我下来接你……你老实呆在洞里不要出来。”
山顶响起冉舒宸一句咒骂声，然后他的声音传来：“绳子没有了。我们去山下村民那找绳子，你好好地等着。”
放松的片刻后是短暂的昏迷，再醒来时被洞口拨动杂草的声音惊醒，李未晏勉力睁眼，见微弱月光下的洞口现出一个人影。
虽然看不清来人，但就在这一瞬间她猛然清醒——
这身形不是冉舒宸，也不是李常，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李未晏悄悄摸起手旁的一个石子握在掌中，就在对方向自己靠近只一步时抡起石子砸过去。
手腕被来人轻易握住，一股大力顺势将她往旁一扯，后脑勺被凸起的岩石撞得一阵头晕目眩。
黑暗中忽出现一团亮光，来人手拿着火折子靠近李未晏的脸。
李未晏下意识的闭眼偏头躲过这突然亮起的光，与此同时，耳边传入对方低声，“是你？”
李未晏很快适应了光线，睁眼看过去，待看清了来人后同样惊讶道：“怎么是你？”
萧狄从她被掣肘的手中拿下石子随手一扔，石子顺着地上斜面滚到了更深处。
冉舒宸的声音再次从山顶传来：“这位大人，找到了我表姐没？”
萧狄面无表情，冷冷道：“你回答他。”说罢撤走了压在她脖子上的手臂。
没有这力道的桎梏，李未晏的身体顺着洞壁往下滑去。
萧狄抓住她肩膀一把将她托起，这才注意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蹙眉道：“你受伤了？”
又是冉舒宸的声音：“我表姐怕黑，麻烦大人找到她后将她带上来。怎么没个回应？真是急死人了。”
原来是怕黑，萧狄虽然奇怪一个人能怕黑程这样，但他也没多问，只是将火折子离她更近一些。
“你表弟找我来带你上去，你现在能自己走路么？”
光线虽不大，但星星之火也足以慰藉，何况身边还有人在说话，李未晏那种窒息的孤独感慢慢褪去，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道：“可以的。”
萧狄将火折子放到她手中，自己几走到洞口，回应山顶上等得焦虑的人，“人已找到。”然后负手立于洞口，极有耐心地等着李未晏。
李未晏扶着洞壁慢慢走过来，她虽然已经稳住了心神，但面色依旧苍白。
萧狄看了她一眼，目光停在攀爬在洞口的一株藤蔓上。他取出腰间匕首砍下一截藤蔓，又将上面的刺削干净。
递过藤蔓，他道：“我现在要背你上去，你将这个系在腰上。”
李未晏乖乖接过藤蔓在腰间缠了一圈，然后抓着藤蔓的两头，茫然地望着萧狄，“然后呢？”
萧狄转过身去背对着屈膝单腿下蹲。
这动作再明显不过了，李未晏迟疑了下，便趴在了他的背部，两只手有些无措地搭在他肩膀上，在触碰到对方的那一下，她能感觉得到对方背部肌肉的瞬间僵硬。
萧狄一手握藤蔓的一端在自己腰上绕上一圈后顿住，微微侧目轻声道：“得罪了。”
反手在李未晏腰上继续绕一圈，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腰，少女的腰不盈一握，纤弱且柔软。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一股极淡的香气入鼻，沁人的药草味伴着幽雅的梅花香，两种毫不相干的气味叠在一起竟能相融得如此相得益彰又恰到好处。
“怎么呢？”李未晏见他没动，奇怪道。
萧狄垂眸将藤蔓在自己身前打好结，淡淡道：“趴好了。”
他起身的动作很慢，足够李未晏反应过来把手环紧他的脖子。
山顶再次传来询问的声音。冉舒宸如热锅的蚂蚁却不敢频频催促，怕把萧狄催烦了催急了，一下分神脚踏空了怎么办，他摔下去了就摔了吧，李未晏摔下去了可怎么办？
深山之上，天幕无星，夜云半遮月。
担心点火会招来杀手，冉舒宸只举了个火折子从上往悬崖下看，却只看得模模糊糊。
而从下往上看，萧狄却看得清楚，尤其是眼前，每一块岩石、每一步都要看得仔细，行差踏错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趴在他背上的李未晏也将眼前这一切看入眼中，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这位大人，我觉得我可以回山洞里等。”李未晏咽下一口唾沫道。
“火折子撑不了一晚上，你不怕黑了？”萧狄嘲讽道。他已跨出了第二步，虽然背着一人，但他依然淡定地顺着凸起的岩石腾挪闪跃，如猿猴般敏捷。
紧张时的李未晏纤细的睫毛犹如蝴蝶轻扇，再配上彷徨无辜的小眼神，简直是弱小无助又可怜，只可惜这么一个人见人怜的妙人儿，却长了一张嘴。
“大人，你别晃了，我头晕……”“我现在觉得山洞也挺好的……”“你玩过蹦极没？”“你说我俩掉下去时是谁给谁当垫背？”
没错，李未晏一紧张就会胡言乱语，口不择言。
小时候她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冉舒宸恨得牙痒痒，后来无意发现了她有这个毛病，就开始想方设法吓唬她，然后想看她紧张而失态的囧样。
但小孩子的把戏在她眼里也只是把戏，所以她这个毛病真正发作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有几次还是她假装的，借乱语之机对冉舒宸一番贬损。
冉舒宸呢？每次都是贱兮兮的捧腹大笑，并不会生气。
冉萧狄并非冉舒宸，他不会宠着她。
萧狄打断李未晏的胡言乱语，冷飕飕道：“没有垫背，只有你一个人会掉下去，因为我会割断藤蔓。”
李未晏：“……”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萧狄已经身手矫捷地攀爬了一半，他轻功了得，攀在岩壁上借巧力一跃，转眼就稳当落在到矮小青松上，在青松承不住重量前，又快速腾挪到了他处。
此时所立位置伸手可触之处已无着力点，萧狄取出匕首用力插入崖壁中，想借力荡到斜上方的一棵青松上。
然后就在手脚松开这一瞬，匕首承受不住力量往下滑去……
萧狄将所有力量注于匕首上，匕首深深插入岩石缝中这才减缓他们下坠速度，他眼疾手快，另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身边蟠缠古藤上。
萧狄勉力支撑，脖子上青筋尽显，藤蔓深深勒进手掌。奈何这段古藤并不牢固，慢慢地，似有松动迹象……
他全身凝气在双手上正打算奋力一搏，跃到不远处的青松上，却就在此时，一双柔若的手摸上了他的腰侧。
“你——”
腰间的另一把匕首被这只手拔出，耳畔的声音虽颤颤巍巍，却是异常坚定，“你再坚持一会。”
瞬间萧狄就懂了，道：“你想割断绳子？”
当时担心她趴在背上不稳，就用藤蔓搓成绳子将二人捆在一起，这根救命的绳子，她居然要亲手割断它！
没有吓哭，也没有六神无主，更没有求他不要放弃自己，而居然是、居然是主动放弃自己生的机会。
匕首已经开始在割绳子了，耳畔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地，“不割断我们俩都得死，没有了我这个负担，凭你本事是可以爬上去的。”
萧狄闻之有一瞬地失神，这一瞬后他奋力猛地一蹬，惊险地跃到了那株青松上。
而他们身后，插在岩缝上的匕首摇摇欲坠，连着那截被扯断的藤蔓，一起掉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的小命本官保得住。”萧狄道。他几乎很少这么自称，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被这个蠢丫头给气到了。
“是、是，大人厉害。”李未晏顺着他的话恭维道。
稍作休息，萧狄再次攀爬悬崖，而这一次比上一次顺利多了，终于爬了上来。
冉舒宸的呼喊、兵器相击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耳畔只有呼呼风声；所有的景物在变得模糊，唯有那棵青松葱绿在眼中界限分明。
因为——
这是她唯一那是她唯一的生机！
终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青松上，细密的松针扎伤了她的手掌，膝盖，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因为她听到了树枝断裂的声音，这棵并不茁壮的树终究承受不住她坠落的重量即将断开！
李未晏踩着凸起岩石，凭着还未忘记的攀岩技巧快速地钻进了先前看见的天然山洞中。
她几乎是一路跌进了山洞，心底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但呼出的气还没提上来，就发现了不妙。
先前光顾着逃命，没有留意到此时日头已西沉，洞口又有茂密杂草遮盖，湿乎乎的山洞里头是一点光也没有。
而李未晏害怕黑暗，害怕死寂。她是一缕异世的孤魂，占据了李月芽的身体，被这里的人当成是要夺舍的恶灵，封印在了暗黑之地。
在那里无光无亮无声无音，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自从重返人间后，她再无法呆在全黑无音的地方，那样的地方会让她想起那绝望的两年，那种绝望不是痛苦或者憎恶，亦不是怨怼，唯有绝望二字可以形容，仿佛一片靠不到岸的孤舟漂流在永无止境的暗河中。
这一次的发病，比以前更严重，因为冉舒宸在外面还生死未卜。
李常支离破碎的躯体，冉舒宸血肉模糊的脸，还有云姨伏在地上的痛哭……越来越多的面孔叠在一起
她冷汗涔涔，捂着耳朵叫嚣着，“不要、不要……”头疼得似乎要炸开，恨不得要晕过去。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晕，因为还不知道冉舒宸他们有没有脱险，她与自己较劲着，强忍着对黑暗的恐惧。
还不能晕，不能晕……
不知过了多久，山顶传来了声音，她从迷迷糊糊中猛然惊醒，是冉舒宸的声音，他在叫她！
“阿宸，阿宸……”她想问他还好吗，李常他们还好吗？但出声后才发现自声音颤抖得厉害，喉咙干涩得厉害。
“阿宸，阿宸……”拼尽全力字不成句。
山顶上一阵低低地欢呼声，冉舒宸激动的声音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晏晏，你还活着，你探出来我看看你还好不好……你还是不要探出身来，太危险了，我下来接你……你老实呆在洞里不要出来。”
山顶响起冉舒宸一句咒骂声，然后他的声音传来：“绳子没有了。我们去山下村民那找绳子，你好好地等着。”
放松的片刻后是短暂的昏迷，再醒来时被洞口拨动杂草的声音惊醒，李未晏勉力睁眼，见微弱月光下的洞口现出一个人影。
虽然看不清来人，但就在这一瞬间她猛然清醒——
这身形不是冉舒宸，也不是李常，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李未晏悄悄摸起手旁的一个石子握在掌中，就在对方向自己靠近只一步时抡起石子砸过去。
手腕被来人轻易握住，一股大力顺势将她往旁一扯，后脑勺被凸起的岩石撞得一阵头晕目眩。
黑暗中忽出现一团亮光，来人手拿着火折子靠近李未晏的脸。
李未晏下意识的闭眼偏头躲过这突然亮起的光，与此同时，耳边传入对方低声，“是你？”
李未晏很快适应了光线，睁眼看过去，待看清了来人后同样惊讶道：“怎么是你？”
萧狄从她被掣肘的手中拿下石子随手一扔，石子顺着地上斜面滚到了更深处。
冉舒宸的声音再次从山顶传来：“这位大人，找到了我表姐没？”
萧狄面无表情，冷冷道：“你回答他。”说罢撤走了压在她脖子上的手臂。
没有这力道的桎梏，李未晏的身体顺着洞壁往下滑去。
萧狄抓住她肩膀一把将她托起，这才注意到她额头细密的汗珠，蹙眉道：“你受伤了？”
又是冉舒宸的声音：“我表姐怕黑，麻烦大人找到她后将她带上来。怎么没个回应？真是急死人了。”
原来是怕黑，萧狄虽然奇怪一个人能怕黑程这样，但他也没多问，只是将火折子离她更近一些。
“你表弟找我来带你上去，你现在能自己走路么？”
光线虽不大，但星星之火也足以慰藉，何况身边还有人在说话，李未晏那种窒息的孤独感慢慢褪去，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道：“可以的。”
萧狄将火折子放到她手中，自己几走到洞口，回应山顶上等得焦虑的人，“人已找到。”然后负手立于洞口，极有耐心地等着李未晏。
李未晏扶着洞壁慢慢走过来，她虽然已经稳住了心神，但面色依旧苍白。
萧狄看了她一眼，目光停在攀爬在洞口的一株藤蔓上。他取出腰间匕首砍下一截藤蔓，又将上面的刺削干净。
递过藤蔓，他道：“我现在要背你上去，你将这个系在腰上。”
李未晏乖乖接过藤蔓在腰间缠了一圈，然后抓着藤蔓的两头，茫然地望着萧狄，“然后呢？”
萧狄转过身去背对着屈膝单腿下蹲。
这动作再明显不过了，李未晏迟疑了下，便趴在了他的背部，两只手有些无措地搭在他肩膀上，在触碰到对方的那一下，她能感觉得到对方背部肌肉的瞬间僵硬。
萧狄一手握藤蔓的一端在自己腰上绕上一圈后顿住，微微侧目轻声道：“得罪了。”
反手在李未晏腰上继续绕一圈，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腰，少女的腰不盈一握，纤弱且柔软。他暗暗吸了一口气，一股极淡的香气入鼻，沁人的药草味伴着幽雅的梅花香，两种毫不相干的气味叠在一起竟能相融得如此相得益彰又恰到好处。
“怎么呢？”李未晏见他没动，奇怪道。
萧狄垂眸将藤蔓在自己身前打好结，淡淡道：“趴好了。”
他起身的动作很慢，足够李未晏反应过来把手环紧他的脖子。
山顶再次传来询问的声音。冉舒宸如热锅的蚂蚁却不敢频频催促，怕把萧狄催烦了催急了，一下分神脚踏空了怎么办，他摔下去了就摔了吧，李未晏摔下去了可怎么办？
深山之上，天幕无星，夜云半遮月。
担心点火会招来杀手，冉舒宸只举了个火折子从上往悬崖下看，却只看得模模糊糊。
而从下往上看，萧狄却看得清楚，尤其是眼前，每一块岩石、每一步都要看得仔细，行差踏错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趴在他背上的李未晏也将眼前这一切看入眼中，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这位大人，我觉得我可以回山洞里等。”李未晏咽下一口唾沫道。
“火折子撑不了一晚上，你不怕黑了？”萧狄嘲讽道。他已跨出了第二步，虽然背着一人，但他依然淡定地顺着凸起的岩石腾挪闪跃，如猿猴般敏捷。
紧张时的李未晏纤细的睫毛犹如蝴蝶轻扇，再配上彷徨无辜的小眼神，简直是弱小无助又可怜，只可惜这么一个人见人怜的妙人儿，却长了一张嘴。
“大人，你别晃了，我头晕……”“我现在觉得山洞也挺好的……”“你玩过蹦极没？”“你说我俩掉下去时是谁给谁当垫背？”
没错，李未晏一紧张就会胡言乱语，口不择言。
小时候她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冉舒宸恨得牙痒痒，后来无意发现了她有这个毛病，就开始想方设法吓唬她，然后想看她紧张而失态的囧样。
但小孩子的把戏在她眼里也只是把戏，所以她这个毛病真正发作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有几次还是她假装的，借乱语之机对冉舒宸一番贬损。
冉舒宸呢？每次都是贱兮兮的捧腹大笑，并不会生气。
冉萧狄并非冉舒宸，他不会宠着她。
萧狄打断李未晏的胡言乱语，冷飕飕道：“没有垫背，只有你一个人会掉下去，因为我会割断藤蔓。”
李未晏：“……”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萧狄已经身手矫捷地攀爬了一半，他轻功了得，攀在岩壁上借巧力一跃，转眼就稳当落在到矮小青松上，在青松承不住重量前，又快速腾挪到了他处。
此时所立位置伸手可触之处已无着力点，萧狄取出匕首用力插入崖壁中，想借力荡到斜上方的一棵青松上。
然后就在手脚松开这一瞬，匕首承受不住力量往下滑去……
萧狄将所有力量注于匕首上，匕首深深插入岩石缝中这才减缓他们下坠速度，他眼疾手快，另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身边蟠缠古藤上。
萧狄勉力支撑，脖子上青筋尽显，藤蔓深深勒进手掌。奈何这段古藤并不牢固，慢慢地，似有松动迹象……
他全身凝气在双手上正打算奋力一搏，跃到不远处的青松上，却就在此时，一双柔若的手摸上了他的腰侧。
“你——”
腰间的另一把匕首被这只手拔出，耳畔的声音虽颤颤巍巍，却是异常坚定，“你再坚持一会。”
瞬间萧狄就懂了，道：“你想割断绳子？”
当时担心她趴在背上不稳，就用藤蔓搓成绳子将二人捆在一起，这根救命的绳子，她居然要亲手割断它！
没有吓哭，也没有六神无主，更没有求他不要放弃自己，而居然是、居然是主动放弃自己生的机会。
匕首已经开始在割绳子了，耳畔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地，“不割断我们俩都得死，没有了我这个负担，凭你本事是可以爬上去的。”
萧狄闻之有一瞬地失神，这一瞬后他奋力猛地一蹬，惊险地跃到了那株青松上。
而他们身后，插在岩缝上的匕首摇摇欲坠，连着那截被扯断的藤蔓，一起掉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的小命本官保得住。”萧狄道。他几乎很少这么自称，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被这个蠢丫头给气到了。
“是、是，大人厉害。”李未晏顺着他的话恭维道。
稍作休息，萧狄再次攀爬悬崖，而这一次比上一次顺利多了，终于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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