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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混安镖局

    泰昌三十九年,冬。

    京郊的一座小山丘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站在此处,默默地眺望着身后的那座大城。

    从这儿往回看去,此刻的京城正沐浴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之下,白雪反射着光芒,显得熠熠生辉。

    只不过在那个小男孩的眼底,永远映照着昨晚夜色之下的那抹血色与火光。

    那道火光不仅仅是昨晚他家府上的那把大火,更是他心中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怒火。

    那个男子淡淡地开口说道:“我如今也只能把你送到这儿了。接下来你自己翻过前面那座山,山脚下有个驿站。到了之后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自然有人会把你送到江南道上去。”

    那人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到了江南道之后,你父亲在那里还有些朋友,他们会帮你隐姓埋名,换一个全新的身份的。”

    那个小男孩低着头,没有说话。

    男子叹了口气,最后叮嘱道:“好好活下去,别再想着报仇了。”

    听到这话之后,小男孩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怀中那柄比他人都还要高出一截的长剑。

    男子有些怜悯地望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我劝你还是把这把剑扔了吧,不然以后总会惹来麻烦的。”

    可他依旧死死地抱着剑,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望着京城的方向,怎么都不肯松开。

    ……

    十五年后。

    天启十五年,秋。

    秋风萧瑟,夕阳西下。

    在江南道与湖广道的交界处上,此时正有一列车队在林间小道上快速前行着。

    而队伍前方一面旌旗正迎着风猎猎作响,上面飘荡着“混安镖局”四个大字。

    这支护镖车队大概十来余人,众星拱月般地围绕着一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

    但是倘若仔细一看,便能在马车上看见九州商会的标志。

    显然那就是他们此次的护镖任务了。

    队伍在前方带队的是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青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此时正细致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况,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两名手下正一左一右地护卫在他的身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同他一道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那名年轻男子便是混安镖局的少当家,李安。

    混安镖局如今在湖广道已经勉强算得上是一流的江湖势力了。

    虽然因为局里没有七境高手的坐镇,只能排在一流末尾,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号了,足以威慑一些宵小之徒。

    此时混安镖局的众人唯其马首是瞻,倒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如此年纪,便能带领众人完成一次次的走镖任务,在镖局内积下了不少的威望。

    别看他如此年轻,但却早已经是四境巅峰武夫了,如今更是在江湖上博得了个“武学奇才”的美誉。

    真可谓是年少有为。

    李安瞧见前方并无任何异常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大伙护送马车往官道上驶去。

    就在此时,马车的帘子拉了起来,一名打扮看上去像是算账先生模样的男子探出身子来,开口问道:“为何要换成官道?”

    李安连忙降下速度调转马头,策马到其身边,对他解释道:“大管家,如今天色已经不早,要是再继续走山间小道的话,只怕不太安全。”

    左右部下听完少当家的话之后莫不一惊,原来那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竟然是九州商会湖广部分的大管家。

    九州商会那可是势力遍布五湖四海的大商会,这等庞然大物,即使只是分部的一名管家,混安镖局也得小心翼翼地招待周全。

    毕竟管家管家,那可是管着真金白银的家伙。

    大管家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道:“如果走官道的话,何时才能追上你父亲的车队?”

    李安如实作答道:“最多五日便能追上。”

    大管家摇了摇头,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那就继续抄近道吧。”

    “可是江南与湖广的交界处多是荒山野岭,”李安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些地方各地书院都难以完全顾及,经常有妖兽精怪出没,因此您看还是……”

    大管家瞥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道:“你们就放心好了,快点启程吧。江南道不比湖广,有王家在此坐镇着江南,安宁得很。”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若是处处都走平平安安的官道,那还要你们镖局的人马作甚?”大管家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把李安接下来想说的话给噎了回去。

    说完大管家便放下帘子,坐回了车厢内。

    李安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向着山间小道继续前行。

    ……

    不过回想这几日,混安镖局连续接到的这两趟走镖,实在是太过于蹊跷,容不得李安不多想。

    先是有一对外乡人找上了镖局,一男一女,出了一笔“大价钱”,甚至都惊动了老帮主李池,亲自出马为其走镖。

    虽然那两人出价不菲,但其实镖局以前做大宗生意的时候也有过如此大金额的买卖,断然不至于让父子二人如此诧异。

    然而怪就怪在此次走镖的任务并没有什么大件贵重货物,只是单单护送他们二人去江宁城罢了。

    以他俩开出的价钱,完全足够请到湖广最好的镖局,一路好吃好喝地将他俩送到江宁城了。

    甚至连请动那些心高气傲的所谓“仙家”修行门派,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李池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但抵不住这趟镖的价格实在是太动人,足够抵全帮派上下半年的开销了,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在十几天前的一个黄昏,他们便悄悄地出了城,进行了这趟走镖。

    至于掩人耳目这个要求,自然也是那两人提出来的。

    按照李安的推测,那两人应该是一对富家子弟,家族近日遇上了什么大事,便想去江宁城避避风头。

    二人单独走的话家里不放心,但若是招摇过市的话,又怕被仇家盯上。

    于是便找了自家这个一流靠后的镖局,有足够实力保护他们不被流匪骚扰,但又不至于太过显眼,引来追杀。

    虽说混安镖局已经做得足够掩人耳目了,但是李池毕竟是江湖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深知江湖险恶,防不胜防。

    因此那趟走镖李池其实已经偷偷带上了镖局上的全数精锐,只留下了李安等人在镖局中撑场面。

    然而不知是何处走漏了风声,就在李池一队人走后没过几天,九州商会的人便找上门来。

    出面的正是九州商会湖广道的大管家杜坚,给出的报酬颇为丰厚,而给的任务也极其简单。

    就是追上他父亲李池的车队。

    一听到这,李安心中顿时就慌了神。

    若那两人的仇家是九州商会这种背后有着修行门派撑腰的庞然大物的话,且不说他俩的安危,只怕父亲和镖局众人的性命也都要交代在那儿了。

    好在经过了几次反复试探之后,李安发现了九州商会原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而杜坚也毫不在意他的试探,反倒是许诺事成之后,九州商会定会在生意上多多照拂混安镖局的。

    这便是相当于直接攀上了九州商会这棵大树。

    李安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立即答应了下来。

    且不说以九州商会的实力,若是真要针对自家混安镖局的话,何必需要如此麻烦。

    单是他们开出的条件便让李安无法拒绝。

    要知道修行一事乃是世上最为耗费钱财的事物,即便江湖武夫的低阶功法不似那些高级仙家功法那般像个无底洞,但也是要花钱如流水一般。

    父亲李池当年不也是江湖上公认的练武奇才,照样卡在六境巅峰迟迟破不了境。

    直到后来几次破境不成,瓶颈反而愈发牢固,那口勇往直前的心气一坠,只怕是此生都无望七镜了。

    要是父亲当年钱财无忧,不说花大价钱买那些灵丹妙药,就单单是把心思从经营镖局身上抽出来,说不定就成功进入七境了。

    父亲所做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啊,一想到这里,李安就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傍上九州商会这条大腿的想法。

    杜坚很满意他的态度,于是在临走时跟他坦诚了一件事。

    其实关于那两名外乡人的身份,杜坚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直接接到了上面主家的命令,要他亲自出马,将一件物品交到那两人手上。

    至于那件物品是什么,杜坚便没再多说了。

    但仅仅凭借着这些只言片语,李安便可以脑补出一些大势力之间勾心斗角、错综复杂的骇人内幕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位外乡人的口音带着大明官腔的味道,只怕是从京城来的权贵子弟。

    事情到这一步便显得无比地棘手了,但李安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九州商会的走镖任务。

    现在他只能尽力小心再小心,希望这一路上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可世事却往往事与愿违。

    ……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安带领着众人寻到了一处破败古庙,当作临时落脚点。

    扎好营生好火,安排好两班人马轮流守夜,事无巨细地都反复交代了几遍,他才敢放下心来。

    然而刚等他交代完毕,山林四周就突然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阵迷雾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在了古庙四周。

    李安立马便有所警觉,没有自乱阵脚,而是立马护在了马车周围,大喝道:“大家都退回庙内!”

    镖局众人听言照做,极有默契地一同退回庙中,环绕在马车周围,严阵以待。

    雾中忽然变得影影绰绰,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奇异的怪笑。

    李安毫不犹豫,大喊道:“放箭!”

    众人立即挽弓搭箭,顿时十几发长箭便如雨般地射向雾中。

    只听得雾中立马传来几声惨叫,那些黑影顿时不再似先前那般嚣张,全都连忙隐于雾中。

    显然对方也未料到会有如此凶狠的抵抗。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车内的杜坚,他探出头来,环顾着四周,仿佛想弄清楚此时的状况。

    李安见状立马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大管家,你可知是对方何方势力,在此半路截杀我们?”

    大管家思索了一下,才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答复:“这点你放心,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存在你们所谓的江湖寻仇这等俗套玩意。”

    接着他又指了指四周的白雾,开口说道:“而且我看这雾有些蹊跷,妖气冲天,应该是盘踞在此处的妖怪在作祟罢了。”

    李安闻言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就怕这次自己的擅作主张,就把镖局拖入了那些大势力间的明争暗斗之中,白白当了他人的棋子不说,最后还死的不明不白,那也太憋屈了。

    雾中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李安顿时心生警兆,开口朝着众人大喊道:“散!”

    镖局众人毫不犹豫,立马向四周翻滚着四散开去。

    只见一道道黑影从浓雾中迸发射出,李安见状也不躲避,拔出自己的腰间佩刀挥舞起来。

    他的刀光无比精准地一一斩在那些袭来的暗箭之上,一气呵成,好不潇洒。

    然而只有李安自己才知道,刚刚对方的这几箭的力道之大,根本不似寻常硬弓所射出来的,竟能震得他虎口隐隐发麻。

    要知道他可是混安镖局的少当家,而混安镖局再怎么说也是江湖上的一流帮派,对他的培养自然不会落下。

    所以他在一开始的炼体三境上,自然不会像寻常江湖人士那般糊弄过去,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格外地踏实。

    何况他也吃得了苦,因此体魄这方面并不会比那些仙家弟子要来得差。

    修行一事有关生死,着实容不得半点差错。

    因此世间除了一些独特的修行门法之外,不管是道家修士也好、剑修也罢,寻常武夫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儒家的武苑弟子,在前三境也都是练体为主,俗称炼体三境。

    虽说如今武学境界在云瞻院的推动之下,都简化成了简单的一到八境的名称,但是还是有许多以前的修练称呼依旧为众人所知。

    就比如说修行的前三个境界,以前分别称作筑基、通脉、修身三境,光听名字便可知,都是与练体有关的修行。

    前三境大家几乎一样都是练体,简洁而无花俏,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功法优劣之分,只跟自身的根骨与毅力有关。

    因此李安对于自己的前三境的基础还是颇为自信的。

    当年他就是以三境修为,挑战了许多修行门派同为三境的重点培养弟子,鲜有败绩,也为自己搏得了个武学奇才的名声。

    也许也正因如此,混安镖局名声随之水涨船高,“破格”挤进了一流江湖门派之中。

    许多江湖长辈与前辈都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着他能进入那七境高手的行列,让混安镖局坐稳那一流门派的名号。

    父亲虽然因为不想给他太多压力,在口头上从未如此表示过,但内心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正因如此,反而让李安更不敢在修行上有所松懈。

    他清楚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名气,不过是那些仙家门派借他磨一磨自家天才的锐气罢了。

    修行之路漫漫,越往后走,家族与门派的底蕴便显得愈发重要。

    而在这一点上,自己与那些天之骄子有着根本的不同。

    那些人物可都是宗门长辈当作冲击八境宗师境的修行天才来培养的,自己哪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指不定哪天自己“借”来的这一身名气,就成了他们破除年轻时“心魔”、跻身七境炼神境的垫脚石了。

    而自己这等小喽啰往后是否因此心境崩塌、断了修行路这种事情,则向来不在那些修行门派的大人物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甚至他连身首异处这个结局也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样的事情,在江湖上还真挺常见的。

    一想到这儿,李安心头不由地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凭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沉心凝神,定睛一看,原来那些袭来的“暗箭”其实是一根根红似烈火的羽毛,心中便立马了然。

    定是妖鸟在作祟。

    于是他便运起了全身的真气,取下背后的长枪,屏气凝神,静待对方的下一次偷袭。

    果不其然,破空声再一次响起,并且这次那些“羽箭“全都是冲着李安来的。

    显然对方也知道了李安是这队的“头头”,便打算擒贼擒王,优先解决掉他。

    李安似乎没有任何防御的打算,只是目不转睛地大喝一声:“护我!”

    紧接着,他便无视了那些破空而来的羽刃,直接将真气灌注到了长枪之中,精准地掷向羽刃袭来的方向。

    杜坚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再次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李安的境界明明只有四境巅峰,却可以做到五境修士才可以做到的真气外显的本事,实在是让人有些惊讶。

    虽说这对于那些个天资卓绝的剑修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但对于他这等只重体魄、不善炼气的江湖武夫来说却是难上加难。

    甚至有些武夫到了六境才能勉强做到真气外放。

    杜坚此时总算对这名年轻人来了一些兴趣。

    他也有些好奇李安此刻明显来不及换下一口真气了,那如何挡得住那如箭雨般的羽刃?

    镖局众人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李安的话音还未落下,其他原本四散开来的众人早已举起了圆盾,瞬间护到了李安的身前。

    只听得一阵刺耳的金石碰撞声,羽刃上的力道逼得众人节节后退,但最后好歹还是挡下来了。

    雾中传来一道愤怒的惨叫声,随后一阵汹涌的气浪扑面而来,直接将举盾的众人瞬间击得倒飞出去,摔得个七零八落。

    只有李安重新提起了一口真气,还能立在场间。

    大管家早就躲回了马车内,没有受什么伤。

    只不过说来也奇怪,那罡风连二、三境的武夫都扛不住,但那看似普通的马车却毫发无伤,依旧稳稳地伫立在庙前。

    虽然这阵罡风吹得镖局众人都失去了战斗力,但那妖兽也同时把自己藏身的迷雾给吹散了。

    李安眯眼望去,只见一只三足怪鸟正站在对面,一只翅膀上还插着他的长枪,显然就是那在此作怪的妖兽了。

    那妖兽浑身火红色的羽毛,从颈部以上又突然变成了墨绿色,加上它那奇异的三足,看上去便十分妖异古怪。

    只见那妖鸟一抖翅膀,甩掉了扎翅膀上的长枪,愤怒地尖啸一声,便径直扑向李安。

    李安运起功法,不退反进,举起佩刀就直接迎了上去。

    片刻之中,那刀刃与那怪鸟的利爪就碰撞了不下五六次。

    那怪鸟的爪子显然不是普通的爪子。

    李安的这把刀,可是他父亲李池去金戈山庄求了许久,走了许多人情,才求到的一把宝刀,是那都能排上神兵榜的仙家神兵,而非普通凡品。

    竟然这都斩不断它的爪子。

    还是大管家眼光不俗,立马看出了门道,出声提醒道:“那妖兽有真元护体,你倘若破不开它的真元、也打不断它的真气运转的话,是伤不到它的。”

    李安仔细一看,果然看见一层淡淡的光芒环绕在那怪鸟的爪子四周,替它挡下了自己佩刀的利刃。

    李安深吸一口气,立马运转起了自学的一门刀法,只见他的刀上也泛起一层黄色光芒,斩向怪鸟。

    那怪鸟毫不畏惧,爪上光芒暴涨,又与李安缠斗在了一起。

    然而这次的真元对决形势就不容乐观了。

    那怪鸟愈战愈勇,爪下光芒依旧明亮;李安却逐渐显出颓势,刀上光芒越来越黯淡,气息也越来越不稳定。

    最后李安真气一个运转不周,被对方抓到一个破绽,一爪袭向面门。

    李安只得勉强回刀抵挡,却依旧被击得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在地上翻滚了几周才稳住身形。

    那怪鸟见状突然口吐人言,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小子是那五境修士,原来只是一个区区四境而已。才刚到开窍境,连炼气境都没到,也敢同我比拼真元数量?”

    李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双方的真元数量确实存在着差距。

    真元在体内运转时便被称为真气,真气外放成真元便是修行者最常见、也最有效的杀敌方式。

    然而一般的修行者自身储存的真元实在有限,那就只能从天地间“借”来天地元气。

    因此说到底,修行者之间的真元对拼,比的便是双方所能带动的天地元气,以及转化成己身真元的数量罢了。

    在这方面,人族相对于妖族修士来说确实有着天然的劣势。

    人类要在前三境——也就是练体三境不停地熬炼体魄与经脉,这样才能容纳与引动更多的天地元气。

    但是对于大部分妖修来说,只要踏上了修行道路,便不用考虑体魄一事。

    因此妖族只需要专心炼气、积累真元就够了,无需经过练体三境,自然比人族修士要天然占优。

    更何况李安这等天然不善炼气的江湖武夫了。

    李安丝毫不为其言语所动,稳了稳体内的气息,再次拔刀而上。

    而这次在撑过了数十息之后,他又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依旧被那妖鸟一脚踹飞。

    只不过这次怪鸟并没有放过他,而是乘胜追击,在空中便一爪钳住了李安的颈脖,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高空之中。

    这一切变化发生在瞬息之中,混安镖局的众人还零零散散地从地上爬起来,李安就已经被那妖鸟给制住了。

    一位混安镖局的老江湖看到这个情形,顿时有些慌了神,朝着天上大喊道:“这位妖爷手下留情!您拦路抢劫,所求的无非是钱财二字。求您放过少爷,咱们身上有多少钱财,全都交给您。”

    那妖鸟眯起了眼睛,面上露残忍之色,嗤笑道:“我将你们都杀光,钱财不也都是我的?”

    混安镖局的众人听到这话顿时被吓懵了,可大管家作为被打劫的目标却毫不慌张,笑着说道:“你个妖修在此占山为王、拦路打劫也就罢了,书院可能还懒得耗时耗力来管你。但是你要是敢害人性命的话,你觉得你能活过几时?”

    这话正好戳中了那怪鸟的痛处,它顿时色厉内荏地说道:“你敢在我面前提起书院!书院那帮臭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大爷见了他们,一爪一个,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大管家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显得颇为不屑。

    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他那负在身后的双手的宽袖中,左手双指已经悄悄地夹住了一张符箓。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又生。

    那怪鸟不知为何突然惨叫了一声,立马就松开了刚刚还紧钳着李安的那只爪子。

    它随后慌张地四下扫视了一番,也顾不得再管跌落在地上的李安了,直接扑腾了两下翅膀,就欲飞离此地。

    然而不管它再怎么扇动它那火红的翅膀,它的身体却诡异地不能升高半分。

    就仿佛地上凭空多了一道锁链一般,将它束缚在了此地。

    大管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向庙外望去。

    只见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此时正弯着腰,扶着矮墙,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显然是刚刚才连忙跑过来的。

    大管家见多识广,顿时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左手上的符箓。

    那书生见到此处有人也是一愣,但立马便回过神来,从腰间取下一枚正熠熠发光的玉牌,朝着那怪鸟大喊道:“缚!”

    只见那怪鸟全身的真元剧烈波动,隐隐间竟是有着随时都有可能涣散的迹象。

    它见状连忙运起全身真元,企图抵挡那玉牌的效果,可没想到反而却雪上加霜,那狂暴的真元在它体内立马起了剧烈冲突,然后全部溃散。

    李安此时已经从地上回过气来,自然不会错过如此良机。

    只见他抄起脚边掉落的长枪,一跃而起,狠狠地插在了那怪鸟的翅膀上。

    那怪鸟如遭重击,惨叫了一声,直直地跌落在了地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