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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借剑?破阵,接剑!

    曹止礼循声望去,只见杨并未望向这边,也没张口,好似依旧在全神贯注地对抗着天雷和地火。

    曹止礼脑筋一转,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杨竟是以真元外放的形式,隔空振荡曹止礼耳边的空气,以此来隔空传音。

    这等方法最为隐蔽,但同时也麻烦至极,需要对真元有着极强的掌控力,根本不如普通的聚音成线来得方便快捷。

    但此法胜就胜在根本不可能被人发觉。

    杨如此地舍简求繁,就是怕陈半仙知晓了他的意图,转而直接对着曹止礼出手。

    他自己不怕陈半仙的这些手段,但也不可能同时再去护住曹止礼的安危。

    以曹止礼如今这微弱的三境修为,这些天雷地火随便外泄一点,只怕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幸好陈半仙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想也没必要在江南道搞出人命来,这才没有对地上躺着的镖局众人出手。

    曹止礼暗自地四下快速扫视了一番,只见场间除了斗法的两位宗师以及自己,其余众人都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然而就是在这般形势严峻的紧要关头,曹止礼摸了摸身后的长剑,竟然又还犹豫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啊!”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此时显得异常地焦急。

    曹止礼看着还在场间苦苦支撑的杨、以及倒地不醒的谭晓涛,又看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陈半仙,发现他此时并未看着自己。

    曹止礼一咬牙,右手摸着怀中的一本古书,运转着自身真元,尽数灌输到了其中。

    被他藏在怀中的古书受到真元的激发,其中一页顿时变得熠熠生辉,隔着层层衣物,还能隐隐看见有着点点金光透露出来。

    正是几天前,他写下翟鸟的那一页。

    一阵玄妙的符意从曹止礼的身上散发出来,却又同陈半仙所用符箓脉络大相径庭。

    正是那儒家的符字术。

    场间顿时异变横生。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浓雾弥漫在了此处,掩盖住了的地面众人的身影。

    不仅如此,那阵浓雾竟然还有隔绝气息的作用,直接遮掩去了杨的气息。

    那滚滚天雷没了目标,也就缓缓地消散于无形。

    若是李安等人还醒着的话,一定会惊讶地跳起来。

    这等异象,不就是之前那只翟鸟好痒的天赋能力么?

    陈半仙见此意料之外的情形不禁皱了皱眉,随后便嗤之以鼻地笑着说道:“呵,雕虫小技罢了。”

    只见他一挥衣袖,地面骤然刮起了一阵毫无来由的狂风,直接将那诡异的迷雾给硬生生地吹散。

    然而曹止礼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在那迷雾消散之际,曹止礼又催动了书的第一页。

    正是那写了一些奇怪而又难以看懂的文字的一页。

    虽然那一页并不是曹止礼所写的,而且上面的文字他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然而关于其功能与妙用,曹止礼早已烂熟于心。

    看不看得懂无所谓,能用就行。

    只见金光一闪,曹止礼的身影顿时从地上消失不见。

    还未等陈半仙与杨反应过来,下一刻,他便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恰好就在杨的那柄青铜剑的前面。

    曹止礼毫不犹豫,伸手搭在背后的剑上,真元一出,立马震碎了那些把剑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布。

    他随后顺势拔剑出鞘,只听得“铮”的一声清脆剑鸣响彻场间,仿佛在高兴着自己终于能够重见天日一般。

    而下一秒,那把长剑已经稳稳地刺到了困剑阵上。

    可奇怪的是,曹止礼这一剑并没有附上任何真元,只是像一个不懂修行的平常人一样,随意地刺上了这么一剑。

    然而那锁剑阵在杨竭尽全力的真元爆发之下都纹丝不动,曹止礼这平平淡淡连一丝真元都不带的一剑,又怎么可能破的了那阵法?

    杨只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小子是这般送死的样子,当时就不传音给他了。

    直接打昏他,把他背后的剑抢过来便好了。

    杨虽然在陈半仙的攻势之下看着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因为手上长剑被陈半仙以锁剑阵困住了,自己一身的绝世剑法无处施展。

    要是他此刻手中有一把剑的话,即使只是一柄凡夫俗子用的普普通通的铁剑,杨都有自信能够从外破掉这锁剑阵。

    这或许也是为何当年剑修们想方设法地要灭绝锁剑符的原因。

    毕竟没有哪位剑修会想着随身多带几把剑作备用。

    然而让他和陈半仙都没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那看上去牢不可破的困剑阵一遇到曹止礼的剑尖,就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瞬间消融,转眼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而那五张命符没了阵法的支撑,也开始四散飘荡而去。

    曹止礼收剑回鞘,握住没了束缚的青铜剑剑柄,用力向杨的方向甩去。

    “接剑!”曹止礼大喝道。

    而他自身则由于境界太低,还不足以暂时腾空,只得重重地落回了地面之上,摔得昏了过去。

    真是可怜。

    陈半仙挑了挑眉,转而对曹止礼来了兴趣。

    于是他伸手朝着地上的曹止礼虚握一下,就欲将其拘禁过来。

    然而一道剑光划过,瞬间就切断了他用来拘拿的道法与曹止礼之间的联系。

    陈半仙转头望去,只见杨已握剑在手。

    只见杨的浑身气势陡然一变,原本磅礴外显的真元瞬间内敛,再也没有一丝外泄。

    然后天上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陈半仙脸色剧变,暗道一声不好,身体就迅速向后飞掠而去。

    同时他伸出左手一召,那五道散落在地的命符受到一股引力,迅速朝着他的袖中飞去。

    然而即便警觉如他,已经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立马开溜,但在杨的这一剑面前,他还是太慢了。

    只见这一剑裹挟着漫天风雪而至,瞬间就来到了陈半仙的面前。

    这一剑直接搅碎了两张他“来不及”收回的命符,随后直指陈半仙的胸口。

    陈半仙那浑厚的护体真元在这一剑下剧烈震荡了起来,然后迅速消融殆尽,然后被一剑穿心。

    剑修的出手,向来就是如此霸道且迅速。

    更何况是杨这等人物。

    陈半仙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硕大的窟窿,又抬起头望着随着这一剑来到自己身前的杨,脸色苍白地说道:“这就是那晚你在京城悟出的飞雪剑法?”

    杨懒得理他。

    “好剑法,果然名不虚传。”陈半仙看着虽惨,但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杨眉头一皱,手上动作不停,剑气横飞,直接将陈半仙的五脏六腑搅得稀巴烂,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随后杨收剑回鞘,漫天的风雪也立马消散于无形。

    而陈半仙的身体没了支撑,就如同一片枯叶一般落向地面,仿佛死的不能再死一般。

    但诡异的是,在落向地面的过程中,他的身体迅速地瓦解崩裂,然后化作点点灰尘,随风飘散于空中。

    等快到地面之时,已经只剩下一张破烂的符箓还在空中缓缓飘荡了。

    杨迅速飞掠下去,面色难看地拿起地上那道中间已经烂了一个大窟窿的符箓,立马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是一道极其罕见的替死符。

    杨咬牙切齿地朝着空中吼道:“陈,半,仙!你最好别让我再碰到你。”

    然而竹林间寂寥无声,没有任何人能够回应他。

    唯有远方的几只飞鸟被他这充满真元的吼声惊起,凄凉地鸣叫着飞向远方。

    ……

    待到曹止礼幽幽醒来之时,其他人早已从昏迷中清醒,而场面也被镖局众人迅速打扫了一遍。

    除了那四散倒伏的青竹之外,场间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战斗痕迹。

    谭晓涛见曹止礼终于醒了过来,不禁长吁一口气,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曹兄,你没事吧?”

    曹止礼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没事,只是头还有些疼。不过不打紧,到时候休息一下就好了。”

    谭晓涛点了点头,转身帮着李安去整顿一下镖局的伤员了。

    曹止礼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扭头望去,只见杨正站在马车旁,一开始在同李池在说些什么,见到自己醒来,便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随后杨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再过多地打量曹止礼,回过头继续同李池交谈了起来。

    曹止礼也顿时放下心来,乐得清闲。

    没人来问自己的身世来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经此一役,李池虽然还不知道杨的确切身份,但也猜得出来杨定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宗师境的强者。

    不仅能把张巷这位在厮杀中树立起赫赫威名的八境武夫打退,而且看上去还气定神闲、毫发无伤。

    再看其腰间别着长剑,那应该就是一名了不起的八境剑修了。

    而这等绝世高手还需要雇佣自己这批人马,应该只是因为同行了一只妖族姑娘,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然而自己不仅没有做好保密工作,反而还招来了这等祸事,实在是自己镖局的过错。

    想到这儿,李池不禁朝着杨抱拳行礼,沉声开口说道:“此次走镖,不仅没能藏好大侠您的行踪,还让您陷入如此危急的境地,这等责任都在我混安镖局上。按照江湖规矩,我们会将您的镖金原数退还给您。”

    说着李池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袁氏钱庄的银票,就要递予到杨的手上。

    杨摇了摇头,将银票推还到给了李池,然后说道:“如今风波已经过去,大家都平安无事。李帮主也不用太过自责,这镖金你就收下吧。”

    李池摇了摇头,望了一眼马车中依旧昏迷不醒的吕晓萌,继续说道:“如今夫人依旧昏迷不醒,我怎么好意思再收您的钱?”

    杨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她之前体内就有寒毒,一直根除不尽,此前她一直是靠着体内的真元压制着,才没有发作。

    但不知为何,在刚刚那阵法的作用之下,她体内的寒气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骤然爆发。在这等冲突之下,她体内真元便紊乱了起来,导致她此时这样昏迷不醒。

    而我们此行来江宁城,便是来找那名动江湖的神医李三迪,为她治病的。”

    李池还是把银票塞到了杨的手中,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收您的钱了。此行本来就是我们护镖不力,若是还昧着良心收下了镖金,这要是传到江湖上,我混安镖局便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了。”

    杨拗不过他,只得收回了自己的镖金。

    李池见他终于收回了镖金,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继续说道:“大侠您若心中还是过意不去,那这钱就当是我们镖局赔给夫人的医药费了。山上仙家修行者看病,素来花销极大,这些钱就当是我们镖局的赔礼了。”

    随后李安凑了上来,开口说道:“父亲,大家都已经休整完毕了,随时都能出发。”

    听完这话后,李池便转头望向杨。

    在瞧见杨点了头之后,李池才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出发进城吧。”

    车队在李池的招呼之下再次缓缓启程.

    一行人就这般慢慢驶到了西城门,随后安安稳稳地顺利进了城。

    ……

    进城之后,便到了分别的时刻。

    杨走出车厢,自己当起了马夫,同众人告了别,自己带着吕晓萌去寻落脚的地方了。

    而李池父子则带着大家找了个熟悉的客栈,安顿下了自家的弟兄们。

    谭晓涛则带着曹止礼回金陵书院了。

    临别之前,李安笑着对二人说道:“二位少侠,若是有机会去湖广道的话,一定得来我们镖局坐坐啊。别的不说,酒肉管够!”

    曹止礼笑着抱拳回道:“一定一定。”

    “哈哈哈,”李安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我就不耽搁你们的行程了,就此别过吧。”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李安抱拳说道。

    谭晓涛与曹止礼二人也学着他抱拳说道:“后会有期!”

    李安笑着同二人挥了挥手,便与二人分道扬镳,返回客栈。

    ……

    江宁城外。

    虽然大明如今并没有如前朝大魏一般订立国教,但佛教如今一蹶不振,此消彼长,道家的香火自然就无比鼎盛。

    就比如江宁城外的这处逍遥观,乃是江宁城附近最出名、香火最为鼎盛的道观。

    此时观中就熙熙攘攘的,无数的善男信女都在其中烧香求神。

    就在那大殿的一个角落内,陈半仙正盘膝而坐,不停地呼吸吐纳着。

    而他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两具男子的尸体,隔着尸体正站着两男一女,皆是低头垂眼,不敢正视他。

    虽然他们只是在大殿的角落内,但这么奇怪的一群人,按理来说怎么也会引来些好奇的目光,更何况地上还有两具尸体摆着。

    然而殿内不管是道士还是香客,都仿佛瞧不见这帮人,竟是一个往这边望的都没有。

    那两男一女,自然就是在刚刚那场大战中活下来的“五行童子”中的三人。

    而地上那两位,自然就是那命符“不幸”被杨的剑气绞烂的两人了。

    虽然刚刚那一战他们五人并不在场,可其中的凶险之处并不会少上多少。

    毕竟命符一碎,也就意味着身消道死了。

    虽然他们五人都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七境高手了,可八境巅峰宗师之间的战斗,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插上手的。

    只要看看地上那两位死得不明不白的同僚就够了。

    想到这儿,余下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生怕不知何时就惹恼了面前这尊“大神”。

    过了片刻之后,陈半仙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惨白的脸上终于多出了一丝血色。

    他缓缓睁开眼睛,结束了调息。

    还活着的三人立马便单膝跪地,低头望向地面,以表臣服。

    陈半仙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视线就不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斜瞥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了?”

    那跪地的三人听到这话之后心中皆为一惊,头便低得更加厉害,简直是要埋到土里一般。

    陈半仙本就是自言自语,也没指望这三个闷葫芦能跟他搭上什么话来。

    他伸右手,朝着地上那两具尸体虚握一下。

    只见那两具尸体竟然自行漂浮了起来,最后直至离地足有一寸来高。

    随后那两具尸体胸腹向上高高顶起,整个人身呈弓状,面部表情狰狞无比,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从他们的胸腔里扯出来一般。

    陈半仙再随手一提,顿时就有两团黑雾状的东西分别从两具尸体中被收入陈半仙的手心。

    那两团黑雾形状变幻不定,隐隐地化成了两个正在哀嚎着的人脸模样。

    而那两具尸体在黑雾脱离了身体之后,便瞬间砸回了地面,恢复了原本的死气沉沉,再也没有丝毫动静。

    那跪地三人听着耳边的动静,眼皮直打颤,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也丝毫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多余动作。

    “以为控制着自己的命符撞到那杨的剑上送死,我就奈何不了你们了?”陈半仙望着手心的两团阴魂,极为不屑地说道,“你们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恶孽,若是斩杀你俩的阴魂,那可是不小的功德一件。”

    “反正接下来我还要去王家走一趟,你俩就刚好当作我送给王老太爷的赔罪礼吧。”陈半仙自言自语道。

    接着他随意掐了个指诀,一道蕴含着天地正气的雷光便在他的指尖凭空出现,牢牢地锁住了那两团阴魂。

    鬼魅魂魄,本就天生惧怕世间的阳光罡气,更不要说是道家的正道雷法了。

    所以说那两团阴魂在这雷光之中,等于随时都要承受那天道雷罚的酷刑,简直是“生不如死”。

    余下那三名属下大致能猜到头顶发生了什么,此刻都是心中满是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学着他们去趁机自杀。

    然后想着那两人此时的惨样,心中除了恐惧之外,难免还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陈半仙随手收起了那团雷光包裹着的两个阴魂,这才对着跪地的三人说道:“不错,水和火这两个蠢货自寻死路,你们倒不像他们这么笨,看来还是有些用的。”

    “多谢主人夸奖。”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了,”陈半仙摆了摆手,“金和土,你们二人先回长沙城,告诉我那徒儿,为师要晚些才能回去了。”

    “木容静,你留下来,助我养伤。”陈半仙指了指那位女子。

    那两名男子接到命令之后,朝着陈半仙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然后丝毫不敢怠慢,立马就一溜烟地走了。

    而那女子死死咬着下嘴唇,这才勉强敢抬起头来,红着眼同陈半仙对视。

    陈半仙望着她此时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我有那么可怕么?”

    木容静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一咬牙,闭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陈半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手一挥,地上的两具尸体便化成了灰烬,随风飘散。

    “好了,我还忙着呢,该走了。”陈半仙挥手撤去了周围布下的障眼法,身形随后缓缓消散在了空中。

    木容静虽然心中是百万个不情愿,但是依旧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而殿内的众人对此竟没有丝毫的察觉,就连那已是七境修士的道长也只是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感应。

    但他扭头望去之时,那儿早就没了半点人影,只有清风缓缓吹过,卷起一地的沙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