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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中秋宴

    傍晚,金陵书院。

    今天是中秋佳节,书院夫子们难得提早便放了学。

    许多书院弟子都早早地收拾好课本,离开了学堂,三五成群地沿着大道朝着山下走去。

    今晚王文涛包下了整座醉仙楼,作为金陵书院中秋宴的聚会场地,同时也宴请了城内的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那些江宁城内的达官贵人们也都乐意捧场,带着家眷们前来凑个热闹。

    毕竟值此中秋佳节,配上文苑那帮才子们的吟诗作赋,别有一番雅致。

    更何况那些文苑弟子,也大多都是他们自家的晚辈。带着晚辈们走动走动、攒些香火情,也是一门好事。

    而对于普通的书院弟子来说,这也是他们接触这些非富即贵的圈子的最好机会,说不得就能遇上自己一生中的贵人,自此一飞冲天、飞黄腾达。

    即便是没能攀上那些贵人的大树,来这鼎鼎有名的醉仙楼吃些山珍海味、赏赏湖光夜景,再发上几句牢骚,也算是难得的享受了。

    谭晓涛约好了曹止礼,二人放学后一道下山。

    由于曹止礼是从山顶剑经阁下来的,所以二人自然就走得比那些同门要慢上了许多,等他俩到了山脚的时候,路上已经是没什么人了。

    而一辆马车正停在山脚悬有“金陵书院”四个大字的山门前,显然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见到了二人的身影之后,朱琉璃立即掀开了马车侧窗的帘子,朝着二人招手喊道:“快点快点,中秋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二人显然都没想到朱琉璃还会等他们,不过不用自己走路倒是一件好事,于是二人便加快了步伐,坐上马车。

    等到曹止礼与谭晓涛坐稳之后,朱琉璃打了个响指,车夫便立即策马向着湖边驶去。

    曹止礼同谭晓涛坐一排,在车厢内同朱琉璃相对而坐。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坐上如此奢华的马车,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番。

    之前那些他都只在书中读过的形容词,等到真正坐上之后,才明白了纸上那些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朱琉璃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揶揄道:“呦呦呦,原来还有曹大剑仙没见过的东西呀?”

    曹止礼呵呵一笑,回答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百姓,怎么坐得起这等档次的东西。还是托你的福,才能尝这么一回鲜。”

    “这还不算什么,”朱琉璃笑着说道,“我爹的那驾亲王车辇,那才叫一个大气。每次坐着出门,都得是八匹骏马的规格。只是我爹嫌麻烦,都很少坐着出门,只有在那隆重场合不得不出面,才会拿出来溜达一圈。”

    曹止礼只是默默地笑看着她。

    因为她说这话的神情,像极了那些向着好友炫耀自己心爱宝贝的小女生,可爱又动人。

    谭晓涛听完后之后,开口打趣道:“郡主大人,你就莫要再酸我们这些布衣百姓了。”

    朱琉璃吐了吐舌头,然后跟曹止礼说起了另一件事:“等下吃饭的时候我要先同我父亲坐在一起,等吃过饭后,晚些再来找你。”

    “行。”曹止礼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人就这般在车厢内闲聊着天,乘着马车快速驶向玄武湖边那栋最高、同时也是最为奢华的酒楼。

    醉仙楼。

    ……

    醉仙楼不只是一座江宁城内的酒楼名字,而是驰名天下、遍布天下各地的酒楼名号。

    而且不仅在江宁城中他们是最大的酒楼,在任何有醉仙楼的地方,他都是最大、也是最为豪华气派的那家。

    这等家大业大的产业,自然只有那产业同样遍及天下的九州商会才能运营得如此有声有色。

    不然单是每日那数额恐怖的资金流水,就能让绝大多数的势力落得个资金链断裂的下场。

    而有能力也吞下这么大一块蛋糕的大势力,自然会卖九州商会背后的听风阁一个面子,不去与其争利,避免落得个损人不利己的下场,贻笑大方。

    这样一来二去,醉仙楼自然就能有如此豪华气派的排场,美食美酒美人,样样皆是上品,也就此成了达官贵人与富豪们最爱来的一处销金窟,夜夜笙歌。

    作为这等档次的酒楼,其负责接引的童子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虽然三人所乘的马车车厢上并未有太多的雕花装饰,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辆来自亲王府的马车,立即快步走上前去,指引其停在了贵宾通道前。

    谭晓涛先下了马车,曹止礼其次,朱琉璃最后一个款款走下马车,随手打赏了几块碎银给那接引童子。

    那接引童子接过碎银之后顿时喜笑颜开,说了几句吉利话之后便快速退了下去。

    “瞧见没,这才是豪门风范。”谭晓涛开口打趣了曹止礼一句。

    曹止礼刚想开口说上几句,就发现一名年轻男子已经顺着那贵宾通道从楼内走出,径直走向门口三人。

    朱琉璃顺着曹止礼的眼神望去,同样也瞧见了那人,不禁立马跳起来朝他挥了挥手:“涛哥!”

    那人的自然就是王家家主王文涛了。

    他在楼上一眼便瞧见了这位老爷子最疼爱的表妹,就立马赶下楼来迎接她。

    此时看着她朝自己打招呼,便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谭晓涛此时也看见了他,便笑着对着他拱手行礼道:“王兄,别来无恙啊。”

    王文涛同样朝着他回了个礼,开口笑道:“谭兄,多日不见,你怎么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啊?”

    谭晓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湖广道负笈远游回到书院之后,便成天呆在藏书阁,准备着明年的思贤会,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王文涛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那你这次可就来对地方了。待会儿吃一顿好的,茶余饭后再一同赏赏月、吟吟诗,借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大家可都期待着你的即兴赋诗呢。”

    谭晓涛连忙摆手说道:“王兄,你可就别捧杀我了。”

    朱琉璃捂嘴笑着凑到曹止礼耳边说道:“你可别看他这时候这么谦虚,到时候喝了几壶美酒之后,那个吟诗的风范可叫一个狂浪不羁,全场的风头都要被他抢过去咯。”

    曹止礼听到这儿也不禁笑了起来:“你还真别说,我同他一路从湖广道走过来,酒没少喝,诗也没少听。”

    一众人听过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谭晓涛借此机会便向王文涛开口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之前和你说提到过的,同我一道从湖广道而来的曹止礼曹兄。”

    王文涛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开口说道:“没想到曹兄看上去如此年纪轻轻,真是年少有为啊。你可不知道,如今书院上下都在谈论你连续挫败王院长两位得意门生的光荣事迹,我刚才就听了不下六遍了。”

    曹止礼谦虚地开口说道:“运气好罢了,过誉了过誉了。”

    王文涛笑着说道:“袁家有钱,那袁秋泉仗着自家钱多,经常做一些胡作非为的事情。我虽不齿其作风,但碍于身份,又不好越俎代庖去教训他,你这次算是替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了。”

    “这我倒是没想到的。”曹止礼呵呵一笑。

    王文涛拍了拍手,同时开口说道:“好了,别光站着,我们先进去吧。”

    说完他便要带着三人从贵宾通道里进去。

    谭晓涛见此情况连忙开口说道:“王兄且慢,我同曹兄还是直接走大门进去就好了。”

    “这是为何?”王文涛有些疑惑地问道,“楼下人多拥挤,还不如同我一起来楼上贵宾席坐着,上面的人大部分你也都认识,为何不一起?”

    谭晓涛看了曹止礼一眼,然后解释道:“想必渊亲王此时也在上面吧?曹兄有些不方便坐在上面,我就在下面一起陪陪他吧。等到吃完饭后,我再上来与你们一起聊天。”

    王文涛立马便明白了谭晓涛的言外之意,朝着曹止礼笑着点头说道:“这样也行。不过曹兄啊,我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姑父他老来得女,只有琉璃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你今后可得好好表现,不然以他老人家如此严格的眼光,指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文涛!”朱琉璃这下也听明白了王文涛在说什么,有些羞恼地锤了他胸口一拳。

    曹止礼立马正色说道:“王兄,你可不要听信外面瞎传的那些谣言。我同琉璃郡主之间可是纯粹的同窗之谊,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曹止礼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旁边朱琉璃投来的杀气腾腾的目光。

    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那道目光,转头对着王文涛说道:“我可是世间难得的正人君子,连琉璃的手都没碰过!这点连谭兄可以帮我作证!”

    说完还朝着谭晓涛使劲递了递眼色。

    然而谭晓涛哪会掺和他俩之间的这趟浑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看到这里,王文涛不禁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曹止礼的胸膛,开口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带着她上楼去了。小子加油,祝你好运!”

    说完便带着朱琉璃沿着贵宾通道走入楼内。

    即便她已经走得如此远了,但感受到空气中依旧还弥漫着的“杀气”,曹止礼不禁心虚得更厉害了,便连忙带着谭晓涛逃离此处,混在人群中从大门进入了醉仙楼的一楼大厅里。

    ……

    真如王文涛所说的那般,大厅里熙熙攘攘,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书院弟子。

    曹止礼同谭晓涛挤了许久,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曹止礼对面,也在他们这桌坐了下来。

    正是之前同他交过手的武苑大师兄,徐嘉。

    曹止礼看着他先是一愣,然后皱眉沉声说道:“你下来这做什么?这等重大的宴席场合,你也要来挑事么?还是说是为你那还被关在思过崖的小师弟报仇来的?”

    徐嘉看着他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可能之前发生的事情让我们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此番前来,不是来挑事,而是替小师弟来向你说一声抱歉的。”

    “哦?”曹止礼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怀疑。

    徐嘉并未因为他的态度而恼怒,而是继续说道:“小师弟心高气傲,自认是那万里挑一的剑道天才。此次被你仅凭三境就给打赢了,自然心里会不服气。等他从思过崖出来之后,定会来找你麻烦。虽然他明面上做不了什么,但暗地里的绊子应该不会少,你以后自己要小心一些。”

    “嗯。”曹止礼没有多说,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徐嘉呵呵一笑:“我此番下来就是替李皓同你道个歉的。既然已经道过歉了,那我就先上去了。”

    曹止礼开口说道:“好走不送。”

    即便曹止礼的态度如此恶劣,徐嘉却依旧没有生气,笑容不减,转头对着谭晓涛说道:“谭兄,大家可都在上面等着你呢?今日的诗会要是没了你,那得少去多少光彩?”

    谭晓涛笑着答道:“先吃饭,吃过饭后,我自会上去的。”

    “如此便好。”徐嘉点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曹止礼有些不解地说道:“我这么膈应他,他都不生气的么?难不成其实是个笑面虎?”

    谭晓涛听后不禁白了他一眼:“你当人人同你一样小心眼啊?他可是武苑的大师兄,君子班中王院长最得意的弟子门生。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武苑君子牌便是他的了,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跟你生气?”

    “君子牌?”曹止礼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玩意,怎么好像之前在哪儿听说过?”

    谭晓涛笑了笑,从腰间掏出了一枚青玉制成的腰牌,递给曹止礼说道:“诺,这便是君子牌,之前你见过的。”

    “哦,原来就是这玩意。”曹止礼想起来之前谭晓涛在收服那只翟鸟的时候便用过这枚玉牌,于是好奇地问道,“那这君子牌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这可是我们儒家学脉的气运之物,拥有此牌,便相当于承接了儒家的一部分气运。所以唯有德者才配持有此牌,”谭晓涛颇为骄傲地介绍道,“而不同的君子牌,便相当于承载了儒家不同的期望。”

    曹止礼不禁好奇地打量起了手中的这枚玉牌。

    只见这枚由上古青玉制成的玉牌正面并未雕刻有什么华美的花纹,而翻到背面之后,则只刻着“任重道远”四个字。

    就是这么朴素简单。

    曹止礼仔细感受了一番手中的玉牌之后,并未发现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便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什么嘛,这不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牌么?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还说得这么玄乎。”

    谭晓涛笑着将玉牌拿回手中,解释道:“不是同你说过,这玉牌上承接着儒家的气运,唯有德者才能居之么?你又没得到认可,自然是感受不到其中的妙处。要知道这枚玉牌不仅是儒家君子的身份象征,而且也有实用,对修道者的修行有着许多玄妙的增益,只是可惜我不通修行,并没有亲身体会过。”

    “当真有这么神奇么?”曹止礼不禁又仔细看了几眼他手中那枚看似平淡无奇的玉牌,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说武苑还有这种君子牌?什么时候也给我弄一块来玩玩?”

    谭晓涛听过这话之后,没好气地笑道:“你当这是大街上卖的白菜啊,想要就要?你知不知道君子牌总共才有多少枚?”

    “多少?”

    “之前不是同你说过,整个天下都只有九枚啊!”谭晓涛在他面前重重地比划了几遍“九”,才继续说道,“上古时代圣人将天下划分为九州,因此着种承载儒家气运的圣物总共也就是九枚。我们金陵书院的两枚,一枚就是我手上这枚;而另一枚放在武苑,由王院长保管,暂时还是无主之物。”

    曹止礼听后不禁咋舌道:“啧啧啧,原来是这样,看来这玩意还挺难得的啊。那徐嘉既然最有望继承武苑的那枚君子牌,看来确实是有些本事的,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他了。”

    “知道就好。”谭晓涛笑着说道。

    ……

    晚宴过后,自然就是品茶赏月的时辰,许多书院的普通弟子因为还有功课要做,吃过了饭便三五成群地动身回了书院。

    毕竟这种晚宴过后的诗会,说到底也就是那些权贵子弟们的私人聚会,寻常书院学生也就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而留下来的人,要么就是金陵书院的佼佼者,日后定会进入这个圈子里的天之骄子;要么就是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聪明人”,想着也许会被哪位大人物给看中的投机分子。

    谭晓涛自然是属于前者,而曹止礼……当然只是因为不想回去做功课,而跑来这儿避风头的,绝对不是为了某人而留下来的。

    至少他自己嘴上是这么说的。

    当然在外人看来,他自然是属于后者,还是很成功的那种后者。

    谭晓涛已经去了楼上,曹止礼一个人呆在大厅里有些无聊,便无所事事地望着二楼发呆。

    不一会儿,一张熟悉的面庞从二楼的栏杆处探了出来,朝着他使了使眼色,然后不动声色地指了指窗外,又悄悄地坐了回去。

    曹止礼立马心领神会,默默走出大厅,快步走入夜色之中。

    单单看他离去的方向,应该是同其他人一样,回书院去了。

    然而就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后没多久,一道身影从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中窜上屋顶,在街道间几个飞跃,便飘然落到了醉仙楼二楼窗外的屋顶上。

    正是那悄悄去而复返的曹止礼。

    但还没等他身形站稳,一只玉手就从他身后的窗中探出,精准无比地拧住了他的耳朵。

    曹止礼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乖乖地顺势转过头去,只见朱琉璃正站在窗边,笑眯眯地望着他说道:“呦,这不是我们人尽皆知的‘正人君子’曹大剑仙嘛,怎么偷偷跑到这儿来了?”

    “莫不是想偷看本郡主的绝世美颜?”朱琉璃说着说着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拧得曹止礼额头直冒冷汗。

    “这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嘛?”曹止礼欲哭无泪地说道。

    “还敢狡辩,”朱琉璃伸出另一只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哼,我看呐,就是你迷上了本郡主,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跑来这里,想偷偷看上我几眼罢了。”

    “对对对,没错没错,你先放了我吧。”曹止礼已经疼得龇牙咧嘴了,只得连忙开口求饶。

    “哼哼,这还差不多。”朱琉璃听完这话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曹止礼揉着耳朵,无奈地看着那满脸带着胜利喜悦的朱琉璃,不禁想到了那句古训。

    女人心,海底针呐。

    ……

    而在醉仙楼顶楼的一间包厢里,一位身着华服、鬓角苍白的男子将二人的“打情骂俏”尽收眼底,不禁皱着眉开口问道:“毓琳窗外的那个年轻人是哪家养的二世祖?孤怎么从未见过?”

    一名管家模样老人从他的身后走出,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老爷,小姐身边的那位并非城里那些世家出来的纨绔子弟,而是最近才入学的书院旁听生,由谭晓涛推荐,名为曹止礼。老爷您可能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最近名声大噪,在习剑房仅凭三境就连败李皓和徐嘉二人那个小子。”

    “哦,就是他么?”那名气度华贵的男子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一抹好奇,“孤浏览过那份密报,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李皓天赋虽好,但心性太差,被真正的天才越境打败,意料之中。但是徐嘉这小子孤是了解的,沉稳心细,断然不至于被人凭借三境的修为就能从他手下溜走。老许,你怎么看?”

    那位许老管家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依老奴看来,应该是儒家的符字道。”

    “这就有意思了,”那男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听说曹止礼是谭晓涛在湖广道遇见的,而湖广那边的岳麓书院,恰好擅长于儒家的符字道。”

    “您是说,”许老管家斟酌了一下用词,“他是岳麓书院那边派来偷师的?”

    “那倒不至于,”那名男子摇了摇头,“孤只是觉得他来历不明,却又不像是寻常背景出身的那些年轻人,有些古怪。”

    许老管家点点头,开口询问道:“那老奴找个机会下去敲打一下那个年轻人?让他别再纠缠小姐了?”

    “不用,”那男子微笑着摆了摆手,“你要相信毓琳她的眼光。府上这么多年的迎来送往,小琉璃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是那些山上修道者眼中真正天之骄子,也见过不下一打了。能入小琉璃法眼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许老管家犹有顾虑地说道:“老奴担心的是二人身份要是过于悬殊的话,怕那小子年少轻狂,惹得小姐不喜;又或者日后知晓了世态炎凉,一下子换上了副世俗嘴脸,又惹得小姐伤心。”

    那男子笑道:“吃一堑,长一智。要真是那种人的话,待我家小琉璃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之后,伤心一阵子,也就过了。但日后要是再有这等登徒子敢靠近她的话,不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操心,她自己就能让他们尝到苦头了。所以这是好事,你只需要暗中盯着,保护一下她就好了。”

    “是。”许老管家接到命令后点点头,告退一声,就此隐入夜色之中。

    那名两鬓斑白的男子轻敲着窗台,面带笑意地望着下方还有些青涩的二人。

    微风轻轻拂起他的衣摆,露出他腰间挂着的那华美金贵、做工无比精细考究的腰牌,上面刻有一个古朴的“渊”字。

    那正是亲王府的主人、当今圣上朱常涯的亲生哥哥朱常渊亲王,才有资格佩戴的腰牌。

    而渊亲王,自然就是那琉璃郡主的父亲了。

    也不知曹止礼要是听到了这番对话之后,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