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幸存者偏差
“咋、你发财了？”赫连赫揶揄一笑，“咱纪检委可有人啊！”
“切，老夫一生光明磊落，”秦烽不屑道，“我成天跟他们说呢，要是在饭桌上看到我跟人推杯换盏，尽管上来踹我。”
“那你还不赶紧收钱！本来就那么点儿工资、紧巴巴地过着日子。”
“多了，买手机没几毛钱，”秦烽挤了个笑，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也不紧巴了，前几个月离了。”
“啊！？”赫连赫一顿，问，“咋回事儿？”
“也没咋，”秦烽叹了口气，“她不是考了斯坦福的博士么，毕业留校任教了。前些日子回来，非要带着潇晓去那边读书。”
“国外疫情这么严重，在哪儿读书能有命重要？”
“我不让去，她就跟我吵、跟我闹，说我没用，干了十几年还只是个支队长；说人家官运亨通的，早都混成局长了。”
“可你这不就差一级么……”赫连赫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共事了十几年的老伙计，只短短一年不见，两鬓就爬满了白发。
他俩当时是父母拍板定的亲，说的直白些：因为年纪都大了，条件又互相都还算满意，就凑合着过了。
很多东西就算当时将就的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细如发丝的隔阂也会被鸡毛蒜皮扯成东非大裂谷。
“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她是不想潇晓跟她一样，随便嫁个人，然后大半辈子都困在一个小地方。”
秦烽尚且清明的眸子隐约蒙上了一层雾。
他自嘲地笑了笑，垂首不语。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伤春悲秋了？”赫连赫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故作愠怒，“我这莫名其妙被人撞了的人还没散播负能量呢！”
“再说潇晓去国外念书也是好事儿，谁会嫌自己孩子的见识多呢？”他拍了拍秦烽的胳膊，似是给他打气又似是在安慰自己，“每个人都有他的人生既定轨迹，不能老活在回忆里。”
“哈哈……”秦烽有些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干燥起皮的嘴唇动了动，没吐露出半个字节。
太熟悉而不自觉吐露了心声，好在老赫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毕竟谁听到这番话都很难不再度想起丧女之痛。
“行了，赶紧回去吧！”赫连赫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尴尬，摆了摆手道，“单位每天那么多事呢，还在这摸大鱼！”
“还没给你买饭呢，这就准备卸磨杀驴了？”秦烽脸上的尴尬瞬间退却，道了句。
“等你买饭早饿死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赫连赫笑着点开了外卖软件，冲他晃了晃，“我有买的优惠券，便宜不少呢！”
“那行吧，那我可就先回去了啊！”秦烽看了一下腕表，两点多了，三点还要开案情分析会，“我下午还有个会，明天再来看你。”
“快回去吧，”前者点头，挥了挥手说，“掰掰～！”
目送他离开，赫连赫扯开被子，低头审视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除了秦烽说的骨折外，脚踝的肌腱还撕裂了。
多半是勾着脚的时候撞的。他抖起被子胡乱地盖住了脚踝，心疲力竭地靠在了床头上。
刚打算眯会儿，旁边拉着一圈帘子的床忽然“嗷”了一嗓子：“卧槽，这特么也可以？”
“！”赫连赫一惊，登时睡意全无，“……”
“唉，打的什么玩意儿啊！”帘子应声而开，一只手还拉着帘子的少年看到旁边斜靠着的赫连赫，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睛，摘下耳麦挂在了脖颈后，“呃……不好意思啊大叔，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
“没事儿……”赫连赫见他吊着一条腿打着石膏，随口问了句，“你是……磕着腿了？”
“今早来医院的时候被小电驴撞骨裂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我是想约心理医生的，没想到先看了个骨科。”
“过马路一定要注意车辆啊，”赫连赫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不无关心地安慰道，“走路的时候就不要老看手机了。”
“嗯……”少年挠了挠后脑勺，面色微红，应了一声。
“约上心理医生了吗？”赫连赫追问，“还是说……你是帮别人约的？”
“给我自己约的，还没捞着去（山东俚语：“没捞着去”意为“没来得及去”，或“没得空去”。）呢。”他把挂在脖子上的耳麦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但我最近幻视、幻听挺严重的，再不看下心理医生，我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年纪轻轻的，少看点手机，少玩点儿游戏。”赫连赫忽的想到了六火，“虚拟世界都是假的，那些能当饭吃吗？”
“哈哈哈……”少年忍俊不禁，接着把身侧东西拿起来晃了晃，赫连赫这才看到他的床上放着一台笔电，“这我就要纠正您的观点了，虽然虚拟世界都是假的，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在哪个行业拔尖儿，都可以当饭吃。”
“哪怕只是沉迷于网络游戏。”他“嘿嘿”一笑，手指飞快的扫了几下键盘，桌面就进入了《虐杀现场》的登录界面，“您听说过这款游戏吗？现在老火了！”
“听过，”赫连赫点了点头，眸光却突然凌厉了起来，“但这不是一款成人向的游戏么，你满18了？”
“我看起来像未成年嘛？”少年眨了眨眼，无辜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去年就成年啦！”
“那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也是好好读书，”赫连赫说，语气不容置疑，“高考失利可以复读，知识改变命运，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
“大叔，我又要纠正您的观点了。”少年哭笑不得，“你别看我瞧着是个不学无术的网瘾少年，实际上我高考600多分保送的鲁大本硕连读，今年已经大二了。”
“是吗，”赫连赫有点儿意外，眉眼柔和了起来，微微笑了，“那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鲁大的分可不是一般的高呀！”
“嘿嘿，”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所以说嘛，你们大人就是有偏见，打游戏未必就会影响学习，搞不好会打游戏的人更聪明呢！”
“聪不聪明先不说，肯定是会影响学习的！”赫连赫不甘示弱，说教道，“学业繁重，分出精力来打游戏，学习的精力就少了。”
“那怎么可能学得好呢？”他接着说，“你最多算作幸存者偏差，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切，老夫一生光明磊落，”秦烽不屑道，“我成天跟他们说呢，要是在饭桌上看到我跟人推杯换盏，尽管上来踹我。”
“那你还不赶紧收钱！本来就那么点儿工资、紧巴巴地过着日子。”
“多了，买手机没几毛钱，”秦烽挤了个笑，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也不紧巴了，前几个月离了。”
“啊！？”赫连赫一顿，问，“咋回事儿？”
“也没咋，”秦烽叹了口气，“她不是考了斯坦福的博士么，毕业留校任教了。前些日子回来，非要带着潇晓去那边读书。”
“国外疫情这么严重，在哪儿读书能有命重要？”
“我不让去，她就跟我吵、跟我闹，说我没用，干了十几年还只是个支队长；说人家官运亨通的，早都混成局长了。”
“可你这不就差一级么……”赫连赫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共事了十几年的老伙计，只短短一年不见，两鬓就爬满了白发。
他俩当时是父母拍板定的亲，说的直白些：因为年纪都大了，条件又互相都还算满意，就凑合着过了。
很多东西就算当时将就的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细如发丝的隔阂也会被鸡毛蒜皮扯成东非大裂谷。
“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她是不想潇晓跟她一样，随便嫁个人，然后大半辈子都困在一个小地方。”
秦烽尚且清明的眸子隐约蒙上了一层雾。
他自嘲地笑了笑，垂首不语。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伤春悲秋了？”赫连赫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故作愠怒，“我这莫名其妙被人撞了的人还没散播负能量呢！”
“再说潇晓去国外念书也是好事儿，谁会嫌自己孩子的见识多呢？”他拍了拍秦烽的胳膊，似是给他打气又似是在安慰自己，“每个人都有他的人生既定轨迹，不能老活在回忆里。”
“哈哈……”秦烽有些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干燥起皮的嘴唇动了动，没吐露出半个字节。
太熟悉而不自觉吐露了心声，好在老赫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毕竟谁听到这番话都很难不再度想起丧女之痛。
“行了，赶紧回去吧！”赫连赫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尴尬，摆了摆手道，“单位每天那么多事呢，还在这摸大鱼！”
“还没给你买饭呢，这就准备卸磨杀驴了？”秦烽脸上的尴尬瞬间退却，道了句。
“等你买饭早饿死了，我还是自力更生吧，”赫连赫笑着点开了外卖软件，冲他晃了晃，“我有买的优惠券，便宜不少呢！”
“那行吧，那我可就先回去了啊！”秦烽看了一下腕表，两点多了，三点还要开案情分析会，“我下午还有个会，明天再来看你。”
“快回去吧，”前者点头，挥了挥手说，“掰掰～！”
目送他离开，赫连赫扯开被子，低头审视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除了秦烽说的骨折外，脚踝的肌腱还撕裂了。
多半是勾着脚的时候撞的。他抖起被子胡乱地盖住了脚踝，心疲力竭地靠在了床头上。
刚打算眯会儿，旁边拉着一圈帘子的床忽然“嗷”了一嗓子：“卧槽，这特么也可以？”
“！”赫连赫一惊，登时睡意全无，“……”
“唉，打的什么玩意儿啊！”帘子应声而开，一只手还拉着帘子的少年看到旁边斜靠着的赫连赫，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睛，摘下耳麦挂在了脖颈后，“呃……不好意思啊大叔，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
“没事儿……”赫连赫见他吊着一条腿打着石膏，随口问了句，“你是……磕着腿了？”
“今早来医院的时候被小电驴撞骨裂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我是想约心理医生的，没想到先看了个骨科。”
“过马路一定要注意车辆啊，”赫连赫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不无关心地安慰道，“走路的时候就不要老看手机了。”
“嗯……”少年挠了挠后脑勺，面色微红，应了一声。
“约上心理医生了吗？”赫连赫追问，“还是说……你是帮别人约的？”
“给我自己约的，还没捞着去（山东俚语：“没捞着去”意为“没来得及去”，或“没得空去”。）呢。”他把挂在脖子上的耳麦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但我最近幻视、幻听挺严重的，再不看下心理医生，我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年纪轻轻的，少看点手机，少玩点儿游戏。”赫连赫忽的想到了六火，“虚拟世界都是假的，那些能当饭吃吗？”
“哈哈哈……”少年忍俊不禁，接着把身侧东西拿起来晃了晃，赫连赫这才看到他的床上放着一台笔电，“这我就要纠正您的观点了，虽然虚拟世界都是假的，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在哪个行业拔尖儿，都可以当饭吃。”
“哪怕只是沉迷于网络游戏。”他“嘿嘿”一笑，手指飞快的扫了几下键盘，桌面就进入了《虐杀现场》的登录界面，“您听说过这款游戏吗？现在老火了！”
“听过，”赫连赫点了点头，眸光却突然凌厉了起来，“但这不是一款成人向的游戏么，你满18了？”
“我看起来像未成年嘛？”少年眨了眨眼，无辜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去年就成年啦！”
“那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也是好好读书，”赫连赫说，语气不容置疑，“高考失利可以复读，知识改变命运，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
“大叔，我又要纠正您的观点了。”少年哭笑不得，“你别看我瞧着是个不学无术的网瘾少年，实际上我高考600多分保送的鲁大本硕连读，今年已经大二了。”
“是吗，”赫连赫有点儿意外，眉眼柔和了起来，微微笑了，“那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鲁大的分可不是一般的高呀！”
“嘿嘿，”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所以说嘛，你们大人就是有偏见，打游戏未必就会影响学习，搞不好会打游戏的人更聪明呢！”
“聪不聪明先不说，肯定是会影响学习的！”赫连赫不甘示弱，说教道，“学业繁重，分出精力来打游戏，学习的精力就少了。”
“那怎么可能学得好呢？”他接着说，“你最多算作幸存者偏差，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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