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移木开山，力魄三千

    北西大荒，群山莽莽，白雪苍苍。

    冬阳初照，壬山氏的报辰鼓也悠悠响起，不多时，祭场上已是人头攒动，围了两三圈。壬山木站在祭台上，几绺花白的头发在寒风中飘荡，显得老迈而康健。小太一安静的与壬山小虎站在祭台之下，身后是魁梧雄壮的虎叔虎婶。祭台周围，是十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成半圆形半包着祭台，在身后大人的陪同下等待着壬山木的出言。稍远处第二圈，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们与各自的大人们，再远就是部落上了年纪的一些老人。

    “今天是冬雪降的第二天，也是我壬山氏小一辈一个特殊的日子——开境仪。”底下的一众小人认真的听着，今天的开境仪就是为他们举办的，那些十几岁的大哥哥大姐姐早就经过了这个阶段。壬山木看着众人，又张口说道：“开境仪六年一次，顾名思义，就是开启力魄境锻炼的仪式，从今天开始，狩猎队需要多捕采有营养的食物，小崽子们跟着开山队去部落后搬运石头，女人们负责在部落门口搬运猎物和做好吃食……”壬山木讲着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宣布仪式开始，所谓的仪式也不过只是一个过程而已。一众小人在祭台之前参拜着部落的图腾柱，那上面雕刻着一个头生双角、人身蛇尾的怪人，这就是壬山氏部落的信仰——太神。参拜完毕后，众小人在一些大人们的带领下向着部落后走去，开始了他们身体的熬炼。

    待的众人走远后，从祭场边部落的房屋之后，走出了十九个魁梧高壮、虎背熊腰的大汉，各自拿着弓箭长矛大斧等武器，富有爆炸力的肌肉在紧绷的兽皮衣之下显得层次分明。壬山飞虎注视着消失在部落后山处的太一与小虎，转过身来走到了这群大汉之中，接过其中一人递过来的巨斧与大弓，又面向壬山木恭敬的拱手说道：“大长，那我们就出发了！”壬山木从祭台上下来，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托着壬山飞虎的手，简短却富有力道的话语传入了众人耳里：“莫要冒险，生命第一！”众人纷纷点头，以表谨记。而后一行人检察了一下武器箭囊等等，向着部落之外壬山之中而去。壬山木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默默的向着太神祈祷，祈求保佑这些部落的勇士一路顺利。

    “黑子哥，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去搬运石头啊？”壬山小虎拉着太一来到比他们靠前一点的壬山黑旁边，瞄了一下前方的高大人影，边走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壬山黑见状，立即会意，手拢着嘴巴对着小虎的耳朵悄声说道：“我听我阿爹说，是锻炼我们的力气，可能要吃苦头。”“苦头是啥，比烤骨头肉好吃吗？”太一竖着灵巧的耳朵，也凑近了悄声说道，小虎接话道：“苦头，顾名思义，吃起来应该是苦的。”“你学大长爷爷说话还真像”黑子嘿笑着道。这时，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住了他们三人，“你们三个臭小子，磨蹭什么，想吃苦头等会就多吃点。”壬山熊一手叉着熊腰，一手拎住了壬山小虎的后脖领，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珠瞪着他“我家的长尾鸡是你偷的吧？好小子，怪不得见着我就躲，原来是这么回事”壬山小虎被两只熊一样的眼珠盯着，只觉得浑身毛孔紧缩，他是最怕壬山熊的，忙哆嗦着道：“是太一出的主意，我偷的鸡，你家的黑子吃的最多，熊叔你要罚就多罚一下他俩”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指向身后，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壬山熊吓了他一会，笑眯眯的又抱起他，转身大步追到了队伍前方，吼道：“你们俩给我站住！”听到声音的壬山黑与壬山太一立刻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等候着“大魔熊”的发落。“大魔熊”是太一私下里给壬山熊起的别称，一向只在众小人之间流传，此时见着他来，不由得战战兢兢。此时队伍已经行到了部落后的壬山脚下，这里是山阳之面，地上有着大大小小被开挖出来的石头，一众年富力强的大人正在劳作敲打。

    壬山熊走到两人身边，放下了小虎，瞪了他们一眼，转头面向着来到的众人，浑厚的声音传出“开境仪的流程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其实就是干活，先前的分工我再强调一遍，我带着我家的崽子与飞虎哥家的崽子还有小太一一块儿，石头哥带着你家的孩子与小勇家的一块儿……”“这些臭小子不听话能揍不？”壬山石用大石锤敲着地面，兴致勃勃的问道，壬山熊嘿嘿笑着“可着劲儿揍！”壬山熊说完，就带着三个大眼瞪小眼的小崽子往采石场而去，众人也都开始分工协作。小太一紫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着，打量着旁边的各位叔伯，只见他们手里拎着大锤，红黑色的锤头，粗长的黑色木制把柄，看起来充满了力量感，他眨巴着眼睛，把柄他倒是知道是黑铁木所做，这红黑色的锤头又是什么材质呢，壬山熊看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说道“那锤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坚硬异常，中间天生有个洞，是我们在最开始开山采石的时候挖出来的，后来就在洞里插上黑铁木做成了锤子”太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又壮着胆子向大魔熊问道：“熊叔，我们为什么要采石头啊？”旁边的黑子与小虎也望着他，眼里也是满满的求知欲，壬山熊挠着脑袋，略显憨厚的道：“一部分是为了加固部落的围墙，一部分是要修建石头房子，这样才会提高部落的安全度，不至于被大荒的猛兽和寇匪袭击”“什么是寇匪啊？”“寇匪就是坏人”“他们为什么要袭击部落啊？”“………”壬山熊觉得头脑发胀，他的词汇量并不足以支撑他来应对这些崽子们层出不穷的问题，眼见到了他们今天的任务地点，忙不迭的作出威严状：“好了，都不要废话，你们不是想吃苦头吗，机会来了。”小太一立刻眼巴巴望着他，小虎与黑子也立马停住了念叨，等待着他开口。一大三小，在这冬日阳光下灰白色的石堆中显得十分渺小。

    壬山熊指向左手边一堆约莫人头大的灰白色石头，对着三小人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一个一个把这些石头搬到部落围墙那里去！今天第一天，只要求你们搬十个…”太一的眼里，大魔熊的身影越来越高大黑暗，像是酉时的壬山，黑咚咚的，笼罩住了他幼小的身心，旁边的小虎也差不到哪去，只听到了前半句，后半句如何已不再考虑，“原来这就是苦头啊，真难吃”黑子哀叹着，“老子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还不快去，磨蹭什么？搬不到五个今天晚上没饭吃！”壬山熊一脚踩着山壁，赤着双臂，转头瞪了他们一眼，蒲扇般的大手抓着红头大锤就向着山壁疾速而去，只听“咚”的一声，小太一只感觉脚底都震动了一下，随后呼啦啦的细碎声响起，那山壁已碎裂一大块，冬日的寒冷也盖不住壬山熊身上蒸腾的热气。三小人对视一眼，慌忙向着旁边石堆而去，他们觉得这个大魔熊太生猛可怕了。

    来到石堆前，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俱都是跃跃欲试。由于生存环境恶劣，大荒中人族六七岁的小孩就得开始锻炼身体，培炼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上一代的力量也开始慢慢传继下来，所以别看这三个小家伙个头小，可这力气却也差不到哪去，举起十几斤的东西还是不在话下的。“嘿～”小太一瞪着紫色琉璃眼，两只肥短的小臂上有着微微的肌肉隆起，他憋了一口气，抱起了脚下一块牛头般大的石头，两只小脚险些儿站不稳，他极力维持着平衡，一步步往前挪动着，旁边的黑子与小虎早已瞠目结舌“天…天呐，小太一居然能抱起那么大的石头，跟大长爷爷讲的魔熊……魔熊崽子也差不了多少吧。”黑子结结巴巴的说着，与小虎互相对视了一下，忽地弯身也各自抱起一块人头般大的石头，他们觉得没有太一那样的力气，可即使是人头般大的石头，他们也吃力万分，两个小人的身高加起来还够不着壬山熊的胸脯，因此两人也是脸憋的通红，一步一步往前挪着。从采石地到最近的部落围墙大概有一里地，几十间房屋参差错落着，三人沿着来时的部落中央主路艰难的挪着，“不行了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放下歇一会儿”十步之后，黑子与小虎放下了怀里的石头，而在二十步之外，小太一也放下了那牛头般大的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他回头看去，只见身后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同年龄的小人，都在呼哧呼哧的喘气，一张小脸儿通红通红。尚有积雪的地上，一串串脚印或大或小的交叠着，稍前处，是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他们也正坐在地上向着太一这边望过来，待看到太一身前那牛头般大的石头时，无不眼中露出惊讶“小太一力气真大，壬山峡谷里的小莽牛也就这样吧！”“是啊是啊，他可是两岁就能吃掉比他人还大的骨头肉啊！”一众大孩子调笑着。小太一紫琉璃般的眸子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可爱腼腆的笑容，有些难为情的扭捏道：“是因为大魔熊叔叔说搬不完没饭吃，我才这么使劲的”说完，本就通红的小脸越发的红了，“哈哈哈哈哈…”众小人调笑着。

    小太一看着渐渐高升的太阳，又抱起他身前的大石头，一步步的开始挪着，身后的小虎黑子等六七岁的孩子也开始了动作，那些大孩子们也早已开始了搬运，在这个方圆一两里的小部落里，这一幕显得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