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比武招亲
锡州城江阳镇，接东攘西，通南达北，历来均是商贾重镇，市肆繁华、高楼林立。
此时春分已过，太阳暖洋洋地挂在天上，不断蒸发着屋宇楼檐下储存已久的寒气，将懒洋洋的江阳人都赶上大街。
东街一侧，一座高墙下的背阴之地，正围了一群人。
排在外围的伸长脖子、踮着脚。
原来场中有一老一少正在游斗。
两人你退我进、拳脚来往，都是手脚不歇、以快打快。
地面上时不时传来“咔喇”“咔喇”的碎裂之声，挤进人群一看，原来偌大场地上竟然摆放百余只碗，大小一致，全部倒扣在地上。
两人四脚踩在碗托上，以碗作桩，在碗堆里斗来斗去。
终于，少者“嘿”地一拳击中老者左肋，以为得手，脸现欣喜之色。
哪知老者身滑如鱼，倏地侧身，借力往少者肩上一拍，一股巨力推过。
那少者蹭蹭蹭连退数步，踩碎好几只碗，仍然止不住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脸颓丧。
老者拱手笑道：“得罪！”
手往身后旗帜一指，“有请下一位！”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只见一面粗布黄旗，破破烂烂挂在墙角一根千疮百孔的木杆上。
旗上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黑字“比武招亲”，字迹模糊难辨。
旗帜下方一张木凳上，坐着一位纤细身材、姑娘打扮的人，头上盖着一块红布，脚上穿着一双翠绿色黑底布鞋，鞋尖点缀两朵粉黄色的绢花。
那姑娘一双纤足摇来晃去，一刻不带消停，鞋尖两朵绢花也随之摇晃，让人不看便罢，一旦见了，目光一时半会倒也离开不得。
那老者又喊一遍，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膀大腰粗的中年汉子，黑黑高高胖胖，上身穿一件满是油腻的黄色背心，像是永远扣不上扣子一样敞开，露出黑黝黝一簇胸毛。
他走到碗堆，“嘿”得一跳，硕大的身躯稳稳地落在两只碗上，嘴里叫道：“我来！”
话音刚落，脚下“咔喇”“咔喇”两声，双碗尽碎。
众人还未来得及出口的喝彩声瞬间化作大笑声、哄闹声，有人直接叫道：“继续有请下一位！”
人群又是一阵嬉笑。
那中年汉子不甘心，又试着站在两只碗上，只是这一次双脚再不敢使力。
一副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的样子。
众人看到他扭捏谨慎的滑稽模样，都是乐极，更有好事者出口调侃，场面热热闹闹，哄作一团。
老者见有人上前，双手抱拳，微笑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可是来比试的？”
那中年汉子勉强还了一礼，开口道：“俺叫钟一刀，乡亲们都叫俺‘一刀终’。俺是个杀猪的，既然来了，自然是冲着比武来的。废话少说，咱们动手吧！”
声音响亮如钟，是个大嗓门子。
他一边说，一边向老者走近两步，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像是在用脚揣摩力度。
那老者笑道：“阁下来比武招亲，老朽欢迎之至，只是咱先得把碗费交了。”
钟一刀奇道：“碗费？什么碗费？”
那老者道：“自然是阁下贵足所踩之碗的费用了。
待会儿你我二人相斗，免不了要踩碎几只碗。
老朽嫁女儿不易，没道理还要倒贴本钱。
这碗十文钱一只，我先收你十只碗的费用作为押金，多退少补，这很合情合理吧！”
钟一刀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
他此时身已上场，若要拒绝，实在难以下台。
何况众目睽睽，若连个碗费都舍不得交，谈什么男儿本色、招亲娶妻？
他想了想，忽然拍拍胸脯，大声道：“区区小事，不值得一提，只是姓钟的出门没带银子，这样罢……”
他将身上背心一脱，卷作一团，“呼”得一下抛给老者。
“俺的铺位就在东街菜场，明日你带它来换俺银子，在场乡亲都是见证！”
众人起哄道：“对对对！”“诚心买卖，合情合理”“要打赶紧，我等着买菜……”
现场又哄闹起来。
那老者无奈，伸手摆了个起式，说道：“如此，便请指教！”
话音刚落，便听到“喝”的一声。
钟一刀出拳便打、气势汹汹。
那老者双手作托，挡住一拳，只觉力道猛烈，脚下连退数步，凝神应战。
数招一过，老者便已掂量出对手功夫：手劲很足，下盘功夫较差。
强矛自然攻敌盾之弱处，老者连踢数脚，招招都攻向对手下盘。
钟一刀顿时陷于被动，先右手挡住一脚，再勉强退后一步躲过第二脚，第三脚却只能硬硬生生捱住了，好在老者并未使足全劲，这一下捱虽然有些疼痛，并不碍事。
围观众人见钟一刀已然处于下风，纷纷吆喝，替他加油打气。
钟一刀气势一振，猛得一拳击向老者右胸，老者侧身躲过，一脚踢向钟一刀大腿。
钟一刀进退不得，无奈之下身体下蹲，扎稳马步，试图再硬捱一招。
只听见“呯”得一声响，那老者没料到对手会突然下蹲，这一脚正中钟一刀小腹。
钟一刀本是个硕肉累累的胖子，但老者这一脚使上了全力，直把他踢得痛汗淋漓、盲肠欲断。
老者一招得手，当即收拳，笑道：“承让！”
钟一刀一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道：“承……承什么让……俺……俺还没输呢！”
突然“哎哟”一声，双手抱住肚子，呲牙咧嘴地叫唤起来，想必疼痛得紧。
老者笑道：“比武事小，身体要紧，兄台最好去找个大夫……”
钟一刀嚷道：“找……找什么……哎哟……不好！”
紧接着“咕噜嘟”“咕噜嘟”连放两个响屁，这两个屁不仅声音奇特，而且味道极臭，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的观众纷纷捂住鼻子，叫骂着往外挤。
那老者哭笑不得，想要捂住鼻子，却又觉得失了主宾之礼；不捂鼻子吧，处在风口实在太臭。
刚想要开口，忽然眼睛一花，实在忍受不住，擦着眼泪道：“怪怪！辣眼睛！”
众人也忍耐不住，纷纷笑骂，一手捂嘴一手捂鼻，生怕被臭气熏染。
钟一刀对自己的独家臭屁早已习惯，对周围人的鄙视嫌弃也已漠然，趁着腹痛稍减，挥拳道：“咱再来过！”
欺身直上，一副猛虎扑羊的姿态。
那老者眼泪纵横，视线还未恢复，突然听到呼呼风声，下意识一偏脑袋躲过一拳。
可第二拳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呯”的一声响，老者眼泪还未擦干的手转而去捂嘴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和两颗牙齿。
那老者暴怒，喝道：“你这臭小子，居然偷袭！”
此时春分已过，太阳暖洋洋地挂在天上，不断蒸发着屋宇楼檐下储存已久的寒气，将懒洋洋的江阳人都赶上大街。
东街一侧，一座高墙下的背阴之地，正围了一群人。
排在外围的伸长脖子、踮着脚。
原来场中有一老一少正在游斗。
两人你退我进、拳脚来往，都是手脚不歇、以快打快。
地面上时不时传来“咔喇”“咔喇”的碎裂之声，挤进人群一看，原来偌大场地上竟然摆放百余只碗，大小一致，全部倒扣在地上。
两人四脚踩在碗托上，以碗作桩，在碗堆里斗来斗去。
终于，少者“嘿”地一拳击中老者左肋，以为得手，脸现欣喜之色。
哪知老者身滑如鱼，倏地侧身，借力往少者肩上一拍，一股巨力推过。
那少者蹭蹭蹭连退数步，踩碎好几只碗，仍然止不住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脸颓丧。
老者拱手笑道：“得罪！”
手往身后旗帜一指，“有请下一位！”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只见一面粗布黄旗，破破烂烂挂在墙角一根千疮百孔的木杆上。
旗上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黑字“比武招亲”，字迹模糊难辨。
旗帜下方一张木凳上，坐着一位纤细身材、姑娘打扮的人，头上盖着一块红布，脚上穿着一双翠绿色黑底布鞋，鞋尖点缀两朵粉黄色的绢花。
那姑娘一双纤足摇来晃去，一刻不带消停，鞋尖两朵绢花也随之摇晃，让人不看便罢，一旦见了，目光一时半会倒也离开不得。
那老者又喊一遍，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膀大腰粗的中年汉子，黑黑高高胖胖，上身穿一件满是油腻的黄色背心，像是永远扣不上扣子一样敞开，露出黑黝黝一簇胸毛。
他走到碗堆，“嘿”得一跳，硕大的身躯稳稳地落在两只碗上，嘴里叫道：“我来！”
话音刚落，脚下“咔喇”“咔喇”两声，双碗尽碎。
众人还未来得及出口的喝彩声瞬间化作大笑声、哄闹声，有人直接叫道：“继续有请下一位！”
人群又是一阵嬉笑。
那中年汉子不甘心，又试着站在两只碗上，只是这一次双脚再不敢使力。
一副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的样子。
众人看到他扭捏谨慎的滑稽模样，都是乐极，更有好事者出口调侃，场面热热闹闹，哄作一团。
老者见有人上前，双手抱拳，微笑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可是来比试的？”
那中年汉子勉强还了一礼，开口道：“俺叫钟一刀，乡亲们都叫俺‘一刀终’。俺是个杀猪的，既然来了，自然是冲着比武来的。废话少说，咱们动手吧！”
声音响亮如钟，是个大嗓门子。
他一边说，一边向老者走近两步，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像是在用脚揣摩力度。
那老者笑道：“阁下来比武招亲，老朽欢迎之至，只是咱先得把碗费交了。”
钟一刀奇道：“碗费？什么碗费？”
那老者道：“自然是阁下贵足所踩之碗的费用了。
待会儿你我二人相斗，免不了要踩碎几只碗。
老朽嫁女儿不易，没道理还要倒贴本钱。
这碗十文钱一只，我先收你十只碗的费用作为押金，多退少补，这很合情合理吧！”
钟一刀一时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
他此时身已上场，若要拒绝，实在难以下台。
何况众目睽睽，若连个碗费都舍不得交，谈什么男儿本色、招亲娶妻？
他想了想，忽然拍拍胸脯，大声道：“区区小事，不值得一提，只是姓钟的出门没带银子，这样罢……”
他将身上背心一脱，卷作一团，“呼”得一下抛给老者。
“俺的铺位就在东街菜场，明日你带它来换俺银子，在场乡亲都是见证！”
众人起哄道：“对对对！”“诚心买卖，合情合理”“要打赶紧，我等着买菜……”
现场又哄闹起来。
那老者无奈，伸手摆了个起式，说道：“如此，便请指教！”
话音刚落，便听到“喝”的一声。
钟一刀出拳便打、气势汹汹。
那老者双手作托，挡住一拳，只觉力道猛烈，脚下连退数步，凝神应战。
数招一过，老者便已掂量出对手功夫：手劲很足，下盘功夫较差。
强矛自然攻敌盾之弱处，老者连踢数脚，招招都攻向对手下盘。
钟一刀顿时陷于被动，先右手挡住一脚，再勉强退后一步躲过第二脚，第三脚却只能硬硬生生捱住了，好在老者并未使足全劲，这一下捱虽然有些疼痛，并不碍事。
围观众人见钟一刀已然处于下风，纷纷吆喝，替他加油打气。
钟一刀气势一振，猛得一拳击向老者右胸，老者侧身躲过，一脚踢向钟一刀大腿。
钟一刀进退不得，无奈之下身体下蹲，扎稳马步，试图再硬捱一招。
只听见“呯”得一声响，那老者没料到对手会突然下蹲，这一脚正中钟一刀小腹。
钟一刀本是个硕肉累累的胖子，但老者这一脚使上了全力，直把他踢得痛汗淋漓、盲肠欲断。
老者一招得手，当即收拳，笑道：“承让！”
钟一刀一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地道：“承……承什么让……俺……俺还没输呢！”
突然“哎哟”一声，双手抱住肚子，呲牙咧嘴地叫唤起来，想必疼痛得紧。
老者笑道：“比武事小，身体要紧，兄台最好去找个大夫……”
钟一刀嚷道：“找……找什么……哎哟……不好！”
紧接着“咕噜嘟”“咕噜嘟”连放两个响屁，这两个屁不仅声音奇特，而且味道极臭，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的观众纷纷捂住鼻子，叫骂着往外挤。
那老者哭笑不得，想要捂住鼻子，却又觉得失了主宾之礼；不捂鼻子吧，处在风口实在太臭。
刚想要开口，忽然眼睛一花，实在忍受不住，擦着眼泪道：“怪怪！辣眼睛！”
众人也忍耐不住，纷纷笑骂，一手捂嘴一手捂鼻，生怕被臭气熏染。
钟一刀对自己的独家臭屁早已习惯，对周围人的鄙视嫌弃也已漠然，趁着腹痛稍减，挥拳道：“咱再来过！”
欺身直上，一副猛虎扑羊的姿态。
那老者眼泪纵横，视线还未恢复，突然听到呼呼风声，下意识一偏脑袋躲过一拳。
可第二拳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呯”的一声响，老者眼泪还未擦干的手转而去捂嘴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和两颗牙齿。
那老者暴怒，喝道：“你这臭小子，居然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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