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鹑衣破席
钟一刀火暴脾气，提高嗓门道：“放屁！俺打你之前不是喊‘再来过’吗？”
他嗓门本来就大，这话也占足了理，听上去气势十足。
那老者环顾一周，发现围观的人大多数是看热闹的主，自知理亏，悻悻道：“罢了，罢了，在下服输！”
低头看手里两颗牙齿，心中一肚憋屈。
钟一刀跳下碗堆，嬉皮笑脸道：“快给俺看看俺的小媳妇儿！”
绕过旗杆，伸手便要去揭那姑娘的顶上红盖。
那老者喝道：“快住手！”
钟一刀停下脚步，转身道：“你还要怎样？”
那老者将牙狠狠一摔，叫道：“她是你媳妇儿，我便是你老子，老子叫你住手，你就得住手！”
钟一刀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大大咧咧，实则在市肆混迹多年，早练就一身精打细算、讨价还价的口舌本事。
眼珠子一转，嘻笑道：“你这话差了些理，她现在还不是俺媳妇儿，你自然也不是俺老子，俺不需要听你的；等俺掀了她盖头后，她才是俺媳妇儿，你才是俺老子，到时俺再听你的不迟。”
说完又要伸手，那老者又道：“且慢！”
钟一刀脑袋一歪：“怎样？”
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他自知占理，人群中看热闹的人自然多数帮他，所以有恃无恐。
那老者语气一转，柔声道：“她既然是你媳妇儿，那现在就不方便见外人了罢，你将她领回家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之时再掀红盖头岂不很好？”
宜国颇重礼仪，女子出嫁前一般深居闺阁，不见生人，他的话既合理又合礼，人群中虽有人不乐意，因为看不着热闹了，但也不好再闹。
哪知钟一刀一拍胸脯，大笑道：“不要紧，不要紧，再丑的媳妇也总得见人的嘛！
到时候俺杀猪，她卖肉，见的外人还能少啊？早见晚见还不都一样，是吧，小娘子？”
说时，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眼冒青光，向那姑娘蹭去。
那姑娘本一直摇晃摆动的双足早并拢在一起，身子后缩，恨不得挤到墙缝里去。
这一举动更是挑起了钟一刀和围观好事者的兴致，人群中不断有人喊：“掀一个，掀一个！”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有说有唱，有喊有叫，此起彼伏，嘈杂不已。
那老者快步走到姑娘身前，双手平伸，像老鹰保护小鸡一样拦在钟一刀面前，“且慢！”
钟一刀强压怒火，瞪眼道：“怎样！”
他这两个字已经说了三遍，基本到了控制不出手的极限。
那老者低声道：“兄台，实不相瞒，我这丫头脸有麻子，着实不便见人！”
钟一刀大声答道：“麻子儿？俺不在乎！”
胸脯一挺，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旁人听不见那老者的话，但听钟一刀一喊，都知道那老者想自遮家丑，却被钟一刀扬了出来，无不哈哈大笑。
那老者急道：“不仅如此，她还染有隐疾……”
话未说完，钟一刀又是胸口一拍，“俺不在乎！”
那老者浑身发抖，语气更急：“她还打……”
刚说了三个字，就听人群齐声喊道“俺不在乎！”
钟一刀仰天大笑，一不小心牵动腹部伤痛，“哎哟”一声叫唤，却被淹没在扑天盖地的“俺不在乎”中。
那老者血气上涌，脸胀酱红，吼道：“她是个男的！”
这一声犹如个大锅盖，瞬间将现场的杂音全部盖住。
那些惯性喊“俺不在乎”的人只刚喊了两个字，连忙把剩下两字吞进肚子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钟一刀愣了半晌，才让焦黑土地一般的大脑长出一颗新芽。
他突然一个激灵，一把推开老者，“哗”得扯下红布盖头。
确实是一张微有胡须的脸。
而且那张脸显然受到了惊吓，喉结一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钟一刀大叫一声，吼道：“管他妈的，是个男的俺也娶了！”
说完，双手抱起，把那男的横在胸前，蛮力一发，冲出了人群。
那男的嘴巴里咿咿呀呀大叫，两只脚蹬来踹去，但钟一刀臂粗力大，哪容得了他动弹半分？
围观的人群瞬间呆成木鸡，但很快恢复过来，哄叫声大笑声越发热烈，将“比武招亲”那面破旗刮得烈烈作响。
那老者大叫：“使不得！使不得！”拔腿便追。
但是人群拥挤，久未听过新鲜事儿的江阳人好容易当了回头条新闻的见证者，翻滚得就像煮熟的饺子一样，哪容得那老者移动半步？
待人潮退去时，日已过午，赔了女儿又折了牙齿的老者瘫倒在地上，垂头丧气。
和他一样颓丧的，是那“比武招亲”四个大字和一地碎碗碴子。
钟一刀跑了一阵，见没人追，脚步便慢下来。
他虽然身强体健，但毕竟抱了个人，还是个被他抢来、不停挣扎的男人。
他只感觉双手越来越沉，而且由沉变酸、由酸变麻，终于坚持不住。
突然脚下被东西一绊，钟一刀一个趄趔，将手中男人抛了出去，自己也险些摔倒。
等站起身子一看，发现将他绊倒的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准确地说，是个死人。
那死人本用一张破席盖住了全身，被他一绊，席子一偏，刚巧露了个脸蛋。
看上去年纪很轻，脸上左一块右一块都是煤灰，头发也灰扑扑的。
死人旁边蹲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满是补丁的碎花布裙，戴一顶脏兮兮的黑色布帽，手里拿块煤炭，正在地上写字。
那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一笔一划看得很清楚，是“卖妹妹。。。”几个字。
最后一个字刚写完一横一竖，便被打断，想来应是“葬哥哥”的“葬”字。
钟一刀做买卖生意多年，知道红白禁忌，当下双手合十，歉然道：“小妹妹，对不住啊，对不住。”
将破席重新拉好。
他那个被抢过来的“媳妇儿”刚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容易醒来，见终于脱离魔爪，一个打挺跃起，向东边跑去。
钟一刀大叫：“媳妇儿，别跑！我媳妇儿！”
刚要起步追赶，右腿却被牢牢抱住，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也是满脸煤灰，一双大眼睛闪烁灵动。
她抱住钟一刀后，二话不说，开始嚎啕大哭。
钟一刀只觉得耳膜一震，天摇地晃一阵眩晕。
这哪是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的声音，分明是灌顶轰雷！
钟一刀自己是个大嗓门，但今日总算杀猪刀遇到了关云长，一刀还有一刀长。
又忍受一阵，钟一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爆出胸膛一样，叫道：
“别哭啦，俺怕了你啦！”
小姑娘听到就收，止住哭泣，像雷雨过后天晴一般。
钟一刀连抽两一下腿，纹丝不动，压低声音说：“先放手！”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反而抱得更紧了。
钟一刀提高音量：“快放手！”
小姑娘还是摇摇头，小嘴往地上一呶，意思是这个咋办？
这是，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钟一刀无奈，俯身道：“小姑娘，你要什么就说，先把手放开。”
他的背心在比武招亲的时候已经当做碗费被抵押，此时光着膀子，肌肉虬结，胸毛茂盛。
小姑娘脸露惶恐之色，依言松开手，爬到死人边上，掀开破席，摇动尸体，哭道：
“小意哥哥，你快醒醒……小满好害怕……”
她边摇边哭，两行眼泪说下就下，哭声悲凉凄婉，直击人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挤得一圈又是一圈，一会功夫便已水泄不通。
钟一刀杵在原地，瞠目不知所对。
他慢慢发现，围观者的眼光都往自己身上瞥，那些早到一步的人边说话边对着他比手画脚。
他按捺不住，双手直摆：“你们都看着俺干什么？又不是俺把他撞死的！”
他不辩解倒也罢了，一辩解反而使周围更热闹起来。
“天哪，果然是他。”
“哎，多可怜的孩子啊，长得眉清目秀的，标致的嘞。”
“这还是个孩子呢，哪经得起撞？？”
“是啊，这么大块头，像头牛一样。”
“我刚看到就是那个大块头撞的，手里还抱着个人。”
“对对对！抱着的那个人大呼小叫，八成是被他抢来的。”
“嗯，而且还是个男人？”
“我的天！他抢个男人干什么？”
“说是他媳妇儿，我从东街一路跟过来的。”
“我也是，好小子，跑得贼快……把我累得勒，咳咳……”
……
人群议论纷纷，像是油水炸锅一样。
钟一刀急道：“各位乡邻，你们都误会俺了，俺撞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继续说道：“你们瞧地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卖妹妹葬哥哥’，
你们看看清楚，我没有骗你们是不是？”
钟一刀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卖妹妹”三个字总还认得。
况且他在菜市上卖了十多年猪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卖女儿葬爹爹的、卖妻子葬丈夫的、卖二房葬原配的，花样百出，什么都有。
人群中也有人注意到了煤灰字，伸长脖子一看，确实是“卖妹妹”三个字。
第四个字只写了一横一竖。
钟一刀十分得意，俯下身，对小姑娘说：“小满小姑娘，你说是不是这样子的？”
他嗓门本来就大，这话也占足了理，听上去气势十足。
那老者环顾一周，发现围观的人大多数是看热闹的主，自知理亏，悻悻道：“罢了，罢了，在下服输！”
低头看手里两颗牙齿，心中一肚憋屈。
钟一刀跳下碗堆，嬉皮笑脸道：“快给俺看看俺的小媳妇儿！”
绕过旗杆，伸手便要去揭那姑娘的顶上红盖。
那老者喝道：“快住手！”
钟一刀停下脚步，转身道：“你还要怎样？”
那老者将牙狠狠一摔，叫道：“她是你媳妇儿，我便是你老子，老子叫你住手，你就得住手！”
钟一刀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大大咧咧，实则在市肆混迹多年，早练就一身精打细算、讨价还价的口舌本事。
眼珠子一转，嘻笑道：“你这话差了些理，她现在还不是俺媳妇儿，你自然也不是俺老子，俺不需要听你的；等俺掀了她盖头后，她才是俺媳妇儿，你才是俺老子，到时俺再听你的不迟。”
说完又要伸手，那老者又道：“且慢！”
钟一刀脑袋一歪：“怎样？”
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他自知占理，人群中看热闹的人自然多数帮他，所以有恃无恐。
那老者语气一转，柔声道：“她既然是你媳妇儿，那现在就不方便见外人了罢，你将她领回家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之时再掀红盖头岂不很好？”
宜国颇重礼仪，女子出嫁前一般深居闺阁，不见生人，他的话既合理又合礼，人群中虽有人不乐意，因为看不着热闹了，但也不好再闹。
哪知钟一刀一拍胸脯，大笑道：“不要紧，不要紧，再丑的媳妇也总得见人的嘛！
到时候俺杀猪，她卖肉，见的外人还能少啊？早见晚见还不都一样，是吧，小娘子？”
说时，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眼冒青光，向那姑娘蹭去。
那姑娘本一直摇晃摆动的双足早并拢在一起，身子后缩，恨不得挤到墙缝里去。
这一举动更是挑起了钟一刀和围观好事者的兴致，人群中不断有人喊：“掀一个，掀一个！”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有说有唱，有喊有叫，此起彼伏，嘈杂不已。
那老者快步走到姑娘身前，双手平伸，像老鹰保护小鸡一样拦在钟一刀面前，“且慢！”
钟一刀强压怒火，瞪眼道：“怎样！”
他这两个字已经说了三遍，基本到了控制不出手的极限。
那老者低声道：“兄台，实不相瞒，我这丫头脸有麻子，着实不便见人！”
钟一刀大声答道：“麻子儿？俺不在乎！”
胸脯一挺，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旁人听不见那老者的话，但听钟一刀一喊，都知道那老者想自遮家丑，却被钟一刀扬了出来，无不哈哈大笑。
那老者急道：“不仅如此，她还染有隐疾……”
话未说完，钟一刀又是胸口一拍，“俺不在乎！”
那老者浑身发抖，语气更急：“她还打……”
刚说了三个字，就听人群齐声喊道“俺不在乎！”
钟一刀仰天大笑，一不小心牵动腹部伤痛，“哎哟”一声叫唤，却被淹没在扑天盖地的“俺不在乎”中。
那老者血气上涌，脸胀酱红，吼道：“她是个男的！”
这一声犹如个大锅盖，瞬间将现场的杂音全部盖住。
那些惯性喊“俺不在乎”的人只刚喊了两个字，连忙把剩下两字吞进肚子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钟一刀愣了半晌，才让焦黑土地一般的大脑长出一颗新芽。
他突然一个激灵，一把推开老者，“哗”得扯下红布盖头。
确实是一张微有胡须的脸。
而且那张脸显然受到了惊吓，喉结一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钟一刀大叫一声，吼道：“管他妈的，是个男的俺也娶了！”
说完，双手抱起，把那男的横在胸前，蛮力一发，冲出了人群。
那男的嘴巴里咿咿呀呀大叫，两只脚蹬来踹去，但钟一刀臂粗力大，哪容得了他动弹半分？
围观的人群瞬间呆成木鸡，但很快恢复过来，哄叫声大笑声越发热烈，将“比武招亲”那面破旗刮得烈烈作响。
那老者大叫：“使不得！使不得！”拔腿便追。
但是人群拥挤，久未听过新鲜事儿的江阳人好容易当了回头条新闻的见证者，翻滚得就像煮熟的饺子一样，哪容得那老者移动半步？
待人潮退去时，日已过午，赔了女儿又折了牙齿的老者瘫倒在地上，垂头丧气。
和他一样颓丧的，是那“比武招亲”四个大字和一地碎碗碴子。
钟一刀跑了一阵，见没人追，脚步便慢下来。
他虽然身强体健，但毕竟抱了个人，还是个被他抢来、不停挣扎的男人。
他只感觉双手越来越沉，而且由沉变酸、由酸变麻，终于坚持不住。
突然脚下被东西一绊，钟一刀一个趄趔，将手中男人抛了出去，自己也险些摔倒。
等站起身子一看，发现将他绊倒的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准确地说，是个死人。
那死人本用一张破席盖住了全身，被他一绊，席子一偏，刚巧露了个脸蛋。
看上去年纪很轻，脸上左一块右一块都是煤灰，头发也灰扑扑的。
死人旁边蹲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满是补丁的碎花布裙，戴一顶脏兮兮的黑色布帽，手里拿块煤炭，正在地上写字。
那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但一笔一划看得很清楚，是“卖妹妹。。。”几个字。
最后一个字刚写完一横一竖，便被打断，想来应是“葬哥哥”的“葬”字。
钟一刀做买卖生意多年，知道红白禁忌，当下双手合十，歉然道：“小妹妹，对不住啊，对不住。”
将破席重新拉好。
他那个被抢过来的“媳妇儿”刚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容易醒来，见终于脱离魔爪，一个打挺跃起，向东边跑去。
钟一刀大叫：“媳妇儿，别跑！我媳妇儿！”
刚要起步追赶，右腿却被牢牢抱住，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也是满脸煤灰，一双大眼睛闪烁灵动。
她抱住钟一刀后，二话不说，开始嚎啕大哭。
钟一刀只觉得耳膜一震，天摇地晃一阵眩晕。
这哪是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的声音，分明是灌顶轰雷！
钟一刀自己是个大嗓门，但今日总算杀猪刀遇到了关云长，一刀还有一刀长。
又忍受一阵，钟一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爆出胸膛一样，叫道：
“别哭啦，俺怕了你啦！”
小姑娘听到就收，止住哭泣，像雷雨过后天晴一般。
钟一刀连抽两一下腿，纹丝不动，压低声音说：“先放手！”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反而抱得更紧了。
钟一刀提高音量：“快放手！”
小姑娘还是摇摇头，小嘴往地上一呶，意思是这个咋办？
这是，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指指点点。
钟一刀无奈，俯身道：“小姑娘，你要什么就说，先把手放开。”
他的背心在比武招亲的时候已经当做碗费被抵押，此时光着膀子，肌肉虬结，胸毛茂盛。
小姑娘脸露惶恐之色，依言松开手，爬到死人边上，掀开破席，摇动尸体，哭道：
“小意哥哥，你快醒醒……小满好害怕……”
她边摇边哭，两行眼泪说下就下，哭声悲凉凄婉，直击人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挤得一圈又是一圈，一会功夫便已水泄不通。
钟一刀杵在原地，瞠目不知所对。
他慢慢发现，围观者的眼光都往自己身上瞥，那些早到一步的人边说话边对着他比手画脚。
他按捺不住，双手直摆：“你们都看着俺干什么？又不是俺把他撞死的！”
他不辩解倒也罢了，一辩解反而使周围更热闹起来。
“天哪，果然是他。”
“哎，多可怜的孩子啊，长得眉清目秀的，标致的嘞。”
“这还是个孩子呢，哪经得起撞？？”
“是啊，这么大块头，像头牛一样。”
“我刚看到就是那个大块头撞的，手里还抱着个人。”
“对对对！抱着的那个人大呼小叫，八成是被他抢来的。”
“嗯，而且还是个男人？”
“我的天！他抢个男人干什么？”
“说是他媳妇儿，我从东街一路跟过来的。”
“我也是，好小子，跑得贼快……把我累得勒，咳咳……”
……
人群议论纷纷，像是油水炸锅一样。
钟一刀急道：“各位乡邻，你们都误会俺了，俺撞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继续说道：“你们瞧地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卖妹妹葬哥哥’，
你们看看清楚，我没有骗你们是不是？”
钟一刀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卖妹妹”三个字总还认得。
况且他在菜市上卖了十多年猪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卖女儿葬爹爹的、卖妻子葬丈夫的、卖二房葬原配的，花样百出，什么都有。
人群中也有人注意到了煤灰字，伸长脖子一看，确实是“卖妹妹”三个字。
第四个字只写了一横一竖。
钟一刀十分得意，俯下身，对小姑娘说：“小满小姑娘，你说是不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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