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金口玉手
柳管家蹲下身，温言道：“你叫小满，对吗？他是你的哥哥，叫小意？”
小满“嗯”地一声，仰起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柳管家道：“小满乖，伯伯再问你一次，确定是要用金子吗？”
小满道：“是啊，伯伯，您快救救他吧！”
声音哽咽，眼看又要哭出来。
柳管家害怕有套，伸手一探小意脖颈处的脉搏，暗暗皱眉：“气息全无，看来是真的去了。”
举起金珠，朗声道：
“各位乡友，地上这位小哥脉息全无，身躯发凉，已然夭折。
在下现在依小满姑娘口头药方，将此金珠给死者服下。
若真有奇效，大家皆大欢喜；
若有什么后果，在下概不负责，请各位作个见证。”
人群纷纷表示赞同，掌声雷动。
柳管家又道：“这颗金珠虽然出自在下之手，但终究是钟一刀钟英雄花钱买去的。
如果真救人一命，应归属于钟英雄的功德！”
此言一出，更增喝彩。
万宝怀道：“钟英雄，咱们现在就把字签了吧？”
说着，递出一只笔、一张字据和一张卖身契。
钟一刀抓耳挠腮，茫然无措，口中支支吾吾：“这个……那个……”
万宝怀道：“什么这个那个？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况且，如果救不回来，你把尸体抬走，火化之后，金珠还不是完好无缺？”
钟一刀心道：这家伙说的不错，最多出个火化费而已。
胸脯一拍，大声道：“来吧！俺就不信了！”
右手执笔，一起两落，潇洒地在两张纸上各圈了个圈，当做名字。
又伸出拇指，重重地在名字上按了红印。
万宝怀把字据契约全部收进怀里，笑道：
“诚心交易，大小不欺；卖出买进，不收利息。”
从柳管家手里接过金珠，两指轻弹，对钟一刀说道：
“金珠借出，计八年零四个月，请接收！”
那金珠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钟一刀手中。
钟一刀粗手毛脚，取起金珠就往小意嘴巴里面塞。
尸体牙齿紧闭，又怎么能塞得进去？
小满急道：“你这样不对，小心弄疼了他！”
小手一伸，把金珠抢了过来，左手在小意下颚处一捏。
待嘴巴微微张开，小满手指一按，把金珠塞了进去。
如果天底下真有奇闻异趣，那此时、此刻、此地、此事绝对实至名归。
钟一刀瞪着葡萄大的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等了一阵，柳管家笑道：“小满姑娘，有效果吗？”
现场一片安静，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小意身上。
小满道：“大夫就是这么说的。”
柳管家笑问：“是哪个大夫？”
小满道：“龙大夫。”
柳管家又问：“哪个龙大夫？”
钟一刀突然道：“江阳镇大大小小的大夫俺认识不少，有名气的没有名气的，姓牛的姓马的，可俺没有听说过哪个大夫姓龙！
哼！小姑娘，今天你要是胆敢戏弄俺，俺让你……俺让你……”
他本来想爆一句粗口，但没有说得下去。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小意喉咙明显一动，“咕嘟”一下，吞进了什么东西。
“哇”得一声大作，人群顿时热闹起来，热闹声很快漫延出去，形成一圈圈的炫耀声、喝彩声、惊叫声。
柳管家与万宝怀对视一眼。
两人脸上都是两分笑意、八分惊异。
钟一刀简直不敢相信，颤声道：“他、他真的吞下去了？”
柳管家道：“容我看看！”，俯身去搭小意的脉搏。
刚一接触，就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因为原本冰凉的皮肤竟然有了温度。
而且苍白的颜色开始慢慢变红，像是勒紧之后忽然松开，一圈一圈地在恢复血色。
柳管家蹙眉深思，自言自语：“江湖深远，人杰辈出。这少年身怀如此绝技，吾等竟然闻所未闻，当真是井底之蛙了。”
其实他早已看出，小满动作很快。在抢到金珠的瞬间，便移花接木，将一个看似金光灿灿的东西塞进小意的嘴巴里。
她小小年纪，虽然很是难得，但归根到底是一种武功手法。
这少年不同。
在他服下假“金珠”之前，自己曾亲身检测过，确无生命迹象。
他到底是怎么先死、后复生的呢？
钟一刀看见柳管家嘴巴在动，却又听不见说什么，急得冒汗。
连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万宝怀喝道：“钟一刀，请你注意：从现在开始，你得称呼他‘柳管家’。”
钟一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小满脸上霁然色喜，伸手擦去小意脸上的煤灰，欢然道：“小意哥哥，金子已经吞下，你快醒醒，快醒醒吧。”
“咳、咳”两声，刚才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呼吸、脸色苍白、身体冰凉的少年微微睁开眼睛。
小满喜道：“小意哥哥，你终于醒了，小满都吓坏了……”。
扑进小意怀里，放声大哭，哭声里满是委屈。
小意慢慢直起身，轻轻拍拍她的背：“小满别哭，咱们先谢谢两位老爷。”
“噢！”小满站起身，抹掉眼泪。
她的小脸蛋上本来都是煤灰，哭过几次之后，煤灰被泪水洗净。
此刻一站起来，立马露出一张粉嫩秀脸，眉毛弯弯，下巴圆圆，最出奇的是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炫彩明亮，波光流转。
路人一阵赞叹：原来这小姑娘这么漂亮！
再看小意，五官精致犹如雕琢，身材挺拔犹如修塑，目光晶亮，英气勃发。
兄妹两虽然衣着破烂，站在一起，让人眼前陡然一亮。
小意牵着小满的手，兄妹两人向柳管家鞠了一躬，齐声道：“多谢救命之恩。”
柳管家笑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倒是这位钟英雄，两位得好好谢谢。”
小意道：“是！”
走到钟一刀面前，正要开口，被小满拉住。
“小意哥哥，就是这个人撞到你的，咱们不用谢他。”
小意道：“长辈关照，不能失了礼数。”
仍然向钟一刀鞠了个躬，真诚地道了声谢。
钟一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此时正在琢磨着自己的“八年零四个月”到底该如何收场。
今天这亏吃得真是一头雾水加莫名其妙。
小满道：“小意哥哥，谢也谢过了，咱们走吧。”
钟一刀神色恍惚，听到“走”字，突然惊醒过来，叫道：“且慢！”
小意道：“你、你要干什么？”
他刚刚恢复，中气有些不足。
钟一刀隐隐感觉不对，但又实在想不出哪里不对，只能说：
“总之你们俩不能走！”
小意脸色一沉，说道：“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卖给柳家。”
言下之意是：你已经卖给了柳家，应该赶紧跟柳家的人磨蹭去。
柳管家忽然插口问道：“你们兄妹俩可是锡州江阳镇人？”
小意道：“不是，我们是从南边过来的。”
柳管家道：“原来是南方来客，那两位要往哪里去呢？”
小意笑道：“天大地大，只知道昨天从哪边来，不知道明天要往哪里去。”
万宝怀笑道：“两位风尘仆仆，如果是从外地过来，想必要寻一处地方可以遮风挡雨，三餐饱暖。
刚才小满姑娘也曾听到，本府正在招人。
柳管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暂时没有去处，两位为何不在柳府歇歇脚，小憩游览，再作打算？”
小意心想：柳府是大户人家，你们又是长辈，说话何必要如此客气？
这中间定然有古怪。
因此说道：“我们兄妹两善吃不善做，在江湖上流浪惯了，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前辈美意，小意心领。”
万宝怀脸露微笑，说道：“两位，这金珠本是柳府的标识之物，现在已到两位身上。如此算来，两位已经在我府中。”
小意有些心虚：他不说金珠在我身上，而说是在‘两位’身上，难不成把戏被他看穿了？
这姓万的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很善算计的人，若是被他盯上，倒也不易脱身。
正琢磨间，只听见小满哼的一声，发作道：“你们好烦！
救人是你们自愿的，借金珠也是你们自愿的。
我才不要去什么柳府、刘府、牛府，一点都不好玩！”
话里隐隐约约的意思：你们应该找钟一刀算钱，不要找我两。
柳管家微微一笑，越看越觉得这兄妹二人有意思。
向万宝怀一招手，附耳说道：“这兄妹俩绝对不是普通乞儿，恐怕大有来头。”
万宝怀点点头，伸手入怀，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
柳管家轻轻摇了摇头。万宝怀只得作罢。
只见小意双手抱拳，朗声道：“各位前辈：救命之恩，我们兄妹俩没齿难忘，山高水长，咱们就此别过。”
他虽然年少，但江湖味十足，听起来老气横秋，让人哭笑不得。
小意说完又鞠了一躬，拉着小满便走。
钟一刀双臂伸直，拦住去路，叫道：“俺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但俺知道：你们俩肯定是骗子，俺要把你们带到官府去问个明白！”
小满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好不害羞！小满这么好看，怎么会是骗子？！你看看你自己，脏兮兮的，衣服都忘了穿，才像个骗子！”
小意笑道：“贼喊捉贼，骗子喊捉骗子，你没听说过吗？”
手突然往钟一刀背后一指，大声道：“啊呀！大家快看！骗子钟一刀真把官府的人招来了！”
头一低，倏地一下从钟一刀手臂下蹿了出去。
钟一刀哇哇大叫，猿臂一捞，侧身疾扑。
小意身巧灵捷，在人群中左钻右钻，顷刻间已在一丈开外钻出头来。
钟一刀急忙转身，发现小满也瞬间不见踪影。
忽然人群骚动，“哎哟”一声叫唤，从前方传来。
原来小满蹲在地上太久，腿有些发麻，又走得太急，不小心踩到路人脚背。
路人本能地把脚一缩，小满重心不稳，差点一跤摔倒。
钟一刀一个纵步向前，一把抓住小满，喝道：
“俺就知道你们有鬼，这下俺看你往哪里跑？！”
小满叫道：“傻瓜！抓我干什么？你自己八年零四个月呢！还不趁乱赶紧跑？”
说时嘴巴向万宝怀方向一呶。
钟一刀一拍脑袋，大声呼“对”。
放开小满，双手扒开人群，直往外面冲。
他身上油腻，在拥挤的人海中挣脱颇占优势。
但由于体型实在彪大，一会功夫便被卡在人群中间，动弹不得。
急得他双手乱舞，拳头乱敲。
这下紧挨着他的人遭了殃，劈头盖脸被一顿打，哭着叫着要找道缝隙钻出去。
可是钟一刀人高手长。
里层的人抱头一躲避，第二层的人便挨上一顿爆锤。
叫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乱哄哄间，钟一刀下意识看了柳管家和万宝怀一眼。
却发现柳管家抄着双手，微笑着看着他；而万宝怀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圈手指粗细的绳子……
小满“嗯”地一声，仰起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柳管家道：“小满乖，伯伯再问你一次，确定是要用金子吗？”
小满道：“是啊，伯伯，您快救救他吧！”
声音哽咽，眼看又要哭出来。
柳管家害怕有套，伸手一探小意脖颈处的脉搏，暗暗皱眉：“气息全无，看来是真的去了。”
举起金珠，朗声道：
“各位乡友，地上这位小哥脉息全无，身躯发凉，已然夭折。
在下现在依小满姑娘口头药方，将此金珠给死者服下。
若真有奇效，大家皆大欢喜；
若有什么后果，在下概不负责，请各位作个见证。”
人群纷纷表示赞同，掌声雷动。
柳管家又道：“这颗金珠虽然出自在下之手，但终究是钟一刀钟英雄花钱买去的。
如果真救人一命，应归属于钟英雄的功德！”
此言一出，更增喝彩。
万宝怀道：“钟英雄，咱们现在就把字签了吧？”
说着，递出一只笔、一张字据和一张卖身契。
钟一刀抓耳挠腮，茫然无措，口中支支吾吾：“这个……那个……”
万宝怀道：“什么这个那个？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况且，如果救不回来，你把尸体抬走，火化之后，金珠还不是完好无缺？”
钟一刀心道：这家伙说的不错，最多出个火化费而已。
胸脯一拍，大声道：“来吧！俺就不信了！”
右手执笔，一起两落，潇洒地在两张纸上各圈了个圈，当做名字。
又伸出拇指，重重地在名字上按了红印。
万宝怀把字据契约全部收进怀里，笑道：
“诚心交易，大小不欺；卖出买进，不收利息。”
从柳管家手里接过金珠，两指轻弹，对钟一刀说道：
“金珠借出，计八年零四个月，请接收！”
那金珠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钟一刀手中。
钟一刀粗手毛脚，取起金珠就往小意嘴巴里面塞。
尸体牙齿紧闭，又怎么能塞得进去？
小满急道：“你这样不对，小心弄疼了他！”
小手一伸，把金珠抢了过来，左手在小意下颚处一捏。
待嘴巴微微张开，小满手指一按，把金珠塞了进去。
如果天底下真有奇闻异趣，那此时、此刻、此地、此事绝对实至名归。
钟一刀瞪着葡萄大的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等了一阵，柳管家笑道：“小满姑娘，有效果吗？”
现场一片安静，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小意身上。
小满道：“大夫就是这么说的。”
柳管家笑问：“是哪个大夫？”
小满道：“龙大夫。”
柳管家又问：“哪个龙大夫？”
钟一刀突然道：“江阳镇大大小小的大夫俺认识不少，有名气的没有名气的，姓牛的姓马的，可俺没有听说过哪个大夫姓龙！
哼！小姑娘，今天你要是胆敢戏弄俺，俺让你……俺让你……”
他本来想爆一句粗口，但没有说得下去。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小意喉咙明显一动，“咕嘟”一下，吞进了什么东西。
“哇”得一声大作，人群顿时热闹起来，热闹声很快漫延出去，形成一圈圈的炫耀声、喝彩声、惊叫声。
柳管家与万宝怀对视一眼。
两人脸上都是两分笑意、八分惊异。
钟一刀简直不敢相信，颤声道：“他、他真的吞下去了？”
柳管家道：“容我看看！”，俯身去搭小意的脉搏。
刚一接触，就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因为原本冰凉的皮肤竟然有了温度。
而且苍白的颜色开始慢慢变红，像是勒紧之后忽然松开，一圈一圈地在恢复血色。
柳管家蹙眉深思，自言自语：“江湖深远，人杰辈出。这少年身怀如此绝技，吾等竟然闻所未闻，当真是井底之蛙了。”
其实他早已看出，小满动作很快。在抢到金珠的瞬间，便移花接木，将一个看似金光灿灿的东西塞进小意的嘴巴里。
她小小年纪，虽然很是难得，但归根到底是一种武功手法。
这少年不同。
在他服下假“金珠”之前，自己曾亲身检测过，确无生命迹象。
他到底是怎么先死、后复生的呢？
钟一刀看见柳管家嘴巴在动，却又听不见说什么，急得冒汗。
连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万宝怀喝道：“钟一刀，请你注意：从现在开始，你得称呼他‘柳管家’。”
钟一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小满脸上霁然色喜，伸手擦去小意脸上的煤灰，欢然道：“小意哥哥，金子已经吞下，你快醒醒，快醒醒吧。”
“咳、咳”两声，刚才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呼吸、脸色苍白、身体冰凉的少年微微睁开眼睛。
小满喜道：“小意哥哥，你终于醒了，小满都吓坏了……”。
扑进小意怀里，放声大哭，哭声里满是委屈。
小意慢慢直起身，轻轻拍拍她的背：“小满别哭，咱们先谢谢两位老爷。”
“噢！”小满站起身，抹掉眼泪。
她的小脸蛋上本来都是煤灰，哭过几次之后，煤灰被泪水洗净。
此刻一站起来，立马露出一张粉嫩秀脸，眉毛弯弯，下巴圆圆，最出奇的是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炫彩明亮，波光流转。
路人一阵赞叹：原来这小姑娘这么漂亮！
再看小意，五官精致犹如雕琢，身材挺拔犹如修塑，目光晶亮，英气勃发。
兄妹两虽然衣着破烂，站在一起，让人眼前陡然一亮。
小意牵着小满的手，兄妹两人向柳管家鞠了一躬，齐声道：“多谢救命之恩。”
柳管家笑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倒是这位钟英雄，两位得好好谢谢。”
小意道：“是！”
走到钟一刀面前，正要开口，被小满拉住。
“小意哥哥，就是这个人撞到你的，咱们不用谢他。”
小意道：“长辈关照，不能失了礼数。”
仍然向钟一刀鞠了个躬，真诚地道了声谢。
钟一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他此时正在琢磨着自己的“八年零四个月”到底该如何收场。
今天这亏吃得真是一头雾水加莫名其妙。
小满道：“小意哥哥，谢也谢过了，咱们走吧。”
钟一刀神色恍惚，听到“走”字，突然惊醒过来，叫道：“且慢！”
小意道：“你、你要干什么？”
他刚刚恢复，中气有些不足。
钟一刀隐隐感觉不对，但又实在想不出哪里不对，只能说：
“总之你们俩不能走！”
小意脸色一沉，说道：“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卖给柳家。”
言下之意是：你已经卖给了柳家，应该赶紧跟柳家的人磨蹭去。
柳管家忽然插口问道：“你们兄妹俩可是锡州江阳镇人？”
小意道：“不是，我们是从南边过来的。”
柳管家道：“原来是南方来客，那两位要往哪里去呢？”
小意笑道：“天大地大，只知道昨天从哪边来，不知道明天要往哪里去。”
万宝怀笑道：“两位风尘仆仆，如果是从外地过来，想必要寻一处地方可以遮风挡雨，三餐饱暖。
刚才小满姑娘也曾听到，本府正在招人。
柳管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暂时没有去处，两位为何不在柳府歇歇脚，小憩游览，再作打算？”
小意心想：柳府是大户人家，你们又是长辈，说话何必要如此客气？
这中间定然有古怪。
因此说道：“我们兄妹两善吃不善做，在江湖上流浪惯了，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前辈美意，小意心领。”
万宝怀脸露微笑，说道：“两位，这金珠本是柳府的标识之物，现在已到两位身上。如此算来，两位已经在我府中。”
小意有些心虚：他不说金珠在我身上，而说是在‘两位’身上，难不成把戏被他看穿了？
这姓万的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很善算计的人，若是被他盯上，倒也不易脱身。
正琢磨间，只听见小满哼的一声，发作道：“你们好烦！
救人是你们自愿的，借金珠也是你们自愿的。
我才不要去什么柳府、刘府、牛府，一点都不好玩！”
话里隐隐约约的意思：你们应该找钟一刀算钱，不要找我两。
柳管家微微一笑，越看越觉得这兄妹二人有意思。
向万宝怀一招手，附耳说道：“这兄妹俩绝对不是普通乞儿，恐怕大有来头。”
万宝怀点点头，伸手入怀，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
柳管家轻轻摇了摇头。万宝怀只得作罢。
只见小意双手抱拳，朗声道：“各位前辈：救命之恩，我们兄妹俩没齿难忘，山高水长，咱们就此别过。”
他虽然年少，但江湖味十足，听起来老气横秋，让人哭笑不得。
小意说完又鞠了一躬，拉着小满便走。
钟一刀双臂伸直，拦住去路，叫道：“俺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但俺知道：你们俩肯定是骗子，俺要把你们带到官府去问个明白！”
小满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好不害羞！小满这么好看，怎么会是骗子？！你看看你自己，脏兮兮的，衣服都忘了穿，才像个骗子！”
小意笑道：“贼喊捉贼，骗子喊捉骗子，你没听说过吗？”
手突然往钟一刀背后一指，大声道：“啊呀！大家快看！骗子钟一刀真把官府的人招来了！”
头一低，倏地一下从钟一刀手臂下蹿了出去。
钟一刀哇哇大叫，猿臂一捞，侧身疾扑。
小意身巧灵捷，在人群中左钻右钻，顷刻间已在一丈开外钻出头来。
钟一刀急忙转身，发现小满也瞬间不见踪影。
忽然人群骚动，“哎哟”一声叫唤，从前方传来。
原来小满蹲在地上太久，腿有些发麻，又走得太急，不小心踩到路人脚背。
路人本能地把脚一缩，小满重心不稳，差点一跤摔倒。
钟一刀一个纵步向前，一把抓住小满，喝道：
“俺就知道你们有鬼，这下俺看你往哪里跑？！”
小满叫道：“傻瓜！抓我干什么？你自己八年零四个月呢！还不趁乱赶紧跑？”
说时嘴巴向万宝怀方向一呶。
钟一刀一拍脑袋，大声呼“对”。
放开小满，双手扒开人群，直往外面冲。
他身上油腻，在拥挤的人海中挣脱颇占优势。
但由于体型实在彪大，一会功夫便被卡在人群中间，动弹不得。
急得他双手乱舞，拳头乱敲。
这下紧挨着他的人遭了殃，劈头盖脸被一顿打，哭着叫着要找道缝隙钻出去。
可是钟一刀人高手长。
里层的人抱头一躲避，第二层的人便挨上一顿爆锤。
叫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乱哄哄间，钟一刀下意识看了柳管家和万宝怀一眼。
却发现柳管家抄着双手，微笑着看着他；而万宝怀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圈手指粗细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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