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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座金佛依为恃 金殿作死为哪桩(4)

    “呵呵~”李世民听了轻笑,笑声中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薄之意,“钱另说,朕富有四海,些许铜臭之物还是付得起的,只是你一个出家人把学问当做货殖一般买卖倒是前所未闻啊~”

    “这是仅您能享的待遇。换了他人便是搬座金山在贫道面前也买不到一问。”陈三浪丝毫不介意皇帝的嘲讽,反而把这事说成一种皇帝才能独享的荣耀。

    “嚯!总算是见你拿朕当皇帝了!那也罢,朕也不计较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要多少钱财,且直说个数目便是。”

    “事关山门本源奥义,这问值得半个棋盘的财货。棋盘第一格放铜钱一枚,第二格放二枚,第三格放四枚,第四格放八枚,第五格放十六枚......依次类推,后一格的铜钱数是前一格的一倍,如此,放满半个棋盘即可。陛下若是能许贫道这些钱财,贫道便将此问说得明明白白!”陈三浪的声音很冷清不急不躁,说完后还很郑重地鞠躬行礼,只是没人晓得他这般作态是为了哪般。为山门学问的贵重不成?再贵重不也当货殖卖了么!

    “玄龄,你的算学最佳,你来算,算出来了朕便让人取了银两给他,朕倒要看看他山门本源密藏值当几何?”李世民面带讥笑大袖一挥。

    “诺!臣领旨。”房玄龄神色轻松闭眼默算,半晌过后微微皱眉从袖笼里伸出了手,掐着指头计算,似乎计算量有点超出寻常,又过得一会,房玄龄猛得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陈三浪,向李世民请旨,“请陛下赐纸笔一用!”

    李世民及其他几人听得心中疑窦大起,怎的,难道很难算?不过是几个铜子而已啊,便亲手取了纸笔递给房玄龄。

    “这位老丈,莫要算了,这钱不是大唐能付得起的。贫道山门本源岂是那般不值钱之物?”陈三浪转过身看向房玄龄出声打断。

    “再大也终归有个数目!老夫腆为大唐户部尚书难道还算不出半个棋盘的钱财!”房玄龄向来有君子之风,醇厚温润,此刻却有些失态,激动、不安、难以置信种种混杂在一起,言语间胡须微微颤动。

    “不知老丈算到第几格了?”陈三浪神情淡然。

    “第二十格!”

    “二十格~”陈三浪闭眼似乎在心算,“一百零四万八千五百七十六钱。贫道实话说与您听,无需再算了。一个棋盘纵横十九根线条隔出纵横各十八格,半个棋盘便是....一百六十二格。莫说放满半个棋盘,大约算到第三十格,估计大唐一年的国赋便不够了。再算下去,没有意义。

    非是贫道戏弄众位,只是山门有此规矩:‘唯我汉人大一统君主有资格购买山门任何学问’,但要出得起相应的财物!本源奥义就值这个价!”

    陈三浪傲然抬头语气铿锵掷地有声,几人却听得目瞪口呆,只算到三十格便要一年国赋,那算到一百六十二该是多少?!几人齐齐看向房玄龄,希望从他那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却见房玄龄楞在那里不语,似乎不信还在强算。好半晌后才脸色灰败走到陈三浪面前语带艰涩,“小友高才,老夫佩服!老夫算不下去了,请小友告知若算满半个棋盘该是几何?”

    “二的一百六十二次方,花点功夫不难算,但没意义。不过我记得放满四十二格的数,约莫有四万三千九百八十亿多点,零头咱就抹了。所以您看,再多算可有意义?”

    房玄龄先是惊悚后又默然,知晓陈三浪无需在这事上欺骗众人,其余几人也围绕上来却都不知该说些甚。陛下买一个问题的价钱可能要卖掉整个大唐才付得起,那这一问究竟有何奥秘?这还是以铜子为基数!

    房玄龄半晌不曾出声,本想回座略做休息,却见李世民站在陈三浪身后打了个手势,而李世民身旁站着杜如晦,心下顿时了然,便随口问道,“那小友为何对四十二格的数记得如此清晰?”

    “因为任何一张纸再薄都不能十三对折,若能一直折下去,当四十二折后其厚度可以到月亮上了~在山门学数学时见到这个论点时不信,便好好地计算了一番,所以印象深刻。”陈三浪耸耸肩很无所谓地解释。

    殿内又是一阵寂静,又是一个为所未闻的说法!比起刚才半个棋盘的钱财的数量,一样让人难以置信,四十二折能到月亮之上!荒谬!

    陈三浪无奈地看着房玄龄,正准备安慰一下这位温厚的长辈,却听见身后有人喊他,“三浪道长,老夫有一问想请教,不知能否告知?”

    听声音不是长孙无忌也不是孙伏伽更不是李世民,那应当是大唐另一位宰相杜如晦了。旋即转身,“嗯,有甚.....额额....陛陛陛下下......”

    陈三浪回头才看见站在自己眼前的中年男子,面如重枣眉浓口阔,浓而不长的胡须显得主人无比的稳重坚毅,眼神犀利到直透人心,夸句中年伟帅哥一点都不亏心,不正是自己谋划三年想要见的正主么!可这见面方式出乎意料让人触不及防,心中顿时有些慌乱眼神闪烁,哪怕自己前后两世为人加起来三十有五了,但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了这位主,心里依然慌得厉害!自己终究前世今生都是平头百姓,李世民威重千年的印象不说,单眼前的那股子气势就真的让人由心而发地感觉敬畏!

    陈三浪忍不住后退两步,脚底的刺痛再次传来,让心神为之惊醒,赶紧闭上眼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神,随即睁开眼看看李世民头顶三尺后又看向李世民双眼,此时陈三浪眼中带着敬畏、惧怕、无奈和说不清的情绪涩色道,“陛下,您不厚道!耍这等小手段。”

    “哼~朕.....”

    李世民才说了两个字,就见陈三浪推金山倒玉柱五体投地而伏高呼:“灵鹫宫第五十三代逍遥子拜见魔神殿下!福生无量天尊~”

    说完,陈三浪开始叩首,三跪九叩,一丝不差!叩地有声发髻散乱,心诚意坚!

    “混账东西!陛下,三浪道人妖言惑众,臣请陛下下旨诛杀此獠!”长孙无忌见陈三浪的做派气得两眼发红须发怒张,横眉竖目地向李世民请旨。其余几人虽不像长孙无忌一样激怒却也惊疑地看着陈三浪。

    李世民没理会长孙无忌的话,只眯着眼定定地看着陈三浪,作为皇帝,看任何一个人都无需掩饰什么。陈三浪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里,从开始进来时的不耐、恼火,后来的无奈,到见到自己时的惊诧慌乱,现下的五体投地三跪九叩,这区别实在太大!但也毫无娇作伪饰之处。

    不等李世民理出个头绪,就见陈三浪起身整理衣衫,扯挺袖子拍去裤腿褶皱之后双手拢了拢头发重新挽了一个发髻,待完全整理好又对李世民施礼,神情郑重语气恭敬。

    “灵鹫宫弟子陈三浪见过大唐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陈三浪再次向李世民一拜,只是脸色愁苦无奈,对皇帝的称谓对自己的称呼又有变化。“陈三浪今日向陛下进献经世济民宝物三件,请陛下赐贫道‘逍遥侯’虚爵在大唐行走二十七年,无需实封只要能不守俗礼即可。若是不允,便算是这三年得陛下庇护的谢仪。若是得允,另奉谢仪。望陛下成全。”

    所有人怔住,这陈三浪又拜!共三拜,那他第二次拜的是谁?!相较刚才的三跪九叩而言,第三拜的态度却也只是寻常的礼仪与态度,一个普通人见一个皇帝该有的正常表现而已,非要说不同,也就是少了几分敬畏。前后可以说是泾渭分明。这其中到底是何意义?先倨后恭再平,陈三浪对皇帝的态度真是一瞬三变,结合他的身份与前后表现,那他口中的‘魔神殿下’究竟意指......

    长孙房杜孙四人心头惊疑相交,齐齐看向殿首的李世民。

    李世民心里却没火气,只有大大的问号盘旋在心中。

    ‘魔神’是指甚?勤政殿内有魔神盘桓?自己被魔神附体?还是自己就是魔神转世?抛开这些虚无缥缈之事不谈,只陈三浪说的:不允,是谢仪----这谢仪的分量也太重了吧,只是以唐人身份生活三年而已;若允,另奉谢仪----那又会是一份怎样分量的谢仪呢?半个棋盘的钱财?或是与之相称的学问?这态度,谦恭诚恳,不似有心戏耍于朕啊~

    李世民心中一时踌躇不决。

    “陛下?”陈三浪见李世民久久不回应,抬头轻问。

    “前倨后恭为哪般?”李世民双手负在身后,面色波澜不惊无悲无喜,决定看看再说。

    陈三浪苦笑,“其中根由......您莫问,问了贫道也不会说,至少如今不能说。您就当是小子发了失心疯,只此一次,从此再也不会。其中因果太大,贫道担不起,您就算真砍了贫道也行,反正是不能说的。”

    “砍了你?以为朕不敢?”李世民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

    “您当然敢,谁让您是.......”陈三浪突然想到什么及时打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想了想张开捂嘴的手指又说,“您要真想砍就利索地砍,莫套我话了!若是不想砍,咱就说说爵位的事,贫道没福气呆在这里。”

    “魔神是甚?!从实招来!”李世民突然色厉声疾,眼神一瞪杀气凛然。

    “呜~”陈三浪捂着嘴用力摇头,神情紧张却又坚定。

    “若不实言相告,朕就真砍了你!胆敢在皇宫妖言惑众行巫蛊妖谶之行径!罪无可恕!”李世民的声音越发的阴寒。

    陈三浪听了微微一怔,神色反而平静下来,放下捂嘴的手长叹一声,似乎有着万千无奈。不言不语地向李世民作个揖后,打了个团坐口诵‘福生无量天尊~’后闭目诵经,一副等死的做派。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tuoyue)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