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长夜（下）
儿子走了，在这个离家千里的地方，父子相聚，儿子却不愿意和自己呆在一起，哪怕再多几分钟，殖民地多看看自己一个眼。就那么几句和父子情感毫无意义的交流，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亲情？！
他想像着——
儿子会像过去一样，远远地看着他下班回家，远远地就跑过来，小嘴里甜甜地叫着‘爸爸，爸爸！’地向着自己扑来。
那时，一身的疲惫、一天的疲惫都将烟消云散，弯下腰，伸出双手，把儿子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就好比拥有整个世界。然后用自己带着胡须的嘴，轻轻松松抹过儿子的小脸，儿子咯咯咯笑着躲开，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坏爸爸，玩爸爸，又用胡子扎我，又用胡子扎我”，还用小拳头在自己的肩上捶打着，然后又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脖子亲着------
就在刚才，就在儿子还没有走进他房间之前，郑乾还在回味着那甜蜜温馨的一幕，他多想，现在的儿子郑凌凌也能像其他的孩子、像他自己小时候一样，张开双臂向他走来，扑进他的怀里，再亲热地叫他一声‘爸爸’。
可是，没有；
今天没有，从一下车一直到现在，没有；
十多年过去了，也没有。
那一声喊，就如十几年前，他绝决的离开，也把它一样的尘封在了十几年前。
清凉的月，斜斜地照在郑乾的脸上，有一些白，但却不亮。
郑乾抬头看了一眼，又从衣袋里掏出烟来，轻轻的，又一支点上。漫漫长夜，只有双眼面对冷月。
是的，儿子说得对，他又走在了一条又将给另外一个人造成终身对自己不可原谅的路上——
蒋琼到底去了哪里？！
自从上次，郑乾的最后一次从蒋琼那里出来，啊，其实，那时已经不能说是蒋琼那里了，听说，蒋琼已经把门面转让给了原来的杨姐，她现在只占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股分。蒋琼早已从那里离开，后来几次，郑乾再次回到那么里，也没有任何蒋琼的消息。
还是蒋琼店里杨姐的那句话——她觉得有必要联系你的时候，她自会联系你，现在，她不想叫你得到她的消息，就证明她还不想跟你联系，那这样，即使你努力地找到她，也会适得其反。
可是，郑乾就只能这样消极地等待吗？
就这样一直等待着她主动回来？那有可能吗？她是不是真的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孩子又该多大了？出生了？健康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着眼前的儿子郑凌凌，想着儿子今天这么远道而来，最亲近的却不是自己。再想想蒋琼肚里的孩子，郑乾心里又一阵紧缩。一个能生孩子却不能抚养孩子的男人，你的心里就能真正的心安理得吗？
郑乾的心如同房间里浓浓的烟雾一样久久不能散开。
他慢慢地爬上了床，这张不大的单人床，今天，显得是那么的空旷，把自己放在上面都显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他久久不能入睡，任凭烟雾把他包围着。
————
郑凌凌回到侯天天的房间里，天天已经为他打好了洗脸水，天天自己已经坐在床上了，正在翻看着一本书。两个命运相同、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一天之内已经是成了最好的朋友了。
“那盆里有热水，是我刚刚才到的，快洗洗吧，再等一下水就凉了。”
郑凌凌轻轻地‘嗯’了一声，默默地走到盆边，默默地把水捧到自己的脸上，任由眼睛、鼻子里的那股酸软在水流、水温、水声中搅拌着，他不敢抬头。
在来这前，他很意外地，这次妈妈一句阻止他的话都没有，她也知道来找小林哥就是来到这里，就是来到这个人的身边。以前，她会出一切办法阻止，甚至于心里有无数的反感，可这次，妈妈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还亲自把他送到小宇的家。
这是为什么？
在来之前，在上次自己一个人独自出走春城回来，在下车之前看到过这个人眼里同样的急切期盼；在医院里，雨中，这个人独自离开时那孤独的背影，和这一年多来自己的思考——
自己恨他吗？！
来之前，想像着和他见面时的各种表情和举动，是尴尬、激动、惊喜、冷漠和无措？可这一切又都好像没有。车站里的离别和相见，任何一种表情都司空见惯，他们俩的见面也没有任何的特别。
来之前，或许说就在刚才，自己不由自主地又走到了他的房间，想说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走了进去，可却又不到几分钟，又像逃兵一样逃了出来。
是不是曾经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自己回忆，可回忆里的一切又都是那么的模糊。他搜肠刮肚也回想不起来——
******
“凌凌，你怎么了？”
侯天天的声音，在隔了许久后才在凌凌的耳边响起，郑凌凌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在盆边发呆、瞎想了多久，直到现在，侯天天叫了他。
“啊，没什么，这水温刚好合适，我把水捂在脸上，正好舒服，，就慢慢地泡了一下，天天哥，你们这里的水真好。”
“呵呵，一盆水，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快洗了上床来吧，很晚了。”
“好，没事，马上就洗好了，天天哥，这水真的挺好，白天，我喝了几口，都觉得好甜。”
“山里的水大都这样吧，喜欢的话，明天带你去河边转转。”
“好呀！”
郑凌凌洗好了脸，也坐到了床上，两个人又说了好久的话，天天已经是再也抬不起眼皮了，凌凌也已经看出了天天的睡意，就说：
“天天哥，你睡吧，我今天白天在车上睡得太多了，这会还睡不着，你先睡吧。”
“好，那我真的先睡了，你等下也早些睡，别坐夜太深了。”
******
隔壁的灯还在亮着，郑凌凌知道，他在隔壁一样的不能入睡，可他又不想再走到那边去。
郑凌凌在心里慢慢地回忆，可过去的一切，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一些模糊的记忆，他也不知道的真的曾经发在自己身上，还是在长期的生活中从别人的身上看到了，或者只是发生在邻居、同学之间。
今天的那一句话，他是早就想好了要对他说的，他不是在说气话，他也不是不知道那句话的分量，他不是不想那将对他意味着什么，对自己又将意味什么。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
十几年来，爱过、恨过、吵过，也气过，可十几年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郑凌凌也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那一丝月光也一样地照了进来，长长的夜，没有光亮，也是那一抹简单的白色。
他想像着——
儿子会像过去一样，远远地看着他下班回家，远远地就跑过来，小嘴里甜甜地叫着‘爸爸，爸爸！’地向着自己扑来。
那时，一身的疲惫、一天的疲惫都将烟消云散，弯下腰，伸出双手，把儿子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就好比拥有整个世界。然后用自己带着胡须的嘴，轻轻松松抹过儿子的小脸，儿子咯咯咯笑着躲开，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坏爸爸，玩爸爸，又用胡子扎我，又用胡子扎我”，还用小拳头在自己的肩上捶打着，然后又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脖子亲着------
就在刚才，就在儿子还没有走进他房间之前，郑乾还在回味着那甜蜜温馨的一幕，他多想，现在的儿子郑凌凌也能像其他的孩子、像他自己小时候一样，张开双臂向他走来，扑进他的怀里，再亲热地叫他一声‘爸爸’。
可是，没有；
今天没有，从一下车一直到现在，没有；
十多年过去了，也没有。
那一声喊，就如十几年前，他绝决的离开，也把它一样的尘封在了十几年前。
清凉的月，斜斜地照在郑乾的脸上，有一些白，但却不亮。
郑乾抬头看了一眼，又从衣袋里掏出烟来，轻轻的，又一支点上。漫漫长夜，只有双眼面对冷月。
是的，儿子说得对，他又走在了一条又将给另外一个人造成终身对自己不可原谅的路上——
蒋琼到底去了哪里？！
自从上次，郑乾的最后一次从蒋琼那里出来，啊，其实，那时已经不能说是蒋琼那里了，听说，蒋琼已经把门面转让给了原来的杨姐，她现在只占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股分。蒋琼早已从那里离开，后来几次，郑乾再次回到那么里，也没有任何蒋琼的消息。
还是蒋琼店里杨姐的那句话——她觉得有必要联系你的时候，她自会联系你，现在，她不想叫你得到她的消息，就证明她还不想跟你联系，那这样，即使你努力地找到她，也会适得其反。
可是，郑乾就只能这样消极地等待吗？
就这样一直等待着她主动回来？那有可能吗？她是不是真的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孩子又该多大了？出生了？健康吗？是男孩还是女孩？
想着眼前的儿子郑凌凌，想着儿子今天这么远道而来，最亲近的却不是自己。再想想蒋琼肚里的孩子，郑乾心里又一阵紧缩。一个能生孩子却不能抚养孩子的男人，你的心里就能真正的心安理得吗？
郑乾的心如同房间里浓浓的烟雾一样久久不能散开。
他慢慢地爬上了床，这张不大的单人床，今天，显得是那么的空旷，把自己放在上面都显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他久久不能入睡，任凭烟雾把他包围着。
————
郑凌凌回到侯天天的房间里，天天已经为他打好了洗脸水，天天自己已经坐在床上了，正在翻看着一本书。两个命运相同、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一天之内已经是成了最好的朋友了。
“那盆里有热水，是我刚刚才到的，快洗洗吧，再等一下水就凉了。”
郑凌凌轻轻地‘嗯’了一声，默默地走到盆边，默默地把水捧到自己的脸上，任由眼睛、鼻子里的那股酸软在水流、水温、水声中搅拌着，他不敢抬头。
在来这前，他很意外地，这次妈妈一句阻止他的话都没有，她也知道来找小林哥就是来到这里，就是来到这个人的身边。以前，她会出一切办法阻止，甚至于心里有无数的反感，可这次，妈妈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还亲自把他送到小宇的家。
这是为什么？
在来之前，在上次自己一个人独自出走春城回来，在下车之前看到过这个人眼里同样的急切期盼；在医院里，雨中，这个人独自离开时那孤独的背影，和这一年多来自己的思考——
自己恨他吗？！
来之前，想像着和他见面时的各种表情和举动，是尴尬、激动、惊喜、冷漠和无措？可这一切又都好像没有。车站里的离别和相见，任何一种表情都司空见惯，他们俩的见面也没有任何的特别。
来之前，或许说就在刚才，自己不由自主地又走到了他的房间，想说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走了进去，可却又不到几分钟，又像逃兵一样逃了出来。
是不是曾经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自己回忆，可回忆里的一切又都是那么的模糊。他搜肠刮肚也回想不起来——
******
“凌凌，你怎么了？”
侯天天的声音，在隔了许久后才在凌凌的耳边响起，郑凌凌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在盆边发呆、瞎想了多久，直到现在，侯天天叫了他。
“啊，没什么，这水温刚好合适，我把水捂在脸上，正好舒服，，就慢慢地泡了一下，天天哥，你们这里的水真好。”
“呵呵，一盆水，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快洗了上床来吧，很晚了。”
“好，没事，马上就洗好了，天天哥，这水真的挺好，白天，我喝了几口，都觉得好甜。”
“山里的水大都这样吧，喜欢的话，明天带你去河边转转。”
“好呀！”
郑凌凌洗好了脸，也坐到了床上，两个人又说了好久的话，天天已经是再也抬不起眼皮了，凌凌也已经看出了天天的睡意，就说：
“天天哥，你睡吧，我今天白天在车上睡得太多了，这会还睡不着，你先睡吧。”
“好，那我真的先睡了，你等下也早些睡，别坐夜太深了。”
******
隔壁的灯还在亮着，郑凌凌知道，他在隔壁一样的不能入睡，可他又不想再走到那边去。
郑凌凌在心里慢慢地回忆，可过去的一切，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一些模糊的记忆，他也不知道的真的曾经发在自己身上，还是在长期的生活中从别人的身上看到了，或者只是发生在邻居、同学之间。
今天的那一句话，他是早就想好了要对他说的，他不是在说气话，他也不是不知道那句话的分量，他不是不想那将对他意味着什么，对自己又将意味什么。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
十几年来，爱过、恨过、吵过，也气过，可十几年了，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郑凌凌也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那一丝月光也一样地照了进来，长长的夜，没有光亮，也是那一抹简单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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