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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三姑奶来了(上)

    学校、工地,一切的工作正常地进行着,一转眼就到了初冬。

    成思明的竹园基地,冬天,好像要比其他的地方来得更早一些。树叶落了,枯草黄了,一棵棵竹苗,陪着思明孤零零地守着。

    暑假的时候,得到了郝镇长送来的那笔款,勉强把那个季节基地上的杂草除了一次,甚至连肥料都没有施。面对着这么大的基地,他送来的那点点‘雨露’,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有些草又长起来了,虽然,等到霜雪下来的时候,这些野草也会死掉一些,可对于能够顽强的抵过冬天的那些野草,它们根本就没有冬天一说。

    还有,在这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前,按要求,是要再施一次冬肥的。就像那要冬眠的动物,在进入冬眠时,也要饱饱地‘吃’上一顿,要不,它们如何能抵挡寒冷,如何能抵过这漫长的冬季。

    想着这些,思明又开妈发愁了。

    好在,上次郝镇长来,虽然给了的钱不多,但是郝镇长把钱给了豆豆他外婆家那个村,把那个麻烦事处理好了,对于思明来说,也去掉了一块心病。自己这边,再慢慢地想办法吧!

    他静静地走过那两棵大树下,静静地看了眼那两个小坟丘,坟丘上的草,可比竹子基地里的草矮多了,那是思明每次来,都会把那些杂草拨过一次,所以,野草才不至于长得太快。

    今天,思明又走了过去,把的几棵风生出来的小草又拨了出来。

    思明在坟前蹲了下去,他,又开始想老教授了。

    老教授的笑容恍惚又出现在他眼前,可思明却不敢面对他的微笑。

    唉!我何时才能完成老教授的期愿呢?

    思明就在‘老教授的坟’前蹲下,抽了一支烟。可是,目前的这种状况,他又该怎么办呢?他的眼睛,有些盲目地看向远方——

    ******

    其实,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别人说秋高气爽,只是思明这段时间心情太过迷茫,这周围春秋四季的变化才不被他关注,才没能把他吸引罢了。

    你看,村口的那棵大枫树,树叶也开始黄了,黄得有些特别,黄得有些耀眼。至于那棵大枫树下,关于少年时的记忆,思明怎么也不能忘记。

    正在思明朝着大枫树下静静观望时,村前的那条小公路上,一辆玫瑰色的小车开了过来。

    村里,那些摩托呀,农村面包车呀,偶尔的一次带拖箱的匹卡,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有时也会来过一两部小车,比如郝镇长。但是,像这种高档的轿车,还真是很少见。

    玫瑰小车转过最后的那道弯,慢慢的在大树旁的小操场里停了下来。这里,本来是原来还在集体时的一个晒谷场。自从分田下户后,也就不存在那种大型的晒谷场了。各家各户的,也就在自己门前的小院里晒晒也就够了,要不就在阳台上撑起一线排排木架,把黄的稻子、红的辣椒、白的大蒜,或是再有几个毛冬瓜或者黄的南瓜,放在大大的簸箕里,一排排晾在晒台上。正像老教授刚来时说的,那就是一个很好的‘晒秋’的风景。那时,老教授还对着这些‘风景’拍了好多照片呢。

    所以,现在的小操场就成了那些有摩托和面包车有家的小停车场了。

    玫瑰小车找好了车位,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打开车门,下来后,又立马打开后座上的门,把后座上的人也迎了出来。

    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

    她衣着朴实,却又显得素雅大方。不是那种纯城里来旅游的老太太的样子,也不像农村走亲戚的老太太那么扭捏。

    她的脚下,穿着一双轻便式运动鞋。头上,也许是由于已接近冬天,她有些怕冷的原因吧,戴了一个深色的毛线帽。围着的一条蓝底白花的围巾,咋一看,还有点当地蜡染的味道。

    她一走下车来,就抬起了头朝着四周不停地围着看,看看村子,又看看那棵大枫树,再看看远方的山山水水,好像在搜寻什么,又好像在慢慢回忆。

    看着看着,她不自然地就流下泪来。旁边一直搀扶着他的四十多岁的‘司机’,赶紧从衣袋里抽出纸巾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又慢慢地朝着那棵大枫树下走去。

    大枫树丰富的枝丫,已经遮过了半个院坝。老人边走边抬头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又像在想起什么。

    一片微红的枫叶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飘在了老人头上。

    它是在欢迎我吗?是大枫树在和我打招呼吗?

    老人也没有发觉,还是旁边的男子帮她拿了下来,他正要把树叶朝地上扔下时,老太太阻止了他。

    男人正在迟疑,老太太伸出手,把那片枫叶接到了手上,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又把它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再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上下抚着。

    老太太陶醉了,陶醉于这一片普通的、垂落的枫叶里。

    她让那片枫叶,尽情地在她的脸上抚着,她流着泪的脸上,却又露出了笑容。

    老太太又走向了那块石碑,走近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又看,最后伸出手,在石碑上抚摸着。就像抚摸着自己珍贵的宝物,小心、凝重、虔诚。

    一只手不够用,她又把另一只手里的那片枫叶交到男子手里,伸出双手在石碑上抚摸着。不时用手指着石碑上面模模糊糊的字迹,似读非读,似念非念。

    最后,老太太把头靠在了石碑上,肩膀也开始颤动着,她又开始流泪了。

    旁边的男子也没有阻止她,任凭她靠在石碑上,任泪水尽情地流着。他的责任,就是不停地往老人的手里递纸巾。

    好久好久,都还没能停止下来。

    好久好久,男子才轻声地对老人说:

    “妈,好了好了,别再哭了,你这不回就来了吗?好了,别伤心了,注意下身体,啊?!”

    慢慢的,这个老人——中年男子的妈妈才停了下来。她擦干了眼泪,又抬头朝着寨子里看了看,才慢慢转过身来,朝着停车的小操场往回走。

    这时,他们身边已经围上来好些的半大不小的小孩。正在看着这两位一下车就哭的远方的‘客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