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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在XJ的生命之光

    我不知道为何我会在XJ这块土地生长,但我真真切切出生在XJ,父母及更上一代来到了这片土地。我18岁之前没有走出过这里,甚至第一次去这个地方的省城也是在近成年的时候。虽然出来多年,但XJ的影子是挥之不去的印象,以至于在内地生活的每一段时间都能和XJ画上等号。定期寻找XJ餐馆,偶遇XJ车牌,偶然碰见XJ老乡都能激动万分,生活习惯,饮食习惯,作息习惯等。时常穿插在各种XJ老乡群,然后就自认为热情的私加群友老乡,以至于经常被当成变态投诉然后踢出群友。这是早几年的状态,近日来逐渐退掉了各种和XJ关联的群,只留下早年同学和一些亲友群,仅作为思念的一种方式。

    我们习惯于被一种情绪所感染与包围,也容易给一种生活记下烙印,以至于长期的思维都能受到左右,时至今日,我们回头发现,这是一种虚幻的情感,这种情感是对于故土的眷恋,对亲情的思念,这是一种情感的释放与表达。但人容易深陷其中,以至于走不出这个情感的怪圈,这是一种人正常的思维方式,但容易影响正常的判断。

    我出身的地方身处XJ的最北端,小时候天气预报经常听到的专业天气术语西伯利亚寒流,和东南沿海听惯了台风天气预报一样,每年冬天总能有十几次的预报,紧随而来的是寒流刮过的冰冷和冰天雪地的绝望。幼年是不懂气候对人的影响,只懂得冷了穿衣,热了脱衣,寒流来了就无法出去玩雪,稍微大一点知道了寒流一来,我们这地方就与世隔绝了,风吹雪将通往外界的路封住了,一般的车是无法通行,有些积雪的地方可以达到数米深。在寒流风大的日子出行,很快前方的路就会被风雪掩盖,车子经常因找不到路而搁浅。

    上了中学后,离家有十几公里的距离,那时候是周五下课回家,周天下午赶赴学校,每周如此,十几公里的距离挡不住回家的欲望。夏天好对付,自行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而冬天就比较难过,那时候到家里还没有通柏油路,弯绕的土路很容易被雪淹没,自行车肯定不顶用,手冷的也抓不住车把,没有同行的汽车,所以双腿就成了最好的交通工具,那时候自己起名叫11号班车。幸好那时的伙伴比较多,每次成群结队总能热闹前行,也有经常被风雪迷失方向的。有时候运气好的,还能在路上搭上过路的拖拉机或者哈萨克族的马车,但碰到风雪,这些偶遇其实还没有双腿走的快,下车推车成为常态,而这条牧村小道我还专门撰稿书写那时的境遇。

    二、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六年时间用双腿走过了记不清有多少路,如果那时候有现在的手机计步器,我想我们肯定每周有两天能霸占手机屏幕跑步排行第一的位置。在我记事起,我对世界的想象就是这方圆百里,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品,荒野不尽的戈壁和夏天灿烂的阳光。冬天的冰雪和春天的狂风。

    在布尔津的春天,每周有四天是大风吹的天气,五六级是常态,七八级常遇,十级一点都不罕见。故而春天非常短暂,冬季非常漫长,与之冬季漫长的是冬季更为难挨的夜。因为地处地球维度的原因,在我们家乡的冬季,夜晚的时间长度可以达到15个小时,你睡一觉醒来还是黑夜,如果你想天亮上班上课,那可能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以上了。

    XJ北部除了自然风光秀丽,剩下的就是荒凉,这里在那个时期,依旧还是落后与消息闭塞,人生活简单而单调。人烟稀少的广阔土地下,哈萨克民族也是这里一道亮丽的风景。在初中的时候,施行了民汉合校政策,就是将原来民族中学和汉族中学,合并为一个中学,班级与教师还是独立设置,这也许是为了更好的民族融合与交流。

    开始的时期,一切都是新鲜的,我们惊奇地看到一些哈萨克族学生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而部分汉语班的学生也能说出一口流利的哈萨克语。在我们所在的汉语班,有多个民族组成,汉、回、哈、塔塔等,汇集成一个多民族班级,在那个时期的学生眼里,是没有民族概念的,只有朋友与交流的概念,显得单纯与友好。

    也兹托别是汉语班的哈萨克族学生,汉语交流没问题,但语文课学起来还是费劲,英语反而能接受度比我们说汉语的更高,所以在一定时期他们掌握了三门语言。他家处在一个牧村,家里有百来只牛羊,周末偶尔会邀请我们去骑马,在马上的他与学校的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学校显得胆怯而又少言,而马上的他又是如此的风姿飒爽,自信而又勇敢,

    也许这是天性,这才是属于他的力量。那一望无际的戈壁,一望无际的草地,山涧与山峦重叠交织下的映辉之地,那自由奔放的理想,那驰骋的战马,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正在实现的理想之地。那一年,孩童与青年交换的我,如青涩般的玉米苗,第一次理解自由的含义,这奔放的节奏,这天地呼吸的紧凑,这带不走放不下的青春。

    三、

    XJ有一种光辉,是迟滞的思想,这种思想在一定时期带给人们淳朴、认真、简单甚至原始的生活态度,这里或许与世界半隔离状态,在这里的人们将XJ以外的地方叫内地或者“口里”,是以JYG为分界,这边叫‘口外’。小时候,对口里的了解只有在电视上或者从内地而来人们的嘴里,那么新鲜的事物,那么动听的故事。

    十几岁的年纪,终于踏上了去省城的道路,第一次感受XJ那么的大,距离真的很遥远。大巴车行进十几个小时到达WLMQ碾子沟汽车站,第一次感受到大城市的车水马龙,而我立于这个空间,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第一个看到了传说中的二道桥,那神秘而又真实。也没有人们口中描述的那么可怕。大小西门的繁华,红山公园的山顶,五一夜市的商贩,都是挥之不去的记忆。

    从十几岁开始,离开XJ辗转十几年,XJ的烙印永远刻在心里,那么挥之不去,有一次XJ伤害了我,用三年时间去忘记,也不回去探望,但终归逃离不了那股对那片土地的眷恋,有一次释怀,一次次又踏上那片土地,只是每一次回去的心境是那么的不同,给人不断的遐想。翻滚在浩瀚的宇宙心空,行走在XJ的斑斓戈壁,心境一次次被拉回曾经,拉回对这片土地本有的眷恋。

    在ALT的地方,喜欢吃一种美食,叫包尔萨克,如今虽然身处内地,也时常在家能做,其实就是一种简单的油炸三角发面,哈萨克族在包尔萨克里加入了牛奶酥油,让炸出来的包尔萨克更加香甜,再配上原始的酥油奶茶,成了ALT地区独特的早餐文化。说起在孩时的饮食,因为运动量极大,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上学期间,早上吃饱,两节课后就恶的咕咕叫,撑到中午放学早已肚子抗议多时,回家自然寻找干粮充饥,赶到饭点,饱腹感袭来,吃不了多少就要去学校,故而两节课后又饥饿感袭来。

    初中开始租房上学,自己要解决自己的三餐问题,这是一个棘手的事情,尤其是早餐与午餐。早餐因为早上时间紧,还要早起背课文及英文单词,无法有很好的早餐果腹,九点开课,到两点放学,早饿的人仰马翻,回到出租屋还要做饭,这又是棘手的问题。但那三年也就是这么坚持了下来,那时候没有外卖,没有下馆子的能力,甚至没有煮方便面的能力,周末从家里搬来米面菜油,够一周的量,赶上冬天大雪封路,若回不了家,那剩下的一周或许真要靠只吃馒头生存,这里我在达娃日记里也有阐述那段艰苦而奋进的历史

    四、

    我喜欢历史,那是一种炽热的热爱,小学时候就想办法找来中学的历史书读,那时候的书还是相对比较匮乏,学校有图书室,但极少开放,大部分是放着给领导展示,一段时间内可以借阅,之后草草收场,初中的图书馆也基本处于摆设,那时候的教育方式是不允许读课本之外的课外读物,视一切的课外读物为牛鬼蛇神,读这些书会影响成绩,影响分数。但这依旧没有阻挡我的兴趣,总能在各种渠道找来一些旧书读起来,在谁家串门的过程中看到了一本也能安静的翻阅,读书的困境在高中时期才得到缓解,学校环境变得好起来,图书室也可以正常借阅到书,只是比较有限。

    但是繁重的课程与作业让人没有时间看更多的书,学校门口的书店也可以借阅,交十块钱押金,每本书在一定时间内读完交还只需要一块钱,这时候的书就比较繁杂,但也满足了自己周末看书的愿望。时至今日,看到书架上满满的书籍,很多书买来一年都没有撕开皮纸,在这个信息交换极快,手机发达的现实中,与过去读书的窘境又有很大的不同,当下的人们,很难再能长期安静的读完一本书或者将读书作为一个有趣的生活方式。

    近两年,为了满足我对历史热爱的印证,我读完了四川大学历史系的相关课程,也拿到了相关自考文凭,文凭到手扔到了一边,我的本意是证明自己对历史的笃定与热爱,或者是证明自己在历史方面的造诣,而非为了一纸文凭,那对我来说毫无价值。我突然在想,我是否应该再将历史深读下去,一直读到博士,这也许是更好的验证,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我想在我想通的时候,会去实现这个想法。

    2022年的夏天,我坐上依旧是古的绿皮火车,从内地一路进XJ,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坐48小时火车硬座到达济南的情景,那是第一次最长距离的远行。从此,那条路成了每年必经的过往。十几年后,我带着阳再次踏上这次回去的绿皮车,心早已不同,阳更是新奇加喜悦,对于他来说是好奇与尝鲜,是游戏,对我来说,是一种深层的回忆,这条无数次轮回的荒凉之路,正是承载我30多年理想梦想之路,那一切的想象,那一切的寄托,都在这条路上沿革,这条路连接着一种思绪,一种情怀,一种热爱,也是一种离开,一种过去的告别。

    我归途的飞机上,我给阳讲了个故事,是达娃的故事。我说我没有见到达娃,阳问我达娃是谁,为什么不见。我说,达娃是一种记忆,是童年的别称,见他是回到了过去。我似乎看到达娃流着鼻涕,站在院子门口,怀里抱着他的孩子,正在等待着我的到来,诉说孩时的乐趣。那一念记忆之间,又能勾起多少过往的历史。我望向机翼下缓慢远逝的阿尔泰山、天山、昆仑山,我说,向一个时期做告别吧,那个时期值得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