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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休息日

    “驾!驾!”手持锋芒万丈的雕金宝剑,身穿金褂钻领,肩披鸟兽翎羽,脚踏月光马蹬,怒目圆狰,驰骋于天际之间,万里山河尽在眼下,风光无限美好。遨游在山之巅云之涧的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让大脑分泌出大量多巴胺。

    “嗷呜嗷呜——汪——汪——”一群恶犬如狼似虎地凸现于身后,睁着血光大眼獠牙间躺着一根根唾液,杀疯了一样冲我狂奔而来,一阵追逐过后我败下阵来,左右腿上各嵌入几根刺牙,疼痛使身体无法再稳坐于马背上,从空中一落千丈,就在快掉落地面的霎那间,睡眼惺忪的眼皮打开,得救了。

    手机发出刺耳的狗叫,震动着从床头柜边缘跌落地板上,刚点开绿色按键传出一阵牢骚,“辛叶羽!你在干嘛!快开门!”丢下手机,衣服也没穿,在地上摸爬滚打地滚到门前打开锁上的门。

    “我在外边敲了整整五分钟,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李晏的神光移到我的下半身上,“海绵宝宝?”

    “咋啦?”我不由得看了眼裤裤,并无异样,“这可是我的战袍!别在外边杵着,快进来。”说着把他拉进屋,锁好门。

    “你一个人住啊?”他脱了鞋,把房间扫射了个遍,两条黝黑的眉毛连成一条蜿蜒的山路。

    “对啊,我又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单身多自在。”我接过他手中的黑色帆布包,放到桌脚。平日里也没人可以聊天,自言自语是常态,偶尔也会跟音响、板凳诉诉苦闷,轻松的话语承载着点滴失落。

    “我也是一个人住,你要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最近刚好清理出来一个房间,咱们相互也能有个照应。”李兄实乃人帅心善也。

    “多谢大兄弟!我在这住了好多年了,房东也熟络,跟你同住怕是会添麻烦。”社恐人士能拒绝就一定不会接受。

    “咱兄弟一场,跟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是。”他把眼球翻了个底朝天。

    “要不这样吧,我刚交了三个月的租金,等房租到期就搬过去,行不?”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失落的样子。

    这间房面积有二十多平,吃、睡、拉全在这仅有的容量之中,每到回南天墙皮从底部开始鼓包、开裂、脱落,找房东来刷墙肯定要花一笔不小的费用,我便网购补墙膏来修修补补。门把手坏了三年,跟房东反应多次都没人来修,像水龙头、灯泡、灯罩、花洒等小物件我可以自己修,门把手实属超纲了,只好用热熔胶黏上分裂的把手,隔一段时间便会脱落,不断循环。半年前洗衣机坏了,花一百软妹币换过一次电路板,不到三个月又坏了,至此没再修过。

    说实话,我一直挺想换个环境的,但房租实在是太感人,我这个人吧也没什么进取心,一直也上不了管理岗位,就想平平淡淡过完此生等重开。很感激他能这么说,但钱还得照付,毕竟他又不欠我,倒是我欠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以后不知如何当还。

    “行。”

    “房租还是按市场价给你。”我很坚定地说。

    “若我不要这钱你是住不安生的,对不对。”他笑起来如一汪清澈之泉,能洗涤被尘灰污垢的心灵。我不知还能说啥,回以大大的微笑。

    “给。”我从置物架上的一摞纸杯里拿出两个,抱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满上。

    “你还没吃早饭吧,咱一起吃。”他从包里拿出两盒温热的烧卖和蒸饺放到桌上。

    “哇,这么贴心。”我拿来两双筷子和一个不锈钢铁盘,是食堂经常用的那种盘盘,方便且耐用也不像瓷盘那样易碎。随手撕了一张烘焙油纸在盘底铺开,打开环保纸盒用筷子把食物取到盘里。

    “来,开吃。”把筷子递给他。

    “咱们边吃边聊。”李晏夹起一块胖嘟嘟的煎饺送入口中,“好味!话说我昨天粗略整理了这本笔记,内容看似混乱,逻辑极其严谨,只记录了2220年和2221年这两年的内容,恰好是两个孩子出生的年份。你看看。”他把浑厚的笔记本翻开横推给我。

    我从桌上拿出纸笔准备记录里边提到的细枝末节,快速翻看了一遍本子,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每日饮食起居,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之处。于是,我们从第一页开始认真地搜查细节。

    2220年6月至9月、2221年9月至12月期间没有任何记录。

    他们自打住进庄园后从来没有出去过,哪怕一次也没有。自己种菜吃,很少吃肉。

    孩子都是在家由产科医生们上门接生,一位保姆负责照顾小婴儿,在庄园住了三年多,另一位负责照顾女主人坐月子的保姆住了三个月便离开。医生和保姆皆有男主人亲自接送,至于他们在路上有没有说什么,这里并未记录在内,便不得而知。

    有几周在吐槽管家和女主人。

    孩子的出世让他喜出望外,生命延续的感觉原来如此幸福,可过了几个月开始觉得小孩子真的烦透了,又吵闹又不听话,一点都不可爱,还不如丢出去喂狼。

    生完孩子的女主人一门心思放在小婴儿身上,二人感情逐渐冷淡,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最终成了最亲密的陌生人。

    男主人为了一辈子不愁吃穿追求富婆结婚,婚后的日子和他想要的生活大相径庭,自我强烈的欲望不允许他过这种无欲无求的生活,风流潇洒才是本心,还有极为偏驳的处女情结。

    失踪前半年心情抑郁般低落,他觉得自己像一头被圈养的家畜,哪儿也去不了,与以往的好友都断了联系,好久都没有感受到朋友围绕身边的快乐。每天醒来一睁开眼面前就这几个人,已经快要发疯发癫,为什么他们能开开心心的在这破地方一直住下去,反正我是过不下去了。

    一天夜里,女儿睡梦中掐着她的脖子几乎快把她勒死,仅存的一点的人性使他松了手。女儿醒来后问起,他说是个噩梦而已。

    有想死和杀死家人的冲动,大不了就一起死呗,反正也不想活了,带几个一起下地狱也不是不行。

    好几次剧烈的争吵打骂中伤到了女主人和自己,他打了女主人后又后悔,用双拳拼命砸向自己的脑壳,为什么脑壳如此坚硬,完全捶不爆。

    几张画了无数条路线的简易地图,目的地指向西利维克多城的云沽岭村和阿末那村。

    “这些就是笔记本里写到的内容,你对照看一下。”我把写满简要的纸给他。

    “好。”他左手翻查笔记本,右手一个个指着纸上的字迹,检查一番后也找不出其他的线索了,“这人不仅有自恋型人格,还是个高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啊。”

    “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还活着,真是要感谢室友不杀之恩。”这让我想起了十年前曾经轰动一时的残杀室友案,几百年前也有过类似的案例,没想到现在还会发生,这不就是在模仿杀人凶手的作案方法。

    我瞄了眼李晏,他还在认真研读这本笔记,他为何对我如此关爱有加?是出于何种目的还是大发善心呢?这就是达则兼济天下的胸怀吗?如此信任一个相识不过百日的陌生人,他就不怕我是变态吗?悲观主义者的负面情绪又浮现在脑海,真的倦了这一天天胡思乱想的脑子。

    “我又看了几遍,没什么问题。里边提到村落我都没听说过,得去办公室好好查一下。”

    “嗯,我也查下这几个地方,整理好之后发到你邮箱。”

    “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拿起手机把整理好的内容拍了下来,纸张叠成正方格夹在笔记本里,放入包中递给他,“路上小心,到办公室记得发个消息。”

    “好。”

    送他出门后,我把桌子收拾一通,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信息。

    西利维克多城位于穆拉卡姆国,该国拥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一部分领土接壤莫比那海,玉带似的斯科纳奇河,自西向东,蜿蜒地经过塔甿山下,折向南方流去。它建立在八个高低起伏的山丘上,整个国家如一个巨大的吸盘附在黄土之上。该国地广人稀,一年只有春季和冬季,极寒的冬天不适合任何动植物生存,经济发展得不是很好。当地人靠捕鱼捕鲸为生,只有在当地住惯了的原住民才能适应这般凛冽的严寒。

    云沽岭村村和阿末那村相邻,地图上显示只有一江之隔,过一道跨江大桥便能到达另一个村。云沽岭村的街道呈环形和放射状,一条条林荫大道,一环环道路自市中心向外延伸。繁华的大街两旁和新建的住宅区内,林立着式样各异、装饰多样的建筑和雕塑。

    这两个村落前几年还穷得叮当响,现如今竟富得流油,还成为了当地最著名的旅游城市。

    “他是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今日一搜才知道这几处村落。要怎么去呢?”啃着指甲喃喃自语地打开旅行网。

    先坐飞机去西利维克多,乘大巴到云沽岭村,再叫辆车不到三个小时就能到阿末那村了。

    截几张图,排下版面,打个压缩包,差不多整理好了,我再检查一遍。看到自己整理好的资料,心满意足,没人比我更会做调研了。先把邮件发过去,再发个微信告知下。

    想到明天又要上班,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