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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远来的车队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炽烈的阳光烧烤着大地。定边城居民在这样炎热的夏季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街边摊贩收起了铺子,撑起了遮阳棚,除了恼人的蝉鸣声,整个城市在太阳的炙烤下显得毫无生机。

    只是再炎热的天气也挡不住在外辛苦奔波的人们。距离定边城东边二十公里的官道上,一队马车以霸道的方式正缓缓行来。这个马车队总共五辆马车,其中四辆呈品字形,前二后二大大咧咧地并排行驶,占掉了整个官道的行驶空间。车队中最豪华的一辆车理所当然地行驶在被四辆车围出来的空旷路面上。

    对面行驶而来的各色人等看到这个车队都没有发出争辩之声。赶车的汉子们都探头缩脑,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老老实实地行驶到官道外避开对方。等对方远离了,才如释重负地重新回到官道。

    西部边境远离中央,法纪意识薄弱,常年往来的各色人等皆是粗鲁蛮横之辈,即使官府当面,也会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一旦闹出人命,往深山老林一藏,躲个一年半载地,再托人打点一下,事情也就过去了。这种当缩头乌龟的场景在西边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造成这个场面是因为作为前导的两辆马车上插着一面以黑色为底,中间绣着一柄血色的匕首的旗帜。这面旗帜叫做血旗,代表着大阳帝国闻名天下的特殊机构——血傀儡。

    这个机构是在大阳帝国建国的过程中产生的。一开始这个部队没有名号,只是犯了死罪的修士,被种下燃血咒和摄魂咒,在两军交战的时候,透支身体、剥夺意识作为消耗品战斗在一线。

    每次战役结束,这群用作消耗品的罪人要么身上沾满对手血,苟延残喘地活下来等待下一场战斗,要么身首异处,鲜血洒满整个战场。这群人除非死了,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不停的战斗,如同被操纵的机器。随着一场场地战斗,血傀儡这个称号渐渐地在军中流传了开来。

    随着战争持续,战线的拉长,单纯依靠犯了死刑犯补充,血傀儡已经难以为继。军方高层觉得血傀儡这么一支悍不畏死的部队,进可冲锋,退可断后,在战场上的作用极大,不愿血傀儡消失,就颁布了政策,面向帝国整个修士群体征召志愿者加入血傀儡。

    当然被征召的普通修士和罪犯的待遇差别极大。进入血傀儡的普通人身上虽然也会被种下燃血咒和摄魂咒,但是普通人身上的符咒只会在军队必须死战到底的时候才会被激活。正常情况下普通人只要完成既定目标就不会被激活这两个咒符。而死刑犯一旦进入战斗,身上的符咒立刻就会被激活,他们只能如同傀儡般死战到底。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死刑犯如果活着只会得到最简单的治疗,并且给他们的奖励就是能活着,而普通人就会得到精心的治疗以及大量的赏赐,包括功法,灵丹妙药,法器,金钱。总之一切合理的奖励都可以选择。

    最后普通修士是有服役年限的,三年不死,就可以除去燃血咒和摄魂咒,退出血傀儡。在各种政策下,很多寿元将近的修士以及有野心妄图更进一步的修士都会选择加入血傀儡搏一搏未来。

    战争结束后,血傀儡立功不小,血傀儡的最高指挥官血面杜罗上书皇帝,请求保留血傀儡编制。大阳帝国皇帝思虑再三,保留了血傀儡,但是并没有把这个部队放在一线,而是精简人员后把血傀儡划入谍报机构行动部门。

    大阳帝国立国后,让血傀儡闻名天下的事迹有,诛杀不听号令的血炼门满门,屠杀逃避治理河道而起义的徭役民夫,以及影响深远的大阳帝国左丞相谋逆一案。其它参与的事情举不胜举,这些事件都以一个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死人了。可以说大阳帝国见血杀人的官方事件,血傀儡都参与其中。

    市井流传着出现血傀儡的地方,空气中都会弥漫着血腥味。可见血傀儡嗜杀的名声多么深入人心。凭借着这样的凶名,血傀儡在帝国内部,上到公卿将相,下到贩夫走卒都对血傀儡噤若寒蝉,见之就绕道而行。

    走南闯北,消息灵通的好汉们面对悬挂着血旗的车队,不得不低头夹腚,老老实实地避开的表现,也能让人理解了。

    待到血傀儡的车队远去,惊魂稍定的好汉们才敢远远的望上一眼,暗暗猜测是定边城哪个倒霉蛋要挨刀了。

    虽然好汉们走南闯北很有见识,但是这些所见所闻大多数都限制在江湖民间,对于帝国体制内的机构了解不多。

    其实作为情报机构的一员,血傀儡除了清除异己,还有一个职责是保护皇室成员。只是皇室成员极少离开首府,所以血傀儡的这一职责不为大众所知。

    这只血傀儡车队就履行着护卫的任务。此次他们要保护的皇室成员就是中间豪华马车的主人大阳帝国十皇子——赵广德。

    车队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忽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四匹牵引着豪华车厢的高头大马停了下来。察觉到这一变化,护卫在四周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驾驶着十皇子座驾的车夫说道:“无事,诸位大人莫要惊慌,稍等片刻即可。”说完,车夫就不再管护卫的反应,自顾自地取出一只护具戴在右手上,发出了几下哨声。

    车夫发出哨声后,天空中又连续传来几下鸣叫,接着一头灰白相间的鸟儿如利箭一般飞扑而下,刀锋似的利爪狠狠地抓在车夫抬起的右手上。车夫的右手纹丝不动地接住,然后轻轻安抚着鸟儿。鸟儿在车夫的手上慢慢平静,不再扑腾。车夫这才从鸟儿的腿上取下绑着的竹筒,接着右手一抖,又把鸟儿重新放回天空。

    车夫轻轻地敲了一下车厢门,就静静地等着,不再有其他行动。车厢里的人听到后,打开一道门缝,车夫恭顺地递了上去,门后面的人接过竹筒,就关上了门。车夫回过头,高声说道:“诸位大人,可以启程了。”说罢,他甩动了一下马鞭,整个车队在马鞭声下,向定边城前进。

    十皇子乘坐的马车车厢非常宽大豪华。进入车厢踏着柔软的地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着车厢后壁的一张1.5米长的书桌,为了方便进出,左右各留了半米的空余。桌面上虽然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但是砚台还有墨迹留存,想来是十皇子刚刚还在书写。

    车厢左侧放着一高一低两张床,高的一张长约2米宽1.5米,矮的那张约长1.7米宽1米。高的床上摆放着一套青灰色的被褥,矮的床上放着一套粉色的被褥。车厢进门右侧的角落,有一挂围帘,围帘遮住的是恭桶,往前约半米腾空做了一个支架固定着一个香炉,安置在四根支撑柱上的照明灯发出光线,照射着幽幽轻烟,随着轻烟的飘散,香甜的檀香味在车厢内散了开来。

    车厢隔音做的很好,把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拿到竹筒的侍女关上门,车厢内立刻变得非常安静,外界的杂音一点都不能传入车内。她看了一眼刻在竹筒上的火焰标记。心知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传书,不敢怠慢,快速地走向站在车厢右侧最深处的十皇子。

    十皇子身材中等,四肢修长。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让他显得很硬朗,添上浓重的剑眉,英挺的鼻子,炯炯有神的双眼,还有紧紧抿起的嘴唇,看上去颇具威严。此时的他正聚精会神地观看悬挂在车厢壁上的地图。

    梳着丫鬟发髻,穿着淡绿色衣服的侍女双手捧着竹筒,上前半步低头躬身,有些急切地说道:“殿下,家里传来信息了。”

    十皇子转过身看了眼侍女接过竹筒,浑厚的嗓音响起,淡淡地说道:“准备笔墨。”侍女闻言,立刻走向书桌准备了起来。

    等待侍女准备的十皇子看似很平静,呆呆出神的双眸以及握住竹筒微微发白的指关节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大阳帝国立国四百余年,皇帝赵光一元婴修为,诞下皇子众多,但是大多没有修行天赋,有些勉强晋升筑基境界,区区2百年的寿命,早已化为枯骨。

    现存于世的十位皇子,皆是近百年所诞下的子嗣。大皇子,二皇子皆无修行天赋,现如今已是白发苍苍,只待寿元终结。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勉强能够修行,不过练气修为。八皇子,九皇子虽然已是筑基境界,但后劲不足,基本上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唯有四皇子,七皇子以及十皇子早早跨入金丹境界,也都有冲击元婴境界的机会。对皇帝的宝座虎视眈眈的三位皇子,明争暗斗异常激烈。三人目前较劲的焦点跨入元婴境界。

    当今天下元婴境界不过寥寥数人,晋升的机会各不相同。十皇子母族花费了大量时间,打探出了大阳皇帝赵光一晋升元婴的机缘所在——定边城附近的荒蛮森林。

    这次借着巡视边境的机会,十皇子势必要偷偷寻觅一番,期望获得晋升元婴的机缘。这时母族又传来信息,必是大事,让他心神不宁。

    看到侍女已经准备妥当,赵广德便坐到书桌前,打开竹筒,从中取出密信翻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十皇子看了一遍信笺,也没觉得意外,只是用严厉地语气命令道:“背过身去。”

    侍女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愿,顺从地背过身子。赵广德见侍女转身之后,才从书桌上放置的书籍中挑出《大阳帝国年代纪》,按照密信上的数字暗记,一一挑出数字所代表的文字。

    密信上的数字逐渐转化为文字,十皇子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十皇子翻译完密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惊讶的自语道:“竟然是这样。”

    侍女听到主人与平常不一样的语气,心里有些担心,却也不没回头,只能关切的说道:“殿下,奴婢愿为主上分忧。”

    侍女的声音让十皇子回过神来,他压下自己的困惑,把密信和译文团成一团,体内灵气一转,纸团瞬间变成粉末,随手撒在香炉之中。整理好用作密码本的《大阳帝国年代纪》,他站起身,来回踱步几次,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自信又回到了他的身上,铿锵有力地说道:“传令下去,到定边城见一见西境总督。”

    这次预定的行动计划里并没有准备和西境的高层接触。侍女听到主人变更行动计划,虽然她有所困惑,但是一个忠心的仆人也不会去质疑主人的决定。她转过身,对十皇子应了声是,便领命传送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