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苹果夜
“本地人”旅店的大厅比想象中还要昏暗，较高的音量播放着相对沉闷的音乐，一条走廊横穿店面，柜台像是嵌在墙壁里一样，只有贴着走道的墙才能看见。
【“本地人”在妖湖镇的大街上算是受到“特殊照顾”的那一类店，迫于灾难后人们的抗议和呼喊，西里斯王室征用了包括“本地人”在内的数十家旅店、餐馆、药室、商铺等店面，用于收纳和救济流离失所的难民。
可今晚，匆匆赶到的可不是难民。】
“啊……是公主殿下嘛……”
旅店的老板是一位金发且微胖的中年妇女，她叫玛琳，她老早就透过旅店的玻璃窗瞥见了艾雅·西里斯被一个陌生男人带着跑路。
玛琳此言一出，几乎旅店大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衣着本就显眼的艾雅·西里斯以及她身旁面露窘态的马尔·里瑟身上。
“请安排一间…不…两间客房，我们需要在这里过夜，另外…请通知白心会附近有暴徒。”艾雅并未在意旁人的反应，她的注意力全在玻璃窗外。
“那个……”马尔在艾雅耳边轻声道，“需要在这里过夜？”
“白心会正找您呢。”玛琳微笑，“确切地说是您的姐姐，敬爱的白心会会长，苏珊娜·西里斯殿下在询问有关您的消息。”
“是姐姐？”艾雅仍望着窗外的动静，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甩掉了那些疯子，“请顺带通知她，我明天晚上就回去。”
“很抱歉，这我可没有权利，”玛琳耸肩，“苏珊娜殿下通常不会亲自接收报案信息，除非我等待她再次光临。”
“好吧，那麻烦你了。”
“呃……您的意思是……等到苏珊娜殿下再次下榻本店的时候再告诉她吗？”玛琳满脸写满了惊讶。
艾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可是……好吧，我明白了。”玛琳拉开塞满烟头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本记录册，拿起一支铅笔在上面刷刷写了几笔。
“二楼的207，208室，这是钥匙……嗯？”
玛琳正准备把钥匙递出，她忽然注意到了艾雅手上的东西。
“那个是……苹果？”
“这个……”艾雅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不知所措地看向马尔。
“这个是纽伊斯的赠礼。”
马尔没想到艾雅直到现在都没丢掉那个苹果，他没办法，只好先这么回答。
“赠礼？”玛琳狐疑的目光转移到了马尔的脸上，“这位先生是？”
“他…他是……”艾雅语塞。
“我是录音棚的工作人员，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每一位访谈对象安全离开录音棚，更何况是公主殿下。”马尔一本正经地扯谎。
“是的…目前的灾情…以及暴动，我需要一位先生来确保我的安危。”艾雅紧接着说道，“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就足够。”
玛琳缓缓点头，她的表情表明她显然没有轻易信以为真，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钥匙递给了艾雅。
“等等，只有一把钥匙吗？”
马尔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207和208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房间，但玛琳仅仅给出了一把钥匙。
“是的，这两个房间比较特殊，它们共用一把钥匙，虽然相连，但中间隔着一扇同样由这把钥匙解锁的带锁的门。很抱歉做出这样的安排，但当下灾情险峻，原本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即便是公主殿下的请求，这两间房也是尽我所能调动出来的最好资源了。”
“好吧。”
马尔点头，随即走向旋转式木梯，虽然这家旅店的大厅显得很小气，但至少高度是很可观的，他估计“本地人”旅店至少有5层楼，因而房间也很多。
这么多的房间，当真只剩2楼的那两间“连体房”了么？
虽这么想，马尔也没再多找玛琳麻烦，询问过艾雅并征得同意后，他就带着她来到了二楼。
二楼似乎不通风，马尔没有看见窗户，整层楼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但走道地板和墙壁都很整洁，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打扫过。
207和208两个房间各有一扇门，可两扇门却只有一个锁孔。马尔迟疑了一阵，还是把钥匙插进锁孔，旋转。
“殿下，恕我再问一句，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我对于您来说，应该是再陌生不过的存在吧？”马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忽然问道。
“如果你介意……”
“不…我并不介意。”马尔摇头，不再多问。
房门打开，马尔立即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那个…你在找什么？”艾雅觉得马尔的表现有点滑稽，便问道。
“开关！我要把灯打开。”
马尔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顺着墙面上下抚摸。
“你要找的东西可不在墙面上，先生。”艾雅坏笑道，缓缓走到了房间中部，轻轻拉下一根绳，灯光瞬间充盈整个房间。“难道纽伊斯的灯很与众不同吗？”
“不……”马尔瞪大眼睛，朝屋内走去。令他惊讶的并不是灯，而是房间的陈设和配置，除了居住必备的床柜和盥洗处，这个特殊的房间内甚至有一个小型的厨房，厨房内的长桌上摆满了金属厨具和木制碗筷，地面上有几捆细长的木柴。
“呼…苹果先生大概不会介意启用这个暖炉吧。”艾雅呼出一口寒气，走到了暖炉边。
“好的，”马尔回过神，取来摆在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点燃了火焰，“说起来，那边也有一个暖炉吧？”
“嗯，说到这个......苹果先生想在哪边过夜呢？”
“我最好去那边。”马尔伸手指向连接两间房的带锁木门，“毕竟钥匙要交由到您的手上。”
他忽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我叫马尔·里瑟，不用再叫我苹果先生了。”
“哈，还是叫苹果先生更好听。”艾雅坐到那张绝对不算小的床上，“今天发生很多事.......我很抱歉，让你也必须陪我住在这种地方。”
“不不，不必抱歉。我本就居无定所，能承蒙殿下的关照和救济是我莫大的荣幸，”马尔抬头瞥了一眼钟，“很晚了，饿吗？”
“嗯。”艾雅使劲点头，一丝期待从她那张雪白的脸上掠过，但稍纵即逝，“可是，苹果先生似乎缺少了一些食材。”
“旅店应该有提供吧。”
艾雅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旅店的食材。”
“那么，只有苹果可以吗？”
“嗯？”艾雅望着她放到台子上的那个苹果，“恐怕不够......？”
马尔轻轻摇头，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抱歉之前我骗了你，其实我也算是个巫师。”马尔眨眨眼，从火柴盒中取出了一根火柴。
“瞧！饿了——”
那根火柴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一只大苹果。
艾雅显然被眼前戏法般的一幕惊到了，她轻呼一声，满脸欣喜。
“殿下介意食用......”马尔顿了顿，看向了自己的‘作品’，他的惊喜程度不亚于艾雅，“这种来历古怪的苹果吗？”
“啊，不，不，完全不介意！”艾雅好奇地盯着苹果，好像期待着这个苹果发生其他令人惊喜的变化。
马尔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又变出了几个苹果：“厨技不佳，麻烦您稍候。”
他抱着那些苹果走进了厨房，先把它们放到了那张长桌上，用炖锅取了些水悬挂到火焰上烧灼，同时取了两个苹果削皮，去核，切成薄片。
等待之时，他又在橱柜中找到了白糖、少量的琼脂粉和一罐新鲜蜂蜜。
马尔把切成片的苹果入锅，弄了一勺蜂蜜、两勺白糖放到了几近沸腾的水中。
等待片刻，他取来另一个锅，加入适量清水和几勺纯白色的琼脂粉小火慢煮，用木勺缓慢而连贯地搅拌起来。
待白粉彻底渗入水中变为透明后，马尔立即把装有琼脂粉的锅离开了火焰，锅迅速冷却，锅内的混合物变成了稀疏的粥状。
马尔将混合物倒进仍在慢煮的炖锅内，香味愈发浓郁。
“苹果......糊吗？”
马尔抬头，看到艾雅正趴在厨房的窗台上。
“是苹果羹。”马尔微笑，熟练地把锅内的甜物盛到了两个碗内，慢慢端到了一张小餐桌上。
他递给艾雅一个勺子：“有些烫。”
艾雅点头，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吹了几口气后送入口中。
苹果的粉糯伴随着浓郁的果香刺激着艾雅的味蕾，除了有些烫，这份果羹做得无可挑剔！
“如你所愿吗？”马尔问道。
“嗯……什么？”艾雅抬起头，她沉浸在苹果的甜美中，没听清马尔的话。
“苹果，苹果的味道。”
“当然！”艾雅很高兴，她又尝了一勺，“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吃苹果。”
“这种再平凡不过的水果，为什么在妖湖镇会被严禁呢……”马尔喃喃道，再度回到了厨房，他想试着把剩下的几个苹果也变成各式各样的美食。
【“本地人”在妖湖镇的大街上算是受到“特殊照顾”的那一类店，迫于灾难后人们的抗议和呼喊，西里斯王室征用了包括“本地人”在内的数十家旅店、餐馆、药室、商铺等店面，用于收纳和救济流离失所的难民。
可今晚，匆匆赶到的可不是难民。】
“啊……是公主殿下嘛……”
旅店的老板是一位金发且微胖的中年妇女，她叫玛琳，她老早就透过旅店的玻璃窗瞥见了艾雅·西里斯被一个陌生男人带着跑路。
玛琳此言一出，几乎旅店大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衣着本就显眼的艾雅·西里斯以及她身旁面露窘态的马尔·里瑟身上。
“请安排一间…不…两间客房，我们需要在这里过夜，另外…请通知白心会附近有暴徒。”艾雅并未在意旁人的反应，她的注意力全在玻璃窗外。
“那个……”马尔在艾雅耳边轻声道，“需要在这里过夜？”
“白心会正找您呢。”玛琳微笑，“确切地说是您的姐姐，敬爱的白心会会长，苏珊娜·西里斯殿下在询问有关您的消息。”
“是姐姐？”艾雅仍望着窗外的动静，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甩掉了那些疯子，“请顺带通知她，我明天晚上就回去。”
“很抱歉，这我可没有权利，”玛琳耸肩，“苏珊娜殿下通常不会亲自接收报案信息，除非我等待她再次光临。”
“好吧，那麻烦你了。”
“呃……您的意思是……等到苏珊娜殿下再次下榻本店的时候再告诉她吗？”玛琳满脸写满了惊讶。
艾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可是……好吧，我明白了。”玛琳拉开塞满烟头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本记录册，拿起一支铅笔在上面刷刷写了几笔。
“二楼的207，208室，这是钥匙……嗯？”
玛琳正准备把钥匙递出，她忽然注意到了艾雅手上的东西。
“那个是……苹果？”
“这个……”艾雅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不知所措地看向马尔。
“这个是纽伊斯的赠礼。”
马尔没想到艾雅直到现在都没丢掉那个苹果，他没办法，只好先这么回答。
“赠礼？”玛琳狐疑的目光转移到了马尔的脸上，“这位先生是？”
“他…他是……”艾雅语塞。
“我是录音棚的工作人员，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每一位访谈对象安全离开录音棚，更何况是公主殿下。”马尔一本正经地扯谎。
“是的…目前的灾情…以及暴动，我需要一位先生来确保我的安危。”艾雅紧接着说道，“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就足够。”
玛琳缓缓点头，她的表情表明她显然没有轻易信以为真，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钥匙递给了艾雅。
“等等，只有一把钥匙吗？”
马尔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207和208明明是两个不同的房间，但玛琳仅仅给出了一把钥匙。
“是的，这两个房间比较特殊，它们共用一把钥匙，虽然相连，但中间隔着一扇同样由这把钥匙解锁的带锁的门。很抱歉做出这样的安排，但当下灾情险峻，原本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即便是公主殿下的请求，这两间房也是尽我所能调动出来的最好资源了。”
“好吧。”
马尔点头，随即走向旋转式木梯，虽然这家旅店的大厅显得很小气，但至少高度是很可观的，他估计“本地人”旅店至少有5层楼，因而房间也很多。
这么多的房间，当真只剩2楼的那两间“连体房”了么？
虽这么想，马尔也没再多找玛琳麻烦，询问过艾雅并征得同意后，他就带着她来到了二楼。
二楼似乎不通风，马尔没有看见窗户，整层楼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但走道地板和墙壁都很整洁，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打扫过。
207和208两个房间各有一扇门，可两扇门却只有一个锁孔。马尔迟疑了一阵，还是把钥匙插进锁孔，旋转。
“殿下，恕我再问一句，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我对于您来说，应该是再陌生不过的存在吧？”马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忽然问道。
“如果你介意……”
“不…我并不介意。”马尔摇头，不再多问。
房门打开，马尔立即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那个…你在找什么？”艾雅觉得马尔的表现有点滑稽，便问道。
“开关！我要把灯打开。”
马尔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顺着墙面上下抚摸。
“你要找的东西可不在墙面上，先生。”艾雅坏笑道，缓缓走到了房间中部，轻轻拉下一根绳，灯光瞬间充盈整个房间。“难道纽伊斯的灯很与众不同吗？”
“不……”马尔瞪大眼睛，朝屋内走去。令他惊讶的并不是灯，而是房间的陈设和配置，除了居住必备的床柜和盥洗处，这个特殊的房间内甚至有一个小型的厨房，厨房内的长桌上摆满了金属厨具和木制碗筷，地面上有几捆细长的木柴。
“呼…苹果先生大概不会介意启用这个暖炉吧。”艾雅呼出一口寒气，走到了暖炉边。
“好的，”马尔回过神，取来摆在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点燃了火焰，“说起来，那边也有一个暖炉吧？”
“嗯，说到这个......苹果先生想在哪边过夜呢？”
“我最好去那边。”马尔伸手指向连接两间房的带锁木门，“毕竟钥匙要交由到您的手上。”
他忽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我叫马尔·里瑟，不用再叫我苹果先生了。”
“哈，还是叫苹果先生更好听。”艾雅坐到那张绝对不算小的床上，“今天发生很多事.......我很抱歉，让你也必须陪我住在这种地方。”
“不不，不必抱歉。我本就居无定所，能承蒙殿下的关照和救济是我莫大的荣幸，”马尔抬头瞥了一眼钟，“很晚了，饿吗？”
“嗯。”艾雅使劲点头，一丝期待从她那张雪白的脸上掠过，但稍纵即逝，“可是，苹果先生似乎缺少了一些食材。”
“旅店应该有提供吧。”
艾雅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旅店的食材。”
“那么，只有苹果可以吗？”
“嗯？”艾雅望着她放到台子上的那个苹果，“恐怕不够......？”
马尔轻轻摇头，故弄玄虚地笑了笑。
“抱歉之前我骗了你，其实我也算是个巫师。”马尔眨眨眼，从火柴盒中取出了一根火柴。
“瞧！饿了——”
那根火柴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一只大苹果。
艾雅显然被眼前戏法般的一幕惊到了，她轻呼一声，满脸欣喜。
“殿下介意食用......”马尔顿了顿，看向了自己的‘作品’，他的惊喜程度不亚于艾雅，“这种来历古怪的苹果吗？”
“啊，不，不，完全不介意！”艾雅好奇地盯着苹果，好像期待着这个苹果发生其他令人惊喜的变化。
马尔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又变出了几个苹果：“厨技不佳，麻烦您稍候。”
他抱着那些苹果走进了厨房，先把它们放到了那张长桌上，用炖锅取了些水悬挂到火焰上烧灼，同时取了两个苹果削皮，去核，切成薄片。
等待之时，他又在橱柜中找到了白糖、少量的琼脂粉和一罐新鲜蜂蜜。
马尔把切成片的苹果入锅，弄了一勺蜂蜜、两勺白糖放到了几近沸腾的水中。
等待片刻，他取来另一个锅，加入适量清水和几勺纯白色的琼脂粉小火慢煮，用木勺缓慢而连贯地搅拌起来。
待白粉彻底渗入水中变为透明后，马尔立即把装有琼脂粉的锅离开了火焰，锅迅速冷却，锅内的混合物变成了稀疏的粥状。
马尔将混合物倒进仍在慢煮的炖锅内，香味愈发浓郁。
“苹果......糊吗？”
马尔抬头，看到艾雅正趴在厨房的窗台上。
“是苹果羹。”马尔微笑，熟练地把锅内的甜物盛到了两个碗内，慢慢端到了一张小餐桌上。
他递给艾雅一个勺子：“有些烫。”
艾雅点头，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吹了几口气后送入口中。
苹果的粉糯伴随着浓郁的果香刺激着艾雅的味蕾，除了有些烫，这份果羹做得无可挑剔！
“如你所愿吗？”马尔问道。
“嗯……什么？”艾雅抬起头，她沉浸在苹果的甜美中，没听清马尔的话。
“苹果，苹果的味道。”
“当然！”艾雅很高兴，她又尝了一勺，“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吃苹果。”
“这种再平凡不过的水果，为什么在妖湖镇会被严禁呢……”马尔喃喃道，再度回到了厨房，他想试着把剩下的几个苹果也变成各式各样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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