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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做牛做马

    大胡子一只手指着岩画,一只手拍打着胸膛,唉声叹气,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好像做错了什么。

    大胡子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们目瞪口呆。

    我以为大胡子是不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太久了,一个人从北京骑自行车出来旅行已经几个月,中途可能没去“逛窑子”,想女人了?

    我正想趁此机会“安慰”一下大胡子,告诉他:“别着急,要不,你到了狮泉河去逛窑子呗”。

    还没说出口,大胡子却先开口说:“又让蓝哥装逼成功了,这些画面挺适合蓝哥和兰姐的。”,把我们都逗笑了。

    花儿怒怒地说:“死大胡子,臭大胡子,你就是欠揍,哥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

    我说:“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太便宜他了。让大胡子做牛做马,按照岩画的姿势表演给我们看。”,大家都大笑了起来。

    胖子附和说:“大胡子,现在给机会你做主角。赶紧的,做牛做马,按照岩画的姿势表演。”

    花儿也笑个不停,好不容易停下,说:“把大胡子的姿势发朋友圈,发微博,让天下人知道,这叫京城‘驸马’,哈哈”。

    我给花儿点赞:“好一个‘京城驸马’,这马做的太贴切了。”

    胖子说:“这样的话,大胡子不得累死啊,劲尽哦人啊亡。”

    我说:“这叫冲动的惩罚”

    大胡子转过来,伸出拳头,捶了我几下,说:“蓝哥,你别让我逮着机会哈,我会死里整。”。

    耿哥,笑而不语。

    我们仔细欣赏着岩画,忘却了身边的一切。

    我站在原始先民凿刻的这些岩画面前,伸手触摸这些稚拙的岩画线条,古老粗粝,简练生动。

    手指扫过线条凹凸的地方,带来电击般的猛烈感受,心里不禁为之颤动,颤动,颤动。

    我只好瞬间屏息闭眼,凝神入定,进入了和原始先民的沟通模式。

    当我睁开眼,看见放在岩画上的手指尖,仿佛和岩画摩擦出了火花,正滋滋地响,闪着耀眼的光,光影里我看到一批又一批穿着兽皮、拿着弓箭的人。

    人在追逐野兽,野兽也在追逐人。

    太阳已经西斜,待我们想去看看松树林的时候,才发现后面山崖这堵墙一样的石壁,又高又直,根本上不去。

    绕道祭坛的后面,有可能上去,但是一看离天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放弃了上去松树林。

    想着找墨镜喇嘛准备返回日松乡,却想不起墨镜喇嘛有没有上来广场,只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里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这个时候,才想起除了早上5点多吃过早餐,这一天里我们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没想起还没啥,想起了就觉得特别饿,肚子大唱“空城计”。

    几个人一起喊:“师傅,你在哪?”。我们走到台阶处,“哇哇哇”齐声大叫,手舞足蹈,就像分到糖果的小孩。

    夕阳的光线照射在层次丰富的丹霞地貌上,气象万千,辉煌壮丽,真是秋天登高“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这些瑰丽的景象,它就像那些岩画,虽是无声的存在,却是大地与我们的沟通方式。

    大地热烈地,委婉地,变换姿势,询问我们“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我们狂喜地,安静地,破解密语,回应它们“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正当我们对夕阳惊叹的时候,墨镜喇嘛摇摇晃晃从下面平层的草堆中爬起来。

    墨镜喇嘛说:“你们怎么看了那么久?我都睡了一觉了。”

    我说:“现在回去吧”

    墨镜喇嘛打着哈欠说:“在这过夜,明早再回去。”

    花儿问:“这是祭坛啊,为什么要在这里过夜,会不会太恐怖了?”

    墨镜喇嘛说:“晚上路上危险,最快也得早上才回到,不如在这里过一夜再回去。”

    这让我想起了早上拖拉机差点侧翻的事,仍心有余悸。

    胖子问:“晚上会不会很冷啊?我们没有带帐篷来。”

    墨镜喇嘛指着后面的小山洞说:“那不是有温泉吗?比外面暖和多了。”

    我说:“那行吧,我们分头找点干牛粪,点个篝火。”

    大胡子说:“后面不是有树吗?上去折点干树枝来烧就行。”

    胖子说:“你要是能爬上那段直壁,我就服你。”

    墨镜喇嘛严肃地说:“那是神树,不能乱动。”

    我说:“大胡子,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胖子说:“他动不了,别看他像个猴子,那直壁才是库地达坂,猴子都翻不上去。”

    大胡子说:“死胖子,你行你上,别瞎比比。”

    胖子说:“切,又不是我说要折树枝的。”

    我说:“别废话了,天要黑了,分散找点干牛粪吧。”

    我们分头去捡拾了一些野牦牛的干牛粪,天黑时在小山洞门口旁边燃起了牛屎堆。没有干柴,只有牛粪,火苗不大,只能挨近火堆驱寒取暖。

    祭坛上方夜空,繁星缀满天空,只是不见璀璨的银河,星星虽然明亮却未能照亮这里。

    整个祭坛,除了牛粪火发出的蓝光照耀着围坐在一起的我们,其他地方则一片幽暗。

    祭坛广场没有风,温泉的水声永无止息。从天没亮搭着手扶拖拉机颠簸过来,长距离徒步,山洞中躲暴雨,再长距离徒步过来,热烈讨论岩画。

    此时,大家已经变得沉默,相对无言,只是默默地啃着自己带的干粮。

    墨镜喇嘛反而自在,随时坐地成佛,他的墨镜已经摘下,闭着眼睛,默默地念着经。

    我不知道墨镜喇嘛会不会一个晚上都这样念着经过去,成为真正的佛。

    干牛粪燃烧着微弱的火苗,火光扑闪,散发着牛屎的香味,缕缕青烟缥缈。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那七棵古老的松树,忽然觉得它们像是古老部落的七个卫士,全身散发着雄伟的气息,倾诉着千年神秘的话语。

    在松树背后的黑暗中,好像突然聚集了许多影子,正看着我们。

    把所有的干牛粪全部堆放一起烧,有了些许的温暖,估计能熬过一宿了。

    困了,大家各自躺下。夜逐渐寒冷,我紧贴着花儿,不知不觉逐渐迷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