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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巫师血祭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半夜被冷醒了过来。

    但是很困,眼睛很涩,就像撕开什么粘稠的东西,半天也睁不开。

    又觉得口渴舌燥,伸手摸水壶找水喝,却没摸到。我记得,睡觉前,水壶就摆放在旁边的。

    一阵寒意袭来,侧身伸手裹紧衣服,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朦胧中,我看到小湖泊的另一边,似乎燃烧着一堆火。

    火堆很光亮,这样的光亮不是牛粪能烧起来的,那应该是一堆柴火。

    等到眼睛适应过来,通过火光照射,我看见那柴火燃烧的火堆旁边,站着一个伛偻的老妪。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老妪,两只手却暗暗地往两边摸索,摸来摸去,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花儿。

    花儿呢?不是一直躺在我身边的吗?

    我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心中忽地大惊。

    把视线从老妪身上挪开,眼神往两边快速一扫视,大胡子、胖子、耿哥、墨镜喇嘛都不见了!

    我惊的不敢贸然起身。

    我定眼一看那位老妪,虽然已经伛偻,其实身材高大。

    老妪的头上戴着黑色的高筒帽子,帽子上插着鹰的羽毛。身上穿的是有五道白色横杠的黑色罩衣,脚上穿着白色的羊皮长靴,华丽威严。

    老妪脸上两边的皮肤,干皱的像很多条搓板路。

    老妪的右手,扶着一个高高的手杖。手杖上部的一个黄色装饰环,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光。

    手杖的顶端,安放着一个白色的大骷髅头,大骷髅头顶上垂下来丝丝缕缕的黑丝。

    大骷髅头的嘴巴张开,似笑非笑,阴森恐怖。两只空洞眼睛冒着气,就像爬麻扎达坂的时候,我的鼻孔呼出的热气。

    老妪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那燃烧的火堆,面部神情严肃,聚精会神,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也好像在一声不吭地跟谁在说话。

    心里正想着,这持仗老妪的形象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在此时,突然,从台阶下面走上来七位一丝不挂、身材姣好、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

    正纳闷“她们不冷吗?”,却看见那七位一丝不挂的女子,全部间隔均匀地围绕到老妪的身边,纷纷闭目低头,双手合十。

    原本伛偻的老妪,这时候嘴中开始念着什么,我听不清楚。

    只看老妪的右手“嗖”的一下把手杖高高举起,大骷髅两只空洞眼的烟雾也跟着飘忽起来。

    老妪左手的五指同时在不断抖动,手中的串链叮咚作响,好像是在“降神”。

    随后,老妪全身抽动。

    只一会儿功夫,老妪仰头,长啸一声,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附上伛偻的身体。

    老妪原本伛偻的身体,瞬间膨胀起来,瞬间坚实起来。

    老妪开始手舞足蹈,那情形,就像广东人舞狮子一样。

    那根高高的手杖,在老妪的手中像一支玫瑰花一样轻盈,花枝招展。

    正当我惊讶老妪“降神”,是真的来了神?这时,那七位一丝不挂的年轻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围绕着老妪散开后,个个翩然起舞。

    七位女子像老妪一样手舞足蹈,不断地扭动身体。

    一会牵着手像鱼一样摆动,一会分开围着老妪转圈,身体像波涛一样涌动,一会对着自己的身体自摸,一会各自不断踩踏地面。

    老妪停止了手舞足蹈,退到一边。从台阶下走上来七个一丝不挂、身材结实的男子,男子走到七个女子围成的圆圈中。

    戴帽子的男人走到老妪旁边,吹着小笛子,笛子发出浑厚的低音。其余六个没戴帽子的男人,则抬着三只山羊走进女子的圆圈内。

    带帽的男人吹着笛子围着老妪转了三圈,停在老妪的旁边。

    老妪突然高声咏唱,声音洪亮,铿锵有力。

    声音在山谷回荡,下面的平层和阶梯上传来鼎沸的人声,一片喧嚣。

    老妪停止咏唱后,侧身对带帽的男子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带帽的男人从帽中抽出细长的石片,蹲下迅速向三只羊的脖子上抹去。

    三只山羊来不及吭一声,顿时鲜血飞溅。

    七个一丝不挂的女子蜂拥而上,蹲在三只山羊喷出的血流中,将全身染红。

    我躺着,大气不敢出。

    我知道,那个老妪是部落的巫师,他们在进行血祭。

    我知道,这些年轻的女子和男子,在那个时代,不仅物质上要献祭,精神上要献祭,而且肉体上也要献祭。

    三只山羊的鲜血已经流尽,浑身是血的七个女子站起来。

    热的鲜血在七个女子身上散发着热气,女子像是刚从温泉里走出来的浴女。

    老妪将右手中的手杖再次用力举向天空,左手的串链被甩的叮咚作响,嘴中再次念念有词。

    七个男人神情严肃,分别牵着七个浑身涂满鲜红羊血的女人,缓慢地走来岩画所在的墙面下。

    突然,最前面的女子看到了躺在草地上的我,惊叫起来。跟着,七个男人和七个女人的眼睛全部盯住我。

    我则被这个血祭场面,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站了起来。

    低头一看,啊,尼玛,发现自己也是一丝不挂。怎么会这样子,我不是有穿衣服的吗?

    当我抬头再看那惊叫的女子时,一个手杖的影子飞过来,我本能反应地伸出双手去挡住。

    ……

    我顺势坐了起来,一摸自己,出了一身汗,这才是真实世界。

    原来那只是一个梦。

    夜还是一样的宁静。

    花儿拉住我说:“哥你怎么了?做什么梦了?喘气声很大,怎么叫你都没反应。”

    大胡子说:“蓝哥,你睡得真够沉的,我们5个人大声喊你,你都没一点反应。”

    胖哥说:“还以为你高反到昏迷了,但是我想啊,蓝哥这块硬骨头,哪那么轻易高反啊,是不?蓝哥。”

    耿哥说:“正想着连夜背你下撤呢,你就醒过来了。”

    我说:“做了个奇怪的梦,没事。”

    墨镜喇嘛说:“你小子把我们都吓死了,没事就好。”

    身上出了汗,忽然觉得很冷。

    寒气沁入肌肤,直奔筋骨。

    我只好起身,把散乱的燃烧着的干牛粪拢了拢,让火力更大。

    我们围着火堆继续躺下。

    花儿和我都睡意全无,我们相拥着,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