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猜牌游戏（1）
赌博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投骰子，猜大小。这是一种与庄家一对一的赌博游戏。闲家之间没有竞争关系。
因为拥有丰厚赌资，异乡人第一把赌博的底注就高达1000。
赌局开始，异乡人的手气很好，心态更好，连续押中，不到十分钟，其拥有的寿元新增5000。相比之下，文泽更觉自己倒霉透顶。
不少同台赌博的人选择离开。再然后，那个与文泽交谈过的老头换位上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从这一刻开始，异乡人的手气开始转背，输多赢少。一个小时不到，他输掉一万寿元，所剩寿元35000。对比最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输掉5000寿元。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赌上自己全部身家，初期赢，然后输，肯定会上头。但是，异乡人只是将其当成游戏，所以心态很好。赌局的失败完全没有影响异乡人的心态。
也正因为如此，他选择暂停当前的骰子赌博。
“作为赌场的庄家，你肯定赌术不凡，说不定有能力决定骰子的点数。”异乡人发出质疑。
他的警觉是对的。通过敏锐的感知，文泽早就注意到，庄家的表现与刚才完全不一样。庄家非但经常将目光扫向异乡人，而且投骰子的手法完全不同，绝不是刚才的公正手法。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文泽几乎确定，庄家肯定在出老千。
文泽只是有些奇怪，这个异乡人为何现在才发现。按理说，异乡人如果拥有和文泽一般的感知能力，应该很快就可以发现才对的。
【难道，异乡人其实根本没有和我一样的感知能力。也对，我虽然初期赌资少，但拥有敏锐的感知。这算是一种平衡。】
想明白这一点，文泽地狱开局的不满心情得到缓解。
异乡人不愿意继续赌。庄家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不过，文泽能感觉到庄家内在的淡然。周围所有人都很淡然，像是预见到，异乡人会发出质疑一样。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开口说道：“那你可以选择和其他人赌。你放心，在赌村，武力的强制是被杜绝的。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无人可以要求你做。每个人都是绝对自由的。”
说话的人是刚才被文泽问话的白发老头。
这一刻，这个老头脸上充满和善，没有一点刚才的轻蔑和不悦。
听见白发老头的话，异乡人仍然在犹豫。
“这样吧，常规的赌法皆有老千的手段。你若担心，我这里倒是有一种赌博的法子，全凭运气。而且，很难作弊。”白发老头继续说道。
“哦~说说看。”异乡人的兴致被调动起来。
“猜牌游戏。
1、游戏一共有10张牌，分别是1到9，额外加一张鬼牌。
2、我们一个人取4张牌，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鬼牌可以放在任何位置。一旦放好牌，牌的位置就不允许再变。
3、我们依次猜对方的牌。如果猜对，被猜的牌需要亮出。猜对的人可以继续猜。
4、如果猜错，猜的人需要受到惩罚，将自己的一张手牌亮出。
5、双方任何一个人的手牌先全部亮完，就算输。如何？”
说着，白发老头取出麻将一样的十张牌。只是，牌面不是条子和饼子，而是数字1~9。其中有一张牌是空的，没有任何内容，也就是鬼牌。
异乡人拿起那些发光的牌，只觉得有些新奇。他好奇，这些牌是什么材质，为何可以闪闪发光？不过，他没多想，毕竟这是虚拟游戏。
“放心，这些是灵牌。所有凡人的老千手段，都不会奏效的。而且，灵牌发光，块头又大，不说没有一样的牌，就是有，也根本无法出千。”白发老头确信道。
这一点得到周围所有人的认可。
文泽感知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围观群众应该没有说谎，但眼神里面却充满戏谑。
白发老头补充道：
“为保证没有老千换牌行为，额外有三条补充规则：
1、我们不可以触碰对方的牌。
2、我们不可以触碰空置牌。（一共10张牌，每个人4张牌，多出2张的牌就是空置牌）
3、对手猜对的情况下，你如果故意报错，不论结果如此，算你输。你需要承担当局的最大赌注上限。”
异乡人认真听规则，然后仔细端详十张牌，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他看见灵牌发光的样子，觉得确实有道理。这样的牌一旦作弊换牌，会非常明显。不允许触碰牌的规则，同样很符合他的期望。
文泽利用敏锐的感知，同样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似乎，这是一个非常公平的赌博游戏。
于是，异乡人一口答应。
这时，白发老头开口要求道：“我有一个条件。既然采用灵牌，赌注是不是需要再大一点。1万底注，游戏结束时，每比对方多1枚未亮出的牌，额外加5000，如何？”
异乡人思考片刻，点头同意。时间已经过去将近2个小时，他确实本来就有加注的打算。毕竟，游戏时长一共才3个小时。
因为这是一对一的大额对决，所以，赌场特意为二人腾出空间。并且，为公平起见，异乡人和白发老头互相搜身，确认彼此没有更多灵牌。
所有观众都要在五米开外的位置观看，且不允许走动，不允许发出声音，不允许做奇怪的动作，防止团队作弊。
如此，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猜牌游戏的赌局正式开始。
文泽故意站在异乡人的侧面。他凭借自身强化后的视觉能力，清晰地分辨出异乡人的手牌。
一共10张牌，两个人轮流拿4张牌，剩余2张牌盖住。其中，异乡人的牌是1、5、7、9，没有鬼牌。对此，异乡人没有过多表情，快速整理牌，然后迅速盖下。他的反应很快，普通观众就算想看到牌，估计也来不及。如此一来，白发老头就算有队友配合，也完全无用。
在没有鬼牌的情况下，游戏参赛者只能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安置底牌，所以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思考，一秒不到就可以完成盖牌。
【猜牌先后手】
异乡人因为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拥有“先猜后猜”的决定权。
他选择让白发老头先猜。
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个游戏，先手最容易猜错。一旦猜错，就需要亮牌。亮牌，就会暴露信息。对方就可以获得更高的猜牌概率。
不仅如此，先手猜牌的答案，同样会成为后手猜牌的有效信息。
如果不算鬼牌，所有牌加起来，一共才9张牌。先手一旦猜错，且猜错的数字恰好不在后手的手牌之内。那结局显而易见，后手本人可以看到自己的4张牌，再加上先手猜错的1张牌，等于排除5个错误答案。而对手一共就4张牌，排序从小到大，答案不需要脑子，也可以知晓。
按照上面的理论，如果没有鬼牌，先手获胜的概率只有1/5，后手获胜的概率高达4/5。
哪怕加入鬼牌，先手依然处于劣势。因为，鬼牌有1/5的概率是两个人都没有抽到的。
至于抽到鬼牌，那优势自然是很大的。毕竟，这是一个轮次的游戏。鬼牌很大程度上决定胜负。所以，正常情况下，首次猜牌不应该考虑鬼牌在内。
现在，异乡人自己没有鬼牌，便只能寄希望，白发老头同样没有抽到鬼牌。那样，他的胜算就高达80%。如果老发老头抽到鬼牌，那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一场公平的赌博游戏。
【白发老头-第一次猜牌】
白发老头缓缓伸出手，在异乡人的第二张牌和第三张牌之间徘徊，最终指向第二张牌，猜测道：“4！”
异乡人欣喜地摇头，稍微呼一口气。
作为失败惩罚，白发老头需要亮牌。他选择亮自己的第一张牌——“2”。
【异乡人-第一次猜牌】
异乡人开始猜。他指着白发老头的第二张牌，说道：“3！”
异乡人第一次猜，就猜对。
答案显而易见，他自己是1、5、7、9。现在，白衣老头猜“4”，那等于，白衣老头手上没有“4”。不算鬼牌的情况，剩下四张牌是2、3、6、8。
所以，不算鬼牌的情况下，白发老头的第三张牌一定是“6”。如此，异乡人指着第三张牌，坚定道：“6！”
然而，白发老头摇摇头。
错？看来对方有鬼？这一刻，异乡人如此想。文泽同样如此想。
异乡人猜错。他必须接受惩罚，亮牌。他亮出第一张牌“1”。
【白发老头-第二次猜牌】
现在，机会重新回到白发老头身上。白发老头没有一丝一毫犹豫，轻而易举地说出异乡人剩余的三张牌。在没有鬼牌的情况下，异乡人的手牌可以说完全已经是透明的，根本不存在一丝一毫猜错的可能性。
【结算验牌】
结算阶段，胜者需要亮出自己的牌。
令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白发老头没有鬼牌。他的牌是2、3、4、8。
换句话说，白发老头在第一次猜牌时，是故意猜错的，其目的就是要将首次猜牌的顺序给到异乡人。
换言之，异乡人反而变成先猜牌的人。异乡人率先暴露自己手上没有的牌。与之相反，白发老头给出错误的信息，完全误导异乡人。
异乡人被算计啦。
可事情果真如此吗？
文泽不置可否。因为有超强的感知能力，文泽可以察觉到，白发老头的情绪变化。
文泽已经观察许久。这里的赌徒虽然是NPC，但情绪非常真实。在输赢的刹那，情绪变化是难以掩盖的。
之前，白发老头一直坐在文泽边上。那时候，白发老头的情绪变化是非常明显的，有紧张，有愤怒，有后悔，有喜悦。
但是，在刚才的对局中，白发老头从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超乎常态的淡然。
一反常态，白发老头只有喜悦，而没有任何担心。
好似，白发老头知道自己稳赢一样。
游戏哪有稳赢的？
文泽忍不住怀疑，白发老头在作弊。虽然，文泽不清楚白发老头究竟是如何作弊的。
文泽内心怀疑。赌局中的异乡人倒是没有疑虑。
这一局，白发老头剩余2张牌未亮出，一次性赢得20000寿元。原本，白发老头就拥有6万的寿元，此刻一下变成7.8万。异乡人失去20000寿元，只剩下15000寿元。
每次寿元赌博或交易，会折损1成的寿元。
按照常理，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会选择退却。但异乡人没有，反正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又不是真赌上自己的生命。
“继续！”异乡人淡定地说道。
这一刻，文泽很想要站出来，打断异乡人的赌局。
可最终，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是游戏而已。”文泽如此想着。
潜意识中，文泽不愿意相信：寿元等于真实的生命。
如果那样，文泽只剩下2的寿元，岂不是必死无疑？没人愿意接受自己必死无疑。
在片刻犹豫后，他眼睁睁看着异乡人继续赌局。
【第二局猜牌游戏】
这一次，异乡人天胡开局。他的初始手牌是：2、4、鬼、7。
文泽忍不住欣喜。
这个游戏，鬼牌几乎是必胜的。
在异乡人的视角里面，白发老头的手牌是1、3、5、6、8、9其中的四张。
按照游戏规则，胜者先猜。所以，白发老头仍然需要先猜。
【白发老头-第一次猜牌】
白发老头犹豫片刻，然后指着第二张牌，说道：“3”。
异乡人兴奋地摇头。
白发老头猜错。于是，他亮出自己第一张牌——“1”。
【异乡人-第一次猜牌】
按照常理，白发老头既然猜3，那他手牌应该没有3才对。可是，刚才一局中，老头故意猜错，猜自己手上已经有的牌，来转化先后手。
现在，老头会故技重施吗？
异乡人看着老头，却看不出任何花样。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实际上，第二局开始，虽然拿到天胡开局，他仍然没有太大的信心。他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的老头。
同样，文泽也完全看不透老头。
文泽知道老头大概率在作弊，却不知道老头究竟如何作弊。他强大的感知能力，没有发挥一点作用。
老头从始至终表现出淡定，异乡人同样如此。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若押上身家性命，现在一定会满头冒汗，心跳至少上一百八。
异乡人把一切都当成游戏，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他拥有鬼牌，没必要害怕。他有足够的容错率。
回归牌局的分析，老头猜3，其手牌可能没有3。
如果没有3，老头的牌无非是四种情况，分别是①1、5、6、8；②1、5、6、9；③1、5、8、9；④1、6、8、9。
于是，异乡人指着白发老头的第二个数字：“5”。
然后，老头摇头。异乡人猜错。
异乡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亮出自己第一张牌：“2”。
他并未慌张。毕竟，他有鬼牌。他还有机会。
【白发老头-第二次猜牌】
老头继续猜。他指着第二张牌：“4！”
回答正确，异乡人将第二张牌亮开。
接着，老头猜第三张牌：“6！”
回答错误。这一次轮到老头亮牌。老头亮出第四张牌：“9！”
老头终究不是神仙，并没有立刻猜出鬼牌。这让异乡人安定不少。
【异乡人-第二次猜牌】
现在，异乡人再次获得猜牌的权力。异乡人指着老头的第二张牌，思考着，没有立刻说话。
他开始牌局的分析。
按照数字规则，排序必须从小到大。老头的第一张牌是“1”，第四张牌是“9”。异乡人自己拥有“2”、“4”、“7”。如果老头的第二张牌是“8”，那第三张牌就没有位置。8、9之间没有更多数字。
所以，老头的第二张牌只可能是“3”或“6”。因为“5”已经猜过，并不是正确答案。
异乡人必须在“3”、“6”之间选择。
异乡人继续思考。
刚才，在老头第二轮猜测中，老头猜牌“6”。这是否说明，老头手上没有“6”？
白发老头大概率故技重施，故意第一次猜错，保持上一局的战术。在不考虑鬼牌的情况下，老头只需要第一轮欺骗，没理由第二轮继续骗人。
所以，老头手上肯定没有6。
如此一来，老头的第二张牌肯定是3。
想到这里，异乡人露出决胜的自信把握。拥有鬼牌，就等于拥有容错。容错等于胜利。
异乡人无比肯定地说道：“3！”
然后，在异乡人的震惊中，老头摇头。
是的，异乡人猜错。第二张牌竟然不是3，这怎么可能？
作为失败的惩罚，异乡人必须亮牌。他痛苦万分，却只能选择亮牌。他犹豫片刻，然后亮出第四张牌——“7”。
现在，在异乡人的视角中，老头的牌已经只剩下一个答案：1、6、8、9。这已经是必然的，完全不可能改变的答案。
然而，轮次掌握在老头的手上。
【白发老头-第三次猜牌】
按照推论，老头的底牌是1、6、8、9。异乡人已经亮出第一张牌2、第四张牌7。老头猜对异乡人的第二张牌4。所以，异乡人只剩下第三张牌没有亮。
异乡人的这张牌只能是5或者鬼。
在第一轮猜牌时，异乡人指着白发老头的第二个数字，猜是5。
如果异乡人没有故意算计，故意猜错。那么，异乡人的第三张牌只可能是鬼。
这已经是明牌！
然而，老头却意外地陷入沉思。
文泽可以感觉到，老头不是在假装，而是真在认真思考。
这实在令人费解！！！
按理说，老头如果当真厉害，那应该很轻松可以猜出异乡人的底牌。
为何，老头要如此思考呢？
或许，这与老头的作弊方式有关！
文泽思索着，却还是无法知晓老头的作弊方式。
良久片刻，老头终于开口说道：“鬼！”
这一个鬼字，让异乡人成为鬼。
异乡人面色惨白。
【结算验牌】
老头亮出自己的牌，果然是1、6、8、9。而未被两个人选上的牌分别是3和5。
异乡人完全被老头玩弄在鼓掌之中。
老头第一轮猜3，竟然是认真猜的。他第二轮猜6，反而是撒谎。换言之，异乡人如果没有鬼牌，老头在第一轮猜完后，会直接输掉比赛。
可是，白发老头却精准预判了一切，简直神乎其神。
伴随着验牌结束，异乡人确认败北。他剩余的寿元已经不足以支付。所以，他剩下的所有寿元归老头所有。
在失去所有寿元的那一刻，异乡人露出绝望的表情。
他变得非常痛苦，虚弱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文泽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一切的发生。
他原本一直在安慰自己。
可是，在看到异乡人倒下去后，文泽内心咯噔一下。那种感觉再次回来，文泽潜意识感觉：异乡人不是退出游戏，而是真正死去。
他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去阻止异乡人继续赌局。
文泽已经确信，白发老头有作弊的手段。可是，他却没有阻拦。
他看着异乡人惨白的脸，内心强烈地怀疑：人在游戏中死去，是不是真会死去？
【这里是虚拟游戏吗？】
又过一会，那个异乡人重新恢复意识，脸色透着茫然。周围的人向他解释，刚才，他被异乡人降临附身。
【降临附身？】文泽不明所以。
他还不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发老头赢得巨额奖励，非常大方地拿出5000寿元，给整个赌场内的人平分。这一刻，整个赌场爆发出欢乐的庆祝声。
文泽的寿元原本只有2，现在有105。寿元增加不少。
可是，他不觉得欣喜，只感到强烈的负罪和无措。
【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不愿意再去思考。他选择继续参加赌博。
如此，他便可以证明，自己并不相信寿元等于生命。
如此，他的负面情绪便得到缓解。
所有负面情绪中，内疚是最恐怖的存在。内疚像一条蛇，利用人的善意，狠狠地咬在人的心口。
文泽无法面对心中的内疚。
他直接押上100寿元。他运气很好，直接获胜。他的寿元变成195。
90寿元增加，文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心中的不悦，消散大半。
【只是游戏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游戏结束，我们可以再来一局，没什么好担心的。】文泽安慰自己。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乱七八糟。
他不应该继续随便赌博的。但现在，他依旧选择继续赌。
他再次赌博，押上190寿元。
他原本想要直接押195的全部寿元。但潜意识中，他感到害怕。所以，他选择退步。
他如此犹豫，如此徘徊不定。
他明明已经确认，寿元等于生命。可是，他不愿意相信呀。他的感性和善意不允许相信。
第二局，他没有继续赢。
寿元抽干时，那种死神降临的感觉格外强烈，像是警钟，提醒真相。
他的寿元重新回到个位数。
【继续赌？我已经没有本钱。我应该先去找点本钱，然后再翻本。说得没错，我先去找本钱。】
文泽说服自己，然后站起身。
他觉得孤独和饥饿，大脑一片空白，迷糊地走出赌场。
外面是一条街。整条街都是赌场。整条街都在欢呼。看起来，不止一个异乡人输光寿元。
似乎，这里的本地人早就知晓他们的降临。
他想不明白所有的一切。他不明白，就不再去想。同样，他不再去思考失去寿元后的惩罚。
【这只是一个游戏，只是一个试验而已。】他反复对自己说。
【我没有见死不救。】他对自己安慰道。
【我要去找本钱。我要凑齐五万寿元。我要兑换灵术。我要得到治疗的办法。】他定目标，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如此，他便轻松许多，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街道上游走。
如此，他好似可以克服恐惧与内疚。
不知走多久，3个小时肯定早就过去。
文泽并没有回归。他只觉得疲惫。他随意地靠在路边。他没注意到，自己不是靠在墙上，而是靠在一家面馆的门上。
他闭着眼睛，向后躺去，恰好将店门推开。
他躺在地上，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个上吊自杀的妇人。
那妇人和他有一样的眼神，内疚痛苦的眼神。
他惊得起身，将妇人救下。
所幸，妇人还没死。
妇人睁开眼，见到文泽，轻声道一句谢谢。
然后，妇人做一碗热腾腾的面，推到文泽的面前。
“吃吧，不收你寿元。”
两个人默契，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
文泽拿起面条，大口吃起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好吃到眼泪都流出来。
果腹感和油香味完美结合。文泽一辈子都不曾享受过如此美味。任何虚拟食物都比不上眼前这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谢谢，谢谢！”
因为拥有丰厚赌资，异乡人第一把赌博的底注就高达1000。
赌局开始，异乡人的手气很好，心态更好，连续押中，不到十分钟，其拥有的寿元新增5000。相比之下，文泽更觉自己倒霉透顶。
不少同台赌博的人选择离开。再然后，那个与文泽交谈过的老头换位上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从这一刻开始，异乡人的手气开始转背，输多赢少。一个小时不到，他输掉一万寿元，所剩寿元35000。对比最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输掉5000寿元。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赌上自己全部身家，初期赢，然后输，肯定会上头。但是，异乡人只是将其当成游戏，所以心态很好。赌局的失败完全没有影响异乡人的心态。
也正因为如此，他选择暂停当前的骰子赌博。
“作为赌场的庄家，你肯定赌术不凡，说不定有能力决定骰子的点数。”异乡人发出质疑。
他的警觉是对的。通过敏锐的感知，文泽早就注意到，庄家的表现与刚才完全不一样。庄家非但经常将目光扫向异乡人，而且投骰子的手法完全不同，绝不是刚才的公正手法。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文泽几乎确定，庄家肯定在出老千。
文泽只是有些奇怪，这个异乡人为何现在才发现。按理说，异乡人如果拥有和文泽一般的感知能力，应该很快就可以发现才对的。
【难道，异乡人其实根本没有和我一样的感知能力。也对，我虽然初期赌资少，但拥有敏锐的感知。这算是一种平衡。】
想明白这一点，文泽地狱开局的不满心情得到缓解。
异乡人不愿意继续赌。庄家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不过，文泽能感觉到庄家内在的淡然。周围所有人都很淡然，像是预见到，异乡人会发出质疑一样。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开口说道：“那你可以选择和其他人赌。你放心，在赌村，武力的强制是被杜绝的。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无人可以要求你做。每个人都是绝对自由的。”
说话的人是刚才被文泽问话的白发老头。
这一刻，这个老头脸上充满和善，没有一点刚才的轻蔑和不悦。
听见白发老头的话，异乡人仍然在犹豫。
“这样吧，常规的赌法皆有老千的手段。你若担心，我这里倒是有一种赌博的法子，全凭运气。而且，很难作弊。”白发老头继续说道。
“哦~说说看。”异乡人的兴致被调动起来。
“猜牌游戏。
1、游戏一共有10张牌，分别是1到9，额外加一张鬼牌。
2、我们一个人取4张牌，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鬼牌可以放在任何位置。一旦放好牌，牌的位置就不允许再变。
3、我们依次猜对方的牌。如果猜对，被猜的牌需要亮出。猜对的人可以继续猜。
4、如果猜错，猜的人需要受到惩罚，将自己的一张手牌亮出。
5、双方任何一个人的手牌先全部亮完，就算输。如何？”
说着，白发老头取出麻将一样的十张牌。只是，牌面不是条子和饼子，而是数字1~9。其中有一张牌是空的，没有任何内容，也就是鬼牌。
异乡人拿起那些发光的牌，只觉得有些新奇。他好奇，这些牌是什么材质，为何可以闪闪发光？不过，他没多想，毕竟这是虚拟游戏。
“放心，这些是灵牌。所有凡人的老千手段，都不会奏效的。而且，灵牌发光，块头又大，不说没有一样的牌，就是有，也根本无法出千。”白发老头确信道。
这一点得到周围所有人的认可。
文泽感知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围观群众应该没有说谎，但眼神里面却充满戏谑。
白发老头补充道：
“为保证没有老千换牌行为，额外有三条补充规则：
1、我们不可以触碰对方的牌。
2、我们不可以触碰空置牌。（一共10张牌，每个人4张牌，多出2张的牌就是空置牌）
3、对手猜对的情况下，你如果故意报错，不论结果如此，算你输。你需要承担当局的最大赌注上限。”
异乡人认真听规则，然后仔细端详十张牌，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他看见灵牌发光的样子，觉得确实有道理。这样的牌一旦作弊换牌，会非常明显。不允许触碰牌的规则，同样很符合他的期望。
文泽利用敏锐的感知，同样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似乎，这是一个非常公平的赌博游戏。
于是，异乡人一口答应。
这时，白发老头开口要求道：“我有一个条件。既然采用灵牌，赌注是不是需要再大一点。1万底注，游戏结束时，每比对方多1枚未亮出的牌，额外加5000，如何？”
异乡人思考片刻，点头同意。时间已经过去将近2个小时，他确实本来就有加注的打算。毕竟，游戏时长一共才3个小时。
因为这是一对一的大额对决，所以，赌场特意为二人腾出空间。并且，为公平起见，异乡人和白发老头互相搜身，确认彼此没有更多灵牌。
所有观众都要在五米开外的位置观看，且不允许走动，不允许发出声音，不允许做奇怪的动作，防止团队作弊。
如此，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猜牌游戏的赌局正式开始。
文泽故意站在异乡人的侧面。他凭借自身强化后的视觉能力，清晰地分辨出异乡人的手牌。
一共10张牌，两个人轮流拿4张牌，剩余2张牌盖住。其中，异乡人的牌是1、5、7、9，没有鬼牌。对此，异乡人没有过多表情，快速整理牌，然后迅速盖下。他的反应很快，普通观众就算想看到牌，估计也来不及。如此一来，白发老头就算有队友配合，也完全无用。
在没有鬼牌的情况下，游戏参赛者只能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安置底牌，所以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思考，一秒不到就可以完成盖牌。
【猜牌先后手】
异乡人因为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拥有“先猜后猜”的决定权。
他选择让白发老头先猜。
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个游戏，先手最容易猜错。一旦猜错，就需要亮牌。亮牌，就会暴露信息。对方就可以获得更高的猜牌概率。
不仅如此，先手猜牌的答案，同样会成为后手猜牌的有效信息。
如果不算鬼牌，所有牌加起来，一共才9张牌。先手一旦猜错，且猜错的数字恰好不在后手的手牌之内。那结局显而易见，后手本人可以看到自己的4张牌，再加上先手猜错的1张牌，等于排除5个错误答案。而对手一共就4张牌，排序从小到大，答案不需要脑子，也可以知晓。
按照上面的理论，如果没有鬼牌，先手获胜的概率只有1/5，后手获胜的概率高达4/5。
哪怕加入鬼牌，先手依然处于劣势。因为，鬼牌有1/5的概率是两个人都没有抽到的。
至于抽到鬼牌，那优势自然是很大的。毕竟，这是一个轮次的游戏。鬼牌很大程度上决定胜负。所以，正常情况下，首次猜牌不应该考虑鬼牌在内。
现在，异乡人自己没有鬼牌，便只能寄希望，白发老头同样没有抽到鬼牌。那样，他的胜算就高达80%。如果老发老头抽到鬼牌，那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一场公平的赌博游戏。
【白发老头-第一次猜牌】
白发老头缓缓伸出手，在异乡人的第二张牌和第三张牌之间徘徊，最终指向第二张牌，猜测道：“4！”
异乡人欣喜地摇头，稍微呼一口气。
作为失败惩罚，白发老头需要亮牌。他选择亮自己的第一张牌——“2”。
【异乡人-第一次猜牌】
异乡人开始猜。他指着白发老头的第二张牌，说道：“3！”
异乡人第一次猜，就猜对。
答案显而易见，他自己是1、5、7、9。现在，白衣老头猜“4”，那等于，白衣老头手上没有“4”。不算鬼牌的情况，剩下四张牌是2、3、6、8。
所以，不算鬼牌的情况下，白发老头的第三张牌一定是“6”。如此，异乡人指着第三张牌，坚定道：“6！”
然而，白发老头摇摇头。
错？看来对方有鬼？这一刻，异乡人如此想。文泽同样如此想。
异乡人猜错。他必须接受惩罚，亮牌。他亮出第一张牌“1”。
【白发老头-第二次猜牌】
现在，机会重新回到白发老头身上。白发老头没有一丝一毫犹豫，轻而易举地说出异乡人剩余的三张牌。在没有鬼牌的情况下，异乡人的手牌可以说完全已经是透明的，根本不存在一丝一毫猜错的可能性。
【结算验牌】
结算阶段，胜者需要亮出自己的牌。
令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白发老头没有鬼牌。他的牌是2、3、4、8。
换句话说，白发老头在第一次猜牌时，是故意猜错的，其目的就是要将首次猜牌的顺序给到异乡人。
换言之，异乡人反而变成先猜牌的人。异乡人率先暴露自己手上没有的牌。与之相反，白发老头给出错误的信息，完全误导异乡人。
异乡人被算计啦。
可事情果真如此吗？
文泽不置可否。因为有超强的感知能力，文泽可以察觉到，白发老头的情绪变化。
文泽已经观察许久。这里的赌徒虽然是NPC，但情绪非常真实。在输赢的刹那，情绪变化是难以掩盖的。
之前，白发老头一直坐在文泽边上。那时候，白发老头的情绪变化是非常明显的，有紧张，有愤怒，有后悔，有喜悦。
但是，在刚才的对局中，白发老头从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淡然，超乎常态的淡然。
一反常态，白发老头只有喜悦，而没有任何担心。
好似，白发老头知道自己稳赢一样。
游戏哪有稳赢的？
文泽忍不住怀疑，白发老头在作弊。虽然，文泽不清楚白发老头究竟是如何作弊的。
文泽内心怀疑。赌局中的异乡人倒是没有疑虑。
这一局，白发老头剩余2张牌未亮出，一次性赢得20000寿元。原本，白发老头就拥有6万的寿元，此刻一下变成7.8万。异乡人失去20000寿元，只剩下15000寿元。
每次寿元赌博或交易，会折损1成的寿元。
按照常理，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会选择退却。但异乡人没有，反正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又不是真赌上自己的生命。
“继续！”异乡人淡定地说道。
这一刻，文泽很想要站出来，打断异乡人的赌局。
可最终，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是游戏而已。”文泽如此想着。
潜意识中，文泽不愿意相信：寿元等于真实的生命。
如果那样，文泽只剩下2的寿元，岂不是必死无疑？没人愿意接受自己必死无疑。
在片刻犹豫后，他眼睁睁看着异乡人继续赌局。
【第二局猜牌游戏】
这一次，异乡人天胡开局。他的初始手牌是：2、4、鬼、7。
文泽忍不住欣喜。
这个游戏，鬼牌几乎是必胜的。
在异乡人的视角里面，白发老头的手牌是1、3、5、6、8、9其中的四张。
按照游戏规则，胜者先猜。所以，白发老头仍然需要先猜。
【白发老头-第一次猜牌】
白发老头犹豫片刻，然后指着第二张牌，说道：“3”。
异乡人兴奋地摇头。
白发老头猜错。于是，他亮出自己第一张牌——“1”。
【异乡人-第一次猜牌】
按照常理，白发老头既然猜3，那他手牌应该没有3才对。可是，刚才一局中，老头故意猜错，猜自己手上已经有的牌，来转化先后手。
现在，老头会故技重施吗？
异乡人看着老头，却看不出任何花样。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实际上，第二局开始，虽然拿到天胡开局，他仍然没有太大的信心。他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的老头。
同样，文泽也完全看不透老头。
文泽知道老头大概率在作弊，却不知道老头究竟如何作弊。他强大的感知能力，没有发挥一点作用。
老头从始至终表现出淡定，异乡人同样如此。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若押上身家性命，现在一定会满头冒汗，心跳至少上一百八。
异乡人把一切都当成游戏，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他拥有鬼牌，没必要害怕。他有足够的容错率。
回归牌局的分析，老头猜3，其手牌可能没有3。
如果没有3，老头的牌无非是四种情况，分别是①1、5、6、8；②1、5、6、9；③1、5、8、9；④1、6、8、9。
于是，异乡人指着白发老头的第二个数字：“5”。
然后，老头摇头。异乡人猜错。
异乡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亮出自己第一张牌：“2”。
他并未慌张。毕竟，他有鬼牌。他还有机会。
【白发老头-第二次猜牌】
老头继续猜。他指着第二张牌：“4！”
回答正确，异乡人将第二张牌亮开。
接着，老头猜第三张牌：“6！”
回答错误。这一次轮到老头亮牌。老头亮出第四张牌：“9！”
老头终究不是神仙，并没有立刻猜出鬼牌。这让异乡人安定不少。
【异乡人-第二次猜牌】
现在，异乡人再次获得猜牌的权力。异乡人指着老头的第二张牌，思考着，没有立刻说话。
他开始牌局的分析。
按照数字规则，排序必须从小到大。老头的第一张牌是“1”，第四张牌是“9”。异乡人自己拥有“2”、“4”、“7”。如果老头的第二张牌是“8”，那第三张牌就没有位置。8、9之间没有更多数字。
所以，老头的第二张牌只可能是“3”或“6”。因为“5”已经猜过，并不是正确答案。
异乡人必须在“3”、“6”之间选择。
异乡人继续思考。
刚才，在老头第二轮猜测中，老头猜牌“6”。这是否说明，老头手上没有“6”？
白发老头大概率故技重施，故意第一次猜错，保持上一局的战术。在不考虑鬼牌的情况下，老头只需要第一轮欺骗，没理由第二轮继续骗人。
所以，老头手上肯定没有6。
如此一来，老头的第二张牌肯定是3。
想到这里，异乡人露出决胜的自信把握。拥有鬼牌，就等于拥有容错。容错等于胜利。
异乡人无比肯定地说道：“3！”
然后，在异乡人的震惊中，老头摇头。
是的，异乡人猜错。第二张牌竟然不是3，这怎么可能？
作为失败的惩罚，异乡人必须亮牌。他痛苦万分，却只能选择亮牌。他犹豫片刻，然后亮出第四张牌——“7”。
现在，在异乡人的视角中，老头的牌已经只剩下一个答案：1、6、8、9。这已经是必然的，完全不可能改变的答案。
然而，轮次掌握在老头的手上。
【白发老头-第三次猜牌】
按照推论，老头的底牌是1、6、8、9。异乡人已经亮出第一张牌2、第四张牌7。老头猜对异乡人的第二张牌4。所以，异乡人只剩下第三张牌没有亮。
异乡人的这张牌只能是5或者鬼。
在第一轮猜牌时，异乡人指着白发老头的第二个数字，猜是5。
如果异乡人没有故意算计，故意猜错。那么，异乡人的第三张牌只可能是鬼。
这已经是明牌！
然而，老头却意外地陷入沉思。
文泽可以感觉到，老头不是在假装，而是真在认真思考。
这实在令人费解！！！
按理说，老头如果当真厉害，那应该很轻松可以猜出异乡人的底牌。
为何，老头要如此思考呢？
或许，这与老头的作弊方式有关！
文泽思索着，却还是无法知晓老头的作弊方式。
良久片刻，老头终于开口说道：“鬼！”
这一个鬼字，让异乡人成为鬼。
异乡人面色惨白。
【结算验牌】
老头亮出自己的牌，果然是1、6、8、9。而未被两个人选上的牌分别是3和5。
异乡人完全被老头玩弄在鼓掌之中。
老头第一轮猜3，竟然是认真猜的。他第二轮猜6，反而是撒谎。换言之，异乡人如果没有鬼牌，老头在第一轮猜完后，会直接输掉比赛。
可是，白发老头却精准预判了一切，简直神乎其神。
伴随着验牌结束，异乡人确认败北。他剩余的寿元已经不足以支付。所以，他剩下的所有寿元归老头所有。
在失去所有寿元的那一刻，异乡人露出绝望的表情。
他变得非常痛苦，虚弱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文泽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一切的发生。
他原本一直在安慰自己。
可是，在看到异乡人倒下去后，文泽内心咯噔一下。那种感觉再次回来，文泽潜意识感觉：异乡人不是退出游戏，而是真正死去。
他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去阻止异乡人继续赌局。
文泽已经确信，白发老头有作弊的手段。可是，他却没有阻拦。
他看着异乡人惨白的脸，内心强烈地怀疑：人在游戏中死去，是不是真会死去？
【这里是虚拟游戏吗？】
又过一会，那个异乡人重新恢复意识，脸色透着茫然。周围的人向他解释，刚才，他被异乡人降临附身。
【降临附身？】文泽不明所以。
他还不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发老头赢得巨额奖励，非常大方地拿出5000寿元，给整个赌场内的人平分。这一刻，整个赌场爆发出欢乐的庆祝声。
文泽的寿元原本只有2，现在有105。寿元增加不少。
可是，他不觉得欣喜，只感到强烈的负罪和无措。
【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不愿意再去思考。他选择继续参加赌博。
如此，他便可以证明，自己并不相信寿元等于生命。
如此，他的负面情绪便得到缓解。
所有负面情绪中，内疚是最恐怖的存在。内疚像一条蛇，利用人的善意，狠狠地咬在人的心口。
文泽无法面对心中的内疚。
他直接押上100寿元。他运气很好，直接获胜。他的寿元变成195。
90寿元增加，文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心中的不悦，消散大半。
【只是游戏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游戏结束，我们可以再来一局，没什么好担心的。】文泽安慰自己。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乱七八糟。
他不应该继续随便赌博的。但现在，他依旧选择继续赌。
他再次赌博，押上190寿元。
他原本想要直接押195的全部寿元。但潜意识中，他感到害怕。所以，他选择退步。
他如此犹豫，如此徘徊不定。
他明明已经确认，寿元等于生命。可是，他不愿意相信呀。他的感性和善意不允许相信。
第二局，他没有继续赢。
寿元抽干时，那种死神降临的感觉格外强烈，像是警钟，提醒真相。
他的寿元重新回到个位数。
【继续赌？我已经没有本钱。我应该先去找点本钱，然后再翻本。说得没错，我先去找本钱。】
文泽说服自己，然后站起身。
他觉得孤独和饥饿，大脑一片空白，迷糊地走出赌场。
外面是一条街。整条街都是赌场。整条街都在欢呼。看起来，不止一个异乡人输光寿元。
似乎，这里的本地人早就知晓他们的降临。
他想不明白所有的一切。他不明白，就不再去想。同样，他不再去思考失去寿元后的惩罚。
【这只是一个游戏，只是一个试验而已。】他反复对自己说。
【我没有见死不救。】他对自己安慰道。
【我要去找本钱。我要凑齐五万寿元。我要兑换灵术。我要得到治疗的办法。】他定目标，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如此，他便轻松许多，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街道上游走。
如此，他好似可以克服恐惧与内疚。
不知走多久，3个小时肯定早就过去。
文泽并没有回归。他只觉得疲惫。他随意地靠在路边。他没注意到，自己不是靠在墙上，而是靠在一家面馆的门上。
他闭着眼睛，向后躺去，恰好将店门推开。
他躺在地上，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个上吊自杀的妇人。
那妇人和他有一样的眼神，内疚痛苦的眼神。
他惊得起身，将妇人救下。
所幸，妇人还没死。
妇人睁开眼，见到文泽，轻声道一句谢谢。
然后，妇人做一碗热腾腾的面，推到文泽的面前。
“吃吧，不收你寿元。”
两个人默契，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
文泽拿起面条，大口吃起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好吃到眼泪都流出来。
果腹感和油香味完美结合。文泽一辈子都不曾享受过如此美味。任何虚拟食物都比不上眼前这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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