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须弥归 » 二三,高义堂上轻描淡写

二三,高义堂上轻描淡写

    上回说那云来客栈中,陆庆和辞过众人,便奔他外祖父家去。路上已发现那裘清芷暗中跟随。

    原来玄真料想:不论这陆庆和前言真假,今日必定要托辞去他外祖父家的。因此,命裘清芷先离开,再暗中跟随查探他外祖是否家住本地。

    裘清芷见陆庆和等人果真到了一户人家门前,正与门房谈笑。很快又有长者喜迎而出,依稀听得他们言语,确是他外祖家,并无不妥疑点。

    便尊玄真的约定——无疑点不回禀。因此也就策马北上去了。

    这日夜里,陆庆和见他外祖父吃多了酒睡下。自己才得便抽身出门,带着侍从往东郊果林去。

    这林间有一处庄园,庄门前坐着两头黄灿灿的麒麟,门檐左右挂着两个极大的红灯笼,亮红红的照出门楣上面的牌匾金字,斗大书着:“兴隆庄园”。

    庄园的大门洞开着,里头几间厢房里皆有人在吃酒赌钱,院落里还有几桌人在吃酒说笑。

    陆庆和命四名手下门外守着,只带陆力,亲提礼品踏入高门内。

    大院里吃酒的人见了人,忙堵上去,喊问:“谁啊?”

    陆庆和行礼笑道:“诸位兄弟好。在下陆庆和,是你们高义帮主的知交。今日路过宝地,特来拜会的,劳兄弟们通报一声。”

    高义的族弟高信边吃着花生边打量着他二人。见他提着礼盒似的东西,又满脸堆笑的,并无不妥之处,便示意一人去通报。

    那人刚要去又回身问:“你叫什么来着?”陆庆和恭谦有礼道:“陆庆和。”那人“哦”的一声便东扭西歪的跑后面去了。

    这里高信请他二人落坐。陆庆和笑道:“多谢,我站一站无妨。”大家见无事便又去坐下吃酒。

    陆庆和往前挪了十来步,背着手向正厅堂看去。见里头灯火辉煌,堂正中的案上有一大鼎,鼎上插着三支已燃了一半的高香,祭的是正堂之上的足有半丈高大的黄金“义”字。字的两旁却是翰墨写的墨宝,隶书书体:

    不读书者可进来,无仗义人滚出去。

    陆庆和看着既觉滑稽,又觉有趣,不禁暗暗发笑。又四处张望着,排排灯笼之下可见园内气派景象。

    好一会儿,兴隆帮的帮主高义才从后堂出正厅来,凝眸见准了是陆庆和,忙小跑着笑迎下去,笑喊:“陆大哥,大哥,来得好突然,真是叫兄弟万万没想到啊。”又对边上高信等人怒吼道:“怎么叫先生站着,你们瞎了眼嘛,只顾吃酒,我看吃不死你们。”

    高信等立时起身,个个垂头不敢搭话。厢房里也突然静了下去。

    陆庆和忙替众人开脱:“兄弟莫怪他们,他们请我坐来着,我因骑马久了,便想站一会儿。兄弟们自便为好。”

    高义忙命烫酒,又命招待好陆力,众人领命了,方拉着陆庆和上厅堂,请陆庆和上首入座,自己隔着茶几案下首坐定。

    陆庆和将礼品放在几案上,笑道:“这是我在玉龙山得的一块火云玉的料。本想打成玉佩和手镯给侄儿与弟妹的,但是忙的不可开交,就直接带了来,只能有劳兄弟替为兄打了给侄儿与弟妹了。”又问:“家里人都好?”边说着边已打开木盒。

    高义笑道:“劳大哥记挂,都很好,那小子如今活泼的很。”又见盒子里的玉已开出了一小角,上面火云絮绕,如血如水,灯火下更显辉煌富贵,不禁惊叹道:“此礼太重了,他一小孩家哪受得起,还请大哥收回,心意兄弟领了。”

    陆庆和道:“这是哪的话,再贵重也是一块石头,能比得上侄儿一个手指头?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就是把玉龙山搬来也受得起。人不能太实诚了,太这么实诚了就落俗了。不过是一随礼,过年过节的,我好容易来一趟,总不能空着手来,倒叫人笑话了去。收下便是。”高义见如此说,便不好推辞,方领受致谢。

    陆庆和感慨起来:“咱也有三年多没见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像只有几天没见着一般。”

    高义笑道:“可不是?前儿我才见着外祖父他老人家,还念叨着大哥。大哥见过老人家了?”

    陆庆和笑道:“也是今天才见着,外祖父高兴,吃多了酒,不然我也溜不出来见兄弟。”说着,又乱指着堂里堂外的景象,赞叹道:“如今见兄弟这家业可不一般啊。”

    高义笑道:“还仗大哥当年提点相助,不然哪有今日的我?”

    陆庆和摇手笑道:“这是兄弟的本事,我不敢居这功劳。只不过要我说,虽不一般了,然与江湖上的大门派比,还是差了许多。兄弟可不能懈怠哟。”

    高义笑道:“大哥说的是,我这如何敢与人家比?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正言至此,高信端着酒上来,给他二人斟满后方告退出去。

    高义举杯相邀,说道:“等明日我叫人排宴,正式为大哥接风。”

    陆庆和道:“不必排场了,咱们这样安静吃几杯说会话才最惬意。”说着两人连饮三杯。

    陆庆和方接着笑道:“说起自知之明,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要我说,如今风云变幻,比也是有机会比得的。不知兄弟可有听说了江湖上的大事件?”

    高义疑惑问:“是何大事件?我竟不知。”

    陆庆和惊讶道:“兄弟怎么也偏安一隅起来了?这大事件还是发生在本镇子上的事,底下人不汇报一二?如何不曾听说?不能代他们太松了,这样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高义道:“他们倒说了镇上来了许多武林人士,难不成与大哥说的大事有关?”

    陆庆和道:“正是。”

    高义道:“我就疑会有大事发生,怎奈这几日是内人与犬子生辰,巧生在同日同时同刻,因此每年都要大办几场寿宴,这不,今日才完结。又逢年节将至,所有人都只顾忙着家里的事,倒顾不上派人去留意留意镇上的事了。”

    陆庆和听了惊叹道:“原来弟妹与侄儿竟有这样天大的福分。你瞧,我这玉是送对了。这一比起来,我倒觉得礼轻薄了许多,怪我怪我。是了,你几年前就写信说过此事,看我倒忘了,该死,该死。”

    高义忙笑道:“大哥哪里话,兄弟自知大哥是大忙人。且不说这事,大哥快说,到底是何大事件?”

    陆庆和接下说道:“这要从那《须弥山经》说起,不知兄弟可听过这经书?”

    高义道:“这个自然,江湖上谁人不知?相传,须弥老人还与咱们一样是个凡人时,在那须弥山上得了这经书。书里头记有武学、医术、奇门、冶炼等经文。更为厉害的是,听说里头还记着一篇妙法,练至化境可使人长生,更甚者能飞仙,那老人就是升仙了的,也不知真假。”

    陆庆和道:“哪会有假。当年须弥山出现火甲夔蟒之祸,老人那几个弟子合力也不能将其降伏。幸亏须弥老人云游归来,才提剑追杀了那畜牲,免了人间一场祸事。至此再也没见过老人身影,连那火甲夔蟒的身影也不见了。他们多少人找了多少年,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找着,这不是飞升了,是什么?”

    高义点点头道:“老人固然是飞升了,但只是听说这夔蟒巨大无比,如被老人诛杀,尸骨该很容易就被找着才对,听闻连一块骨头都找不着。”

    陆庆和道:“兄弟想,那火甲夔蟒岂是凡物?老人已是得道之人,岂有真的将其斩杀之理,不过念其修炼不易,将其降伏,绑回天上去,免它祸乱人间便是了。不然,怎会双双没了下落。”

    高义点头称是,又叹:“只可惜了老人的经书没有传下来。”

    陆庆和笑道:“怎么没有传下来?这经书已在此境出现,不然你以为各门派的人到此所为何事?你可知西边梅山上住着何人?正是当年须弥山第三代大弟子林胤是也。”

    高义听了惊道:“原来竟住家门口,大哥是如何知晓的?听说山上山下的人不知找了他多久,难不成经书就是在他手上?”

    陆庆和邀高义饮了一杯,叹道:“兄弟啊,不是我说你。昨天各门各派的人已经会过林胤,我当时也在,真真切切,哪有假的。”

    高义道:“这么说各门派的人已将经书得了去?”

    陆庆和道:“这经书是容易得的?”说着又将各门派如何聚首到云来客栈,如何上梅岭,如何遇上高人,接着又如何筹谋选拔武林盟主,如何又推他做了主事等等,一一说与高义听了。

    高义听后,疑惑道:“这林胤也不傻,怎么就写了信又反悔?大哥,你需小心,怕有诡诈。”

    陆庆和笑道:“谢兄弟提醒,如今玄真他们已查明,确实是他临时反悔,白纸黑字的岂能有假。如今,也且不说什么高深的心法能使人长生飞仙的事,单里头的武学,若能参悟一二,那也是受益匪浅的。我本以为兄弟早已有了谋划,谁料竟不知这天大的事。兄弟,偏安一隅固然也好,终究不能长久,将来拿什么来守这份家业?侄儿长大成人又何去何从?不若兄弟也参与进去,将来得了经书一道参悟。就是与玄真等人挣一个平起平坐机会也好啊。”

    高义笑道:“大哥的意思是要我参选武林盟主不成?”

    陆庆和点点头。高义忙笑道:“大哥抬举我了,我这微末功夫连玄真坐下弟子都比不过,去选这个只怕丢人了。”

    陆庆和道:“选不上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