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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驱痴名重看归鸿刀

    云万春一听便答应道:“姑娘若感兴趣,那便带二位姑娘瞧瞧,只是刀在石中,看不全。”青竹道:“无妨。”

    云万春道:“那二位姑娘请。”

    于是纪叔与丫鬟提着灯笼引路,云风扶着云万春,带着惊雪、青竹一起到了东北角的祠堂去。

    云万春与云风先进祠堂上了香,出来方引惊雪二人到刀亭这。亭上已挂了灯笼,云风再接一个灯笼亲提着到亭子里面。

    惊雪、青竹早看见高亭内有一块半丈高的巨石,进来一看,巨石上插着一把宝刀,只有二寸刀身与刀把露在石头外。

    云万春道:“这便是归鸿刀。”云风把灯笼举过去,只见二寸刀刃寒光一晃。惊雪叹了声:“好高深的修为,石头竟无半分裂痕。”青竹道:“真的很难拔出来?”

    云万春笑道:“姑娘可以试试。”青竹笑道:“不了不了,我又不会武功,只怕放在我面前,我也提不动。不过,要是我,我把石头慢慢凿开,这样不就行了,何必折磨自己。”

    云万春听了笑起来,咳了一阵,半晌平复了道:“二位姑娘看这里,风儿,灯笼,灯笼。”

    云风极不情愿的提着灯笼照过去,云万春道:“这小子十二岁那年偷偷凿了,还好我发现的及时,不然可要滑天下之大稽了。”

    青竹道:“看来被揍了。”云万春道:“没错没错,被他娘打了一顿板子,再不敢了。”云风听了不言语,只红着耳根。

    惊雪笑道:“我这妹妹,也经常被我婶娘揍。”说的云万春开怀大笑道:“还是家里有女儿好,还是女儿好,许久没有这么开怀了,二位姑娘能否陪云某小酌一杯?”

    云风忙道:“爹,你不能吃酒,咱们回去喝茶吧。”

    惊雪道:“酒也是能治病的,只是多了也是立时能要人命的。”

    云万春听了更喜道:“你听听,你听听,姑娘的意思是能吃。我这么久滴酒不沾,也没见病好了。”

    惊雪道:“只是我们晚上不大吃酒,就不吃了,不过可以陪云门主略坐一会。”云万春喜道:“也好也好,二位姑娘请。”说着又移步回去。

    回到厅中,几样酒菜已备上。云风给云万春斟了一杯温酒,云万春举杯道:“多谢二位姑娘到来,云某敬你们。”说着慢慢饮下一杯,欢喜道:“这滋味,美,可馋坏我了。谁都不让我吃,依我说,就冲这点,姑娘医术就远在他们之上。”

    惊雪笑道:“云门主过奖。”云风道:“依姑娘意思,家父这病该如何医治?”

    云万春道:“莫再提治病,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倒酒倒酒。”

    惊雪笑道:“云门慢慢些喝,一杯只吃出十杯二十杯的滋味来才妙。”云万春觉来有理,便应着。惊雪接着道:“云门主现下吃的什么药?”

    云风忙从怀里掏出药方展开给惊雪,惊雪接过一看,说道:“这方有些霸道,依晚辈意思,不大适合云门主,只怕吃完药是好一分险一分。”

    云万春道:“姑娘真神人也,这药吃完倒好一阵,之后咳起来却又比先前跟厉害。”

    云风急忙相问道:“那如何是好?”

    惊雪道:“还是那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云门主心情舒畅,不过分忧思,静养着,或可好转也是情理之中。”云万春道:“多谢姑娘良言。”

    云风知他父为人,因此仍是满脸忧虑,只道:“爹爹以后只管安心,别个事不必理会,也不必为风儿挂心。”

    惊雪看在眼里,便道:“晚辈斗胆一问,若当年尊祖不把归鸿刀封在巨石里,会是什么结果?或者换句话说,二位能否练就绝世刀法?”

    父子俩相看一眼,云万春缓缓摇头道:“只怕也难有祖父那般造诣。”云风点头道:“是啊。”

    惊雪道:“那如果云归鸿老前辈用别刀练归鸿刀法呢?造诣会如何?能比得过二位?”

    父子一听,脑门子一嗡,云万春道:“归鸿刀法是祖父所创,祖父用别刀,别刀自然就是归鸿刀了。”说完头皮一阵阵发麻,抑不住的抖着手举起半杯酒饮尽。又接着道:“姑娘之言,醍醐灌顶。”

    惊雪笑道:“或许当局者迷,是晚辈斗胆了,一时想起自己研习医书时的一些心得,想来世上的道理皆有些相通之处的。那刀是把神兵不假,若云门主与云少侠执意于刀,想必非尊祖愿意看到的。且但凡神兵,想来不寻常,最容易反噬伤人,也是怕后人驾驭不了伤人伤己。若果真钻了牛角尖,只怕用三生三世的功也无济于事的。放宽了心,找到‘法’,只怕木刀,尊祖也能练就成归鸿刀法的吧?我想这该是归鸿老前辈的封刀之意,也是希望他的子孙后辈用心在‘法’上,而非执意于‘刀’上。亦如我们行医看病,若一味用名贵药材就觉得能治病,倒是不顾本末根由了。”

    两人听完,大惊大喜。云万春忙命倒酒,饮了一杯后道:“多谢姑娘指点。”

    惊雪道:“不过胡乱一说,只为能解开云门主些心结,没有指点之意。”

    云万春道:“姑娘谦虚了,话已到这,云某再请教一事,可否?”

    惊雪道:“云门主请讲。”

    云万春自己伸手提壶要倒酒,惊雪忙阻止道:“云门主,不可再饮,您已吃了三杯,已过了,两杯足已,今日就算了,他日不可,否则恐伤性命。”

    云万春方放下酒壶,笑道:“听姑娘的,往后想吃时,定一杯做二十杯饮。听姑娘刚才所言,知姑娘非寻常人,敢问‘法’字该何解?”

    惊雪笑道:“寻常人解法罢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事起必有因果,这就得问归鸿刀法为何叫归鸿刀法,难道只因是归鸿老前辈所创?他与别的刀法有何不同?这些晚辈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听了,长长沉默下去,半晌道:“今日,姑娘不但解我父子心结,另有指点迷津之恩,云某感激不尽,风儿,替爹敬上一杯。一定要万万重谢。”

    惊雪忙道:“习医人本分,太过谬奖。”说着云风已斟酒提杯,道:“多谢姑娘。”说着一饮而尽。惊雪道:“云少侠客气,时候也不早了,云门主歇下,我们该告辞了。”云万春道:“二位姑娘,明日能否再来家中一聚?请两位吃顿家宴。”

    惊雪道:“我们明日还有些事要办,只怕要扫云门主雅兴。容日后有机会吧。”

    云万春道:“也好,那便说定了,他日有空一定要来。”

    惊雪道:“一定。”说着起身,云风忙又请求:“姑娘可否留个方子?”惊雪道:“云门主若心结已解,每日吃些滋养心肺的药膳便可。另,不可大动元气习武。那副方子就暂停了吧。若心结未解,开方也没用。”

    云万春喜道:“如此最好,我是吃药吃怕了。”青竹笑道:“我也怕吃药,太苦了。”说的云万春欢笑起来。惊雪笑道:“告辞,云门主保重。”云万春道:“风儿替爹爹送送。”

    云风送了惊雪与青竹出来,沈州青已在大门等候,见人出来了,将酬金给云风,云风接过奉上道:“这是姑娘的酬金,不成敬意。”

    惊雪见是一打厚厚的银票,笑道:“这就不必了,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云少侠收回吧。”云风定要她收下,青竹道:“要十两,不必推让,否则就没意思。”

    云风听如此说,也无法,又从沈州青那拿来一张十两银票奉上,青竹接过道:“谢了。”云风道:“往后二位姑娘但有吩咐,云风在所不辞。”

    惊雪道:“云少侠留步吧。”云风道:“沈大哥,一定要送到客栈了再回。”沈州青领命了,送她姐妹二人回去不在话下。

    云风忙回身去找他父亲。此时云万春已到刀亭看刀,云风过去回道:“爹,已让沈大哥亲送去客栈。”

    云万春点点头,道:“此人若习武,修为可在万万人之上,风儿,这人对我们也有半师之恩。”云风道:“是。”

    一旁的纪叔道:“老儿这把年纪也算是开眼了,头一回见着,不行针不开药,倒把人都病医治了,如今我看老爷果然精神不少,脸上也多了笑容。真乃神人也,也不知道是何方人士。”

    云万春一听,拍腿道:“哎呀!倒忘了问这个,风儿可知是哪儿的人,叫什么?”

    云风道:“风儿怕唐突,倒不敢问。但愿日后江湖再见吧。”

    云万春道:“你呀你呀,呆子。”

    纪叔道:“老爷爷不必这样,想来天上来的,特来为老爷治病的,就是问了,人也未必说,说了咱也未必知道,倒是不问方好。”

    云万春道:“要么说是纪叔,到底这话没错。”云风道:“爹,这冷,咱们回屋吧。”

    云万春道:“高兴,不冷,回屋都是药味,不回。如今站在这,心里再也没有堵得慌的感觉,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云风也道:“是啊,老天可怜见,差点没错过此人,若失了行踪,风儿懊悔终身了。”

    纪叔笑道:“能遇到的自然不会错过的。”云万春点点头道:“是这理儿。纪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说会话。明天记得不要再煨药了,命人做个膳汤,做几样我以前喜欢吃的小菜,也不要端到这里来了,就在厅上。”

    纪叔喜道:“这么多年了,老爷还是头次吩咐菜食的事,我记下了。少爷,你们不要站太久了,若小院药味大,不妨带老爷去夫人院里坐会,也告诉夫人这喜事。我一会就命人收拾收拾,把被子蚊帐等一应物品都换了,熏熏香把那药味去去。”云风答应着,纪叔便告退下去。

    云万春道:“风儿,往后就让这刀好好在这里吧。”云风应道:“是,以前倒是咱们钻了牛角尖,本末倒置了。如今看这刀封在这巨石里,反而心安。”

    云万春道:“没错。”说着叹了口气,云风问怎么了,云万春道:“风儿,你要是你娶回个像她们这样的媳妇,爹就放心了。”

    云风道:“爹爹怎么说起这事了。”云万春道:“你老大不小了,怎么不能说,你要真把她们中的一个娶回来,云家的家财分一半给亲家。”云风笑道:“爹爹说笑了不是,连诊金人还不收,人家父母岂是爱财之人?更可况,莫要坏了人家女儿名声,爹不可再说了。”

    云万春笑道:“瞧你认真的。你爹岂是不知分寸的人?这不就先支开了纪叔嘛。爹说的是真话,风儿,若你有意,可万万不能错过,要告诉人姑娘,你觉得哪个合你心意?”

    云风道:“爹啊!不说这个了。”云万春道:“还是你心里有别个人了?说来听听。我保证不告诉你娘。”

    云风略顿了一下,心头突地闪过梅岭时的景象,马上又道:“没有。爹,不说这个了。”云万春笑道:“好好,随你,你练一遍归鸿刀法给爹看看。”

    云风道:“好,爹爹稍等,我去取刀。”云万春道:“不用麻烦,墙角有木条,就捡支合手的吧。练得好也好,不好也罢,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吧。”

    于是云风到院墙边捡了一支,就在院中操练起来。从“平沙落雁”到“北雁南飞”再到“鸿毳沉舟”最后收在“鸿雁归来”。整套刀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开大合,磅礴刚猛。打完整套刀法,云风不觉吃了一惊,只看着手中的木条,愣在原地许久。

    云万春见了,喜得从刀亭上下来,连连道“妙”,又道:“风儿,走,咱们去你娘那坐会。”

    云风点点头,将木条扔回角落里。父子二人便散步到百花苑这边来找乐岫,将今日之事说于云夫人听,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