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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动弹不得

    “既是如此,今日暂不宣黄旨。”说罢,无象带着那卷未打开的绫锦黄旨幻为一缕银烟消失在叱云珩寝殿。

    地不容将叱云珩搀扶起身,说道:“阿頔不在,连黄旨都不宣了?”

    以往来叱云族宣旨,叱云珩贵为一族之长,跪接黄旨一事理应是他叱云珩才是。

    今日这黄旨的宣与不宣全因阿頔而定,叱云珩登时对无象手上那黄澄澄的绫锦内容起了疑心。

    先前还气咽声丝虚弱无力的叱云珩缓缓坐去榻沿,阴鸷锐利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稍不留神就夺眶而出要将他的敌人千刀万剐一般。

    若有所思的叱云珩习惯性的抬手去转左拇指的玉扳指,却不想转了个空,瞧了瞧空空如也的左拇指:“我的扳指呢?”

    地不容去到一处案台拿起那枚成色极好的玉扳指奉上给叱云珩。

    叱云珩起身转着玉扳指缓缓徘徊道:“暒歌收回了犼符,换言之就是收了我叱云族的兵权,没了兵权的叱云族今日又颁来了黄旨,我若猜的没错,那绫锦上颁的是赏与罚。”

    正在因收走兵符之事而感到苦闷之极的地不容一听到赏字,整个人顿时来了劲儿,就跟回光返照似的。

    “族长的意思是,君上虽是收回了我族的兵权,可还会赏我族其它给予安抚?”

    相貌堂堂的叱云珩拉着脸低沉道:“我叱云珩怎会有你这等愚钝的大将?”

    一头雾水的地不容瞪着两眶眼珠,显然不知他错在了哪里,又愚在了哪里。

    “属下愚笨,还请族长明示。”

    叱云珩黑着脸来到大殿,地不容也战战兢兢的跟了出去。

    “我若猜的没错,那黄旨上赏的是阿頔,罚的是我叱云珩。”

    “暒歌已拿回犼符收回兵权,还要如何罚我等?莫不是要将我等毁珠灭灵?”难掩恐惧的地不容脸色渐渐变的煞白。

    叱云珩见状,呵斥道:“慌什么?想将我叱云珩毁珠灭灵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都在谈论毁玄灵珠了,贪生怕死的地不容是愈加的恐慌不安,这可是要命的啊!

    于鸿濛玄域的芸芸众生而言,珠在则形神俱在,若珠毁则形神俱毁,散为虚空之中漂浮的尘埃,从此这玄域大地上便永无此人。

    想到此景,地不容不禁打了个寒颤。

    论玄术的深厚,叱云珩远在地不容之上,自是可这般气定神闲的说要将他毁珠灭灵不是易事,可他地不容就不一样了。

    “族长,您的玄术修为甚高,自是不用惧怕暒歌,可属下该如何是好?”

    “你已跟随我三千余万年,我定会护你玄灵不散的。”

    叱云珩的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地不容以为自己的小命有叱云珩照拂定能永保安泰。

    “族长,您方才说赏的是阿頔,这又是为何?”

    “我果然没料错,定是阿頔与彤华宫合谋诱我孤身前往彤华宫逼我交出犼符。”

    地不容将将开口“那…”就被叱云珩截了话:“随我去大牢!”

    地不容跟随叱云珩朝一条大理石铺就的宽阔大道走去,脚踝处的华服残卷起脚下的薄雾翻滚出别样形态来。

    虚空上不时飘过零星几颗闪着异彩的星尘石块,奇幻光云泛着美轮美奂的光彩吸引着人们去欣赏它们的绚丽多彩。

    来到一处死气沉沉的灰色建筑物跟前,光从外观来看就十分令人想要敬而远之没一点生气。

    灰色建筑物的门口两端各站了两名身披铠甲的守卫,见叱云珩走来,守卫们抱手齐声道:“族长。”

    穿过灰色大门经过一个不大的厅堂再途径一条昏暗的小道进去,两端均是一间间有空置的也有关押犯人的牢房。

    那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见到叱云珩就凄惨的喊着“冤枉啊!族长我冤枉啊!”

    有些人因受了刑,素色衣衫上还沾染着大片血渍。

    叱云珩与地不容一副冷漠神色的路过那些喊冤枉的人牢房,径直来到阴暗廊道的尽头一间牢房前,二人一个闪现进到牢房里面。

    顿时一股浓烈的烧焦味扑面而来,气味混浊刺鼻的厉害,地不容本能的抬袖捂住口鼻。

    牢房里一袭素色衣裳的阿頔被捆绑在一根粗壮石柱上,身体被滚粗的铁链从胸前到脚下绕了好几圈,将他牢牢的捆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

    被施术加热的铁链烫至皮肤冒着青白色的烟,全身上下笼罩在薄烟里的阿頔生生受这皮肉之苦,如此惨绝人寰的刑罚,还不如直接毁了玄灵珠来的痛快。

    叱云珩皱着眉头抬袖扇了几袖子,这股子难闻的气味令他不适,怒视着被折磨到要死不活的阿頔:“你还不承认是你去彤华宫通风报信?”

    神情痛苦的阿頔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开了好些道细小口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浸延到脖颈处…

    滚烫的铁链紧紧的烙在身上没有一丝松懈,疼的阿頔用力的咬紧牙关,太阳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族长,我,我没有。”呼吸不畅的阿頔颤抖着声音说道。

    “没有?我的目的你是清楚的,整个叱云族谁都不会背弃于我,唯有你这个把黄法教条看得比命大的人才会背叛我!”

    “族长,您既以晓得…晓得我将尊卑黄法看的比命大,我已跟…跟随你两千余万年,自是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来。”

    叱云珩恶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身踱步道:“原本我都快信了你的话将你放了,可是今日暒歌颁来黄旨命你一同接旨,你说我还会去信你吗?”

    遍体鳞伤的阿頔很是吃力的抬了抬头,暗道:“谢君上黄恩,臣,臣死而无憾。”深邃的墨瞳如同两滴圆润的浓墨,纯粹透亮。

    暒歌命阿頔接黄旨这一消息如同在阿頔即将结束的痛苦生命里照进的一束光明,消融他最后的痛苦,于如今倍受折磨的阿頔而言,这是一种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