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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

    八月初,池余的三姑在BJ安置好了房屋,打电话紧催着过去,池余收拾着一屋子的东西,她不知道该带些什么,能真正带走的,可能只有关于这里的回忆。

    池余将要搭上了开往BJ的飞机,她拿出手机,犹豫须臾,还是决定把已经打好的话发出去。

    “顾锦渊,我很抱歉,食言了。”

    池余想了想,又快速的点击屏幕:“愿君多如意,来日或相逢。”池余等了一会,没有收到回信,在空姐的几番提醒下,她失落的关了机。

    而彼时,顾锦渊原本是七月底就放了假,他在父母口中听说了池余的好成绩,迫不及待回去之际,班主任却让他同江禹,还有二班的柏长青一同作为学校代表,参加为时两周的全封闭物理训练竞赛。

    两周时间说长也不长,池余刚考完,可能正值和同学放松之际。

    老师说这次机会难得,如果能在竞赛中取得好成绩,就能有高二物理赛的直接参赛资格,后续对保送名额的竞争可是加分项。

    如是想着,顾锦渊便去参加了这次竞赛,八月十二号,顾锦渊回来时,带队老师发还了手机,打开手机顾锦渊就看到池余一周前发的消息,心惊之余,他连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收到回复,下了车便直接打车到车站。

    同他一起下车的江禹很是奇怪,在后面大喊:“顾锦渊你这么猴急回家,不回宿舍收东西啊?!”

    回答他的,是一车子的尾气。

    来到BJ已有些许时日,三姑姑给她们租了一户老城区的房屋,除了忙活搬家事宜,池余大部分时间会对着一个景色,一颗树,一个空间,发呆上很久,她在这里没有归属感,她很是想念川阳,想念陈梦。

    池爸池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怕她拿起手机就会忍不住去看跟陈梦的对话,于是自作主张给她换了新手机,也换了新号码。

    再让三姑姑家的小姑娘带着池余去BJ街上到处游玩,小姑娘才读小学,是个活泼好动的性格,带着她沿着BJ老区边缘到处吃喝玩乐。

    她也曾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就起了,悄悄溜出家门,去看BJ天安门广场的国旗升起,这个时候她觉得周围才不拥挤,只有她独自一人,又安静又舒逸。

    池余凭借着还算不错的成绩,顺利的进了BJ第四中学,池父换了工作,从事快递货运,比在家那边更忙,这里的生活节奏比池余想的要快上许多。

    池余入学的时候接受到了她意想不到的善意,BJ人大部分都是些直来直去的爽快性子。池余是个清冷美人的长相,她一来就有很多同学不啬夸奖,连她们老师都说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会透着一股子忧郁清冷,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她的同桌叫陆伯言。她是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孩子,远远看上去像个小男孩,近看便能看出是女孩子干净娇嫩的脸庞和温和的眉眼,是个很容易就让男生女生都喜欢的面相。

    来BJ的日子是有些寡淡的,池余选择了住校,父母工作平时太忙了,她不想每天回家父母还要操心她的饮食,等到周末放假了,她就能够回家见到父母,和她们简单的吃一顿饭。

    她也和陆伯言也保持着良好的客气的同桌关系,陆伯言是个像风一样的女孩子,话不多,但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爱好篮球,和男孩子玩的很好,有点假小子的味道。

    而池余和她一比,简直就一个是动态,一个是静态。池余只喜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者发呆或者看书,两人也算是互不干扰。

    真正让两人关系打破客气边缘的契机,来源于四中的冬季运动会,陆伯言作为女体委,在讲台上记录运动会项目报名参加者的名字。

    所有的运动项目池余头都没有抬一下,一直到陆伯言组织起女子篮球赛,池余在她话音刚落时,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举起了手。

    陆伯言很惊讶,她张了张嘴,还是礼貌的说道:“这个是比赛噢,最好是会打篮球的同学参加。”话已经说得很委婉,她的话是对着全班同学说的,可池余看到,陆伯言的眼神分明是看着她。

    池余回视她,眼神清冷无谓,依然高举着手。

    陆伯言抿紧嘴,低头默默的将池余的名字登记上去。陆伯言下了讲台就忍不住问:“你会打篮球?”

    池余又在刷题,闻言轻轻答道:“嗯。”

    陆伯言将信将疑,在她眼里,池余有点像外省转来的书呆子,她这样的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的,要不然就是发呆,少言少语的。

    陆伯言是经常混际在篮球场上的,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过池余去打篮球,陆伯言耸了耸肩,表示算了,马上就要赛前打配合了,到时候自是能够见真假。

    池余快半年没碰篮球了,赛前打配合的那天,她颠了颠手里的篮球,莫名的就忍不住有了笑意,不知道顾锦渊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因为她没履行约定,生气了,所以才一直没回她。

    池母给她换新手机BJ号码的时候,她原卡当场就被注销了,她发了好一通脾气,她也从没刻意记过顾锦渊的号码,时间久了,池余更没有底气去找回那个号码。

    这时,陆伯言过来喊她,说该上场了,陆伯言组织了一场跟高二学姐的篮球模拟赛,陆伯言还担心她没打过,拍拍她的肩宽慰道:“别紧张,到时候把球传给我就行。”

    池余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刚开始的时候,池余一直在外围接球,再传回给内围的同学,她先要看一看对方和已方的实力,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找到感觉。

    赛程即将过半,中场休息,她们班在分数上还处于劣势,陆伯言穿着白色球服跑得满头大汗,随手就撸起衣摆擦汗,池余眼光一扫,一不小心还看到了陆伯言隐约露出的腹肌。

    陆伯言转头看向旁边的池余,她已经恢复了冷冷清清的模样,咕嘟咕嘟的在喝着水,要不是有些凌乱的马尾和额头上的细汗,她都要怀疑池余到底上没上场。

    “你会是会,但技术可见一斑啊。”陆伯言忍不住打趣道。

    池余拧上瓶盖,忽视她挑衅的语气,朝她眨眼一笑:“你腹肌不错,眼神挺一般。”

    这一句话给陆伯言怼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倒是被调侃得小脸微红。

    下半场,池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她开始带有侵略性的攻击,掠夺对方手里的篮球,躲闪,转身,跑位,近点,扣篮,池余动作干净利落,进球很是漂亮,场外观众连连叫好。

    陆伯言惊讶于池余的转变,看池余的眼神多是不同以往了。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池余这位选手,上一局卡陆伯言的人,在下半局里想卡死池余,池余不得近点投球,只好把球发给跑在边缘线上的陆伯言。

    陆伯言接球就有点吃不准,她这个角度,太偏太远了,她也不能保证能够一投即中。

    这时候,池余已经跑去了外围三分线处,她高喊一声:“陆伯言!”

    当下,对方人员都来卡陆伯言,她难以突出重围到近点投球,直接投她又着实没有把握,相信她吧!陆伯言来了个高抛,将球传给了池余。

    池余接到球,就站定在在三分线处,半蹲,侧投。

    所有人的目光跟随者这个球,球旋转两圈……进!

    哇啊啊啊啊啊,人群爆发出沸腾声。

    之后的池余,打法很是具有攻击性,仿佛在球场上,没人能够卡得住她的,把比分扳回来后,她气喘吁吁的喊了暂停,中场休息。

    陆伯言跑过来,急切的问:“怎么了这是?”

    池余恹恹的摇头:“太累了,我感觉脑袋有点晕。”

    陆伯言挑眉一笑,爽快答道:“好,你先休息,换人。”

    经此一役,池余算是在班上不再透明,陆伯言对池余态度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反正在池余看来,陆伯言不再像当初那样客客气气,开始会撑着脸同她讲今天发生的趣事,也会拉着她撒娇去小卖部买吃的。

    在陆伯言今天第二十一次问池余下午放学去不去打篮球,池余终于忍不住开口怼她:“我球技一般。”

    “你哪门子一般呀,没有的事,哎,说真的,你那个三分球,真是帅死我了。”陆伯言坐她旁边笑嘻嘻道。

    陆伯言就是那种,跟男孩子玩得来,但融入女孩圈子里不仅不会让女孩反感,反而会忍不住被他吸引的一类人。

    池余看着陆伯言大眼浓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呐呐答道:“你也很帅。”

    “那你今天跟我切磋一下。”陆伯言趁机逮着池余袖口子,有点撒娇的意味。

    得,今天第二十二遍。池余不堪其扰,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在后来的运动会上池余更是一战成名,她本身长得清冷招人,没想到打起球却毫不含糊,凶狠异常,那之后,就会有些男孩子让陆伯言帮忙递些零食、水果、情书给她。

    陆伯言总是笑嘻嘻的跟她一提,然后在她皱眉头说出拒绝的话前,漂亮的帮她打发回去,次数多了,她干的倒是越发熟练。

    时间久了,池余也逐渐适应这个城市,也在慢慢恢复热忱,看似,一切都在慢慢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