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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沙滩,以及晚宴

    平清月觉得清水静衣说得有些残忍,不过,她本身就是那种‘撕裂他人’的家伙。

    不留余地的批驳他人,从不因为情面而嘴下留情,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上。

    “是的。”樱井优衣点点头,没有否认,他们之间的实力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

    “所以,我拒绝帮助你们,与其成为蛀虫,倒不如好好发掘一下自己的潜能。”

    清水静衣继续看着书。

    与之前答应美术部时不同,首先,美术部的诸位并没没有怀揣着‘要他们帮忙’这种蛀虫式想法。

    其次,委托人看似是小林丸,其实是平清月,他们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

    最后,倘若答应下去,会加深他们依赖的想法——自己并非救世主。

    樱井优衣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将课椅放回原来的地方,便轻轻地关上部室的门。

    这种时候,自己就只有装傻。

    平清月也明白清水静衣之间的考量,或许是怕,将来会有与‘合奏部’一样的社团,来寻求他们的帮助。

    麻烦得要命,设立社团的初衷本就不是滥善,而是借机去研究他人。

    改名为“人类社会学研究部”怎么样?

    平清月这么想,貌似有一点医学的严肃气息,但还是“非自然灾害避难部”好听。

    ——

    次日,星期三。

    今天樱井优衣也来了,她坐在那张课椅上,一言不发,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是打算用坚持来打动清水静衣?这样的“坚持”根本就用错在了地方。

    要是努力地提升合奏之间的默契度,这才是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吧。

    平清月这么想着,关于钢琴的书已经看到一半,还剩下一半没有看。

    自己能够练习钢琴的时间,就只有星期六、星期天这两天时间而已。

    除此之外,自己都需要不断努力地看书,来汲取书面上的知识。

    星期六、星期天用来实践书面上的知识,这便是自己的“完美安排”。

    “喂,这里不是合奏部吧?”清水静衣语气有些不善,盯着樱井优衣。

    “不,我今天是来邀请平清月同学的。”樱井优衣摇摇头说,目光却看向平清月。

    这是要自己做出选择的眼神。

    倘若自己拒绝她的话,说不定没法练习钢琴;不过要自己答应她的话,这也就违背了清水静衣的意思。

    还真是进退两难的抉择呢。

    就像去贩卖机里买饮料,一边是白桃味的汽水,一边是蜜桃味的汽水。

    平清月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樱井优衣没再去询问平清月,坐了一会儿,便从部室里离去。

    部室里染着橘色的夕阳,枝干上的树叶缝隙间,光在里面嬉戏着。

    投射在清水静衣的身上,落在她的裙间、眼间、臂间,像镀上一层富士山顶峰上暖洋洋的光辉。

    原本乌黑的长发也带上些许金色的意味,像被谁揉碎的金箔碎屑,洒落在发丝上面。

    走廊里,社团放学的铃声响起。

    清水静衣从课椅上起身,将原子笔和纸放进书包里,慢慢地拉上拉链。

    “啊喏。清水桑真的不会答应樱井优衣吗?”平清月忽然问道,看向她。

    “平清月桑想帮助她?”

    “这个怎么说......应该是我欠她一点人情,要是不偿还她,我会有些过意不去。”

    “是嘛。”

    她撩了撩长发,将书包拎在身后。

    平清月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低头收拾着书包,然后准备离去。

    脚步声响起,清水静衣从他身边走过,蓦地,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

    “阿月果然是一个温柔的人诶。”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平清月在原地,抓了抓额头前的刘海,看向外面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

    鸟儿无力地趴在枝头上,不肯鸣叫,今天的风儿裹挟着热浪,从张开五厘米的窗户挤进来,热得有些让人不禁烦躁。

    回家的街道,连电线也无力地垂落着,向下弯曲着一点点弧度,鸟儿偶尔停落在上面,便又立马飞走,只有电线在微微晃荡。

    停在一台自动贩卖机前,平清月有些口渴,想要喝一瓶饮料。

    往投币口投进两枚百円的硬币,听着在里面滚动的金属声,平清月抬头看向柜台上的饮料——今天的果茶居然卖空了。

    平清月只好选了碳酸饮料那一类。

    拧开饮料的瓶盖,咕噜咕噜灌上一大口,感受着二氧化碳在里面嘴里膨胀着。

    一边时而喝上几口,一边往家里走着。

    ——

    谷川,职员办公室内。

    渡边由真在尝试着沏一壶茶,从饮水机里接来开水,浸泡完全的茶叶沉进在壶底里面。

    带着叶绿色的茶水从壶嘴里倾倒出来,倒进陶瓷杯子里,带着一点点茶渣。

    “好难喝!”她稍微尝了尝,觉得有些苦味,让自己学习茶文化,还不如去喝咖啡。

    “笃笃——”平清月推门进来。

    目光注视向那盆多肉,它正散发着新鲜的绿色,叶片有些胖嘟嘟的样子。

    渡边由真起身去把那壶茶给倒掉。

    平清月坐在一张椅子上,视线落在她的手臂里,茶里面的水就像一条带着弧度的线条,溅落在出水池里。

    “鹿儿岛的茶叶真难喝。”渡边由真一边说,一边用一根铁棒把茶叶渣捣鼓出来。

    “别说这种茶道大家才会说的话。”

    “对这一方面我很有心得。”

    “请不要说这种明显的谎言。”

    渡边由真把茶壶放回办公桌,平清月正看向一份自己用红笔做好标注的试卷。

    “字迹好看吗?”渡边由真说,像是欣赏着自己的文字。

    “没有清水桑的好看。”

    “一女性面前夸另外一名女性,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渡边由真笑吟吟的。

    “跟比年纪小的女生较真,也有失作为长辈的风度呢。”

    渡边由真白了一眼,懒得再去争论。

    她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然后再用打火机点燃。

    “关于樱井优衣的事情,我也不做多赘述了。”渡边由真吸上一口,看着火星将烟丝变成烟灰,食指轻轻敲打,烟灰一点点地抖落。

    “清水桑向你说过这件事?”

    “并没有。樱井同学亲自向我问的。”渡边由真的眼睛弯得有些像月牙,“毕竟我是社团的顾问老师。”

    “所以呢,您的建议呢?”

    “我的建议是转投合奏部。”

    平清月看向渡边由真,觉得有些疑惑,不太理解‘转投’是什么意思。

    “骗你的。要是真的蛊惑你的话,清水桑肯定会把我骂一顿。”

    “我没见过清水桑骂人的样子。”

    渡边由真露出揶揄的表情:“这么说,平是M?要真是的话,我可以满足你哦。”

    平清月做出‘滚’的表情给她看。

    “别老是跑偏话题啊,喂。”

    她吐了吐舌头,大概是想做出惹人厌的少女笑容,但又显得有些熟女的英气。

    “总之一句话,作为谷川老师的角度来说,我支持平帮助樱井同学;但作为平的朋友来说,反而并不支持。”

    平清月点了点头,把试卷拿在手上,将红笔标注的部分再浏览一遍:

    “作为朋友的理由?”

    “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完完全全就是一只蠢货,做不好挨骂,做好也没实质性的回报。”

    “感觉就像是社畜的发言,说不定将来我也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平清月说。

    做蠢事么,感觉还真是如此,就算是怀揣着好心去帮对方,也会被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既然连清水静衣都没有答应的话,那么,自己也就顺其自然吧。

    平清月这么正做出这样的打算。

    “今晚平就先别回家,我带你去参加一下晚宴。”渡边由真捻灭手中的烟蒂,她笑吟吟的说道。

    “算了吧,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要是不去的话,你会后悔哦,我就先把话说到这里。”

    “这么肯定?”这让平清月有些疑惑。

    渡边由真没有回答,脸上故意露出‘欲情故纵’的表情,让平清月一时不好决断。

    就像在愚人节里的蛋糕,分不清到底是整蛊还是正常食品。

    就这样在‘整蛊’与‘反整蛊’陷入无限循环,说不定也是渡边由真的陷阱。

    “好。我去!”

    最终犹豫之下,平清月选择了答应。

    “这就对了嘛。”渡边由真立马笑魇如花起来,露出标准的胜利微笑。

    “我喜欢看到平更多的反应,那是能让我开心的事情......我现在就有些期待,期待着平的反应。”

    “请别露出这种准备把我当点心吃掉的表情,谢谢。”

    ——

    渡边由真的车上。

    清水静衣坐在后排的座椅上,靠着主驾驶那侧的位置,一只手撑在玻璃的窗沿上,乌黑色的长发垂落着。

    平清月距离她,大概隔了七十厘米,从后视镜上能看见渡边由真的脸庞。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公路上,朝着靠近大海的边沿而驶去。

    “你说,人是由笨蛋逐渐变得聪明;还是一开始很聪明,但会慢慢地变笨?”

    清水静衣凝视着车窗外,她忽然问道。

    “像爱因斯坦的话,应该是前者;而像我们这类人的话,那应该是后者。”

    “看来起跑线并不一样。”

    “将人生类比成跑步,本身就是愚笨的事情——世界上没有绝对符合的两件事情,举例子也好、打比方也罢。”平清月说。

    清水静衣转过头来,好看的眼睛盯着平清月,她说道:“我也赞同你的观点。”

    面对自己学生突然冒出来的哲学思考,渡边由真也只是从后视镜看向平清月,白了他一眼。

    “话说,清水桑也要参加晚宴?”

    “对。”

    她才不会说,是因为平清月的原因,这种话说出来,就会有种‘我喜欢他’的嫌疑。

    虽说真相本就是这样。

    自己就像罪犯一样,每天要尽可能消灭暴露‘罪迹’的蛛丝马迹,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给伪装起来。

    “还真是有些意外呢。”平清月说,除节日外,清水静衣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这点他是知道的。

    “听说清水家的家主也会参加,有没有一点激动呢?偷偷告诉平,清水家家主可是个风趣、迁就女儿的家伙喔。”

    渡边由真说。

    “真的?”平清月目光看向清水静衣,对方点点头,表示默认。

    “不用怕他,当做普通人就好了。”清水静衣用随和的语气说道。

    这语气真像女婿见岳父时的紧张,旁边的妻子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好贴切的形容。

    早知道,他就该买一些礼品。

    不过对方是有钱人,很可能不会看上这些东西,送礼的效果很可能只会适得其反。

    用手稍微拨弄着头发,将手机的自拍摄像头打开,检查一遍仪表是否有问题。

    很帅,很棒,没有丝毫问题!

    渡边由真的眼神从后视镜打量过来:“就算是平清月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像不像求职的时候,在门外等待着考官传唤。”

    “只是因为作为清水桑的朋友,有必要保持自己的形象,在对方的父母面前。”

    关上手机,平清月看向清水静衣,对方正从开口拿出手机,敲击着九宫格式键盘,像是在给谁发去着消息。

    聊了几分钟,清水静衣关掉手机。

    “我已经提前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他也有着想要来见见平清月的想法。”

    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没底气。

    总不能辜负对方的期待,深重的使命感再加厚上一层,平清月不禁咽了咽,却发现喉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

    海边,礁石的沙滩上。

    干燥的木柴堆砌在涨潮不能触及的位置上,每根大概有平清月的手臂那么粗。

    看似柔软的沙滩,其实暗藏着有些挤脚的砾石,涨潮时带来沙滩上,退潮却又忘记带走。

    除此之外,还有八爪鱼、螃蟹、海胆之类的生物,也在湿润的沙地上活动着。

    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条型餐桌,上面盛满了丰盛的食物,偶尔有人去拿。

    湛蓝的海水,不断往着海洋深处退却,碎成白浪的浪潮,如同金光粼粼的镜子碎片,只是碎得很细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