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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 六月霜

    正如君悦所料的一般,啟麟还活着的消息像龙卷风一样,迅速的在东泽大陆的各个角落散开来。

    众人对此惊讶不已,议论纷纷。尤其是蜀国的百姓听到之后,对蜀帝和朝廷的质疑和骂声更是时起彼伏。

    啟麟离开赋城后,并没有折回来再次刺杀君悦,也没有按照君悦的建议,找一个地方好好的生活,而是回了太安。

    然而他人还没回到太安,龙江上游一段因为夏季里连下的七天大雨,水位上涨,水势凶猛,拦截的大坝终于在某天凌晨、人们还在睡梦中时、再也坚持不住的决堤了。

    一时间冲毁了房屋无数,人员死伤惨重,淹没田地数千顷。

    消息传到姜离的时候,公孙展问君悦:“是你做的吗?”

    君悦摇头,“我是想搞点事情,但绝不是这个。”

    公孙展道:“我信你,你永远不会拿百姓的性命来做牺牲品。这或许,是天意吧!”

    君悦感慨,“当年从姜离运回去用作整修龙江的一箱箱银子,到底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才不过几年的时间,龙江就决堤。”

    “不用想也知道,真正用在龙江整修上的只怕不足十分之一,大部分都进了官员的口袋。受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公孙展问她:“那你还有什么计划吗?”

    君悦看着他,笑问:“你想看六月飞霜吗?”

    “六月飞霜?怎么可能?”

    “在我这儿,一切皆有可能。”

    就连现代人都迷信,更何况是古人。

    古人总认为,像这种大型的天灾就是上天的惩罚。

    于是人们把龙江决堤的原因归结到了蜀帝的身上,认为是蜀帝包庇自己的儿子。是蜀帝当日没有杀死啟麟,而是拿了个假的人头去恒阳祭奠亡魂,导致天怒人怨,所以降罪于蜀国的百姓。

    过去恒阳的亡魂到蜀国骚扰百姓,也只是吓吓他们而已,并没有真正的伤人。而这次,他们或许是真的太愤怒了,所以一下子报复了这么多人。

    与此同时的,恒阳的百姓震惊了。因为在夏日炎炎的六月里,天再次出现了乱象,六月里竟然飞起了鹅毛般的霜雪。

    是真的霜雪,雪白雪白的,就像仙鹤的羽毛一样,落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然后化成了水。

    恒阳的府官吓得连夜上奏朝廷。如果不是官帽还戴在头上,他真的想连夜逃离这个鬼地方。

    六月飞霜加上龙江决堤,让蜀国的百姓更加确信,这都是蜀帝没有把自己儿子的人头送过去赎罪,导致那些亡魂喊冤、老天惩罚的结果。

    民怨四起,朝廷在百姓们心中的威信荡然无存。

    当一个人处于极度愤怒的时候,一丁点的火星都可以使得他随时爆发洪荒之力。尤其这点火星还来源于他愤怒的对象。

    就像现在,百姓们极度愤怒朝廷和蜀帝,所以当朝廷的赈灾粮只要迟到了一刻钟,百姓们立马就聚众闹了起来;只要施粥的人一个勺子端不稳,抖落了两粒米,愤怒的灾民立马掀翻了粥锅......

    一点点的矛盾或许不足为惧,但当所有的小矛盾滚到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大矛盾,冲突就在朝廷官员和难民两方人之间产生,愈演愈烈,最后不可收拾。

    最开始是因为一件什么小事,人们已经说不清楚了。人们只知道,事态发展到最后,百姓们无论是难民还是不是难民,都涌向了衙门,不是打就是砸。

    这些官员平日里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百姓们早就怨极了他们。只是在以前,碍于他们官威势大,不好得罪,只得忍气吞声。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们的势力也大了。好多人都在打,所以他们不用再忍了,也跟着打,往死里打,势要把之前的委屈全给打出来。

    打砸衙门还不够,人们开始围住了皇宫四周,要求蜀帝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

    蜀帝当然不可能给他们什么说法。说什么,说他的确包庇了自己的儿子,当初在恒阳死的另有其人?

    而且他想说也说不了,在百姓们再次围住皇宫的时候,他就气得吐血,晕过去了。

    百姓们最开始只是想要个说法,却迟迟未见蜀帝的人影子,于是他们的愤怒升级了。他们要求蜀帝下罪己诏,甚至是要他滚下皇位。

    啟囸作为一国太子,皇帝不省人事,他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爬到城楼上安抚百姓。

    可是处于愤怒中的百姓们哪里听他的,有人往城楼上甩了根棍子过去。

    可惜城楼太高,棍子自然甩不中人,砸在了对面的城墙上,“咣当”一下,砸声淹没在了人群的愤怒声中。

    “谁要听你说了,叫狗皇帝出来,还我儿子命来。”

    “姓啟的没一个好东西,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老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为何淹死的不是这些狗东西。”

    ......

    啟囸无奈,只好下了城楼,看着下面聚集的一众官,一个头两个大。

    大多官员都是一脸迷茫,问道:“太子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鄂王还活着,他当初不是被赐死了吗?”

    “是啊!这一大早起来城里都乱了,我还以为敌军打进来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陛下如今又这样,哎...”

    假死的事,知道的也不过是当事人啟麟、他和父皇、君悦,以及尤尚书和苗尚书几人而已,其它人都不知情。

    啟囸能怎么说,他要说当初让啟麟假死是他出的主意吗?

    尤尚书将他拉到一边,埋怨道:“我当初就说过,少跟姜离的那位接触,焉知今天的一切就是他计划的。”

    啟囸不耐烦道:“尤尚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咱就先别提这个了好吗?再说,主意的确是君悦出的,可是君悦让啟麟去刺杀他了吗?

    技不如人就不要逞能,啟麟要是不抽风跑去刺杀他,能暴露吗?拜托出事了能不能想办法解决,不要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尤尚书噎了口,无话可驳。

    君悦要是听到他这话,一定会很真诚的拱手谢道:“谢谢你的信任啊!”

    皇宫有禁卫把手,百姓们就算人多势众,也还是不敢近前的。他们进不得皇宫,然而皇宫里的人也出不去。

    双方就这样僵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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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吴国有动静了。”

    刚散了朝,君悦正走回广元殿的路上时,房氐一边朝她跑来,一边说道,并将手中的纸笺递给了君悦。

    君悦接过他手中的纸笺一看,而后又递还给他,沉声道:“蜀国如今已经乱了,吴帝要是再不动,我都怀疑他死了呢!”

    “他们调的主要是西一带的兵力,并且好像有意的避过了姜离边境,也就是说吴帝要从东北方向攻打蜀国。”

    “此前啟麟在西北,所以吴国不敢有所动作,于是挑拨我和蜀帝的关系,试图从我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可惜他们的计划没能成功,我还好好的呢!反倒是啟麟气数已尽,等于东北已经没了那层最坚固的堡垒,他们自然要选择一条捷径走。”

    房氐道:“可是蜀**队是出了名的狠辣,更有十万飞虎营。就算没有了啟麟,权懿也未必打得过。”

    君悦叹了口气,“先看看吧!看他们这次调多少兵力。叫我们的人加紧准备,我可不想走了一个蜀国,又来一个吴国压着我们。”

    “是。”

    清晨的天,并没有太阳升起时的暖光,反倒是映了一层橘红的朝霞。天边的云层压得很低,似是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