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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情分尽

    连琋背手,视线望着前面某处,冷冷道:“少跟我耍心思。你今日所为,不就是想让我们心生芥蒂吗?她若认不出你,只怕你都要亲口告诉她你自己是谁。”

    “即便如此,可王爷也没有主动提起属下。”

    也就是说,王爷有可能不追究他今日的所为。

    想来也是,他可是主子的心腹,王爷就算找他算账,也得看过主子的脸色,问过主子的意思。

    他想得很美,然而主子的下一句话却生生断了他的念想。

    “哼,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连琋转身,背对着他道,“她君悦爱憎分明,是个理智的女人,爱屋及乌这种事她永远也不可能做得出来。她不会杀我,但你她杀定了。”

    非素只觉得半边脸颊更加的火辣了,甚至整个面部神经都疼。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猛,顺着鼻侧太阳穴淌下来,滴到刷了油漆的木质地板上。

    “嗒...”

    如果君悦绝不会放过他,整个蜂巢都会追杀他,那么他...

    “你们做了个愚蠢的决定,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连琋目光冰寒,沉声道,“逃吧,有多远逃多远。既然你选择为她做事,就得承担这后果。”

    非素微微抬头,望向主子那坚挺的后背,嘴巴张开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和非白从小就是嘉元帝选给他的死士,一辈子跟随着他忠诚于他,不离不弃。这是他第一次背着他行动,而导致的后果就是:他们的主仆情分,尽了。

    毫不留情。

    非素松开手撑住地面,弯下腰去,深深磕了个头。“主子保重。”

    磕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连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后又缓缓吐出。小尤子侧对着他,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也不敢出言相劝,更不敢求情。

    非素这一次,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那是主子的妻子啊!这误会可闹大了,搞得王爷现在以为是主子要杀他。毕竟非素可是他的人,没有主子的允许,非素怎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出去。”

    小尤子听到主子低低的声音。声音虽低,但他却如蒙大赦。

    虽然他急切的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黑云压城的地方,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先是朝着主子微微躬身,而后迈着正常的步子走出书房。然后一出了书房,立马跟兔子似的有多快跑多快,生怕主子反悔了。

    下了一楼,觉得自己安全了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的拍拍胸口吐气。

    “我的个乖乖,吓死我了。”

    抬头,却看见大厅的柱子边上,非白正抱剑斜倚着,视线望向楼外的玉兰纷扬。

    “你怪主子吗?”小尤子走过去,与他平肩,问道。

    非白没有说怪,也没说不怪,只道:“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这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说是老夫人的意思。”

    “我们从小接受的训练,是只有一个主人,只听主人一人调遣,这是铁一样的原则。什么时候他有第二个主子了?”

    小尤子才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哎,王爷如今正生着主子的气呢,这香皂只怕是一时半会做不成了。”

    非白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香皂的事。”

    小尤子无比认真的道:“这是大事,做不出来我可倒霉了。”

    非白斜了他一眼,无语的摇摇头。又抬头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眼,仿佛能透过那层厚厚的木板,看见主子的神情。

    有时候这种无声的沉默,更令人坐立不安。

    ---

    君悦魂不守舍的回到广元殿的时候,流光已经回来了。

    他道:“人追到了宫里,往旁阙楼方向去了。属下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问主上怎么打算?”

    君悦失魂落魄的越过他,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窗下的榻上,疲惫的坐下,并没有急于给出答案,而是沉默了好一会。

    流光以为她是在沉思,便也没打扰。

    然而他不知道,君悦此刻却是脑子空空,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听到。

    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反而是空白的。

    直到廊下传来一串茶杯碎地的声音,君悦才回过神来,耳边响起梨子的责备声,以及另一个小宫女的求饶声。

    她这才发现流光的存在,皱眉道:“有事吗?”

    “哈?”流光一怔,合着刚才他说什么她完全没听到啊!只好复述一遍。

    君悦身体转了个方向,仰躺下来,望着房顶,缓缓道:“不用管他人在哪,找到他,杀了。”

    流光有些担忧道:“他是容大人的人,会不会...”

    “会什么?”君悦冷笑道,“就算是他连琋杀我,我也会杀他,你真当我是那种把爱情当生命的痴情女了不成。”

    流光有点不解,“非素是容大人的人,他的行动不就是容大人的意思吗?”

    也就是说非素虽然是执行者,但容源才是主谋。她不杀主谋,去杀一个听命行事的人,怎么都觉得和她所说的“你真当我是那种把爱情当生命的痴情女了不成”自相矛盾。

    君悦冷哼一声,道:“他们主仆之间,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呢!”

    流光只是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问。主子很明显,并不想告诉他答案。或者,主子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这一晚,连琋没有回来。

    吃完饭的时候,糯米团见餐桌上少了个人,于是便问爹爹去哪了。

    君悦如实道:“爹爹跟吵架,爹爹生气了,跑外面去了,一会就回来。咱们先吃饭。”

    然而一直到糯米团睡下,他还是没回。

    糯米团躺在床上,撑着眼睛看着床沿替他打扇的娘亲,奶声奶气的问:“爹爹还不回来吗?”

    君悦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手里的团扇,呶呶嘴道:“看来你爹爹这次是真的生娘亲的气了”

    “哈哈哈,娘亲你老是惹爹爹生气。可是爹爹以前也生娘亲的气,都没有离家出走。你们这一次是不是吵得太厉害了?”

    君悦想了想,承认的点头。“是有点厉害。”

    “娘亲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吵架吗?”

    “嗯,因为他想吃蛋羹,但是娘亲今天太累,没力气去做,他就生气了,于是我们就吵了起来。爹爹吵不过娘亲,就生气的走了。”

    糯米团再哈哈的笑得开怀,蹬着身上的毯子。“娘亲和爹爹每次吵架,都是爹爹吃亏。不过爹爹也太不懂事了,娘亲那么累还要吃蛋羹。我也想吃蛋糕,但是娘亲太累,我不好老是让娘亲做。”

    “糯米团真懂事。”

    “那当然了。先生说娘亲很忙很忙的,每天的作业有那么高。”他伸出两条手臂,拉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距离。

    君悦会心一笑,那应该是她每天需要批的奏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