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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一个主人

    由是被连琋的事弄得心烦意乱,此时听到糯米团这甜甜的声音,以及他这懂事的安慰,君悦觉得就算是再大的阴霾,也能烟消云散。

    还是儿子亲,比他老子亲多了。

    “娘亲你不用担心,明天爹爹肯定就不气了,然后就回来和娘亲和好了。就像在学堂,我也跟他们吵架,但是过了两天又是好朋友了。”

    大人之间的事,要是也能像小孩子一样简单就好了。

    君悦笑了笑,倾身替他掖好被子,笑道:“是,娘亲和爹爹,肯定很快就会和好,糯米团不用担心。”

    她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一张笑脸,舌头在齿间绕了半圈,始终没法说出“如果爹爹和娘亲分开,你更愿意和谁过”这样又俗又伤人的一个问题。

    糯米团,他还太小了,他根本都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睡吧!不然明天先生又跟我告状,说你在课堂上睡着了。”

    “先生还跟娘亲告状,太小气了。”糯米团拉着张脸道。

    “哎,不可以哟!”君悦冲他摇摇头,“先生是老师,是长辈,你要尊重他。而且,不可以在别人背后说人家坏话,那是不礼貌的。”

    “先生也是这么说的。”糯米团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娘亲,我错了。”

    君悦放下团扇,笑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好了,好好睡吧!娘亲也困了,也得回去睡了。”

    糯米团冲她挥挥手,“好吧!那娘亲晚安。”

    “晚安小宝贝。”

    君悦俯身下去,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而后站了起来,一边放下帐帘一边道:“闭上眼睛。”

    糯米团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小孩子没有烦恼,一坐下来一躺下去一闭上眼,还没数够十个数字准睡了过去。君悦刚替他吹灭了附近的灯盏,便听帐内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小声嘱咐伺候他的宫人道:“夜里要时常查看他是不是踢了毯子,给他盖上,别让他着凉了。”

    宫人恭敬的应下。

    君悦再看了眼那落下的帐帘一眼,而后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夜色正浓,上空中星光璀璨,弦月高挂。浓浓月光铺撒,好似一片银滩。不知是从哪传来的蛙声,令这缺了个主人的广元殿,不至于太冷清。

    君悦没有睡意,让香雪找来了壶酒,躺在榻上,一个人独自喝着。

    晚风凄凄,独自一人喝酒,怎么都感觉有种李清照式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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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连琋告假,没有去承运殿议事。

    君悦鄙视,老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没病呢,你倒是病起来了,装什么矫情。

    会上还是讨论调兵的情况,以及粮草准备如何等等。

    等到结束后,公孙展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有事要私下问她。

    兰若先本来也想留下来问的,可惜被公孙展抢先一步,他也只好遵循先来后到的原则,排队等着。

    昨日她提剑闯旁阙楼的事他已经知道了。然而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是不知道的。他私心里觉得,两人提刀相见也好,闹掰了更好。

    “你想问的可是昨天的事?”

    思源殿中,单独两人,君悦率先开门见山道。

    公孙展点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君悦替他倒了杯茶,也不隐瞒,将事情来龙去脉、无一不漏的全说了一遍。

    公孙展听罢,虽有惊讶,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当年我也派人去域外打探过,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中原各地更是没有任何消息,好像启囸的十万军队凭空消失了一样。那时候我便猜到了些,只是不敢肯定。

    只是我总觉得,连琋是不会杀你的。不说你是他妻子,是他爱人,你也是孩子的母亲,是统领姜离的人。无论是哪一重身份都至关重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动你。”

    君悦点头,“昨日冷静之后我也想了很久,也回想当时在旁阙楼与连琋的对话。他只承认杀了启囸以及那十万大军,还有两年前破庙里的杀手和城郊的那人。至于昨天非素杀我之事,他不否认也不承认。”

    “以连琋的个性,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或许事情真不是他做的。”

    “可非素是他的死士,我想不明白如果不是连琋的意思,他凭什么这么做?哦对了,非素从旁阙楼离开后,就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找到。”

    公孙展喝了口茶,悠悠转着茶杯道:“我们皇室,从十岁起,父皇就会为我们挑选死士,跟着主子一起成长,以保护主子为唯一目标,也只听主子一人调遣。

    如果昨天非素的行为并不是五弟的意思,那我还真想不到,非素这么做的理由。况且,我也无法理解,以非素的身份,他有那个胆量去杀你?

    而且行动失败,他为什么还要回王宫见他的主子,就不怕他的私自行动暴露?

    然而事实是,他也的确暴露了。非白非素你很熟悉,光是从背影也能认得出。所以连琋如果要杀你,派去的人绝不是非白非素。”

    君悦细细咀嚼了下公孙展的话,慢慢消化之后,才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非素是故意让我认出他的?”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公孙展道:“明知杀不了你还去,又是背着主子的,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故意让你觉得是五弟要杀你,让你和五弟闹掰。但是一个下属要离间主人和他的妻子,这不是很反常吗?”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觉得他们主仆之间,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呀?”君悦很是困惑,“为什么要闹掰我们俩,是我哪里得罪了他吗?”

    公孙展摇头,再喝了口茶。“死士一生只终于自己的主子,不掺杂个人恩怨。即便是你无意间得罪了他,他也不会抱私仇。”

    君悦两手一摊,“没有私仇,也没有他主子的命令,难道是别的什么人要他杀我?总不能他今天心情不好想杀人,逮着谁就谁倒霉吧!”

    公孙展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狐狸眼睛一闪。“或许,真如你所说,是别人要他杀你。”

    “哈?”君悦一愣,她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你不是说死士只忠于一个主人吗?”

    “说明,要他杀你的这个人,身份很不简单。要么他心甘情愿听命,要么是被威胁了。”

    君悦疑惑,“可我想不出,除了连琋之外,连我都使不动他,还有什么人能使得动他?”

    死士是躲在黑暗里的人,一般情况下都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又有谁能威胁他?

    公孙展沉沉的叹了口气,“我的建议是,你还是查查他吧!无论是什么事,什么人,不管你要不要插手,总之该知道个一清二楚。”

    君悦沉默着喝了口茶,并没有回应。

    事实上,她已经在查了。

    希望,能在她离开之前,查个水落石出吧!不管好的坏的,不管是什么魑魅魍魉,统统在她面前露出原形。

    她不要再像昨天那样,做个糊里糊涂的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