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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病危

    “大伯,外面好热闹啊!”

    糯米团探出脑袋,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市,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奇。“比宫里热闹多了。那是什么?”

    公孙展一一回答:“风筝。”

    “那那个呢?”

    “面具。”

    “那一串串的是什么?”

    “糖葫芦。”

    “能吃吗?”

    “能。”

    “我想吃。”

    公孙展嘴角抽了抽。

    这位小爷,你知不知道你人生的第一串糖葫芦,就是抹了鹤顶红的。要不是你这万里挑一的体质,这会恐怕连骨头都化了。

    “可以吃,不过先去大伯家好不好。然后我让人买回去,咱们慢慢吃,如何?”他道。

    “好吧!”糯米团虽然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期待。他长这么大,好像还没吃过什么糖葫芦呢!“那我可以带一串回去给爹爹吗?”

    “可以。”公孙展回答,“不过等你回宫的时候,再带回去。这阵子,你就住在大伯的府上,跟雪儿一起玩好不好?”

    糯米团收回脑袋,坐了进来。“为什么呀,我不能回家吗?”

    公孙展替他拢着脖子下的衣领,软软道:“你爹爹最近有点事要处理,所以不能照顾你。他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照顾你一阵子。等你爹爹处理好事情,再把你接回去。”

    “爹爹是不是生病了?”

    公孙展拢衣领的手一顿,看着小孩。

    糯米团接着道:“你们别骗我,我知道爹爹生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我都很久很久没见到他了。

    殿里整天弥漫着一股臭臭的药味,我还要泡那臭臭的药。我还听殿里的太监说,爹爹只怕不行了。

    大伯,‘不行了’是什么意思啊?”

    公孙展喉头一酸,将小小人儿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低声道:“别听那些下人胡说八道,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着闲聊的。你爹爹那么厉害,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他什么时候会好啊?我好想见他啊!我也好想娘亲。”

    公孙展说不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只能含糊道:“很快就会好的。这么多的苦难都撑过来了,没道理撑不过一场病。”

    糯米团似乎感受到了他浓浓的忧伤,刚还是兴奋的心情也一下子蔫了下来。“要是娘亲在就好了,她能陪着爹爹,这样爹爹的病就能快点好起来。上次我发烧,就是娘亲陪着我,我很快就好了。”

    “你娘亲...”

    按理,王宫的消息经过蜂巢的手,早该传到君悦的手上了。却为何至今都没有她半点的回应?

    是放弃他了吗?

    可不对啊!就算她要放弃连琋,没道理连糯米团也不闻不问。

    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吗?

    到了公孙府,公孙展找来妻子萧婧婻,让她收拾出一间靠近他院子的房间来,一应规格按王室布置。

    所有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大到院子的安保措施,小到吃的每一口点心,无不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把关。

    于私,这是他的侄子,是他在这世上,仅存不多的亲人了。

    于公,这是姜离的小王爷,他要是在公孙府出了事,那公孙府就得面临灭顶之灾。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书信一封,交给了府上的一个护卫,郑重交代道:“日夜兼程,将这封信送到姜离王的手上。”

    君悦收到公孙展的信的时候,正是晚上。第二天,她就要进攻丹州城。

    拿下丹州城,越王就得滚出封地了。

    然而当她看完公孙展的信之后,整个人仿佛是被剜去了大脑一般,脑壳里一片空白,木然的站在原地良久,手中的信纸飘落而不知。

    夜风自帐门外吹进来,还未及深秋,然而她却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冰天雪地里一般,寒冷刺骨。

    房氐端着水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帐中央仿佛灵魂出窍般定格、眼睛一眨不眨的主子,不禁纳闷:“主上,您这是练的什么功夫啊?”

    君悦木然转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问:“信呢?”

    房氐放下水盆,茫然道:“信,什么信?”

    “我问你信呢?”君悦猛地一吼,又慌又急,又气又怒。“连琋的信呢?”

    “哦,在这。”房氐反应过来,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一个小竹筒。

    他庆幸当时没有丢了,不然让他现在上哪找去?

    君悦接过那小竹筒,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急于看到里面的内容。然而那小竹筒却好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怎么都打不开。她越是急,越是开不了。

    房氐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整个人身体的各个关节都不听使唤。那种由内而外所冒出来的颤抖,就像刚松开的紧绷的弦一样,连呼吸都是一颤一颤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属下来吧!”

    房氐握住了她颤抖的手,掌心处传来她冰冷的温度,神经颤抖得厉害。

    他轻而易举的扭动了小竹筒的盖头,抽出里面两指宽的纸笺,慢慢卷开来,递给她。

    君悦颤抖着双手接过,纸笺上的内容,与公孙展信上的内容,毫无二致。

    仿若五雷轰顶,君悦脸色煞白,整颗心空了。

    “怎会这样?”

    房氐眉头紧皱,看着仿佛如坠冰窖的主子,他很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却又不敢开口。

    恰此时,又一阵夜风吹进来,将地上那张信纸吹到了他的脚边。房氐捡起来一看,也立时大惊失色。

    连琋病危,速归。

    不过六个字,却是能让人方寸大乱,要人命的六个字。

    怎会这样?

    离开的时候连琋不还是好好的吗?夫妻俩不是吵个架而已,怎么短短一月不见,他就病危了呢!

    病危,重在“危”字,说明连琋的病真的很重很重,有可能会...

    “主上...”

    “立即备马,我要回赋城。”君悦打断他,急声道。

    房氐一惊,“主上,明天就要攻打丹州城了。”

    君悦朝他吼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打仗吗?”

    “可你也不能把三十万大军扔在这里啊!主上,您是他们的主帅,您不能弃他们而不顾的。”

    君悦望向帐外,此时已是深夜,天空中挂着上弦的弯月,星光点点,月撒如银。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可她,没空欣赏了。

    “击鼓,召集全军。”

    寂静的大半夜里,鼓声如雷,酣睡的将领兵士一个个的惊醒过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抄起手边的武器,以为是敌军来袭。

    然而等他们走到帐外的空地上时,却见周围全是一脸困惑的同伴,除了将台上正在击鼓的人之外,哪来的敌军。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他们还是井然有序的列队等候,不敢擅自回帐。

    主帐内,邬骐达古笙等几个将领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桌案后的人,不可置信的齐齐道:“什么,退兵?”

    君悦沉声朗道:“是,退兵,立刻,马上。”

    “为什么?”邬骐达不解,“我们明日就要攻打丹州城了,拿下丹州,就等于拿下了楚国北境。如果现在退回邕城,岂不是功亏一篑?”

    君悦厉声道:“我说退就退,不要问为什么。现在就去整顿各自的军队,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可...”

    邬骐达还想再争辩什么的,然而君悦已经转过身去,没有商量的余地。贺啸声撞了一下他的手肘,朝他摇了摇头。

    王爷不是鲁莽的人,大半夜的突然撤军,定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说不定是王爷的蜂巢传递了什么重要消息,这才不得不撤军。

    只是这一撤,这一个月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