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鼓短情长 » 第二十四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第二十四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白短短和左迟迟在等电梯,左迟迟为自己一早晨的碌碌无为感到难过,她也怀疑吴南总出现的时间。白短短为了安慰她,只得说一些夸张的话,没想到为自己埋下了深深的隐患,“吴总呢,平时也不在公司,和一个甩手掌柜一样,她知道你左迟迟是谁?再说了,你看他他每周开例会拿个水杯,还泡枸杞,年纪大了,记忆力也不好,上次和他对主持词,他就在那玩开心消消乐,业务能力应该不行,应该干不长,没准还熬不过你呢,你还想在这养老啊!”

    左迟迟挽着白短短的胳膊,靠在白短短肩头,听得开心:“我可不想,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咱们部门业务月月垫底,他不也是不闻不问吗。是我们不努力吗,是不重要啊!”

    那天,白短短和左迟迟的对话竟然好巧不巧被吴南总听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过应该是听到了“燕雀”和“鸿鹄”,因为电梯里的气氛尴尬的让人想从玻璃上扣一个洞,吴南作为一个不尴尬的人,还不忘夸白短短主持词写得好。

    那天,韩斌和王颖先后被叫进吴南的办公室,白短短和左迟迟掐着时间,只要听到关门声,第一时间昂头朝着楼上看,有没有人出来。按照吴南的习惯来说,不喜欢和人交流这么久,白短短和左迟迟疯狂发微信,能清晰的听到一起一浮的敲键盘声。过一会儿,他们俩自觉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左迟迟开始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白短短开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两个人做好了离职准备。

    萧竹坐在餐桌前,桌子上放了一盘东北大丰收,一碗米饭和一罐啤酒。他一脸开心夹起一块肉,电话忽然想起,页面显示“陈君”。他冷笑了一下按了挂断键,把肉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电话再次响起,他接起电话:“不是说过了,不要联系吗!”

    萧竹站起身,继续说:“所以,是需要我在手术单上签字,还是需要我去住院处缴费。哦,对,签字应该还轮不到我,毕竟你有了新的合法家人。”

    萧竹单手把啤酒打开,一口气喝了一半,听陈君陈述着,他质问陈君:“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借给你,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有钱,凭什么,陈君,我问你凭什么?”

    他质问着母亲,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陈君会变成这样,体弱多病,伸手要钱。甚至他一直有个问题不曾得到答案,陈君到底有没有出轨,甚至他们为什么会搬家?那个曾经为自己遮住半边天的女人如今却让自己这样难过,他们之间又何以走到这一步呢。他还是忍不住,憋着眼泪问了一句:“多少?需要多少?”

    陈君说是借的。从萧竹毕业开始,陈君偶尔和萧竹联系,都是因为钱,而且金额上万,而这次更是一开口就5万。她可能不知道,萧竹已经不复当年,一部戏扣完税送完礼除却一切生活费用最多剩下30万,而瓜分这30万简直不废吹灰之力,日常保养费用,养一个车,房租,必要的应酬都是硬性支出。萧竹沉默着,挂断了电话,嘴角默念着:“死不了吧!”

    萧竹不喜应酬,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浪费时间和金钱的娱乐方式。大家坐在一起,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即使吃着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蜡,况且说一些场面话对于低情商的萧竹来说,比任何工作都难。他更愿意宅在家里,看看闲书,躺在床上放空,吃水果,吃好吃的食物,和相熟的朋友唱歌,喝点小酒。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好像是特别简单的愿望,可是对萧竹来说,他要健身,要保养,要练习发音……不停的看卡里的余额,经常焦虑失眠。

    从高二开始,他的语言系统好像就关闭了,变得不爱说话,更不说一句废话,任何时候见到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即使是仪表堂堂,但是女生对萧竹这个没有表情的怪物也选择敬而远之。在片场,导演也经常因为他的面瘫脸感到无能为力,观众也经常吐槽。只有在和相熟的朋友在一起才能感受到他补刀,逗比的一面。

    白短短和左迟迟等着他们的死亡通牒,韩斌却给他们安排了很多工作,他们俩乐此不疲,至少不用今天立马走人,否则传出去,因为说老板坏话被离职,怎么听着都不像一件好事。与此同时,王颖在茶水间和张佳佳说本周末团建,这个重要信息在白短短这就像是耳旁风一样吹了一下,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这一天,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好消息的,至少谢落落顺利找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陆拾更是借此机会补偿谢落落,毕竟到BJ以后整日的把她拴在烧烤店里忙上忙下,没有一丝空闲时间。他特意买了谢落落喜欢吃的蛋糕,订了一个KTV的包间,邀请熟悉的老朋友一起放松一下。白短短到的时候,推开门的那刹那,刚好陆拾在给谢落落擦脸上的奶油。白短短看着谢落落像一个大脸猫一脸享受的眯着眼对着陆拾,她知道他们和好了,KTV的霓虹灯转着圈,一轮一轮的打在他们的脸上。白短短不忍心打破这样静谧的画面,却忽然被冲进来的人撞了个趔趄,差点没站住。

    萧竹戴着口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一种挑衅的眼神扫了白短短一眼。韩西一脸笑意的看着白短短,伸手就要扶她,却被谢落落抢了先。萧竹摘下口罩,嫌弃的扫了白短短一眼。

    陆拾看不惯萧竹的行为,忍不住吐槽:“我说,戴口罩是为了怕偷拍嘛?”

    萧竹故意起范儿:“马上有个大制作要开机了,为了安全起见,低调些。”他一边说着,自己忍不住笑,点了一根烟。

    韩西捧臭脚:“我哥大红是早晚的事,必须把绯闻扼杀在摇篮里。”

    白短短撇了撇嘴,拧开一瓶汽水。

    陆拾:“和谁传绯闻?一共就五个人,三个男的,难道和白短短嘛?”

    萧竹看着白短短。

    白短短一口汽水差点喷出来:“落落,你管管六哥的嘴,太毒了。”

    白短短丝毫不顾及个人形象,大快朵颐的吃起蛋糕来,水果,零食,饮料,啤酒,不停的切换着。陆拾时不时抬头看白短短,她偶尔还打着节拍,像极了小时候在萧竹家看电视在沙发上欢呼雀跃的样子。韩西点完歌坐下抢过白短短的叉子,插了一块蛋糕,放在自己嘴里。

    白短短气急败坏的朝着韩西喊:“喂,那么多叉子,你干嘛抢我的。”韩西一脸委屈:“没注意呀。”

    萧竹倚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看着陆拾和谢落落打情骂俏,他想起大学的时候,陆拾总喜欢在21栋宿舍楼旁边的那个篮球场打球,因为他说在那个场地投篮特别准,后来有一天看着谢落落从21栋宿舍楼里面走出来,他才知道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真的能爆发出巨大的潜能。他想起,陆拾从不和别人用一个杯子,但是却吃谢落落剩下的泡面,喝剩下的饮料,以及冬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滑雪场滑雪,谢落落摔了下来,陆拾没接住她,一边憋着笑一边道歉的样子。

    他看着韩西像逗小猫一样,把白短短惹得不愉快,躲着他满房间跑。他想起不可一世的韩西和制片人说好话,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端着酒杯佯装的笑着。还有他在家专注地打游戏,一听说有活嘴上不开心,却认真准备行李,收拾行装的样子。还有他在剧组抱着水杯打着太阳伞缩在一个角落昏昏欲睡的疲惫。还有白短短,小的时候明明是无敌破坏王,现在是怎么变成整理癖强迫症的。

    想到这些,他有些困倦,但是他不想这么快睡去,现在的状态让他无比放松和惬意,回忆包裹着一层层秘密,仿佛只有他知道谜底。他期待着他接下来还会想起什么,带着这样的困意和怀念脑袋慢慢沉了下去。白短短手疾眼快,从身后抽出一个抱枕垫在了萧竹的脑袋下,他笑着。那是长久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他在梦里梦到了父亲萧俊明,他还像往常一样,拎着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进门,洗手吃饭,一边夸陈君的手艺不错,一边督促萧竹好好复习功课。陈君向父亲说起自己在家照顾父母的不容易也能用一种幽默诙谐的讲述方式说出来,他们之间谈笑风生,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可是,他始终不明白,这样的陈君为什么会出轨,会在一个月内不动声色的改嫁呢,终于快接近答案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喊他。

    “萧竹,萧竹,醒醒”,“表哥,表哥,二十集第六场开始”,萧竹应激反应一样的坐起来,喝了一口水。

    韩西一脸坏笑的看着萧竹:“别睡了,快到点了!精神精神!”

    陆拾:“白短短要给我们跳舞了!精彩不容错过。”

    萧竹忍不住吐槽:“你的舞蹈不会还是幼儿园水平吧!”

    白短短一副不情愿的看着萧竹,表情纠结,不得不反驳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幼儿园什么水平?”

    萧竹一语凝噎,看了看陆拾。

    谢落落抓着陆拾的胳膊:“算了吧,都到点了。”

    在几番推搡和拒绝中,终究拗不过,可能是韩西的那句“也没有外人”触动了白短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白短短的潜意识里,与他们而言,自己已经不是外人。它笨拙的舞姿,手忙脚乱却极其认真的样子。韩西和陆拾笑得前仰后合,完全忘记台词。萧竹唱了几句,终于唱不下去,坐下放下话筒靠着沙发,看着白短短的背影憋着笑。

    谢落落上前拉住白短短,向后指了指那三个大男人:“你看!”

    白短短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们。萧竹假装戳着半块蛋糕,吃得津津有味,韩西和陆事拾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拍着胸脯大笑。

    白短短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们,她不知道是哪个步伐走错了,让他们笑成这样。

    谢落落:“我们走,再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了。”

    韩西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简直就是人间宝藏啊!”

    短暂的放松确实让人身心愉悦,可是从那个欢乐场走出来,一切又重新归零。谢落落说起自己对新工作的担忧以及对白短短的羡慕,“没有束缚和顾忌,自由自在做自己的日子是多么令人怀念啊!”白短短当然知道谢落落说的“做自己”是什么意思,可谁又能真正的做自己呢。自己还不是一样,每天写着与事实不相符的高谈阔论,因为不小心吐槽了领导,为离职担惊受怕。她也想做自己,一人一屋,三餐四季,有一只粘人的狗,有一份称心如意,有忙有闲的工作,闲下来做做手工,看看书或者是追剧。可这些谁又能实现呢,实现独居生活,哪怕是在地铁五号线的尽头租一套40平米的一居室月租6000元,月薪过万的人也很难承担得起。况且在BJ,三餐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早晨地铁上大家都拖着沉重的身躯拥堵着,晚上回到家经常在小区门口用街边美食解决掉一天的饥饿,节省下的时间回到家排队洗漱。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敢对一只狗负起责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目前来看在物质上“做自己”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白短短并没有把自己即将失业的事情告诉谢落落,因为不仅无济于事,还让刚找到工作的谢落落为自己担心。况且,这件事如果让萧竹知道了,又会发酵出别的意味来。她安慰着谢落落,“我也很羡慕你,有自己喜欢的人,刚好他也那么那么喜欢你;有一家小店,有一个小家,有共同的目标,仿佛生活多了一个认真的理由。”

    他们俩一个向往自由,一个羡慕陪伴。却同时会错了对方的意思,一个以为是自由就是独立,一个以为陪伴就是爱情。

    他们三个男生并排走在白短短和谢落落后面,傍晚的风徐徐吹动着腮边的汗毛孔,夕阳的余光打在衣服上,映衬出斑斓的色彩,让人忘记了烦恼和忧愁。萧竹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他好像就能想清楚一些事情,一直执着的问题好像也有了答案的模样。陆拾看着谢落落的背影,想起了曾经无数个这样的傍晚,他也曾在操场上看到洋洋洒洒的谢落落挽着张扬的胳膊,无所顾忌的大声说话。韩西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我忽然有种错觉,和你们在一起,比泡妞有意思多了!”萧竹和陆拾都没有说话。

    韩西追上了白短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白短短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韩西:“你别不高兴了,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白短短假装心平气和:“你不记得就当没发生过啊,你问问,你自己信吗?”

    韩西:“那好,我还给你,总行了吧!”

    钟鼓坐在车上,拉下车窗看着他们,心底泛出一股莫名的占有欲。

    韩西把外套脱下,扔给萧竹,立马起势,边唱边跳《小苹果》。

    白短短和谢落落破涕为笑。萧竹看着白短短笑了。陆拾看着萧竹,看了看白短短。

    韩西看着白短短,慢慢停了下来:“是不是比你跳得好看?”

    白短短抡拳跑过去打韩西。韩西一下子躲在萧竹背后,左右摇摆的时候拽开了萧竹的米色衬衫。白短短没注意,一拳头打在了萧竹的胸口。萧竹皱了下眉头,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白短短尴尬的看着萧竹,只得硬生生挤出一句:“你……你怎么不躲着点!”

    萧竹指了指自己,无语地摇了摇头。在这种关键时刻,萧竹的话总是来不及怼回去,只能是一副好男不和女斗,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表情看着她,来表示自己的风度。

    白短短跑开了:“我的回去加班,先走了!”

    谢落落拽着陆拾的衣袖回店里,陆拾转过身和萧竹挥手再见。

    韩西把萧竹的衣服整理好,按着萧竹的胸口:“哥……疼吗?”

    萧竹甩开韩西的手,系上扣子:“摸够了嘛?”

    韩西缩回了手。

    钟鼓关上了车窗,干咳了两声。

    萧竹看着白短短的背影,那个让他讨厌的人,那个爱占小便宜的人,那个以自己为中心的人,那个爱说谎的人……那个普通的人。

    韩西:“哥,你笑什么?”

    萧竹:“笑你跳舞难看!”

    萧竹回到车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开着车,心情大好,一扫阴霾。

    韩西自言自语着:“当司机这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