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如意，安康福寿”八个字的真相

    回到徐怀诚住的酒店，正好到了晚饭时间，我请老徐在边上一家饭店吃了便饭。和上次一样，我们一人要了一瓶啤酒。

    “下面你准备怎么办？”徐怀诚看着我。

    “我也没想好。大概也就这样了吧。‘等项圈有了下落再说。’这项圈会有下落吗？”

    “也难说啊，世事难料，说不定项圈就会蹦出来呢。”

    老徐一说完，我俩便一齐大笑起来。

    “问题是，真的有了项圈，该由谁来‘再说’。纪延河都快90的人了，他还能活几年？如果他去世了，项圈出来了，谁来‘再说’？”

    “是啊，很奇怪，他们父子俩甚至连我从事什么工作，家庭情况如何都没问，他可是我的亲叔叔哩。”

    “不说他了。说说我们自己吧。我准备还是把父亲的回忆录写完。他的后半生是个空白，今天我们听到的情况也应该写进去。”

    我却还想沿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于是把黄清写给父亲的信重又拿了出来。

    “黄清给我父亲写这封信，居然避着自己的儿子，这是为什么呢？结合今天纪家的态度，我觉得有了解答。很可能纪延河一直反对母亲寻找失散的儿子，而且反对得很激烈。我这个直觉对不对？

    “有道理。从目前情况看，黄清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失踪的儿子，但自从派人去511厂没找到你父亲，就与你父亲失去了联系。这次你父亲主动给纪启明治丧委员会写信，实际上与你父亲重新建立了联系，所以迫不及待要与你父亲见一面。”老徐说。

    “很可能自纪启明去世后，黄清预感到自己也来日不多，毕竟她的身体也不好，她想趁自己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亲自查证这个悬案，了却一桩心思。我很能理解这封信里透露出的急迫心情。”

    “她写这封信，避开了纪延河，加上纪启明也不在了，她便可以独立行事了。过去她要做这件事，羁绊太多。本来这次她老人家可以放开手脚，把事情搞清楚的，却不料天不遂人愿。哎……”老徐沉默了一会，喝了一口酒：

    “可能你父亲也一直有个疑问：黄清找我到底想打听什么呢？”

    “你觉得黄清找我父亲，到底想打听什么？”

    “当然是证实王其恩是不是自己失踪的儿子。见了面，她一定会再进一步搞清楚你父亲和王远林的关系，搞清楚你父亲和孤儿院的关系。也许还会问到项圈的事。项圈这事，如果纪家人不问，你父亲是不会主动说的。因为他没理由主动提起项圈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纪启明黄清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对，其实到目前为止，我父亲也没有想过纪启明黄清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事。他生前从没有向我们提起过这事，甚至连怀疑都没有过，他一直认为自己亲生父母永远也找不到了。另外，纪延河为什么要问项圈上的八个字？难道‘吉祥如意，安康福寿’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老徐喝了一大口酒：“我也是在纪延河问这话时突然想到的，这八个字真的有特别意义。纪启明是江西吉安人。两句话的首字组合在一起就是——吉安。”

    老徐的话让我惊得几乎把筷子掉在桌上。这么简单的解释，事先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样说来，纪家人说等项圈有了下落再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项圈可以是相同款式的，但决不会刻有这相同的这八个字。”

    “也可以这么说。我们都知道，项圈再度出山有下落的概率几乎为零，他们这么说，有点过于谨慎了。”

    “这八个字实际上成了暗号，或者说密码。真可惜，你父亲的回忆录没有写我父亲从育婴堂带出来的项圈上有没有字，有字的话，是不是这八个字，不然可以省了许多麻烦。”

    “我父亲没写，说不定是你父亲没说啊。”

    哈哈哈，我们俩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我还有个疑问。”我又说：“当年黄清到511厂去找我父亲没找到。她有没有去找罗群峰，或者通过罗群峰找你父亲，试图打听到我父亲的下落？”

    “你不问我还忘了。记得有一次我父亲说过，罗群峰曾经找过我父亲，向我父亲打听你父亲的下落。但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父亲和你父亲早就没了联系。这是不是黄清托罗群峰打听你父亲的下落，就不太清楚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黄清托罗群峰打听的。”

    “从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黄清托罗群峰打听的。”

    “老徐你说，我父亲为什么会主动给纪启明治丧委员会写信，难道他也感觉到他和纪启明之间特殊的关系？”

    “这个，我觉得只是一个老部下对老首长真挚的感情流露而已，不必过度解读。”

    徐怀诚的解答可以说无懈可击，我终于无话可说。

    其实我追查父亲亲生父母的下落，也不是为了要找到一门亲戚，只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知道我应该姓什么，从今天掌握的情况看，这个答案已经得到了。我已经不再有任何奢望。

    当天晚上，徐怀诚把拜访纪延河的谈话内容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并用手机把黄清写给父亲的信拍了照，第二天他就回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