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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高山流水深千尺

    我们高中每年都会组织校运会,一般是9月5号开始第一次月考,9月7号考完就参加彩排,等8号开始运动会成绩也就出来了,表面上运动会十分热闹,实则老杨运动会期间拿着成绩单挨个面谈。

    9月10号上午,学生放假回家拿下个月的生活费,因为我们高中是月假体制,那都不是996了,一个月就放两天,初衷还是为了让住校生回家拿钱。

    中午所有老师去酒店聚餐,算是个挺大的事儿,关于我和数学王子杨健比其他教师子女存在感稍高,每年也会随之入席,杨健家教比我更严,父子关系更加糟糕,高一那会儿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聚餐,还是我领着他去的。

    敢参加那个宴会的教师子女,有能过一本线50分以上的,或者有例如乐器等高端的一技之长,还有肤白貌美的,亦或者家长在学校人缘特别好的。

    杨健属于能过一本线50分以上的,所以去了并不突兀,我属于那种不要脸的,因为从小到大都有参与,对于那种问成绩,考一个并不礼貌的脑筋急转弯之类的对话,我从小学就司空见惯了,抗压能力极强。

    倘若我也有一技之长,那当时我的一技之长,便是与家父格格不入的中二性格。

    我之所以一直参加那个宴会,只是因为9月10是我的生日,想吃点儿好的,我本以为等上了大学生日可以好过些,可到了大学已经没人记得我的生日了。

    那年是世界末日的下一年,那天的教师节上,运动会还有残余的项目,零零散散的人等待着和上一年几乎一样的校长致辞,那天我第一次见到吴宏宇。

    我们自以为很叛逆很韩寒地吐槽重复的结语很酷,吴宏宇说:“咋还是这几句话,我都听三年了。”

    其实这话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他从松原打老师回来那会儿已经过了国庆,所以他顶多听了2年,而据老杨说,吴宏宇从来不参加校运会,所以这句只是一句迎合我们的吐槽。

    我本以为作为本市高考状元的人会很清冷,至少孤僻些,吴宏宇却很逗比,和我们在班级后面的板油操场上打三国杀,辉哥的诺基亚5233也放着汪苏泷的三国杀。

    因为老杨的缘故,杨健是最先认识吴宏宇的,然后认识了我,因为我那会儿在运动会上看热闹,杨健把我叫过来和吴宏宇玩三国杀。

    讲话结束后也快到饭点了,这次我没叫杨健,因为大家玩的正开心,这时以教师子女的身份去吃饭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就像大伙儿都撒娇和泥,家长忽然叫你回家洗澡,其实挺不对劲儿的,小孩子都知道尴尬,更别说大人在外边喝酒媳妇打电话催回家了。

    倘若我们都懂得这个道理,长大后会不会避免很多尴尬呢?其实也不会的,因为人会越来越自私的。

    后来我爸叫我和杨健还有吴宏宇去聚餐,吴宏宇说:“王叔,我们不去了,我一会儿带他们吃点儿别的。”

    我爸说:“也好,多和你们学长学着点儿。”

    吴宏宇说:“有啥好学的,不就是吃个饭么。”

    “那我走了,你们别玩太晚。”

    “王叔慢走。”

    “叔叔再见。”辉哥,希林说道。

    那时的我第一次见过吴宏宇,不清楚他是本身情商高还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反正他解了一个算不上多大围的围,之后他带我们去吃冷饮。

    全部点完后宏宇学长亲自把菜单递给我,我翻了半天才找到心仪的食物,其实也不算心仪,就是觉得那个食物很特殊,就像家里老人过生日,蛋糕上有一个奶油堆砌而成的寿星,哪怕长大后知道原料是一样的,却还是很想把寿星的脑袋咬下来。

    他们一直看着我,仿佛在等我做一个能引发金融危机的决定,我说:“我要这个……高山流水。”

    “擦!一猜就知道点这隔路的!”吴宏宇笑眯眯地看着我。

    过程中我们从宏宇学长那儿得知,大学的学生会和社团不像《龙族》和《此间的少年》那样豪情万丈,大学的运动会也不像高中这样有意思,一个班坐在一起,该处对象处对象,该打牌打牌,很多加学分都没人乐意去。

    宏宇学长自己都没去学校,说学校没意思,晚几天去也没事儿,鸡蛋真是5毛钱一个,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杨老师说的那样,心疼我们才5毛钱一个的。

    那时的我们一无所有,觉得年少的世界太过枯燥无味,对于大学生活和人间繁华还是很向往的,所以我们并不清楚宏宇学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象征性地打着哈哈,说高中运动会也没意思。

    他们每人要了一个圣代,又上了个蜂蜜圣代,吴宏宇问这是谁要的?无人应答,叫来了服务员说上错了,服务员说没错,这就是高山流水。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所谓的高山流水,就是一坨或几坨冰淇淋上浇点蜂蜜。

    希林反应极快,迅速给大家科普了一段儿高山流水的典故从而掌握话语权。

    其实这段典故秦时明月里也有,或者旷修高渐离荆轲的故事是艺术加工的,那不还有笑傲江湖呢么。

    当时的我了解希林内心的不安分,也懒得抢戏,在希林的主场中宏宇学长得知了希林也是打了老师才回一中的,又发现打的是同一个老师,顿时多了几分轮回感和宿命感,相见恨晚,恨不得早生几千年共同来一段儿高山流水。

    其实高山流水这种东西,细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儿,就像以前都听张学友,后来有人听周杰伦,俩听周杰伦的聊音乐,相见恨晚,后来都听周杰伦,俩听许嵩的也相见恨晚,再后来听董小姐,听陈粒,听海龟先生,都那么回事儿。

    说好听点的叫寻找契合自己的灵魂,说难听点儿有点儿搞小团体之嫌,就是越稀有越好,以前有高山流水,过去有非主流,现在有网易云,其实都那么回事儿。

    人家创作者其实也想当主流,也想听的人多一些,但实力资源摆在那儿,只能先走小众路线,等真正进入公共视野了,那会儿就是不走主流都不行了,喜欢的人多了,也就不是高山流水了。

    说来也怪,希林一边享受着打老师回来后各科老师对他的欣赏以及成为吴宏宇翻版的厚望,一边又强调他只是刘希林。

    一边和我们说打老师是不对的,一边又总是主动提起此事,刘希林就是我说的那种,世界末日喜欢给自己加朋友亲人变丧尸自己忠孝两难全这种苦情戏的人,这种心理有点像我总强调我高考英语考了51分,实际我在说我理科学的不错。

    那时的他希望吴宏宇认可他,或者我们更加认可他,结束后他和宏宇学长各留了联系方式,众人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