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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一见如故

    江昊的这趟西安之行,与杨旭两人一样,都是要为自己谋个功绩,为以后加官铺平道路。这是他老爹江廷玉在严嵩面前求来的!

    所以,严嵩向嘉靖皇帝进言,“此次虽为剿匪,可实则却是惩治乱民。这些乱民虽然聚众反抗朝廷,却不足以与军队对抗。所以,单单指派一名将军带兵前往足以,不需令设监军!”

    嘉靖果然听信严嵩的话,没有指派监军。而趁此机会,严嵩把江昊插在了乌将军的身边,一来可以为江昊某一个大功劳,二来又能够监视乌将军在西安府中的而一切。

    所以说,江昊此行虽不是监军,却胜似监军。他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都会原原本本的呈报到严嵩的面前。

    是以,江昊一介白身,才敢公然的顶撞乌将军。

    “那又怎样?乌谋吃的是朝廷俸禄,做的是大明的将军,并非严嵩的一家之臣。你为严嵩办事,可也要有个限度。这里,不是京城!”

    “啪!”江昊气急之下,一掌劈在桌案之上。他不曾习过武,可这一掌却生生将桌案劈出了一道裂缝。足见其心中怒气之胜。

    江昊蹬着眼,单薄的身材挺的笔直,可他面对的是乌将军,总归在气势上有些不足。

    乌将军微眯着双眼,颔首以对。“怎么?江公子想要与吴某动手吗?”乌将军双手叉腰,脸上双眼微眯、剑眉倒竖。他这幅模样,若是再配上一副红脸庞,和一副长髯,活脱脱的就是关公在世啊!

    “你真当本公子不敢?”

    “你敢!你当然敢!”胖子悠哉、悠哉的坐在桌案旁。“就算是常宝童在这,怕你也敢当众动粗吧!”胖子就是要气气他。

    这话已说完,乌将军更觉的自己的判断正确。“别看这个胖子不起眼,可人家敢直呼小王爷的名讳。恩,这胖子定然是小王爷的至交!如此,我更要保下他!”

    军中将领,都为直肠汉子。他不会去考虑,常宝童是如何与锦衣卫勾搭在一块的。但有一点,他早就看这个江昊不顺眼了!

    江昊是个小人,在严嵩父子面前他极尽溜须之能事。在外人面前,又借着严嵩父子的势,欺压良善。但凡有几分风骨的人,就绝不会瞧得起这样的存在。

    “死胖子,爷爷今天非撕了你这张嘴!”

    “你敢!”乌将军就像是一座大山,横亘在胖子与江昊之间。“江昊,就是你老子在这,也别想跟我这么放肆!”

    “你……”江昊忍了又忍,压了又压,可心头的火气却始终压制不下。但是,纵观目前的局面,他这股火气却又无处喷发。

    “哼!”江昊冷哼一声,随后再次以手掌拍击桌面。这一下,本就“重伤”在身的桌案,彻底报废。随后,江昊拂袖而去。

    “江公子!”方同知呼喊了一声,可江昊却是头也不回。

    也对!若是江昊继续留在这里,只怕他会更加的难堪。

    “哈哈……”胖子没心没肺的大笑。“这位将军,今天多亏有您解围啊!”

    乌将军客气道:“哪里、哪里!江昊这厮,一路上过来对我手下的兄弟是颐指气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就算没有今天这档子事,我也与他没完!”

    “哦?将军莫非还是个精通文墨的儒将?”胖子只听对方说了个“颐指气使”,就认为对方有些学问。实际上,他们两个人肚中的墨水,实在是半斤八两、“伯仲之间”!

    “哦?你怎么知道?”无将军见有人欣赏自己的“文采”,心中十分的高兴。

    “啊?”胖子也是随口一说,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幸亏,他那胖胖的脑袋反应也不是盖的。“我见将军你敢于当面申斥江昊,必然是通晓大义之人。想将军如此的品行,自然是饱读诗书啊!”胖子将自己能想到的、夸奖文人的话都搬了出来,只为答谢对方今日的相助。

    乌将军高兴了!他们这些武将,始终被人认为是“大老粗”。虽然事实如此,可他们仍旧不愿意被人扣上这样的帽子。而今,胖子的这通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

    “哎呀,兄弟你真是高见啊!”眨眼之间,两人已经兄弟相城。

    胖子有些尴尬的道:“在下才十七岁,与将军兄弟相称,只怕是有些不妥啊!”能够领兵剿匪,这位将军必然在军中有些资历。而且,看其面貌也已在四十岁开外。

    乌将军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与老弟一见如故,哪里还在乎年龄。走,跟老哥去喝一杯!”

    “这不好吧?”

    “有啥子不好的?咱们这就是那些读书人常说的,什么不管年龄的交情!”

    “忘年之交!”

    “对、对、忘年之交!跟老弟在一起,就是比江昊对脾气!”乌将军拉着胖子的肩膀,两人继江昊之后,大步的离开。

    堂上,所有人都呆住了。正主接二连三的离开,这究竟算是那回事啊!

    “你瞧瞧人家这马屁拍的!咋就拍的这么准呢?”乔德海暗暗的佩服起了胖子。

    “咳、咳!”作为此地的官员,方大人轻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倒了自己的身上。“众位,江公子等人还有要事在身,这才急急离去。今日诸位都是为乔家老太爷祝寿而来,我们就不要理会其他了!乔老弟,老太爷想必也已换完了衣衫,就把他老人家请出来吧!”

    “哎!”乔德海答应一声。若是现在继续进行寿宴,还真就能够缓解之前的尴尬。可他不知道,桥老太爷已经出了门,接下来他所面对的,更为尴尬的场面!

    城南,离着乔家很远的一处酒楼。桥老太爷似是不希望被家里人找到,这才挑了这样一处地方。

    酒楼足有三层,但从其中的装修来看,就知道此处的花销必然巨大。而能在这里用饭的,必然不是普通的百姓人家。

    这场大地动,使得西安府百业萧条的同时,也使得城中百姓们的贫富差异更加巨大。寻常百姓家度日尚且不易,而一些富商巨贾却可以终日出入于茶楼酒肆。像这样一个装修精致、环境典雅的所在,更是令这些人趋之若鹜。

    换做平常,乔老太爷与杨旭在没有提前预定的情况下,是很难有位子的。不过,今日城中几乎所有的富商都到乔府去贺寿了,才使得乔老太爷能够进到这酒楼中,与杨旭喝酒、畅谈。

    一大帮人各怀心思的到乔府去贺寿,而作为老寿星的乔老太爷却与一个初次相识的年轻人跑到酒楼里饮酒。每当想到这,桥老太爷心中就不免有些唏嘘。“这个寿诞,不过也罢!”

    乔老太爷叫了满满一桌的酒菜,往往是伙计说什么,他就叫什么。杨旭想要阻止这种浪费的行为,但最终却是忍住了。“是啊!这老人家心情不痛快,多花些钱就当做是发泄了吧!”

    酒菜还未上来,乔老太爷先是为杨旭满了一杯茶,而后又为自己倒上一杯。

    轻酌一口,桥老太爷并不觉得茶中有什么香气,只有满嘴的苦涩而已。

    无论是喝茶还是饮酒,皆与人的心情有关。心情好时,酒也甘醇、茶也清香。心情若不好时,酒入喉似刀,茶入腹如药。许多人喜欢借酒消愁、忘却烦恼,殊不知,烦恼不是一杯酒水就足以压灭的!

    “年轻人,你是外地人吧!怎么会到这西安府来?”乔老太爷先是询问了杨旭一番。互相之间有了些了解,才好详谈。

    杨旭赶紧说道:“小子杨旭,是京城人士。到西安府来确实有要紧事。不过,这事情我却不能说!”

    “这个小伙子果然老实的很!”乔老太爷心想。“换做旁人,不能说的事,大可以胡乱编排个理由糊弄过去,还免得惹人不痛快。可他倒好,干脆说不能告诉我。有意思、有意思!”乔老太爷真是好久没有碰到,与他这么投缘的年轻人了!

    杨旭见乔老太爷不语,还以为对方介意自己的话。“我并不是有意不告诉你,只不过事情太过重要。”

    “不妨事,老头子我也没兴趣打听旁人的事!”

    杨旭说道:“还是说说您吧!您儿子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惹的您这么不高兴?”

    “哎!”提起自己的儿子,乔老太爷叹了口气。“我年轻时,是做米粮生意的。买卖虽然不大,但也算是个富裕人家。小伙子,你可能也知道。本地产麦子,而湖广一代胜产稻米。两相相隔何止千里,南北调运,自然可以赚些辛苦钱。”

    杨旭没有打断他的话,就这样趴在桌案上、手托着腮,静静聆听。“全当是个故事吧!”

    “就这样,老头子我娶妻生子,过上了这安逸的生活。后来,我儿子大了,我就打算吃一碗松心的饭,我生意都交给了他。可谁知道,这个小兔崽子他不安于现状,总想着去做那些来钱快的营生!“

    杨旭没做过生意,也不懂生意场身上的事情。在他想来,来钱最快的当属钱庄了!“您儿子是做了钱庄的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