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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妈妈的遗言

    “我真的是受不了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啊?”

    “观月和鸬炎会做好这件事的。”说到这时,他们听到不远处有了动静,“应该是到了。”

    天空中飞来一朵云,云上面是16岁的司徒观月和8岁的刑鸬炎。这云朵就是传说中的筋斗云,是刑长空传给鸬炎的飞行术。刑鸬炎单脚跪在云上,胸前挂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筋斗云自天而降,停在雷震子和哮天犬面前。

    观月是一个长发女孩,左脸包着厚厚的绷带,看得出是和奎牛大战之后留下的重伤,怕是毁容了。她的右手有一条银色发光的锁链,左手拿着一把宝石镰刀,这两件武器是她家传的法宝。

    刑鸬炎长得天真烂漫,发型跟他爸爸一样,有刘海,稍长,扎了一个小辫子搭在背上。右手持三尖两刃刀,是杨戬留在凡间的兵器,当初哮天犬把兵器传给了刑长空,现在又传到刑鸬炎手中。

    “哮天!”鸬炎看见哮天犬,急忙从筋斗云上跳下来,“你怎么在这啊?”

    “你个小祖宗啊。看你没事,我就放心啦。”哮天说,听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驾筋斗使得还习惯吗?以前都是看你爸带你飞。”

    “早就学会了。我爸怕我摔,一直不让我用。”怀里的婴儿哭鸣了一声,鸬炎赶紧摸摸他的脸,温柔地哄哄。

    “你们没遇到麻烦吧?”雷震子见筋斗云上的观月慎言慎行的样子,关心道。

    “回师祖的话,没遇到麻烦。”观月恭敬地低下头,“一路过来都用了隐身符。”

    雷震子和哮天犬朝襁褓中的婴儿俯下身去,男孩睡得正香。

    哮天犬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忍不住在婴儿脸上来回舔砥。婴儿像是感受到哮天的爱,在睡梦中咯咯笑起来。

    突然,婴儿的肚子上发出了一道蓝色闪光,鸬炎好奇地揭开襁褓,闪光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鸬炎赶紧把襁褓盖好,又开始晃晃摇摇地哄婴儿入睡。

    “这...”哮天犬流着泪,低声说,“有了这个,大家都会以为他是奎牛吧,连截教也会被蒙在鼓里。”

    “嘘...”雷震子制止道,“在一切还未走上正轨之前,这孩子会以奎牛的身份度过生命中最脆弱的阶段。”

    “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吗?”刑鸬炎的眼眶红红的,带着乞求问,“师祖老爷能想到其他办法吗?”

    “鸬炎,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有的事我们不说,你也了然于心了。”雷震子意味深长地说,“好了,把他给我吧。今晚就把他放到福利院门口,你和观月躲在不远处看守,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

    雷震子把奎牛转世的婴儿接到自己怀里,朝福利院门口走去。

    “师祖老爷等一下,”刑鸬炎眼眶红红的,追过去,“我能,我能跟他告别一下吗?”

    他边说边用小手抚摸婴儿的脸,然后流着泪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婴儿的脸上,害怕宝宝着凉,赶紧用手擦拭干净。

    “不要哭,接下来的日子,让你当他的小保镖,保护他平安成长。”雷震子拍拍鸬炎的头顶,走了进去。

    “对,对不起,”鸬炎哽咽着,赶紧抹去眼泪,“我只是不能每天都陪着他,我还要继续完成昆仑书院的修行。”

    “我的小祖宗喂。”哮天舔舔鸬炎的眼角,眼泪咸咸的,“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以你的潜力,早晚是要进入天罡门的,就像你父亲那样。这奶娃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已经给他准备了护身的法宝。”

    这时,雷震子已经快走到福利院大门口了。他轻轻把婴儿放到大门口的台阶上,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金链子,链子上有一颗夜光辟邪珠,可以保护他不受妖邪之物伤害。

    他们几个站在黑暗中对那边的襁褓注视了足有3分钟。鸬炎的肩膀在抖动,哮天犬在哽咽,雷震子和观月的脸上都暗淡无光的样子。

    “好了,接下来就把任务交给鸬炎和观月吧。”雷震子终于开口了,“事已至此,我们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各位,晚安了。”见他纵身一跃,化作一只老鹰,在空中盘旋一圈就飞走了。

    “你们要注意安全。”哮天犬舔了舔鸬炎的脸,看着自己陪伴长大的小娃娃,满心都是说不尽的爱,“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它喃喃说着,接着往街头跑远了,半晌,消失得无影无踪。

    午夜的微风拂过,街道在漆黑的天空下寂静无声。

    被称为奎牛转世的男婴在襁褓里翻了个身,依然睡得很香。他的小手抓着一条金链子,在梦中他以为自己正抓着妈妈的头发,爸爸在后面紧紧抱着妈妈,妈妈在他的面前低语:

    ——乐安,我们的小宝贝叫刑乐安。

    ——你要健康成长哦,不可以挑食,不然妈妈会生气。每天要吃饱饭,长得和爸爸一样强壮。每天都要洗脸刷牙,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成绩不好也没关系,但是不许熬夜打游戏,要保证睡眠充足。另外,要和哥哥保持很好的关系,哥哥从小就特别有责任心,总是趴在妈妈肚子上和你说悄悄话。别忘了,性格大方一点,要交到朋友,朋友不多也没事,只要几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就够了。要好好练功,不然长大了你保护不了重要的人。擅长的事情就要把他做到完美,不擅长的事情也不要气馁,努力做到最好就行了。未来还有很多不顺心的事,不许垂头丧气。

    ——还有,一定要尊重教导你的老师和前辈,还有很多你没见过面的长辈。别忘了,你和哥哥在南海还有一个大家族的亲戚,虽然妈妈和他们的关系闹僵了,但总有一天你们会回到那个地方看看,要是有一个坏脾气的男人自称是你们的舅舅,一定要乖乖行礼哦。妈妈这辈子太任性了,为了跟爸爸在一起,抛弃了他们,等你们长大了要替妈妈行孝噢。

    ——乐安啊,妈妈的宝贝啊,今后无论是艰难的还是苦痛的,你都要咬着牙坚持过去哦,哪怕受到伤害,也要坚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要自信地过完每一天。对不起,不能陪你长大的爸爸和妈妈,不论在哪里都会永远爱你。

    如今,乐安已经在孤儿院生活近十年了,受到的委屈远远超过得到的幸福。

    他已经忘记了,父母因奎牛而死的那晚他就在现场,母亲在临终前对他说了最后的遗言。有时候在梦中,会出现一种神奇的幻象:

    ——一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孔雀在黑夜中开屏,一个口吐鲜血的长发女人展开双手,飞向一只硕大的双角巨兽。

    他猜想,这只巨大的孔雀一定是仙人变的,是保护这个世界的正义力量,而自己一定是被选中的英雄化身。

    不过,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没有谁会去纠结父母是谁,从小就和父母没有情感联结,即便真的有父母来相认,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感动吧。

    在乐安还小的时候,经常幻想会有一对男女突然来把他接走,但这个梦从没实现过。

    邓德夫妇是他最亲近的成年人,他也曾幻想能被他们当作亲身孩子对待,但一次次拒绝、冷漠、嘲讽、残酷,让他再也不会信任邓德夫妇。这种渴望被人在乎的心理,总是在他的成长中折磨着他,有时候会让他产生幻觉。

    比方说,他走在街上会觉得有陌生人在注视他,而且有些人很奇怪,长着动物的头、人的身体。

    有一次,他跟伙伴骑三轮车去送苹果的时候,在街上就遇到一个长雷公嘴、发似朱砂的奇怪老头,居然在对自己笑,但丑陋的面孔笑起来很吓人。乐安吓得加快速度,差点撞到对面驶来的汽车。

    有一次,他居然看到一只黑色黄斑猎犬在跟屋檐上的老鹰对话,两只动物居然在说人话,而且提到了乐安的名字。

    还有一次傍晚,乐安躲在苹果树上睡觉,居然看见天上悬浮着一个人,那个少年模样的男孩坐在一朵云上,看着自己。

    这些真的很不可思议,每当乐安擦了擦眼睛想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就看不见他们了。

    其实,在学校和福利院里,乐安也没什么朋友,哪怕乐安很够义气,大家也都对他不理不睬的。

    但是,围在邓英勇身边的小跟班很多,因为从“邓老大”那里总能吃到好吃的零食、玩到新奇的玩具。特别是大家都知道邓英勇很喜欢对乐安使坏心眼。因此,谁都不想跟邓英勇为敌,大多数时候都选择离乐安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