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触即发
城外，妖狼山山麓。
雪自妖狼山飘落，落于校场内密密麻麻的巡逻兵身上，使得原先黑云压城般的压抑得以缓解。
周南带着三十名逍遥谷精锐弟子藏身于校场外不远处的丛林中，以夜色为屏，灌木为障，屏气凝神。虽隐去自身气息，但三十双眼睛，目光如炬，如同潜藏的狩猎者，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警觉而锐利。
从他所在的高地正好可以俯视着校场内的一切。即便这几日每日都会来一次，此时周南依旧不禁感慨，从未见过这样神秘而壮观的校场。
背靠妖狼山，其余三面用岩石建起了数余丈的高墙，整个校场分成了东西两边，西边沿着墙壁，一排整齐的建筑物尤其显眼，从外面只能看到些许房顶。而东边则是占地面积最大的驯兽场，同样被厚厚的墙壁圈着，让人徒生压迫感。而校场中央则建起了一座三层高的楼阁，虽不及奢华二字，却也非校场该有的规格，威武庄严。顶楼处设有专门观赏台，诚如当权者俯视着东方驯兽场。
周南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一个洞穴上，那里也许才是校场真正的面目，根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里面住着的是让北方人民闻风丧胆的雪狼！但里面究竟如何，他们无从所知。
整个校场，远看就像一座坚若磐石的牢笼，一般人根本闯不进去。
只是，今夜外围的守卫松懈的有些过于明显，像是在等着别人来闯似的！
童叔在他们赶到白雪城之前便命人盯着，几日前，校场的将士只进不出，这些人难道都遁地去了吗！
另一边，城中闹市区。
街道上，小摊货、乐坊、赌坊、酒肆、茶楼，凡是人群众多之地，皆有从其他城池中召集而来的逍遥谷弟子。他们乔装成平民，混迹其中，伺机而动。
此时，距离约定的行动时间越来越近，他们原本佯装放松懒散的神色，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眸底深藏着犀利。
沐云川从未想过，她眼中向来与世无争，神秘无影，行事只为“逍遥”二字的逍遥谷，在外祖父醉心琼浆玉露，撒手不管多年后，如今的实力竟比一般的江湖宗派还要深厚。
短短几日，凭着一块兰玉令，便将白雪城附近所有能调用的弟子悉数调来，个个训练有素，其中竟有半数以上弟子在武学上的造诣，比之东阳国苏家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舅果真把逍遥谷执掌得极好！同时她也敬佩童叔的能力。
借着万民药堂，逍遥谷得以遍布天下，如同一张铺展的巨大的网，把整个云海大陆都囊进其中，若是有朝一日踏入这茫茫江湖，必然影响整个武林！
可她今日却要让五十四个如秋风般疏阔干净的人介入这不堪朝廷纷争……
思及此，沐云川忍不住再次暗暗叹息，外祖父应该不大喜欢吧。逍遥谷一旦踏进这无底的旋涡，恐难再脱身，不免伤筋动骨，不复往日逍遥自在，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为此，自三日前，与童叔制定了今日的行动，她便让周南弄来了五十四块木牌子，亲手刻上“天良”二字，希望借以雪狼之名，佩戴于身即为狼之化身——“天良”。让今夜发生的一切，都与逍遥谷无关，一切皆“天良”所为。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哪怕处身于冰冷的宫城之中，沐云川都能隐约听到，妖狼山狼群嘶吼，一声声的“嗷呜”，悲怆而凄厉。她仿佛感同身受，不由加快了脚步，身形更加玄幻无影，唯有腰间木牌时时晃动不已。
细碎的雪花遥遥而坠，稀疏的白点满布夜空，衬得夜色更加幽深。只见青云殿内依旧轻歌曼舞，丝毫未受影响。
大殿之外，沐云川以及八名轻功好手熟练地穿行于各宫之间，根据攻防图所示，于宫城防卫薄弱之处，来回穿梭，精准地寻到自己的目的地。
沐云川趴在御膳房的房顶上，脚边放着几片被她掀起的瓦砾，她正透过这小小的缝隙窥视着里头的情况。
宫人们各司其职，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活，自然不会有所察觉。
她快速扫视着屋内的一切，目光定在了对面一排灶台上。其中一个火气正旺的灶台，御厨大师正巧掀开了木盖，往里添佐料，一锅肥美的羊肉正在锅中咕噜咕噜地炖着，香飘四溢，看得她直吞口水。心里忍不住想，真是暴殄天物！对不住了小肥羊！
她轻轻摘下背在身后的包裹，小心翼翼地从小盒子里拿出三个拇指般大小的黑色小球，分别夹于指缝之间。趁着御厨大师重新盖好锅盖，离开灶台的瞬间，右手五指轻轻一挥，三颗小黑球便直入那三把熊熊灶火之中。
片刻后，随着三声不算大的爆炸声响起，御膳房内，尖叫声四起。炖羊肉的锅被炸起，羊肉四处飞去，其余灶台上的菜肴也悉数被炸飞，更有零星的火点落到了不远处的柴火堆中，开始燃烧起来。
一时间，整个御膳房混乱不堪，里面的宫人们纷纷往外逃去，不少人口中喊着：“走水啦，走水啦！”
附近的守卫闻声而来，欲上前去救火。沐云川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就是等着里面的人都出去了，才放出大家伙的。
守卫他们前脚刚踏入门槛，走在最前端的人便哑然失色，眸光之中一团金色小火苗瞬间铺展开来，充满了整个眼珠子。他拼命转身往后退，嘴边惊呼：“快退！”
沐云川已经给足了他们逃命的时间，可等后面的守卫反应过来时，迎接他们的已是迎面而来的熊熊烈焰，以及一声轰鸣如雷般的巨响，就像某种宣告，响彻整座宫殿，吹响了这场特殊的战争。
走在前面的守卫大约不死也会一身伤。
沐云川在火药投出去的同时已轻点足尖，踏空而行，趁乱之际消失在了夜空，赶往下一个集合点。她虽不至于那般天真，却也不忍回头。童叔已不止一次告诫，此时她是一位领导者，而非医者。她应该等这些人全部都进去了，再投出大黑球的。可她始终秉持着心中信念，以为人命非草芥，不可随意践踏。
爆炸声传出后不久，其余八个宫殿也传出了大小不一的爆炸声，其中包括皇后和贵妃的寝宫，后宫一片哗然。守卫宫城的亲卫军几乎全军出击。
而距离御膳房不远的青云殿内，前一刻还沉浸在鸾歌凤舞中的赫连皇帝，听到这滔天巨响不由地蹙起眉头，众人纷纷看向殿外。
一直贴身跟在皇帝身后的亲卫军右都护神色骤紧，轻轻上前一步警惕着四周。
赫连洪曜看向身边太监，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奴才遵命！”
赫连宇早已坐不住，他等候多日的对手终于要动手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对宫中动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其中定有蹊跷。不等通报的消息传来，他当即站立起来，朝着皇帝躬身道：“父皇，请准儿臣先行前去查看。”
皇帝还未应声，几个远近不一的爆炸声相继入耳中。
方才出去的太监也急匆匆走了回来，几个踉跄，跪倒在地，急声道：“陛……陛下，宫中走水……”
“走水？胡桑在何处？”赫连洪曜几乎脱口而出，怒斥道。
“父皇，儿臣此前请示过父皇，这几日大都护支援校场，此时应还在城外。”赫连宇拱手怯声答。他心里清楚，护卫宫城，父皇只信万雪国第一武将胡桑。若这时宫中有异，生怕皇帝会将胡桑调回……或许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报~”又是一声急报声传来，黄门官入殿禀报：“左都护求见！”
“快宣！”
亲卫军左都护快步走入大殿，一身铠甲，行色仓皇，脸上更似有碳灰黏连，黑色斑驳，颇有些狼狈。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帝身旁的同僚，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微颔首后，看向此时疑惑正盛的陛下，即刻肃揖歉声道：“启禀陛下，宫中突发事故，多处宫殿……发生不明爆炸，亲卫军正全力追捕搜查。让陛下受惊，末将罪该万死！”
“什么？”赫连洪曜缓慢地站起身来，怒视着台下之人。殿内众人察觉到皇威，方才还窃窃私语，当下便紧闭双唇。
一片肃静中皇帝的声音赫然传出，“多处宫殿发生不明爆炸？宫中为何藏有爆炸物？亲卫军是干什么吃的？”皇帝满是怒火的质问，以及随手怒摔的酒杯，朝着左都护倾覆而来。
满地破碎的瓷片，像极了今夜满目疮痍的皇宫。
而此时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掷地声而破裂的不止是酒杯，还有台下左都护的内心。
只见他依旧躬身低着头，额间却不知何时挂满了冷汗。大都护不在，今夜他当值，而此事确是亲卫军失职，若是陛下怪罪，他百口莫辩，只是，可惜了，辛苦奋斗多年方有如今的大好前程，却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他恨！
“来人，立即封锁宫中，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传朕口谕，命胡桑即刻回宫，调回校场所有亲卫军，彻查爆炸，务必抓拿肇事之人。”赫连洪曜当即下达皇命，他在位多年，从未发生过这等事，藐视皇威的事，从来都不可忽视。
“等等！父皇，此时万不可调回大都护，校场那边……”赫连宇话还未说完，皇帝和贵妃同时向他投去了意味不同的眼神。一个略带不满与警告，另一个则是劝诫般摇着头，他也只好乖乖闭嘴，心却是极为不甘。
等传令之人得令退出大殿，皇帝看向此时已心如死灰的左都护，沉声道：“左都护，先下去吧，今夜失职之罪等查清此事再与你追究，好好将功赎罪！”
“是。”将功赎罪这几个字给了左都护新的希望，他应下后便快速退下，加入了搜捕行动。
“陛下，消消气，只要大都护回来，不会有事的。大洲国节使还在，其他的事，不如宴会之后再行处置？”贵妃趁着陛下发火责骂自己儿子之际在其耳边轻声劝慰。
赫连洪曜盛怒之下竟忘了此时还有外人在，这才想起。为保颜面，当下便转变了脸色，仿若无事一般和声道：“小小插曲！大家继续吃酒赏乐，方才说到那了……”
主君都发话了，在场的人也只好配合，同样回以笑脸盈盈，却暗自在心中揣摩。
歌舞再次奏响，青云殿内很快便恢复了此前的觥筹交错，鼓乐齐鸣，仿若之前的闹剧未曾发生过。只有赫连宇脸色正在一寸寸地黑掉，以至于后面的宴会，他几度想要提前离去，但都被梁安瑶给打断。明知这是敌人计策，他却只能干坐着，着实煎药。
与此同时，城外周南等人迟迟未等到宫中传令之人，同样的内心正焦急如焚，可他依旧按兵不动，等候着最佳的契机。
雪自妖狼山飘落，落于校场内密密麻麻的巡逻兵身上，使得原先黑云压城般的压抑得以缓解。
周南带着三十名逍遥谷精锐弟子藏身于校场外不远处的丛林中，以夜色为屏，灌木为障，屏气凝神。虽隐去自身气息，但三十双眼睛，目光如炬，如同潜藏的狩猎者，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猎物，警觉而锐利。
从他所在的高地正好可以俯视着校场内的一切。即便这几日每日都会来一次，此时周南依旧不禁感慨，从未见过这样神秘而壮观的校场。
背靠妖狼山，其余三面用岩石建起了数余丈的高墙，整个校场分成了东西两边，西边沿着墙壁，一排整齐的建筑物尤其显眼，从外面只能看到些许房顶。而东边则是占地面积最大的驯兽场，同样被厚厚的墙壁圈着，让人徒生压迫感。而校场中央则建起了一座三层高的楼阁，虽不及奢华二字，却也非校场该有的规格，威武庄严。顶楼处设有专门观赏台，诚如当权者俯视着东方驯兽场。
周南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一个洞穴上，那里也许才是校场真正的面目，根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里面住着的是让北方人民闻风丧胆的雪狼！但里面究竟如何，他们无从所知。
整个校场，远看就像一座坚若磐石的牢笼，一般人根本闯不进去。
只是，今夜外围的守卫松懈的有些过于明显，像是在等着别人来闯似的！
童叔在他们赶到白雪城之前便命人盯着，几日前，校场的将士只进不出，这些人难道都遁地去了吗！
另一边，城中闹市区。
街道上，小摊货、乐坊、赌坊、酒肆、茶楼，凡是人群众多之地，皆有从其他城池中召集而来的逍遥谷弟子。他们乔装成平民，混迹其中，伺机而动。
此时，距离约定的行动时间越来越近，他们原本佯装放松懒散的神色，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眸底深藏着犀利。
沐云川从未想过，她眼中向来与世无争，神秘无影，行事只为“逍遥”二字的逍遥谷，在外祖父醉心琼浆玉露，撒手不管多年后，如今的实力竟比一般的江湖宗派还要深厚。
短短几日，凭着一块兰玉令，便将白雪城附近所有能调用的弟子悉数调来，个个训练有素，其中竟有半数以上弟子在武学上的造诣，比之东阳国苏家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舅果真把逍遥谷执掌得极好！同时她也敬佩童叔的能力。
借着万民药堂，逍遥谷得以遍布天下，如同一张铺展的巨大的网，把整个云海大陆都囊进其中，若是有朝一日踏入这茫茫江湖，必然影响整个武林！
可她今日却要让五十四个如秋风般疏阔干净的人介入这不堪朝廷纷争……
思及此，沐云川忍不住再次暗暗叹息，外祖父应该不大喜欢吧。逍遥谷一旦踏进这无底的旋涡，恐难再脱身，不免伤筋动骨，不复往日逍遥自在，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为此，自三日前，与童叔制定了今日的行动，她便让周南弄来了五十四块木牌子，亲手刻上“天良”二字，希望借以雪狼之名，佩戴于身即为狼之化身——“天良”。让今夜发生的一切，都与逍遥谷无关，一切皆“天良”所为。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哪怕处身于冰冷的宫城之中，沐云川都能隐约听到，妖狼山狼群嘶吼，一声声的“嗷呜”，悲怆而凄厉。她仿佛感同身受，不由加快了脚步，身形更加玄幻无影，唯有腰间木牌时时晃动不已。
细碎的雪花遥遥而坠，稀疏的白点满布夜空，衬得夜色更加幽深。只见青云殿内依旧轻歌曼舞，丝毫未受影响。
大殿之外，沐云川以及八名轻功好手熟练地穿行于各宫之间，根据攻防图所示，于宫城防卫薄弱之处，来回穿梭，精准地寻到自己的目的地。
沐云川趴在御膳房的房顶上，脚边放着几片被她掀起的瓦砾，她正透过这小小的缝隙窥视着里头的情况。
宫人们各司其职，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活，自然不会有所察觉。
她快速扫视着屋内的一切，目光定在了对面一排灶台上。其中一个火气正旺的灶台，御厨大师正巧掀开了木盖，往里添佐料，一锅肥美的羊肉正在锅中咕噜咕噜地炖着，香飘四溢，看得她直吞口水。心里忍不住想，真是暴殄天物！对不住了小肥羊！
她轻轻摘下背在身后的包裹，小心翼翼地从小盒子里拿出三个拇指般大小的黑色小球，分别夹于指缝之间。趁着御厨大师重新盖好锅盖，离开灶台的瞬间，右手五指轻轻一挥，三颗小黑球便直入那三把熊熊灶火之中。
片刻后，随着三声不算大的爆炸声响起，御膳房内，尖叫声四起。炖羊肉的锅被炸起，羊肉四处飞去，其余灶台上的菜肴也悉数被炸飞，更有零星的火点落到了不远处的柴火堆中，开始燃烧起来。
一时间，整个御膳房混乱不堪，里面的宫人们纷纷往外逃去，不少人口中喊着：“走水啦，走水啦！”
附近的守卫闻声而来，欲上前去救火。沐云川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就是等着里面的人都出去了，才放出大家伙的。
守卫他们前脚刚踏入门槛，走在最前端的人便哑然失色，眸光之中一团金色小火苗瞬间铺展开来，充满了整个眼珠子。他拼命转身往后退，嘴边惊呼：“快退！”
沐云川已经给足了他们逃命的时间，可等后面的守卫反应过来时，迎接他们的已是迎面而来的熊熊烈焰，以及一声轰鸣如雷般的巨响，就像某种宣告，响彻整座宫殿，吹响了这场特殊的战争。
走在前面的守卫大约不死也会一身伤。
沐云川在火药投出去的同时已轻点足尖，踏空而行，趁乱之际消失在了夜空，赶往下一个集合点。她虽不至于那般天真，却也不忍回头。童叔已不止一次告诫，此时她是一位领导者，而非医者。她应该等这些人全部都进去了，再投出大黑球的。可她始终秉持着心中信念，以为人命非草芥，不可随意践踏。
爆炸声传出后不久，其余八个宫殿也传出了大小不一的爆炸声，其中包括皇后和贵妃的寝宫，后宫一片哗然。守卫宫城的亲卫军几乎全军出击。
而距离御膳房不远的青云殿内，前一刻还沉浸在鸾歌凤舞中的赫连皇帝，听到这滔天巨响不由地蹙起眉头，众人纷纷看向殿外。
一直贴身跟在皇帝身后的亲卫军右都护神色骤紧，轻轻上前一步警惕着四周。
赫连洪曜看向身边太监，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奴才遵命！”
赫连宇早已坐不住，他等候多日的对手终于要动手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对宫中动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其中定有蹊跷。不等通报的消息传来，他当即站立起来，朝着皇帝躬身道：“父皇，请准儿臣先行前去查看。”
皇帝还未应声，几个远近不一的爆炸声相继入耳中。
方才出去的太监也急匆匆走了回来，几个踉跄，跪倒在地，急声道：“陛……陛下，宫中走水……”
“走水？胡桑在何处？”赫连洪曜几乎脱口而出，怒斥道。
“父皇，儿臣此前请示过父皇，这几日大都护支援校场，此时应还在城外。”赫连宇拱手怯声答。他心里清楚，护卫宫城，父皇只信万雪国第一武将胡桑。若这时宫中有异，生怕皇帝会将胡桑调回……或许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报~”又是一声急报声传来，黄门官入殿禀报：“左都护求见！”
“快宣！”
亲卫军左都护快步走入大殿，一身铠甲，行色仓皇，脸上更似有碳灰黏连，黑色斑驳，颇有些狼狈。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帝身旁的同僚，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微颔首后，看向此时疑惑正盛的陛下，即刻肃揖歉声道：“启禀陛下，宫中突发事故，多处宫殿……发生不明爆炸，亲卫军正全力追捕搜查。让陛下受惊，末将罪该万死！”
“什么？”赫连洪曜缓慢地站起身来，怒视着台下之人。殿内众人察觉到皇威，方才还窃窃私语，当下便紧闭双唇。
一片肃静中皇帝的声音赫然传出，“多处宫殿发生不明爆炸？宫中为何藏有爆炸物？亲卫军是干什么吃的？”皇帝满是怒火的质问，以及随手怒摔的酒杯，朝着左都护倾覆而来。
满地破碎的瓷片，像极了今夜满目疮痍的皇宫。
而此时随着那一声清脆的掷地声而破裂的不止是酒杯，还有台下左都护的内心。
只见他依旧躬身低着头，额间却不知何时挂满了冷汗。大都护不在，今夜他当值，而此事确是亲卫军失职，若是陛下怪罪，他百口莫辩，只是，可惜了，辛苦奋斗多年方有如今的大好前程，却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他恨！
“来人，立即封锁宫中，所有人不得随意走动！传朕口谕，命胡桑即刻回宫，调回校场所有亲卫军，彻查爆炸，务必抓拿肇事之人。”赫连洪曜当即下达皇命，他在位多年，从未发生过这等事，藐视皇威的事，从来都不可忽视。
“等等！父皇，此时万不可调回大都护，校场那边……”赫连宇话还未说完，皇帝和贵妃同时向他投去了意味不同的眼神。一个略带不满与警告，另一个则是劝诫般摇着头，他也只好乖乖闭嘴，心却是极为不甘。
等传令之人得令退出大殿，皇帝看向此时已心如死灰的左都护，沉声道：“左都护，先下去吧，今夜失职之罪等查清此事再与你追究，好好将功赎罪！”
“是。”将功赎罪这几个字给了左都护新的希望，他应下后便快速退下，加入了搜捕行动。
“陛下，消消气，只要大都护回来，不会有事的。大洲国节使还在，其他的事，不如宴会之后再行处置？”贵妃趁着陛下发火责骂自己儿子之际在其耳边轻声劝慰。
赫连洪曜盛怒之下竟忘了此时还有外人在，这才想起。为保颜面，当下便转变了脸色，仿若无事一般和声道：“小小插曲！大家继续吃酒赏乐，方才说到那了……”
主君都发话了，在场的人也只好配合，同样回以笑脸盈盈，却暗自在心中揣摩。
歌舞再次奏响，青云殿内很快便恢复了此前的觥筹交错，鼓乐齐鸣，仿若之前的闹剧未曾发生过。只有赫连宇脸色正在一寸寸地黑掉，以至于后面的宴会，他几度想要提前离去，但都被梁安瑶给打断。明知这是敌人计策，他却只能干坐着，着实煎药。
与此同时，城外周南等人迟迟未等到宫中传令之人，同样的内心正焦急如焚，可他依旧按兵不动，等候着最佳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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