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签名之法
一番安排下来，王翦固然没说什么，王安却道：“楚公子此番雷霆之威，吓也把他吓死了，只怕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偷奸耍滑、明偷暗取了。”
楚南雄道：“一个跑腿的，算不上什么大鱼，你家虎公子不会太当回事。治国齐家，二者本来相通。秦以秦律为基石，才能富国强兵，凡事也都应该有个绳墨规矩。”
王翦皱眉道：“秦律万世经典，既无私刑，也无私法。”
楚南雄微笑道：“秦律虽然繁杂，也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未必就完美无缺了。这些先不论，单说绳墨规矩，也不一定就是私刑私法。若像老爷子府上，无论商贾田事，只要一牵扯到宗族子侄，那就半点规矩也无，岂不是害人害己、遗祸家国？”
王翦听后，默然不语。
楚南雄道：“罢了，南雄既然答应了你们，就给你们解除了这场祸端。安儿姑娘，请随我来。”
二人离了库房，又来到长史院，楚南雄当即召集院中十几名书吏文书，并一众大小执事，背负着双手说道：“诸位备好竹简印墨，我说一句，你们记一句。”
一人问道：“我们全都写么？”
楚南雄点了点头，“全都写，有事情的暂且放下。”
众人忙取简持笔，全都盯着楚南雄。
楚南雄稍做思索，说道：“渭水王氏商贾条例。其一，凡王氏所进货物，须有上家单据。单据须注明上家公验、照身，所进货物多少、价钱几何，并由上家签字、用印。无单据者，单据货物多少、价钱不明者，单据无上家公验、照身者，单据无上家签字、红印者，单据有虚假者，货物一律归于公库而本钱自负。且本人遣返回庄，不再录用。”
众人唰唰唰全写了下来，趁着楚南雄停顿档口，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
楚南雄接着道：“其二，凡王氏所出货物，须账目清楚。一日一记、十日一结，标明每日所出货物种类、数目、价格、库存、获利多少，并由当日主事、书吏签字用印。一月一总、一季一报，标明每月所出货物种类、数目、价格、库存、获利几何，并由商贾领队、掌柜签字用印，与进货单据一并报与渭水庄园。若单日账目不清者，则当日收益归于公库，已出货物由签字主事、书吏并伙计补齐。若一月账目不清者，则本月收益归于公库，已出货物由领队、掌柜补齐。领队、掌柜，本季无分润。”
屋内书吏、文书，并大小执事写到这里，都不自觉的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当时就抬头看了看王安，见本家嫡孙女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似乎并不反对，众人也就只得乖乖坐好。
楚南雄想了一会儿，又道：“其三，但凡外出商旅，每日吃喝用度统一定额，超出者自负。货物因保管不当丢失、受损、贬值者，领队、掌柜、主事补齐。商旅连续三季收益垫底而查无缘由者，领队、掌柜、主事遣返回庄，永不录用。查清缘由者，则交由渭水庄园另行处理。商贾分润，无论多少，须由渭水庄园统一分派，一年一结。若有违者，无论职责大小，亲疏远近，一律遣返回庄，永不录用。以上。”
楚南雄吐了一口气，回头对王安道：“《商贾条例》已出，请各书吏即刻誊抄，越多越好。查验无误后，便可用侯爷大印，然后命人分散各地，上至领队，下至伙计，无论识字不识字，确保人手一份。以后无论店铺、商队，都按照《条例》行事。”
王安大为惊佩，对楚南雄所出的《商贾条例》赞叹不已。她拿起一册再三品读，赞道：“公子所出《条例》虽然只有三条，可条条注明，凡事都要签字用印，如同立下了军令状一般。无论上家本家进货出货，都有账目单据作证。以后但有差错，只需翻看账目单据，就能追究到某日某人，如此简单明了，却又十分有效，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身旁一名主事道：“条款虽好，若是有人做假账，又该如何？”
王安哼道：“《条例》中说的清清楚楚，只要有账目虚假或者不清楚的，收益充公、本钱自负。赚不到钱的，遣返回庄，永不录用！我倒要看看，谁的账目敢作假！”
王安说罢，转身去找王翦要了侯爷大印，命人赶紧抄写六十册，之后就咔嚓咔嚓全都盖上大印，招手叫来两名仆役，指着六十册《商贾条例》道：“带着东西，马上去追王虎的狗腿子，务必让他看仔细了。他若不识字，就让他请王虎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
两名仆役连连说是，抱着竹简就往外跑。
楚南雄微笑着道：“此《条例》说来说去，不过‘签名’二字。无论家事国事，只要签字画押，负责到人，并言明赏罚，则可事半功倍，而且也无推诿扯皮的可能。此可谓‘签名之法。’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只要签下名字，那就是立下军令状了。”
王安呵呵打趣道：“孝公有商鞅秦律变法，安儿有楚南雄签名新法，公子当受一拜。”说着，王安笑靥盈盈，学着中原士子的模样对着楚南雄深深一拜。
楚南雄摆了摆手，“不忙不忙，等一并解决了宗属司一事，你再拜不迟。”
王安不由自主的收了笑容，皱眉道：“宗属司非比自己家，公子可有万全之策？”
楚南雄笑道：“天下间哪有万全之策？不过，在下的办法，想来也是可行的。诸位先生，封地田赋，也是你们负责？”
屋内主事摇头道：“此院只负责文书、账目，渭水封地的田赋，归九成院管。”
楚南雄听了“九成院”这个名字，起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等到了院门外，见假山青石上刻着“箫韶九成”四个字，顿时回过味来。他对着王安笑了笑，道：“家祖母的院子叫梧桐院，你们这院子叫九成院，怎么，‘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呀？”
王安俏脸一红，解释道：“也不知家祖父听了谁的谗言，非要取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儿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楚南雄倒也没继续深究，箫韶九成也好，凤凰来仪也好，反正都不过是上上一代遗留下来的纠葛，于他而言，却是半点关系也无。
楚南雄道：“一个跑腿的，算不上什么大鱼，你家虎公子不会太当回事。治国齐家，二者本来相通。秦以秦律为基石，才能富国强兵，凡事也都应该有个绳墨规矩。”
王翦皱眉道：“秦律万世经典，既无私刑，也无私法。”
楚南雄微笑道：“秦律虽然繁杂，也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未必就完美无缺了。这些先不论，单说绳墨规矩，也不一定就是私刑私法。若像老爷子府上，无论商贾田事，只要一牵扯到宗族子侄，那就半点规矩也无，岂不是害人害己、遗祸家国？”
王翦听后，默然不语。
楚南雄道：“罢了，南雄既然答应了你们，就给你们解除了这场祸端。安儿姑娘，请随我来。”
二人离了库房，又来到长史院，楚南雄当即召集院中十几名书吏文书，并一众大小执事，背负着双手说道：“诸位备好竹简印墨，我说一句，你们记一句。”
一人问道：“我们全都写么？”
楚南雄点了点头，“全都写，有事情的暂且放下。”
众人忙取简持笔，全都盯着楚南雄。
楚南雄稍做思索，说道：“渭水王氏商贾条例。其一，凡王氏所进货物，须有上家单据。单据须注明上家公验、照身，所进货物多少、价钱几何，并由上家签字、用印。无单据者，单据货物多少、价钱不明者，单据无上家公验、照身者，单据无上家签字、红印者，单据有虚假者，货物一律归于公库而本钱自负。且本人遣返回庄，不再录用。”
众人唰唰唰全写了下来，趁着楚南雄停顿档口，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
楚南雄接着道：“其二，凡王氏所出货物，须账目清楚。一日一记、十日一结，标明每日所出货物种类、数目、价格、库存、获利多少，并由当日主事、书吏签字用印。一月一总、一季一报，标明每月所出货物种类、数目、价格、库存、获利几何，并由商贾领队、掌柜签字用印，与进货单据一并报与渭水庄园。若单日账目不清者，则当日收益归于公库，已出货物由签字主事、书吏并伙计补齐。若一月账目不清者，则本月收益归于公库，已出货物由领队、掌柜补齐。领队、掌柜，本季无分润。”
屋内书吏、文书，并大小执事写到这里，都不自觉的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当时就抬头看了看王安，见本家嫡孙女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似乎并不反对，众人也就只得乖乖坐好。
楚南雄想了一会儿，又道：“其三，但凡外出商旅，每日吃喝用度统一定额，超出者自负。货物因保管不当丢失、受损、贬值者，领队、掌柜、主事补齐。商旅连续三季收益垫底而查无缘由者，领队、掌柜、主事遣返回庄，永不录用。查清缘由者，则交由渭水庄园另行处理。商贾分润，无论多少，须由渭水庄园统一分派，一年一结。若有违者，无论职责大小，亲疏远近，一律遣返回庄，永不录用。以上。”
楚南雄吐了一口气，回头对王安道：“《商贾条例》已出，请各书吏即刻誊抄，越多越好。查验无误后，便可用侯爷大印，然后命人分散各地，上至领队，下至伙计，无论识字不识字，确保人手一份。以后无论店铺、商队，都按照《条例》行事。”
王安大为惊佩，对楚南雄所出的《商贾条例》赞叹不已。她拿起一册再三品读，赞道：“公子所出《条例》虽然只有三条，可条条注明，凡事都要签字用印，如同立下了军令状一般。无论上家本家进货出货，都有账目单据作证。以后但有差错，只需翻看账目单据，就能追究到某日某人，如此简单明了，却又十分有效，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身旁一名主事道：“条款虽好，若是有人做假账，又该如何？”
王安哼道：“《条例》中说的清清楚楚，只要有账目虚假或者不清楚的，收益充公、本钱自负。赚不到钱的，遣返回庄，永不录用！我倒要看看，谁的账目敢作假！”
王安说罢，转身去找王翦要了侯爷大印，命人赶紧抄写六十册，之后就咔嚓咔嚓全都盖上大印，招手叫来两名仆役，指着六十册《商贾条例》道：“带着东西，马上去追王虎的狗腿子，务必让他看仔细了。他若不识字，就让他请王虎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
两名仆役连连说是，抱着竹简就往外跑。
楚南雄微笑着道：“此《条例》说来说去，不过‘签名’二字。无论家事国事，只要签字画押，负责到人，并言明赏罚，则可事半功倍，而且也无推诿扯皮的可能。此可谓‘签名之法。’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只要签下名字，那就是立下军令状了。”
王安呵呵打趣道：“孝公有商鞅秦律变法，安儿有楚南雄签名新法，公子当受一拜。”说着，王安笑靥盈盈，学着中原士子的模样对着楚南雄深深一拜。
楚南雄摆了摆手，“不忙不忙，等一并解决了宗属司一事，你再拜不迟。”
王安不由自主的收了笑容，皱眉道：“宗属司非比自己家，公子可有万全之策？”
楚南雄笑道：“天下间哪有万全之策？不过，在下的办法，想来也是可行的。诸位先生，封地田赋，也是你们负责？”
屋内主事摇头道：“此院只负责文书、账目，渭水封地的田赋，归九成院管。”
楚南雄听了“九成院”这个名字，起初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等到了院门外，见假山青石上刻着“箫韶九成”四个字，顿时回过味来。他对着王安笑了笑，道：“家祖母的院子叫梧桐院，你们这院子叫九成院，怎么，‘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呀？”
王安俏脸一红，解释道：“也不知家祖父听了谁的谗言，非要取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儿当真一点也不知道。”
楚南雄倒也没继续深究，箫韶九成也好，凤凰来仪也好，反正都不过是上上一代遗留下来的纠葛，于他而言，却是半点关系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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