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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博闻强识

    尉缭离了咸阳宫,直接去了蒙府,找到蒙启、蒙继两个小子,问他们谁愿意跟着楚南雄跑几天腿。

    蒙启因在蒙毅身边随侍,难以走动,便推辞了。于是,这差事就落到了蒙继头上。

    第二日一大早,蒙继找来司马欣,与府中几位随从一起,径直来到梧桐院,要见楚南雄。

    楚南雄不在,正遇青桐,说公子去对岸借书去了。

    二人大感诧异,来到渭水庄园,找到庄内小厮询问一番。小厮指着一处院落道:“楚公子正在厅内。”

    二人转身看去,院中站着几名家奴,正蹲在桃树旁说着闲话。蒙继正要呼唤,就见王安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侍女手中抬着一块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南安院。

    王安笑着招了招手,道:“今日南安院开府行事,两位来的正好。”

    蒙继先说了两声恭喜,接着就问道:“府上这南安院掌管何事?”

    王安脸上一红,微笑道:“是为楚公子开的府。梧桐院只三进三出,容不下多少人。楚公子本来要在桃花溪畔再起几座院落,不过终究有些麻烦。正好庄子内有现成的,就拿来用了。”

    蒙继看了看门匾上的“南安”两字,心里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打趣道:“公子南、小姐安,南安南安,倒也好听。”

    王安低头笑了笑,又出口辩解道:“本来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既然如此理解,那也就这么着吧。”

    一旁司马欣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俗话说坐北朝南、称孤道寡。这院落起了这么个名字,只怕要犯忌讳。况且,南安南安,不就是难安?这王翦孙女,为了楚南雄什么也不顾忌了?

    他正自寻思,家奴们已经装好了门匾。司马欣抬头一看,见门匾下首两侧青石上,各有四个大字。右边是“助国伐谋”,左边是“为君解忧”。想了想,既是助国为君,那也算不得犯讳。当下也就宽心。

    三人各说了声请,便往大厅走去。进入里面一看,厅内空空荡荡的,既无幕僚、也无书吏。只楚南雄一个,坐在大厅中央,身侧四周全是竹简,满满的摆了一地。

    蒙继、司马欣正要上前问礼,就见一册竹简飞出,被楚南雄扔在了一旁空地上。随后,他又拿起一册,唰的过了一眼后,便随手扔在了一旁,再次拿起了另一册……

    三人只在厅门处站了片刻功夫,从楚南雄手中飞出的竹简就有数十册之多。转眼之间,他面前的书籍全都被翻阅了一遍。这时,门外几个家奴吵吵闹闹的闯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叫道:“让一下,安儿小姐,请让一下。”

    三人不敢耽搁,急忙闪到一旁。

    那几名家奴抬着几口箱子,箱子里全是书简。到了大厅之内,家奴便快速的将竹简取出,摆在楚南雄腾出来的空地上。

    他们一边摆,楚南雄一边看。到头来,四名家奴摆了四堆,反而不如楚南雄拿的快。

    几人在门外看的呆了,哪怕王安早有准备,此刻仍是心惊不已。众人平日里捧书读简,要将一册从头到尾全都看完,哪怕只是案牍,少说也要半刻钟。若是账目、单据一类,则要更久。

    司马欣常常自诩为博闻强识,一册竹简只过目一遍,就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可此时见了楚南雄如此行径,当真是惊为天人。

    他弯腰捡起几册,拿在手中扫了一眼。竹简上记载的是王翦行军打仗时的各路纪要。有记录军伍辎重的、有记录打仗损耗的、还有的记录着东出各国的田产民俗等等。

    司马欣心头微颤,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这些你全都记下了?还是说,只是随意翻翻。”

    楚南雄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见三人正站在门侧、一脸惊愕的看了过来,便奇道:“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招呼一声。”

    司马欣急忙走了过去,拿出手中纪要放在楚南雄面前,再次询问道:“这里面所说,公子可还记得?”

    楚南雄扫了一眼,点头道:“长平之战时秦军器械、粮草等辎重的消耗情况。数目不太准确,与国尉府中记载的有些出入,应当是王老爷子刚刚为将、对各类状况不甚清楚所致。”其后便指出几处明显的账目错误。

    司马欣一听,便将那册竹简放下了,指着另一册,看向了楚南雄。

    楚南雄道:“那是韩地上党一带户籍、田产、水利的账目,应该是韩安入秦时誊写的副本,与现在录入的差别很大。”说着,楚南雄拍了拍身后一堆竹简,道,“你手上的只能略作参考,这些才真的有用。”

    司马欣拿着竹简,看了一眼后,正色问道:“韩安入秦时,上党一带有多少人口?每人合田亩多少?郡内良田、苦田都在何处?各有多少水利可供灌溉?”

    楚南雄笑道:“隔了这么多年,早就变了。”随后就一条一条的答了下来。不仅如此,楚南雄还将身后竹简推到司马欣面前,将如今上党之地的人口、田产等数目,各处水域灌溉范围、各个县城徭役状况全都说了出来。

    司马欣捧着竹简对比许久,每检查一侧,头上便多了一层细汗。等将那堆竹简全都翻了一遍后,更是满脸惊骇、额上背上全是汗水。

    他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楚南雄,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旁蒙继摇头苦叹道:“我常听人说,公子能将十年春耕诏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当时还以为是公子为了用计、刻意为之。现在想来,竟是如此!寻常那些人等,都说自己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过大多只是略通其意。真要他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那真是难于登天。可谁又能想得到,竟在公子身上见到了。”

    楚南雄摆摆手道:“天下能士极多,这些算不得什么。那春耕诏不过是年幼时看了一眼,也不用放在心上。你们来的正好,这些东西需要分门别类,以供国尉府、将军府取用。今日上午若能全都弄好,下午就可定下伐齐之计。”

    蒙继惊呼道:“竟这么快?那伐齐大计商讨了两个多月,到现在仍是争论不止,公子竟这么快?”

    楚南雄笑道:“齐国必输之局,我们只需顺势而为即可,算不得什么大计。”

    蒙继一听此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当即低下头,与司马欣一起,将厅内的竹简归类总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