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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两味药

    对于蒙汗药,郭均延前世看到的很多小说,包括《水浒传》这样的名著都有记录,对于绿林好汉、土匪强盗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的良药。现代社会能让一个人昏迷的药物实在是太多了,除了医院用的麻醉剂,社会中道路旁的公共厕所、电线杆子、楼道的墙壁上各种诱人的小广告上面指明了购货渠道及联系电话,价格实惠,童叟无欺,且无任何副作用。

    郭均延其实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在前世无论感情还是事业,到处充满着欺骗和背叛,身心早已破败不堪。现在身在乱世,自己坠崖的事情又历历在目,磨岗寨表面平静,背后则暗流涌动,由不得自己不防备。

    “呃……,其中一味药是蒙汗药……”郭均延有点做贼心虚的说道,但一想,自己现在不就是土匪二代,买这个貌似也是合情合理。

    “我只是想拿来防身用的……”郭均延怕江玉盈误会,连忙解释,但自己为什么要多余的解释一下,自己也不清楚。

    “防身不应该是学刀剑之术吗?”江玉盈秀眉微蹙,满脸的疑惑。

    郭均延暗自责怪自己,我怎么没想到呢。只是想着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说出去都丢人。

    中国武术,上武得道,平天下;中武入喆,安身心;下武精技,防侵害。武术功夫中国自古就有,源远流长,拳击、掌法、十八般武艺,十八般武器,唐代李白不就身佩延陵剑嘛。

    “不错……哎,只是不知这刀剑之术那里可以学习”郭均延也是苦恼的摇摇头。

    江玉盈向他眨眨眼,伸出白如葱根般的食指,指了指自己身后。

    郭均延看看她那灵动的眼睛,身后的窗棂,以及窗后的影子,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竹椅,两只茶杯,怎么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第二味药又是什么……”江玉盈樱桃小口轻起。

    “火药”郭均延脱口而出。

    “小郎如何得知火药……”没等江玉盈说话,后面的门里疾步走出一人,开口问道。

    只见这人身材修长,身体瘦削,长胡子,眼睛小而有神,走路飘飘然似跑,正是江玉盈那张师兄。

    丫的,就不行你不出来,火药不出来,别的什么雷人东西我总得引诱你出来,郭均延暗暗腹诽。

    其实郭均延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黄色的烟雾,闻到了一股类似臭鸡蛋的味道,后面又有放烟花爆竹的味道。猜也能猜到,里面有人搞这个。自己大学学的就是工科一类,这火药的化学知识是基本常识,制作的方法也看过很多书籍论文。

    “雄黄……饵服之法,或以蒸煮之,或以酒饵,或先以硝石化为水乃凝之,或以玄胴肠裹蒸之于赤土下,或以松脂和之,或以三物炼之,引之如布,白如冰……”郭均延读了几句东晋炼丹家葛洪关于火药的记录。

    “贫道张远知,不知道小郎如何知道这炼丹之法”张远知先自报家门,他感觉郭均延不简单,能轻易说出道家这火丹的不传之秘,绝对不可小觑。

    “这火药的提炼方法,你如果按我刚才说的那样是不行的,危险性太高,并不好把控”郭均延也不理他,继续说道。

    “其实这火药之术和剑术是一个道理……”郭均延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等着张远知。

    旁边的江玉盈捂着嘴眉开眼笑,张远知看了看师妹,那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宠溺的瞪了她一眼说道。

    “和我修习剑术也不是不可以……”张远知叹了口气,微一摇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郭均延没等张远知说完,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掷地有声。

    江玉盈和张远知都还没反应过来,张大嘴看着他磕完头拍拍膝盖的灰尘,龇牙咧嘴的回到椅子上,这小子膝盖的伤还没好,这诚意满满啊……。

    “哈哈……贫道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这拜师倒也没必要,我教你点剑术,你也指点我一些炼丹之术,咱们两项扯平了”张远知爽朗大笑,中气十足。

    “那怎么行,既然学习了师傅的艺,我该当执弟子礼”郭均延厚脸皮道,这大腿得抱的紧紧地,看老道着走路姿势就觉得不是一般人。

    两人于是坐在竹椅上深入的交流起来,郭均延建议张远知使用硝石,硫磺和木炭,加一些可燃物质试一试,至于比例他没有和盘托出,实验需要一步步的来。张远知听的频频点头,深感郭均延的炼丹术高深,其实他那懂得炼丹,只是知道一些化学反应。

    张远知则是先教了郭均延一些呼气吐纳的打坐法门,毕竟现在腿伤还没痊愈,等痊愈后开始学习剑术,其实道家本就是剑术所长,后期的张三丰、丘处机也都是历史上存在的剑术高手。

    看他两个人一直兴致勃勃的聊天,江玉盈给他们两个端茶烧水,然后也搬个凳子坐在对面,美目含情脉脉的看着郭均延滔滔不绝的在那儿高谈阔论,有些观点和词语,自己竟是闻所未闻,既新奇又暗含哲理,不由的嘴角微微翘起,眼波流转,竟是看的呆了。

    “师妹,师妹……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准备点饭菜,我们留小郎一起吃个饭”张远知把看的入神的江玉盈叫醒。

    江玉盈如梦初醒,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鹿乱跳,站起来跑也似的走了。走到后厨房子,站在那里微微发了发呆,双手捧着脸颊,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哎,都被看到了。

    ……

    在寨子的中央靠北位置最佳的地方有一处寨子里最大的院子,院子的进门有一面画着金龙的照壁,金龙眼珠子凸显出来,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在院子正房靠西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子正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脸呆呆出神。

    如果我们走进就会发现,她就是萧茗萱。她双手交叉在一起,苦恼的想着一些事。

    自己从出生后记事以来就被告知,柱子哥是自己的未婚夫,小时候也不懂,自己学着父母相处的样子,对待柱子哥,母亲和父亲睡在一起,自己也就让柱子哥抱着自己睡觉,母亲和父亲有时候卿卿我我,自己和柱子哥也会那样,毕竟女儿早熟,所有的事儿都是自己教着柱子哥来做。

    直到后来渐渐长大,虽然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但所以人都发现柱子哥的问题,自己作为“枕边人”又怎能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直把柱子哥当夫君,也当哥哥、家人,两个人吃着母亲的奶水一起长大。即使他再傻,自己也不可能抛弃他,伤害他。但是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自己也希望有人能疼自己,爱护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可是……哎。

    这几年来,自己时时刻刻保护着柱子哥,想着有阿耶在的一天,柱子哥肯定是安全的,没人会伤害他,即使阿耶老去,自己也能保护他,因为自己无意中也曾偷听到耶娘阿耶说,想把自己培养成下一任寨主。

    直到柱子哥坠崖出事,自己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的幼稚,山寨看似平静,实则处处危机。也曾听阿耶说起寨子的事情,二当家的有问题,但没有证据,且其背后也有一股势力,并不好下手。石家向阿耶提亲,阿耶也是很为难。本想着以后自己无论嫁给谁,都好好的对待柱子哥,但自己知道这根本不可能。谁会接受一个,带着一个傻子的异性哥哥呢。除非自己成为山寨的大头领,柱子哥才能是压寨“夫人”。自己也是一直这么要求自己的,处处强势,不为阿耶的希望,只为了柱子哥能够安心的活着。

    谁知道,柱子哥坠崖后就像变了个人,虽然外表没变,但那明亮的眼眸是偏不了自己的。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郭伯伯也不例外。

    未婚夫婿、哥哥、家人、傻子、不傻的这一切的样子交织在一起,让自己这几天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柱子哥,也曾去看望过她好几次,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和别人聊天,尤其是那个江玉盈,他们俩聊天的时候,柱子哥的声音多么的动听。自己也想那样子和柱子哥说话,一起开开心心的。可是自己该怎么开口呢,明天山寨的筹算课上肯定会碰面的,到时候自己要不要先说话。

    想到这些,女孩深深的叹了口气。

    门外似有响动,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而入,正是萧夫人。

    萧夫人走了过来,拉着萧茗萱坐到了床上。

    “萱儿啊,娘看你郁郁不乐,还是为了那婚嫁的事情吗”萧夫人握住萧茗萱的手。

    “不是啊,阿娘……”萧茗萱低下了头。

    “娘懂你,不过听你阿耶说柱子坠崖后失魂症好了,现在和正常人无异,对你这是好事啊”萧夫人拍了拍萧茗萱的手背。

    “嗯,我知道……”萧茗萱答应道。

    “柱子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如果你两能两情相悦,娘也能放下心了,你也能少受些罪”萧夫人眼圈一红。

    “阿娘,放心吧,我会好好和柱子哥相处的,只是柱子后失魂症好后,以前的事情全忘了……我……”萧茗萱抬起头,神情有些迷茫。

    “这就需要你去了解了,只要是个好儿郎,他还是你的柱子哥,变不了的”萧茗萱安慰道。

    “嗯……”萧茗萱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点点头。

    …………

    小院子这边,郭均延和张远知畅谈了一天,除了吃饭就是孜孜不觉的学习心法。到了日西沉的时候方才出门,江玉盈送他到门口,嘱咐道。

    “明天腿伤大概就可以好了,最近还是别练功,等过几天再练不迟”江玉盈关心的说道。

    “嗯,我知道,不过那蒙汗药到底有没有,能不能给我点,以防万一嘛”郭均延还是没死心,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啥时候能用到,谁知道呢。

    “有啊,只是我没有现成的,明日我配置好给你,你过来取”江玉盈笑盈盈的道。

    “我就说嘛,你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嘛,我这拐杖、我以后的发明你随便用,我们一起拯救苍生”郭均延大气的挥挥手中的拐杖。

    “好啊,不过……有个事……”江玉盈想到了什么,颇为苦恼的样子。

    “嗯?”郭均延也是一愣。

    “你认我师哥做师父了,那我岂不就是你的师姑了嘛,下次来我是不是该叫你师侄啊”江玉盈眼睛眨呀眨的,脸上眉开眼笑。

    “额……切……”郭均延无奈的摇摇头,扭头就走。

    “再见……”郭均延挥了挥手。

    “再……见……面?”江玉盈也学着挥了挥手。

    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拉长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就像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江玉盈看着地上的影子和男子远去的背景。满脸的爱恋,心也跟着去了。

    身后的张远知走了出来,走到她身边,也看了看那个远去的背影。

    “师妹,为兄本不该多提,只是我们道门的规矩……”张远知欲言又止。

    “我知道,可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道门……也会理解的”江玉盈态度坚定。

    “嗯,不过这个郭均延倒的确是个特别的人,尤其是那以战止战,天下一统,国家治理的论道,让人振聋发聩,不亚于商鞅变法,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张远知点了点头道。

    “我们道门要找的拯救天下的不就是这样的人么”江玉盈侧过头看着张远知。

    “你是说……”张远知有些吃惊。

    “嗯,只要我们忠心辅佐,我觉得一定可以的”江玉盈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