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
面没见过几次，次次在他面前吃瘪，墨幺憋屈至极。
几百年都没谁让她这么掉面子过，他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还是结了大梁子。更可气的是，这厮还修了术法，她奈何不了他。
她动不了他，那她怎么出气？怎么报仇？
墨幺两年前才化形，修炼时间短，没有明晰的是非观念。人不惹她，她不惹人，人若是招了她，她就得数倍讨回来。
祈宁几次三番招惹她，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墨幺瞪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人，气得不行。
一个普通人而已，修了点儿东西，她竟然栽在他手上，说出去谁信？
普通人罢了，普通人……等等，普通人？
墨幺脑子一转，青光能伤她，很大程度是因为她是妖。妖不行，那普通人呢？
人族的自相残杀，总不会有妨碍。
借刀杀人，迂回了点儿，但能达到目的就行。
再一个，祈宁不像是普通人，他体内的力量绝对不小，杀他用来泄愤着实可惜。她正愁找不到方式疗伤，瞌睡一到枕头就来了。
墨幺唇角半勾，扬起脸颊半边弧度，似笑非笑，“你有异光所护，肯定不是俗人。是不是吃了你，我的内伤能恢复些？”
成不成的，总要试试。反正他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用白不用。
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墨幺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右脸，然后化成一团黑气消失。
次日一大早，丫鬟给祈宁穿戴朝服时失礼惊呼一声。
祈宁不解，“怎么了？”
丫鬟跪地，惶恐地道：“王爷，您的脖子……”
脖子？
祈宁拿过铜镜，镜中人的脖颈处一圈青紫，颈侧伴有五个指甲留下的指痕，一看就是被掐之后留下的。
祈宁眸色深沉，眼中晦暗不明，屋内气氛压抑，任谁都能感受到来自王爷身上的低气压。
“去拿件高领的朝服过来。”
“是”，丫鬟领命，正要去拿，祈宁叫住她，“此事不可外传，否则唯你是问。”
“是，奴婢明白”。
换完朝服，祈宁走进里屋，将慧净法师赠的佛珠一并带上。
昨晚有“人”来过，当是墨幺无疑。既然已经动手，为何没有杀他？
他不认为是墨幺心存善意放过他，她手里可捏了不少人命。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是佛珠护了他。
除妖盟。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卫信收回飘远的思绪，“进来。”
一名女子推门而进，手里提着深棕色的木制食盒。
卫信忙起身相迎，有些意外，“师妹，你怎么来了？”
卫仪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端出里面的两菜一饭，道：“你回来后状态很差，瘦了一大圈。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卫信勉强一笑，“我没事，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吧？
他从山崖苏醒以来，墨幺的话每日每夜的在他脑海萦绕，挥之不去。
初时还好，后来连梦境都被影响，梦里皆是往日死于他剑下的妖。他们临死时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地影响他的心神。
他有很久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晚上被噩梦所扰，白天也混混沌沌。
“师兄？师兄？”卫仪伸手在他眼前绕了绕。
“啊？怎么了？”
卫仪皱眉，娇声道：“跟你说话呢，你又走神了？”
卫信歉意地说：“抱歉，师妹，我刚刚没听清。”
卫仪重复道：“我说，师父昨天闭关结束，出关听说了你的事，让你待会儿去找他。”
卫信了然，“好，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卫信疑惑，还有事吗？
卫仪将筷子塞到他手里，“吃完饭再去。”
卫信看了眼筷子和桌上的饭菜，道：“好吧，多谢师妹。”
卫仪轻叹一声，“师兄，我知道其他师兄的死让你很难过，但你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卫信随意支吾两声，搪塞过去。他用过饭后去往盟主居处，盟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察觉他的不对劲。
“师父，您为何这样看着我？”
卫信检查自己的衣着，哪里有问题吗？没有啊。
盟主走到他面前，一手按向他的背，灵力缓缓注入他的身体，“师父？”
盟主道：“先别说话”。
灵力流淌，卫信心头的压抑感莫名少了很多，心境开阔，脑子也清明不少。
大约一刻钟后，盟主撤了灵力，收回手。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晓，除魔卫道，牺牲在所难免，你不必自责。
你中了妖女的妖术，为师已为你解开，此后生活再无大碍。”
他听说卫信行为举止有异时就怀疑他被妖术障住，今日一见，果然身边围着一丝妖气。
蛇妖杀了盟中众多弟子，这笔账得还。
实话说，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盟中弟子跟他历练数年，各个是除妖的好手，尤其卫仁更是他钦定的下任盟主。
往日弟子们的成就让他迷了眼，做决定时有失分寸。归根到底，门下弟子过于年轻，剑法不精，贸然派他们下山，他也有错。
话说回来，蛇妖才三四百年的修为，才化形两三年，按照修为和化形时间来算，堪堪达到妖类成年的年纪。
刚成年就能从他们的围堵里冲出来，还敢杀人灭口。
根据过往除妖盟留下的典籍记载来看，那名蛇妖极有可能是个天生的强妖，不可小觑。
若不早点儿除了，以后定是个很大的隐患。
卫信拱手行礼，打断盟主的忧虑，“多谢师父。”
盟主拍拍他的肩膀，“无碍，你放心，为师不会放过那妖女，定会取她首级为你死去的师兄报仇雪恨。”
卫信身形一僵，犹豫不决，问他：“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何要执意除妖？”
盟主奇怪地看他，仿佛他问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荒诞，“除魔卫道是我盟道义，有何不明？”
卫信抿唇，进一步问道：“是妖就得除吗？”
“自然。”
“可是也有隐居山间，从不入世，不伤人性命的妖。他们也要被除吗？”
十六岁那年，他们随同师父外出历练，去了一处人杰地灵之地。
凛冬，入山林中见一狼妖，男狼妖道行不深，狼耳和狼尾还没收起来，怀里抱着几个鸡蛋和一罐尚有余温的羊奶。
因他人形顶着一双狼耳，留着一条狼尾，他们一眼就发现他非人族。
师父率领他们将其诛杀，狼妖不敌，当场殒命，那是他第一次诛妖。
半个月后的某夜，盟中被袭，偷袭者是一只女狼妖。
那夜非他守夜，后来听师兄说狼妖气血两亏，俘诛她不费吹灰之力，由卫仁大师兄就地正法，死时体内还有两个死胎。
近来，男狼妖死时的眼神经常在他梦中重现，牵挂，不舍，困惑，含恨……
每每思及，困苦万分，彻夜难眠。
他恍然想起，那时候他们四处游历，路过一个村庄进去讨水喝。闲聊中听一家妇人说最近村中时常丢失鸡蛋羊奶之物，但总有玉石和珍稀药草一类的好物回赠。
师父心知有异，带他们入山，才有了后来的事。
现在想来，狼妖一家并未伤人，反而他们才是屠夫。
几百年都没谁让她这么掉面子过，他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还是结了大梁子。更可气的是，这厮还修了术法，她奈何不了他。
她动不了他，那她怎么出气？怎么报仇？
墨幺两年前才化形，修炼时间短，没有明晰的是非观念。人不惹她，她不惹人，人若是招了她，她就得数倍讨回来。
祈宁几次三番招惹她，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墨幺瞪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人，气得不行。
一个普通人而已，修了点儿东西，她竟然栽在他手上，说出去谁信？
普通人罢了，普通人……等等，普通人？
墨幺脑子一转，青光能伤她，很大程度是因为她是妖。妖不行，那普通人呢？
人族的自相残杀，总不会有妨碍。
借刀杀人，迂回了点儿，但能达到目的就行。
再一个，祈宁不像是普通人，他体内的力量绝对不小，杀他用来泄愤着实可惜。她正愁找不到方式疗伤，瞌睡一到枕头就来了。
墨幺唇角半勾，扬起脸颊半边弧度，似笑非笑，“你有异光所护，肯定不是俗人。是不是吃了你，我的内伤能恢复些？”
成不成的，总要试试。反正他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用白不用。
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墨幺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右脸，然后化成一团黑气消失。
次日一大早，丫鬟给祈宁穿戴朝服时失礼惊呼一声。
祈宁不解，“怎么了？”
丫鬟跪地，惶恐地道：“王爷，您的脖子……”
脖子？
祈宁拿过铜镜，镜中人的脖颈处一圈青紫，颈侧伴有五个指甲留下的指痕，一看就是被掐之后留下的。
祈宁眸色深沉，眼中晦暗不明，屋内气氛压抑，任谁都能感受到来自王爷身上的低气压。
“去拿件高领的朝服过来。”
“是”，丫鬟领命，正要去拿，祈宁叫住她，“此事不可外传，否则唯你是问。”
“是，奴婢明白”。
换完朝服，祈宁走进里屋，将慧净法师赠的佛珠一并带上。
昨晚有“人”来过，当是墨幺无疑。既然已经动手，为何没有杀他？
他不认为是墨幺心存善意放过他，她手里可捏了不少人命。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是佛珠护了他。
除妖盟。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卫信收回飘远的思绪，“进来。”
一名女子推门而进，手里提着深棕色的木制食盒。
卫信忙起身相迎，有些意外，“师妹，你怎么来了？”
卫仪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端出里面的两菜一饭，道：“你回来后状态很差，瘦了一大圈。我放心不下，来看看你。”
卫信勉强一笑，“我没事，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吧？
他从山崖苏醒以来，墨幺的话每日每夜的在他脑海萦绕，挥之不去。
初时还好，后来连梦境都被影响，梦里皆是往日死于他剑下的妖。他们临死时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地影响他的心神。
他有很久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晚上被噩梦所扰，白天也混混沌沌。
“师兄？师兄？”卫仪伸手在他眼前绕了绕。
“啊？怎么了？”
卫仪皱眉，娇声道：“跟你说话呢，你又走神了？”
卫信歉意地说：“抱歉，师妹，我刚刚没听清。”
卫仪重复道：“我说，师父昨天闭关结束，出关听说了你的事，让你待会儿去找他。”
卫信了然，“好，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卫信疑惑，还有事吗？
卫仪将筷子塞到他手里，“吃完饭再去。”
卫信看了眼筷子和桌上的饭菜，道：“好吧，多谢师妹。”
卫仪轻叹一声，“师兄，我知道其他师兄的死让你很难过，但你得保重自己的身体。”
卫信随意支吾两声，搪塞过去。他用过饭后去往盟主居处，盟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察觉他的不对劲。
“师父，您为何这样看着我？”
卫信检查自己的衣着，哪里有问题吗？没有啊。
盟主走到他面前，一手按向他的背，灵力缓缓注入他的身体，“师父？”
盟主道：“先别说话”。
灵力流淌，卫信心头的压抑感莫名少了很多，心境开阔，脑子也清明不少。
大约一刻钟后，盟主撤了灵力，收回手。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晓，除魔卫道，牺牲在所难免，你不必自责。
你中了妖女的妖术，为师已为你解开，此后生活再无大碍。”
他听说卫信行为举止有异时就怀疑他被妖术障住，今日一见，果然身边围着一丝妖气。
蛇妖杀了盟中众多弟子，这笔账得还。
实话说，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盟中弟子跟他历练数年，各个是除妖的好手，尤其卫仁更是他钦定的下任盟主。
往日弟子们的成就让他迷了眼，做决定时有失分寸。归根到底，门下弟子过于年轻，剑法不精，贸然派他们下山，他也有错。
话说回来，蛇妖才三四百年的修为，才化形两三年，按照修为和化形时间来算，堪堪达到妖类成年的年纪。
刚成年就能从他们的围堵里冲出来，还敢杀人灭口。
根据过往除妖盟留下的典籍记载来看，那名蛇妖极有可能是个天生的强妖，不可小觑。
若不早点儿除了，以后定是个很大的隐患。
卫信拱手行礼，打断盟主的忧虑，“多谢师父。”
盟主拍拍他的肩膀，“无碍，你放心，为师不会放过那妖女，定会取她首级为你死去的师兄报仇雪恨。”
卫信身形一僵，犹豫不决，问他：“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何要执意除妖？”
盟主奇怪地看他，仿佛他问人为什么要吃饭一样荒诞，“除魔卫道是我盟道义，有何不明？”
卫信抿唇，进一步问道：“是妖就得除吗？”
“自然。”
“可是也有隐居山间，从不入世，不伤人性命的妖。他们也要被除吗？”
十六岁那年，他们随同师父外出历练，去了一处人杰地灵之地。
凛冬，入山林中见一狼妖，男狼妖道行不深，狼耳和狼尾还没收起来，怀里抱着几个鸡蛋和一罐尚有余温的羊奶。
因他人形顶着一双狼耳，留着一条狼尾，他们一眼就发现他非人族。
师父率领他们将其诛杀，狼妖不敌，当场殒命，那是他第一次诛妖。
半个月后的某夜，盟中被袭，偷袭者是一只女狼妖。
那夜非他守夜，后来听师兄说狼妖气血两亏，俘诛她不费吹灰之力，由卫仁大师兄就地正法，死时体内还有两个死胎。
近来，男狼妖死时的眼神经常在他梦中重现，牵挂，不舍，困惑，含恨……
每每思及，困苦万分，彻夜难眠。
他恍然想起，那时候他们四处游历，路过一个村庄进去讨水喝。闲聊中听一家妇人说最近村中时常丢失鸡蛋羊奶之物，但总有玉石和珍稀药草一类的好物回赠。
师父心知有异，带他们入山，才有了后来的事。
现在想来，狼妖一家并未伤人，反而他们才是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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