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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为了赔罪,周池雨答应她以后有戏时给她提前留好位置。

    墨幺也不白拿她的,周池雨帮她提前付了钱,她就等她下戏把钱还上。

    有人给她留位置,她就去得更勤了。

    去得勤了,关于周池雨和薛舒志的事听得就更多。

    等一个人娶她,从十五岁等到十八岁,明明那个人无意,她还总盼着守着。

    好好的年华一年又一年的蹉跎,京城多少人背后看她笑话,说她倒贴,要说周池雨不知情墨幺打死都不信。

    墨幺问她,薛舒志一看没动过娶她的心思,她还等他干什么。周池雨就说因为她喜欢他,薛舒志对她的好她舍不得放下,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守着这块南墙,她不想回头,也回不了头了。

    她刚满十六岁时,薛将军薛夫人押着薛舒志跟她拜堂过。当时薛舒志逆反的很严重,跟薛将军打了起来。

    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离家出走数月。她来到京城,薛将军薛夫人念着往日恩情收留她在薛府住。

    那件事发生后,她自己搬了出来,凭着少时学习的本领进了梨园,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薛父薛母心中有愧,每月都会派仆人送上好的布匹点心来关心她,有时会接她回去吃顿便饭,留宿一宿。

    她也是通过他们才知晓,她离开的第三天薛舒志就自己回去了。

    被薛父打伤一事让薛舒志意识到自身本领不过关不行,于是进军营历练成了他的常备功课。

    后来,有她在的时候薛舒志从不回来,慢慢地她就不太回去了。逢年过节去看看二老,最多吃顿便饭,再没在薛府住过。

    她不往薛府跑了,他却来梨园了。他说,不谈感情,他们可以回到以前。她没同意,他就不来了。

    再后来,她一曲《桃钗》成名,名动京城。

    成名有好有坏,周池雨的青衣扮相很仙,很惊艳。

    有个富家子弟趁着夜色欲抢她回去做妾,那天夜很黑,黑到如果不是他出来,她以为天不会再亮了。

    薛舒志从二楼的雅间出来,见到的是满身狼狈,戏服衣袖被扯坏,脸上妆容半花,红着眼睛死死挣扎的她。

    薛舒志脱了外衫披在她身上,转头把富家子弟揍了一顿。富家子弟从二楼摔下去摔断了腿,叫大夫都来不及,薛舒志当场命人将他扔进麻袋,一路拖去了官府。

    周池雨没说话,回了后台,薛舒志跟在她后面。他看着她脱掉那层被撕破的戏衫,看着洗掉脸上的戏妆,看着她趴在桌上无声地哭。

    园里的人有心进来安慰,薛舒志在里面跟樽大佛似的一堵,他们不好进来。

    她埋在臂弯里抽泣,他就坐在她对面望着她。

    一晚上身心俱疲,周池雨是哭睡着的。第二天一睁眼就是熟悉的床帐,从园中人口中问出后半夜是薛舒志把熟睡的她抱回卧房的。

    那名富家子弟以强抢民女之罪被下了大狱,按理说一般富庶的家族拿钱疏通疏通,官府多少会给通融,但听闻他得罪了人,提前有人给官府打过招呼。等到家人去时他所犯种种罪状皆呈于案前,辩驳不得。

    为了家族荣辱,富家子弟被舍弃,判了十五年牢狱。

    此事过后,园主去见了六王爷,接着关于梨园背后的主人是六王爷祈宁的消息流了出来。在梨园闹事就是打六王爷的脸,有祈宁护着,没人再敢放肆。

    周池雨的一曲曲《桃钗》越唱越响,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薛舒志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自从他离家出走后,薛家二老不敢再逼他,薛府大公子薛舒扬也提议他们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

    薛舒志来的次数增多,他们逐渐回到从前,也只是回到从前。他从来不提婚嫁之事,很多时候也照顾不到周池雨的感受,但他又对周池雨不差。

    守着一点儿他会喜欢她的念想,周池雨一守就是几年。

    墨幺听着她的故事,很不理解她的感情,问她有那么喜欢吗?

    周池雨就笑着跟她说,等她喜欢上就明白了。

    墨幺茫然,人的感情真是复杂,可又无端地想起自己对祈宁的心动,顿时又是一阵怦然。

    甩甩头,把祈宁甩出她的脑袋。

    要说人多的地方,梨园算不上唯一,但绝对能算其中之一。

    人一多,难免有几个熟面孔。

    比如此时,墨幺站在二楼的楼栏旁,视线死死锁在一楼大厅里跟人谈笑风生的蓝衣书生身上。

    小厮见她神情不对,问道:“墨姑娘认识那位书生?”

    墨幺在梨园里混了个脸熟,大家都能跟她说两句话。

    墨幺颇带玩味,饶有兴致地说道:“认识,当然认识,老熟人了,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他。”

    小厮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墨幺头也不回地说:“待会儿周池雨下戏了你跟她说一声,说我今晚有事,先走一步。”

    “好的”。

    再过两三天就要放榜,同行的考生压力很大。蓝衣书生同好友出来散心,驱散心底的紧张和不安,他没发现自己早已被墨幺盯上。

    等到最后一出戏唱完,与友人分别,书生回了自己的住处。在他身后,远远跟着一个身影。

    两天后,皇榜张贴出来,今年的科举考试落下帷幕。

    有人欢喜有人忧。高中者兴高采烈,衣锦还乡。名落孙山者垂头丧气,有人重拾旧本,继续再战,有人就此放弃,转从他业。

    旁人的一切跟墨幺没关系,她此刻正拿镜子对着自己的脖颈发愁。

    脖颈处显现出一片黑色蛇鳞,也就是她的命鳞。

    刚化形的小妖,身体还没达到足以修成内丹的条件。大半修为会暂时凝聚在身体的某一部位上,等修炼到一定程度,凝聚修为的部位就会内化于体,形成妖的内丹。

    墨幺被除妖盟的剑影所伤,内伤迟迟不愈。今早洗脸时透过铜盆中的倒影看到自己脖颈右侧的那块小黑点,墨幺当即愣住,然后急忙拿起镜子仔细确认,是她的命鳞无疑。

    命鳞不大,至少作为人形的时候是不大,一块半圆形的小黑片的样子。

    形状很有特点,不丑,有点儿特别,看起来像胎记,只有伸手摸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属于蛇鳞的微微凸起。

    墨幺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双手捏诀,调动妖力。

    丝丝黑色妖气从她体内迸发出来,融汇于命鳞之中,颜色极深的命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直至消失。

    她细细抚摸那片皮肤,用妖力补起来的障眼法只是权宜之计。她一直在用妖力温养伤口,如果内伤持续不好,妖力消耗太过,过段时间命鳞又会出现。

    命鳞几乎是她的性命,一旦暴露就是致命的存在,墨幺头一次感到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