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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

    墨幺在一个午后拦住祈宣,她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做到,问祈宣什么时候兑现他的承诺。

    祈宣就说最近朝廷上新人上任,朝野势力微变,他找不到机会和原因,让她再等些时日。

    墨幺等不起,可她又别无他法。

    天大地大,她的命最大。管她对祈宁是何种感觉,感觉远远没有命重要。

    时隔多日,她再次踏进靖王府的大门。

    祈宁依旧是那副德行,不冷不热的,墨幺却有点异样,她说不出见到祈宁时是什么感受,就是觉得很熟悉,觉得久违。

    面对他时和别人不一样,明明多日未见,却好像时间冻结,在她上次离开时冻结,今日再见时又消融。

    祈宁用帕子擦擦手,在桌上铺了一张新宣纸,好整以暇地道:“你来去随心,把我这里当散心的地方?”

    她之前在梨园闹得事当天就传到他的耳朵里,在得知他和周池雨是朋友后他很惊讶,他没想到墨幺这种蛮不讲理的妖精还能交到朋友。

    墨幺没说话,往他旁边的躺椅里一躺,侧头看他。

    祈宁搞不懂她的想法,平时咋咋呼呼,今天安静的出奇。

    她不说话,他也没有开口,执笔写下对当朝历法的见解。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暖又柔和,墨幺浮上一抹不知名的感伤。她开口问他,“这段时间你查过我吗?”

    祈宁在砚台里蘸上些许墨迹,头也不抬地说:“我每天忙的事情很多,又不是偷窥狂,哪能次次查你?再说,你不是不愿意让我查你?”

    “确实不愿意。”

    墨幺调整躺姿,目不转睛,看似还和从前一样。良久,她喃喃自语道:“说好吃你的,现在想一想,我好像有点儿舍不得,可是不吃你,我身体好不了。”

    她的声音很小,以为祈宁没听到,没注意到祈宁握笔的手微微顿住。

    墨幺第一次来到府里,却没有一整天都围着祈宁打转。她窝在祈宁的躺椅里睡着了。

    春风轻轻吹,祈宁拿起椅背后的衣服给她披上,这次换成了他盯着墨幺看。

    墨幺的皮肤很白,一身黑衣衬得更白了,头发挽成斜云髻,带着银色的步摇,黛眉细长,有神的双目微闭,睫毛又黑又长,鼻子小巧精致,唇色红润。

    入睡时是如此单纯,醒时又显得很艳丽。

    戒心那么强的一个妖,竟然毫无防备的在他人身旁酣睡。墨幺迟钝,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祈宁先她一步发现了端倪。

    他半蹲在她面前,联想到墨幺刚才的话,唇角缓缓勾起来。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墨幺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凉亭只有她,祈宁不见踪影。

    她注意到身上披的披风,捏在手里摩挲一会儿,垂眸有些出神,她把披风搭在躺椅上,离开凉亭。

    祈宁去洗了个手的功夫,回来就没墨幺的影儿了。恰巧管家过来,说墨幺跟他打了招呼走了,往常好歹吃过饭才走,今天有点反常。

    祈宁平静地说了一句“随她”。

    三甲已出,状元游街,白马红衣,春风得意。

    墨幺回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他们,街道上的人纷纷让路到两边。随从开路,金科状元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高领衣衫,意气风发。

    墨幺皱眉看着马上的人,“竟然是他?他竟然是状元?”

    对啊,她听祈宣说过,今年的状元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叫刘什么来着,对,叫刘得安。

    墨幺在街上磨蹭了半天,回去时祈宣正在饭厅里用饭。她坐到他对面,余光一瞥,对厅里的奴仆说:“你们下去,我有话跟他说。”

    祈宣握着筷子的手停在空中,然后放下碗筷。

    饭厅里的奴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终祈宣说了一声“下去”,他们才退出去。

    他拿起帕子擦嘴,声音很淡很轻,“你倒是胆大,越来越把自己当主人了。”祈宣的话阴阳怪气的,墨幺不喜欢听,也不爱多听,单刀直入地说:“刘得安,我要刘得安去吏部。”

    祈宣抬眸道:“状元刘得安?”

    “还有第二个刘得安?”

    她不是想杀祈宁吗?祈宁也在吏部任职,她为何要把状元安排到吏部去?

    祈宣放下帕子,直视她,问道:“你还想杀祈宁吗?”

    墨幺:“想。”

    祈宣坐直身体,直直地望着她,忽然笑了,他没错过墨幺眼底的那丝犹豫。

    刚化形的妖精,根本不懂得掩藏情绪,他在宫里和朝野浸淫多年,墨幺的真实心思他揣摩得很透。

    他想不通,当初决绝的杀心为何就动摇了?墨幺去靖王府他是知情的,他没想到她竟然动摇了。

    原来冷情的蛇妖也是不争气的。

    犹豫了,动摇了,那她就有可能转投祈宁那里。

    不但不能再为他所用,还会给他造成威胁。

    与妖物勾结,若是有朝一日被祈宁或是她泄露出去,那他面临的风险就很大。

    墨幺这颗危险的棋子,更不安全了。

    祈宣往后一靠,“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状元想去哪儿是他的自由。”

    墨幺:“我会让他去吏部,你适时的帮他一把。奉劝你一句,别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否则,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就要扣在你头上了。”

    她在威胁他?

    祈宣的眼神唰地一下变冷,继而很快收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地说了声“好。”

    祈宣是一个出色的伪装者,墨幺看出他的不愿,却没发现他眼底的其他情绪。

    想到这些日子他的照顾,她解释了一句,“他是死人。”

    祈宣疑心病很重,她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他。

    入夜,黑暗的屋内。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直直地坐起来,再无任何动作,片刻后出声,语调没有起伏,缓慢而嘶哑,“明白了。”

    另一边,墨幺收回妖力,吹灭床边柜子上的烛火,拉过被子休息。

    翌日上朝,皇帝对状元、榜眼和探花的职务一应做了安排。皇帝本意是想把刘得安安排到户部,结果刘得安请愿去吏部,同时透露出想协助六王爷重修启朝法典的意愿。

    皇帝应了他的请求,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祈宁,略带深意。

    祈宁故作不知,暗道太招眼了。

    刘得安此举显然是要往他的船上跳,刚入朝野就被他“纳入羽翼”。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刘得安,都不是一件好事。

    好歹是经过科举选拔出来的状元,怎么是个不会处事的蠢货?

    行事一点章法都没有。

    祈宁暗自嫌弃,没有开口插话,也没有拒绝。反正来都来了,他没有把人才往外推的道理。

    祈宣旁观一切,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祈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