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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挂

    她抽出祈宁手中的笔,确定折子上的墨迹干透,二话不说合上折子,拉着他离开书房,往卧房走。

    祈宁予取予求,任由她拉自己离开。直到躺在床上,薄被覆上身体,他才反应过来,隐约猜到她的意思,“你这是干什么?”

    “看不懂吗?睡觉啊”,说着把被子四角压实,严严实实盖着他。

    祈宁从被子里抽出手,指着窗外,笑着说:“你糊涂了?现在堪堪到戌时,天都没黑。”

    “天亮还影响你睡觉?也没见你天一黑就乖乖就寝。”

    墨幺站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屋里顿时暗了一个度。

    祈宁侧过身体,被子盖到胸前,双臂放在外面。他的眼神追随那抹黑色身影,看她忙前忙后,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平静。

    仿佛心有了归处,如同落叶归根一般,他想归于她。

    天还未黑,阳光的余晖被云层遮挡。

    墨幺把窗户合上,拉上窗边的浅绿色,绣着花样的帘子,关上房门,屋里暗了下来。

    她回头问:“如何?还亮吗?还会不会影响你休息?我觉得不会,把床帐放下来就好很多了。”

    她三两步走到床边,动手解床帐,被祈宁一把拉住手腕。

    墨幺疑惑,祈宁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拉着她不放,让她坐在床边,“你对我真好,不是说不想跟我动真心思?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你都叫我祖宗了,我,我当然得做点儿什么,不能让你白喊”,墨幺气势不足。

    她的话他并不意外,早就料到她会顾左右而言他。

    她有芥蒂,他能理解。

    祈宁轻笑,“你胆子很大,皇室的便宜都敢占。”

    “你别给我扣高帽子,我哪是占皇室便宜?我分明是占你便宜。”

    祈宁接话接得无比自然,他做惊讶状,然后放开她,张开双臂平躺在床上,“你早说啊,不就是占我便宜?来吧。”

    ???

    墨幺:“你少来,你是让我占便宜吗?你是耍流氓。”

    “我就只对你耍流氓。”

    “难不成我还得谢谢你的特殊对待?别贫了,快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都这么晚了还要走?

    墨幺住的偏,路途又远,祈宁不想让她离开,“我府里有很多客房,你别走了,留在我这里。

    你现在回去,到那边天都黑了,我不放心。”

    “你想得好多,我是妖,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日的吵架历历在目,但墨幺其实没她伪装得那么冷情。

    和祈宁在一起后,她渐渐察觉到自己变得不太一样,会情不自禁地沉溺在感情里。

    这是她没预料到的,所以存着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庆幸的是,祈宁现在不再步步紧逼了。

    她话没说满,祈宁听出她的拒绝之意,没有勉强她,“心在你身上挂着,我能不多想?

    既然你执意要回去,我就不硬留你了,现在走吧。”

    墨幺无端地有些不高兴,他留她,她不留,他让她走,她还不高兴,连自己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咦,她还就无理取闹了,嘟着嘴说:“你赶我走?”

    “我哪有?”

    连日来的熬夜使祈宁精神不似往日充沛,柔软的床榻勾出几分睡意,听到墨幺的话,他强打起精神,“你不愿意留下,我不想让你摸黑走夜路,夜里黑灯瞎火,就是不碰上坏人,万一摔了怎么办?”

    墨幺有意开口说话,祈宁心领神会,抢先一步道:“别跟我说你是妖,能用妖力这话。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你自己心里没数?道行不精,妖力低微,身上还有伤,你让我怎能不操心?”

    “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吗?你不愿意留下,我自然不强留你,想走想留是你的自由,但至少让我心安些”。

    祈宁坐起来,顿了又顿,没忍住抚摸她的侧脸,眼神专注地落在她身上,“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噗通噗通——

    墨幺的心脏加速跳动,感受着他的手掌的温度,下一刻她扑身抱住他,胳膊环上他的脖子,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

    对她的动作,祈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开双臂,迎她入怀,埋头嗅她乌发间的香气。

    墨幺闷闷地出声,“祈宁宁,谢谢你爱我,还有对不起,刚刚我不该跟你那样说话。”

    “没事,我很高兴你能把情绪吐露给我,而不是藏着掖着。”

    祈宁抚摸她的长发,叮嘱她,“记得继续保持。”

    墨幺莞尔,抱他更紧。

    一刻钟后,她拍拍他的背,“那我走了。”

    从他怀中脱离,墨幺站起来往门边走。祈宁掀开被子穿鞋,墨幺把靴子拽过来,“你干什么?是不是想趁我不在去书房?你就不能歇一歇?没了你天能塌了?

    你不听我话!!”

    她火气蹭蹭往上涨,眼中漫上凶意。

    祈宁后背一悚,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想送送你。”

    “送我?”墨幺重复道,将信将疑。

    祈宁语气无比诚恳,“对,送你,没别的想法,真的。”

    闻言,墨幺的恼火消了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她抬手扬起靴子,“信不信我给你扔床上?送什么送?我不会走路吗?你睡你的觉,你们人脆弱的跟泥捏的一样,我怕你把你熬死,赶紧的,睡觉睡觉。”

    祈宁不乐意,“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弱好不好?我哪有那么差劲?鞋还给我,我送你。”

    墨幺手背到身后,“都是肉做的,你逞强什么?

    我不给。”

    祈宁:“你就仗着我舍不得跟你动手,是吧?”

    “哈,说得像你打得过我似的。”

    “……别张嘴闭嘴就打,你个没脑子的,一身蛮力,我是智取。”

    墨幺脸一拉,“你说谁没脑子?”

    某人闻到一丝火药味,识时务为俊杰地说:“啊好好好好好,我没脑子我没脑子,是我没脑子行了吧?你有,你最有了。”

    墨幺:“我当然有”,她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不然这是什么?”

    祈宁皮痒,“你那是葫芦。”

    是可忍,孰不可忍。

    “祈宁,你够了”,墨幺忍无可忍,一把把靴子扔到床上。

    祈宁眼疾手快地接住,趁机垂下头,得意一笑,目的达成。

    小孩儿,不禁激啊。

    墨幺眼睛一眯,觉得事情不太对,直到祈宁有恃无恐地当着她的面把穿着白袜的脚往鞋子里套,她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