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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话说完,她自己先行一步,留小孩在那儿哭,反正就这一条路,沿着路往前走总会找到,他刚刚不就是顺着路跑上来的?

    听他哭的那精气神,一路跑过来也没太喘,想必离得不远。

    小孩哭着哭着,一睁眼见人走远,急忙跟上,“姐姐,你等等我。”

    没走多远就到了地方。

    雨天路滑,有一级木阶上划出一道斜着的泥痕。

    大约是有人不慎脚滑了一下,摔出木阶,从旁边的山路滚了下去。行人纷纷跑过去救,不知是偶然还是借力不当,山坡处形成了塌方,一群人尽数被埋在土里。

    墨幺赶过去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木阶横七扭八地坏了好几级,下山的路被塌下来的泥土掩住,泥土边缘还能看到一两个躯体在扭动。

    不难想象被埋在土石中央的人是什么情况。

    墨幺懵了,脑袋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身体已经快一步奔跑到他们面前。

    纸伞掉落在地,她徒手去刨那些泥土。

    一捧两捧,速度太慢。她趴在那里,用臂膀刨,一怀两怀。

    不消片刻,她已是满身泥泞,被掩埋的人却一个都没救出来。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太慢了,等她把泥土移开,里面埋的早成尸体了。

    墨幺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的泥被雨水冲刷干净。

    身下是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的生命,身后是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方泥土下是十几条人命,祈宁走这条路,按脚程来算,他很可能就在下面。

    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命就没了。

    祈宁不能死,他怎么能死?

    墨幺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默默用力,掌心涌现出黑色的妖力。

    她掌心朝下,对准泥土堆,土堆受到强大的妖力冲击,大量的泥被打散到附近,露出泥土底层被覆盖的人身。

    小孩呜呜的哭声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墨幺。他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墨幺懒得管他,收回妖力,扒开那些人身上的一层浅浅的泥土,一个个地扭过脸查看,查了两遍都没在人堆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被埋的数人奄奄一息,乍然呼吸到新鲜空气,像离了水的鱼被重新放回到水中一样大口吸气,被呛得咳嗽不已。

    小孩停了哭泣,跑到人堆找到父亲,跪趴在他面前,“爹,爹爹,你没事吧?”

    那人抬抬手,没说话,又是咳嗽又是吐,吓得小孩扒着他的手不敢放。

    墨幺确认这群人里没有祈宁之后松了口气。祈宁没在这里,那就好。虽然白担心了,但好在有惊无险。

    她放心地拍拍胸脯,留意到小孩那边的动静,道:“他没事,喉咙里有泥说不出话”。

    “那,那怎么办?”

    小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问我我问谁去?命救回来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要么往上走找寺里的和尚,要么往下走找官府帮忙。

    你们人的事情我不爱管,跟我也没关系,你自己解决。

    我有事,走了。”

    世人对妖人人喊打,她不做出格之事,他们尚且唾骂追杀。她要是救了他们,被有心人认出来,回头这其中一两个人没活回来,指不定要拿什么屎盆子往她身上扣。

    谁让她是蛇妖,不是人呢?

    没必要!

    墨幺拾起自己的伞就要走,小孩叫住她。她不耐烦地回头,“你还想干嘛?”

    小孩被她凶得一哆嗦,“不,不干嘛,就是谢谢姐姐。”

    墨幺撇撇嘴,“不客气。”

    小孩大着胆子问她:“姐姐,你是仙女吗?”

    墨幺听了好笑,撑伞回望他,勾起半边嘴角,要笑不笑地说:“不是,我是妖怪。”

    可能被亲人用妖怪一词吓过,小孩瑟缩一下,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染上恐惧。

    墨幺没忍住,笑了两声,转身往山下走。

    天色发暗,墨幺行走在木阶上,没过多久脑袋就开始发晕,“嘶,就知道动用妖力没好事。”

    她伤势不愈,妖力都不够疗伤,这下一透支,有她受的。

    墨幺眼前发花,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手上脱力,伞掉在地上。

    眼下是回不去了,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她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遂化回原型,缩为半尺长的细长黑蛇。蛇形游动,离开木阶,隐入山林中。

    她需要休息一下,睡一会儿。

    墨幺没力气跑太远,躲在木阶不远处。

    她再醒来天还是黑蒙蒙的,一时分不清是天黑还是天亮。

    她是被吵醒的,绿色的瞳仁锁定在人声处,原来躺着的十几个人被抬走,小孩也不知所踪。

    一地污泥被打扫了十之七八,三两个身穿官服的人在加固木阶。

    从府衙到这里得有一段时间,运走伤患,盘问情况,来来去去没有三四个时辰解决不了。

    呈倒三角状的蛇首抬起来望望天,看来是天发亮了。

    她睡了一夜。

    墨幺没有凑热闹,绕道往更远处游,找了个僻静之地,幻化出人形。

    她重新回到那条小路,沿着木阶向下。

    雨丝淅淅沥沥,衣服半干半潮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墨幺抹了把脸,边走边四处张望。

    “能去哪儿呢?我记得就是放这附近了,怎么没了?”她兀自嘟囔着。

    “是在找它吗?”

    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墨幺身体僵住,紧接着猛地抬头。她的头有片刻的眩晕,雨雾之中,祈宁站在她正下方,与她隔了七八级木阶。

    他身形颀长,撑着一把白色油纸伞,另一只手朝她伸过来,手中拿着她的伞。

    见她不动,一味地盯着自己,祈宁失笑,“幺幺?傻了?”

    墨幺回过神,连跑带跳地越过那些木阶,扑进他怀里,“你吓死我了。”

    祈宁把伞放到一边,轻轻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崖壁塌方时他离得有些远,只听到些许动静。他撑伞往回走,走到半路看到墨幺的伞丢到地上,伞的花纹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他合上伞,脑海中不由回忆起墨幺抱着伞跟他说话的场景。

    他送过她一把伞,和这把很像。

    祈宁的心砰砰跳,刚收起伞就见一个孩子往下跑,他拉住孩子,“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孩子急得话都说不利索“找人,找大夫救爹爹,救人。”

    祈宁联想到他之前听到的声响,“有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