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
祈宁想到他之前听到的声响，“有人出事了？”
“嗯嗯，有个姐姐救他们，后来姐姐走了，哥哥，你是大夫吗？爹爹和他们很难受，嘴里都是泥。”
祈宁一凛，“带我过去。”
“哦，好”，小孩病急乱投医，有个大人在就有了主心骨，带着他往上走。
祈宁到了地方，蹲下身去查看，“内脏有损，身上带有擦伤，好在被埋的时间短，人没事，只是喉道有泥，呼吸太急，呛着了。”
他扶着他们，让他们面部朝下，运用内力在他们背上轻拍几下，污泥尽数吐出，有几个在吐完后还在干呕，脱力地趴在地上。
小孩跑到他爹面前，“爹，爹爹，你还好吗？”
满身泥水的男人朝他摇摇头，让他别担心，复而转向祈宁，声音又小又沙哑，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谢谢。”
“无事。”
祈宁站起身，拿出腰间的锦囊，从中掏出一枚信号弹，用火折子点燃信号弹向上发出，在空中形成图案别致的紫色烟花。
片刻后，一行暗卫运轻功而来，半跪在祈宁面前，“王爷。”
祈宁把腰间的玉佩给为首的暗卫，沉声吩咐：“去官府找人过来处理这里，再找些担架，把他们抬去医馆。
倘若遇到不识相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暗卫拱手：“是。”
暗卫领命离去，祈宁一回头就见小孩愣愣地看着自己。
“哥哥，你是王爷吗？”
“这不重要，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孩乖乖跟他走到旁边，祈宁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众人，压低声音问道：“谁把他们救出来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姐姐？”
那十几个人内里受伤不轻，明显是被重物压迫所致，周围泥土堆杂乱无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移开塌方的泥土，这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
祈宁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亟待验证。
他的神情严肃，小孩的有些打怵，颤巍巍地点头。
祈宁又问：“她长什么样子？衣着如何？”
小孩一一描述，“大眼睛，长得很漂亮，穿黑衣服，说话有点害怕。”
祈宁听着他的描述，有九成把握确定是墨幺。
“说话有点害怕？”
墨幺没有吓唬孩子的习惯啊。
祈宁进一步问他：“她说什么了？”
小孩从墨幺的话说完后精神就一直紧绷，此刻有了倾诉的人，眼里积满泪水，“她救了大家，我问她是不是仙女，她说不是，她说她是妖怪呜呜呜，哥哥，她会不会吃我？”
“……”
祈宁一时无言，几次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地来了句：“没事，她逗你玩呢，她是人。”
小孩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我看到她的法术了，她手一挥，那些泥全飞了。”
祈宁磕磕巴巴地帮墨幺圆谎：“就……江湖人，江湖人都有内功。”
小孩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是。”
“她不会吃我吗？”
“不会。”
小孩舒了口气，“那我放心了。”
祈宁和小孩聊了一会，从他口中得知事情发展经过。
他们一行人下山，有人在木阶上滑倒，沿着山坡滚了下去，包括他爹在内的数人跑去救人。
坡上下过雨，到处是青苔，为了不滑下去，他们拽着崖壁上长得树枝往下走，谁料人太多，树枝受力不住被拔脱，崖壁脆弱，土石俱下，将他们埋在下面。
小孩年纪小，他爹怕他出事，让他留下别乱跑，正因如此躲过一劫。
事发后，他连奔带跑地去找人，正好遇上墨幺，被她搭救。
祈宁补全了事情经过，抚摸着墨幺的伞，心下感叹还好是遇上她，换一个人来怕是束手无策。
“你口中的姐姐呢？我怎么没见她？”
说起来，墨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从事发到现在，他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
小孩摇头，“她走了，下山了。”
“从这条路走的？”
小孩点头。
不应该啊，她要是从这条路走，他们一定会碰面，可他一路上都没见到她。而且她的伞怎么会乱扔到木阶上？莫不是出事了？
思及此处，祈宁有些坐不住了。恰巧此时官府的人赶到，见到祈宁就要惶恐行礼，被他制止，“虚礼就不用了，这些人，还有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本王有事，先行一步。”
“是，是，王爷放心，我们一定办的妥妥的。”
祈宁拿着伞，沿着木阶往下去找墨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最后留在这条路上等，想着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能等到她回来也说不定。
没想都还真让他等着了。
祈宁一手轻拍墨幺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一手将伞往她那边撑，确保她不会被淋到，“你去哪了？我一直没找到你，你衣服都湿了。”
墨幺摇摇头，“没去哪，我来找你。”
祈宁贴着她微湿的发鬓，“找我？我记得我跟你提前说过这两天我有事来着。”
找他做什么？
墨幺从他怀里出来，“你没告诉我你来静安寺啊，你来静安寺干嘛？你找慧净和尚干嘛？你是不是……”
是不是想摆脱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胸口像塞了团棉花一样闷得慌。
祈宁把伞再往她身边移一些，“你想知道？”
墨幺倔强，“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祈宁伸手在她嘴唇上轻轻按了按，“别撅嘴，撅得能挂油壶了。好了，我没想瞒你，都说给你听。”
墨幺抱住他的手，定定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祈宁的目光澄净，是这片雨境里最独特的景致。
即使在百千年后，墨幺对这一天的印象也依旧深刻。
每每忆起，内心恸然。
墨幺觉得今天的祈宁很温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不待她问及原因，就听他说：“我若以余生百千世做孤魂野鬼为筹码，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什么？”
墨幺一阵耳鸣，以为自己听错了。
祈宁重复一遍，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墨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傻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来找慧净法师？
我问过他，若我死后躲过阴差，不入地府，便入不了冥籍，投不了胎，只能做一孤魂。
我不想让你孤单，更不想放了你，你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嗯嗯，有个姐姐救他们，后来姐姐走了，哥哥，你是大夫吗？爹爹和他们很难受，嘴里都是泥。”
祈宁一凛，“带我过去。”
“哦，好”，小孩病急乱投医，有个大人在就有了主心骨，带着他往上走。
祈宁到了地方，蹲下身去查看，“内脏有损，身上带有擦伤，好在被埋的时间短，人没事，只是喉道有泥，呼吸太急，呛着了。”
他扶着他们，让他们面部朝下，运用内力在他们背上轻拍几下，污泥尽数吐出，有几个在吐完后还在干呕，脱力地趴在地上。
小孩跑到他爹面前，“爹，爹爹，你还好吗？”
满身泥水的男人朝他摇摇头，让他别担心，复而转向祈宁，声音又小又沙哑，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谢谢。”
“无事。”
祈宁站起身，拿出腰间的锦囊，从中掏出一枚信号弹，用火折子点燃信号弹向上发出，在空中形成图案别致的紫色烟花。
片刻后，一行暗卫运轻功而来，半跪在祈宁面前，“王爷。”
祈宁把腰间的玉佩给为首的暗卫，沉声吩咐：“去官府找人过来处理这里，再找些担架，把他们抬去医馆。
倘若遇到不识相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暗卫拱手：“是。”
暗卫领命离去，祈宁一回头就见小孩愣愣地看着自己。
“哥哥，你是王爷吗？”
“这不重要，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孩乖乖跟他走到旁边，祈宁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众人，压低声音问道：“谁把他们救出来的？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姐姐？”
那十几个人内里受伤不轻，明显是被重物压迫所致，周围泥土堆杂乱无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移开塌方的泥土，这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
祈宁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亟待验证。
他的神情严肃，小孩的有些打怵，颤巍巍地点头。
祈宁又问：“她长什么样子？衣着如何？”
小孩一一描述，“大眼睛，长得很漂亮，穿黑衣服，说话有点害怕。”
祈宁听着他的描述，有九成把握确定是墨幺。
“说话有点害怕？”
墨幺没有吓唬孩子的习惯啊。
祈宁进一步问他：“她说什么了？”
小孩从墨幺的话说完后精神就一直紧绷，此刻有了倾诉的人，眼里积满泪水，“她救了大家，我问她是不是仙女，她说不是，她说她是妖怪呜呜呜，哥哥，她会不会吃我？”
“……”
祈宁一时无言，几次张口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地来了句：“没事，她逗你玩呢，她是人。”
小孩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我看到她的法术了，她手一挥，那些泥全飞了。”
祈宁磕磕巴巴地帮墨幺圆谎：“就……江湖人，江湖人都有内功。”
小孩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是。”
“她不会吃我吗？”
“不会。”
小孩舒了口气，“那我放心了。”
祈宁和小孩聊了一会，从他口中得知事情发展经过。
他们一行人下山，有人在木阶上滑倒，沿着山坡滚了下去，包括他爹在内的数人跑去救人。
坡上下过雨，到处是青苔，为了不滑下去，他们拽着崖壁上长得树枝往下走，谁料人太多，树枝受力不住被拔脱，崖壁脆弱，土石俱下，将他们埋在下面。
小孩年纪小，他爹怕他出事，让他留下别乱跑，正因如此躲过一劫。
事发后，他连奔带跑地去找人，正好遇上墨幺，被她搭救。
祈宁补全了事情经过，抚摸着墨幺的伞，心下感叹还好是遇上她，换一个人来怕是束手无策。
“你口中的姐姐呢？我怎么没见她？”
说起来，墨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从事发到现在，他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
小孩摇头，“她走了，下山了。”
“从这条路走的？”
小孩点头。
不应该啊，她要是从这条路走，他们一定会碰面，可他一路上都没见到她。而且她的伞怎么会乱扔到木阶上？莫不是出事了？
思及此处，祈宁有些坐不住了。恰巧此时官府的人赶到，见到祈宁就要惶恐行礼，被他制止，“虚礼就不用了，这些人，还有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们了，本王有事，先行一步。”
“是，是，王爷放心，我们一定办的妥妥的。”
祈宁拿着伞，沿着木阶往下去找墨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最后留在这条路上等，想着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能等到她回来也说不定。
没想都还真让他等着了。
祈宁一手轻拍墨幺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一手将伞往她那边撑，确保她不会被淋到，“你去哪了？我一直没找到你，你衣服都湿了。”
墨幺摇摇头，“没去哪，我来找你。”
祈宁贴着她微湿的发鬓，“找我？我记得我跟你提前说过这两天我有事来着。”
找他做什么？
墨幺从他怀里出来，“你没告诉我你来静安寺啊，你来静安寺干嘛？你找慧净和尚干嘛？你是不是……”
是不是想摆脱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胸口像塞了团棉花一样闷得慌。
祈宁把伞再往她身边移一些，“你想知道？”
墨幺倔强，“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祈宁伸手在她嘴唇上轻轻按了按，“别撅嘴，撅得能挂油壶了。好了，我没想瞒你，都说给你听。”
墨幺抱住他的手，定定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祈宁的目光澄净，是这片雨境里最独特的景致。
即使在百千年后，墨幺对这一天的印象也依旧深刻。
每每忆起，内心恸然。
墨幺觉得今天的祈宁很温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不待她问及原因，就听他说：“我若以余生百千世做孤魂野鬼为筹码，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什么？”
墨幺一阵耳鸣，以为自己听错了。
祈宁重复一遍，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墨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傻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来找慧净法师？
我问过他，若我死后躲过阴差，不入地府，便入不了冥籍，投不了胎，只能做一孤魂。
我不想让你孤单，更不想放了你，你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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