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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

    浓重的血腥味,浓重的腥膻味,是他再清楚不过的味道。

    周池雨衣衫破烂,额头流血不止,昏迷不醒。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趴在她身上耸动。

    他的旁边还蹲着一个瘦子,正试图去亲她的脸。

    薛舒志大脑一片空白,瞬间红了眼睛。思想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处就蔓延开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楚,如万针同刺。

    “后来呢?”墨幺拳头握得死紧,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不打死他。

    薛舒志眼眶通红,冒着胡茬,“那两个人被我杀了。

    我没敢告诉别人,用衣服裹好池雨,抱她下山后就来了这里。”

    这座宅子在他名下,不担心别人到访。

    薛舒志没干过粗活,笨手笨脚地烧好水给她擦洗。

    帮她换衣服时,看到周池雨身上的伤,薛舒志当场就哭了。

    她的身上没一处是好的,最严重的是额头的伤。

    薛舒志是在军营过来的,对伤势了解多。

    根据她擦伤的角度,他轻易就判断出周池雨额头的伤是她抱了必死的决心自己撞的。

    他边流泪边擦洗,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为了不把事情传出去,他连大夫都不敢叫。

    薛舒志一夜没睡,思考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找了条狼狗看门,马不停蹄去找墨幺。

    去了靖王府,得知他们不在,他又火急火燎地往山上赶,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长久奔波,他的腿伤不出意外加重了。

    墨幺转身望着床上的人,“你想让我怎么做?”

    薛舒志把她的被角往上拉拉,顿了片刻,“请你治好她的伤,还有,能不能麻烦你让她忘了那件事?

    如果为难,那能不能抹去她的全部记忆?或者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抹掉一个人的记忆,我自己想办法。

    她忘记自己是谁没关系,忘记我也没关系,我会照顾好她。”

    薛舒志憔悴不堪,明明前后不过两三天,他却像变了个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墨幺:“她要是问起来,或者别人问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薛舒志抬眼,盯着她额头的伤,“她失足从坡上摔下来,失忆而已。”

    墨幺嘲讽一笑,现在步步为营,早些时候去哪了?

    气归气,该做的事还得做。

    “扶她坐起来”,墨幺道。

    薛舒志回头看她,愣愣点头说好。他坐到床头,扶起周池雨,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墨幺坐在床尾,双手做掌状放在腿上,掌心向上,缓缓抬到胸前。

    薛舒志见她掌心发出黑色的气息,黑气进入周池雨的身体。她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青紫变淡,再到消失,结痂的伤痂越来越小,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人也开始转醒。

    周池雨合上的眼眸缓缓睁开,有苏醒之意,薛舒志心急,又不敢出声打扰,焦躁不安。

    下一刻,墨幺:“周池雨,看着我。”

    大脑迷蒙,像是受到某种东西牵引,周池雨看向她,一眼跌入墨幺像漩涡一般的眼里。

    墨幺的话像一道道指令,打进她的灵魂深处。

    “下山路上,你和薛舒志吵架后什么都没发生。

    你心思动摇,傍晚还没有回去,薛舒志担心,前来找你。

    天色太晚,薛舒志伤势加重,你们就近来到此处休息。”

    缕缕黑气渗入她的身体,周池雨被迫接受。

    墨幺话落,周池雨陷入昏睡。

    她收回手,“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薛舒志犹豫再三,问:“你做这些……对她会有影响吗?”

    墨幺冷冷地看向他,后者摸摸鼻子,“我……对不起。”

    “没事,人之常情。

    影灵术扭转的是人的记忆和情感,对身体没有影响。”

    薛舒志松了口气,“谢谢。”

    “把她安顿好,出来,我有话跟你说”,墨幺看了眼周池雨,率先起身出去。

    薛舒志放下她,帮她掖好被子,跟着出去。

    屋外已是一片蒙蒙暗色,墨幺一袭黑衣,望着这片院落,背对卧室。

    狼狗乖乖地卧在地上,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她的背影被屋里的烛光映上暖色,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墨幺默了一下,启声道:“之前我有动过杀你的心思。”

    薛舒志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我知道我该死。”

    “我说了,是之前。至于现在,我突然不知道该怪谁。

    祈宁宁说得没错,你被迫娶一个不爱的人,她和你谈婚事,谈试喜服的事,以你的性格,生气吵架,吵不过离开是正常的。周池雨心里难受,想一个人静静是正常的。薛家的仆人和侍卫听主子的话,跟你离开是正常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发点和原因,我怪谁呢?

    能怪的只有那两个畜牲不如的东西,还已经被你杀了。”

    “可是这件事里受到直接伤害的是周池雨,我没办法不生你的气。”

    薛舒志没说话,墨幺明白他心里有疙瘩。

    “你脸上的巴掌痕,是你自己打的吧?”

    薛舒志垂头,嗯了一声。

    自责,愧疚,懊悔,难受,种种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就说嘛,你把这事瞒得密不透风,又杀了那两个人,谁能把你打得耳朵出血,听力有损?”

    薛舒志诧异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墨幺回答地坦然:“我是妖,洞察力是人的数倍。你反应能力没变弱,但听人说话有点辨不清方向。”

    薛舒志:“这点小伤没关系。

    呵,我当初还怕你害她,让她和你断了联系,到头来害她的人却是我。”

    墨幺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双手环臂,仰头看着屋顶,视线放空。

    “知道我为什么没打死你,还费口舌跟你说这些吗?”

    “因为我发现你和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有个三长两短,她很快能发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发现端倪。”

    薛舒志背对着屋子,面容陷在阴影里,月光衬得他的眼睛亮得过分,像含了两汪清泉。

    墨幺道:“我不动你,你伪装得像点。我帮得了这一次,帮不了每一次,和她朝夕相处的人是你,不是我。”

    薛舒志抿唇,喉头哽咽苦涩,“嗯,谢谢。”

    夜色越来越暗,墨幺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往回赶,回府已是亥时。

    府里长烛明亮,祈宁在书房里来回踱步,隔一会儿看看时辰,见她回来就道:“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找你了。等等,你怎么了?”

    墨幺神色疲惫,不想说话,张开双臂抱着祈宁,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头埋在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