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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

    薛舒志仰头看着天上的风筝,替他放风筝的仆人很厉害,整整放完了一轱辘的风筝线。

    风筝线一头在风筝上,一头在他手里。风筝飞得很远,远得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薛舒志轻声问她:“那年我大闹婚堂,你是不是很恨我?”

    周池雨一怔,手指顿住,无言。

    “怎么不说话?”薛舒志问她。

    周池雨一低头,就望进了他清澈的眸子,“要听实话吗?”

    “嗯。”

    “实话是没有”。

    已经准备好接受批评的薛舒志很茫然,继而道:“你别骗我了。”

    “没骗你,骗你干什么?”

    那年,所有人都在逼他。她看在眼里,却没有阻止。

    她想着,成亲就好了,只要成了亲就好了。她会对他很好,她会很爱他,她会很努力地去补偿他。

    父亲教过她君子成人之美,她唯一一次的自私却用在了她最爱的人的身上。

    不出意外,她被反噬了。

    盖头之下,听他抗拒的话,除了伤心,唯余后悔。

    干嘛非要逼他呢?

    掀落盖头,周池雨看到的是同样红着眼眶,义愤填膺的薛舒志。

    不同的是,她是悔恨,他是愤恨。

    “那时候我清晰的感觉到,婚礼于你我而言,是我之蜜糖,尔之砒霜,所以京城里的市井流言是我自作自受。

    后来我想通了,我不逼你了,可是我不寻你你又来找我,我哪能不多想啊?”

    周池雨顿了顿,忽然说了一句:“你别看我软绵绵的,但是我骨子里刚毅。很多事情我之所以退让,是因为我觉得我有退让的余地,退一步没有大碍。如果退无可退,我可能会有点偏执。”

    就像我们的婚事,你来找我了,我就进你一步,所以事情发展到今天,妥协的还是你。

    这个人啊,回回在她心口上跳,太会欺负她了。

    她是凭借一年时间就撑起整个孟家的人,她也足够了解他。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人,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啊。

    值得庆幸的是,她这样的人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若非走投无路,她不会伸出爪子。

    周池雨爱人,得之有道。

    如果薛舒志后来不找她,那他们或许就真的错过了。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薛舒志的心情与她完全不同。碍于某种原因,周池雨说到最后,薛舒志有种心惊肉跳的惊慌感。

    什么叫退无可退?什么叫有点偏执?

    薛舒志深呼一口气,转移话题,他指着飞在天上的轮廓,“我以前也想当风筝。”

    周池雨:“嗯?”

    “以前我想过游历天下,四海为家。”

    周池雨颔首,“你跟我提过,这两年没听你说了。还想去吗?以后我陪你。”

    薛舒志摇头,“不去了,就留在京城。”

    周池雨:“为什么?”

    薛舒志看她一眼,“我又不会一直都是孩子,我也会长大。”

    那年,兄长被他气到病危,娘愁得直哭,爹看似坚强,但始终围着从宫里请来的御医转,听御医说话时背在身后的手都在抖。

    那一刻,他忽然发现,府里需要有个能扛得起整个家的人。

    父母年迈,兄长体弱,他若是离开,家里怎么办?

    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头扎进军营是负气,家里人也这么觉得。

    他没解释过,没必要。

    一夜之间,他想了很多。

    父亲是镇国将军,他半生戎马,衣钵需要有人继承,而他就是那个继承者。

    飞鸟尽,良弓藏。自古帝威难测,多得是武将良臣乱世洒热血,盛世抛头颅。

    他们薛家忠心耿耿,绝不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也正是父亲看到他训练得认真,没有玩笑之意,这才起了栽培之心。

    “人有牵挂,才会长大。从前我牵挂家人,往后再多一个。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薛舒志拉着她的胳膊,把风筝线绑在她手腕上。

    周池雨感受着风筝的牵引,望向他的双眼,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微微浅笑,“嗯。”

    傍晚回去的时候,薛舒志把拼制好的弓弩送给周池雨。

    周池雨看起来并不惊讶,只是笑意变淡,不达眼底,问他送自己这个干什么。

    薛舒志说用来防身。至于怎么用,他过两天带她去军营的时候教她,在府里施展不开。

    周池雨接过弓弩,答应跟他一起去。

    杨柒大夫来给墨幺瞧了趟病。

    当时,墨幺软软地躺在榻上,祈宁就坐在旁边。

    白皙的手腕放在脉枕上,她的脉象杨柒探了许久,凑到她身边,闻闻她身上的气味,不解地看向祈宁:“王爷?”

    祈宁起身,“出去说。”

    正要迈步,他的手被墨幺拉住,“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毕竟是我的身体,我应该知道。”

    杨柒看向墨幺,祈宁则是紧盯着她,令她有些紧张。杨柒心绪回转,忽而笑道:“墨姑娘多虑了,你是暑气入体。想来墨姑娘以前不常生病,这一次病来如山倒,没能撑住。”

    “真的?”墨幺将信将疑。

    “墨姑娘近来是否时常头晕疲乏,食欲不振,双眼酸痛模糊?”

    墨幺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可是既然只是简单的中暑,你们干嘛要出去说?”

    祈宁见此,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小声提醒她,“脉象。”

    墨幺是妖,脉象与人不同。

    她恍然大悟,“对哦,我忘了。”

    祈宁挠挠她下巴,“等我回来。”

    祈宁和杨柒出门,两人说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只是管家送杨柒离府的时候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不应该啊,王爷是在宫里长大的人,宫里腌臜事多,他跟墨姑娘走得近,那种东西他不是应该很早就发现吗?

    难不成,他没见过?

    送走杨柒没多久,祈宁大包小包抱了一堆药回来。

    当天傍晚药煎好,墨幺隔老远就闻见味道,差点儿吐出来。

    “现在嗅觉好了?那这药有效果啊。来来来,配这药可费工夫,要喝。”

    墨幺捏着鼻子,苦着脸哼唧,“太难闻了,我就没闻过这么难闻的药。这味道我是不是在哪儿闻到过?这真的是药吗?

    你拿走,我不喝。”

    祈宁端着药碗,往她面前送,“喝。”

    墨幺脖子后仰,本来就蔫不拉几的,闻到这味儿更是生无可恋。她后躺在小榻上,摆手拒绝,“不喝不喝。”

    “喝不喝?”

    墨幺扭头,“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