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与第一章
“簌簌簌——”是一阵雪从树上落下的声音。
杨沐彩来到那已经都落了雪的树下，杨沐云已为她铺好了一张竹垫。
“姐姐，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嗯，我把大哥喊过来。赤念哥——赤念哥——来这——我们一起休息一下。”
十米外，杨赤念听着小妹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向他们走来。打从上路，杨赤念就是这样，凡事都会多看一眼，呆呆的，比以前多了不少的木讷。
“哥，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来京都啊！我之前就听说那些府里的大人个个满面红光，皇宫大气磅礴，街道上灯火通明达旦啊！”显然，只要一提起京都，杨沐云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少年眼中对繁华的神往，难以遮掩。
“小弟你老想着玩。”杨沐彩用拳头狠狠地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这次进京，我们得多看看爹爹。”
姐弟二人就这样说着，一旁，杨赤念已把双眼埋进了刘海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姐，这次出门，娘给了我们好多好多钱，给我买匹骏马吧。听别人说那富家公子常常在官道上纵马驰骋，想想那画面，令人羡慕啊！”
“就知道乱花钱！这里面很多都是要给爹爹的！”杨沐彩捂了捂腰间的钱袋子，转头看向杨赤念，“是不是？大哥！”
“嗯。”杨赤念点了点头，“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走吧，大约一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京都了。”
“出发咯！”
“你们慢点儿！”
冬季没有太阳，雪花，连绵不绝地洒落在三人身上。北风猎猎，用风雪迷蒙了道路。三人皆着了白衣，这是母亲给他们准备的衣衫，此时，融进了这一片茫茫之中。
慢慢的，京都的轮廓开始隐隐地浮现。城墙上挂着的朱红色为底的牌匾在这白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也格外地吸引人。
“哥！我们到了！”从水路直上京都，到现在也不过七天的时间，杨沐云却觉得这段旅程好长好长，心中积蓄着的期待，都在见着“京都”二字是迸发出来。
“京——都！”杨沐云长嚎着，不顾大姐的阻挠和大哥的呵斥向前疯跑。风夹杂着雪花不断地钻进他的胃，也无法让他停止大笑与吼叫。
突然，有东西绊了杨沐云一下。整个世界在杨沐云的眼中开始旋转起来，他那一直被大哥和大姐说成浆糊脑袋的大头也在那一刻被摇晃均匀，眼睛在经历了一片漆黑后，再睁开，看一切事物都有了重影。
“小友，你没事吧？”
“没……没事。”杨沐云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手揉了眼睛，再看眼前，是一个老人。老人衣衫褴褛，拄着一根随处可捡来的木棍，眼睛浑浊，眼窝深陷，嘴巴微张。
杨沐云看着老人，先是察觉了他根本无法直立，所幸蹲了下来与老人平视，后是，他发现老人的舌头少了一节，只有一半。
“抱歉，没有受伤吧？”
“沐云，你怎么样？”大哥和大姐同时赶了过来，一起问到。
看到有人过来，老人先是向着路边退了退，然后把头低了下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并将他认出。
“老人家，你没事吧？”
“没事……”老人拄着木棍，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却没有想走的意思。
见到此景，杨沐彩心领神会，这一路上的流民皆如眼前所见的老者这般。她从小弟散落在地的包袱中捡出一张大饼，把那饼卷了卷塞进了老人怀里。
刹时，老人那浑浊的眼睛中流出了一行清泪，老人呜呜咽咽地吃起饼，模糊不清地跟三人说了句感谢，又鞠了一躬，拖着腿，快步跑开了。
“大哥……”杨沐云微张着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杨赤念只是捡起了那些散落的包袱，自己背上，长叹了一口气，“走吧……”
再抬头，杨沐云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牌匾，上面的那两个字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京都”……
“通关文牒。”
杨赤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看守城门的护卫，他们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人，又把那文书翻了两道，这才犹犹豫豫地还回来。
“进去吧。”
还没走出五米，杨赤念就听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交代事物，然后，他就能隐隐感受到背后，多了一道甩不掉的目光。
京都，这块大地上最柔软温情的地方。天街，京都里的主干路，最热闹、最张扬。杨家三人正走在其上，领略着它的活力与繁华。三人转入了一家街边小馆，在靠里的地方落了座，叫了伙计，点了一壶热好的米酒和几碟小菜。
“小妹，把银子递与我。”
“好的。”
一边，正东张西望的杨沐云耳朵一动，立马凑了过来，“大哥，与我五两，如何？”
“小弟！”姐姐可是深知这小子的顽固，招摇过市、酗酒闹事、以武犯禁……京都不比家乡，在这里撒泼耍混，指不得产生什么后果。
接过银两的杨赤念从中取出一半，好像是嫌了太少，又掂量了一整块官银，退还了些许碎银入袋，把余下的还回了。
“大哥……”杨沐彩不知道哥哥的意思，此时显得有些犹豫。身旁，杨沐云看着哥哥手中的银两，眼睛里泛出了光。
待一碗温热的米酒下肚后，一路上面容如霜的杨赤念终于对着弟弟和妹妹露出笑颜，“这一路，万幸没什么变故。”
“是啊！”杨沐云附和着，“最近听闻起……”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杨沐彩死死地按住了嘴。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爹爹？”
“此次来京都，事物繁杂。加之，家中，娘亲正等着我们回去。”说着，杨赤念取出小刀，从那官银上切下一块，又好似嫌了太多，又切了一半，放到了杨沐云跟前，“我独自去拜访父亲即可，你们二人要去好好顾看外祖母。小弟，备些礼物带去，余下的便当了盘缠，快快回家。”
“可……我还是想看看爹爹……”杨沐彩的声音软软糯糯，杨赤念听着，有些心软。
“父亲近来公务繁忙，未必有时间见你，而且我这次去，也是凭借张叔的公事之名，若教旁人宣扬了出去，于小妹你，于父亲都不好。”
“就是就是。”杨沐云在一边应和着，拉着姐姐的手，一边往她嘴中塞去一块糕点。
三人在小馆内坐了一炷香的时间，随即告别。
“兄长，替我们向父亲请安。”
“小妹，替我向外祖母请安。”
“哥，到时候，在这天街上，我给你也挑份礼物。”
三人互相说笑后便分别了，杨赤念独自前往父亲处，姐弟二人则去周府拜会程外祖母。也是过了这拢共快半个时辰的时间，三人身后的那道来自城卫的冰冷的目光才渐渐散去。
天街上，冬雪落下。店铺门前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迎接着新年的到来，白蒙蒙的蒸汽时不时飘散在天空。可杨赤念没时间欣赏这一切，他快步行走了一个半个时辰，来到父亲在京都的府邸。此时，天已泛灰，杨赤念急切地推开门，径直地奔了进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孩童们时不时点燃一挂炮竹。杨沐云趁姐姐不注意和他们扎成一堆。杨沐彩拎着带给外祖母的礼物，望着天上的云，一点点下落，天地间，仅剩雪白一色。杨沐彩最终还是忍受不了弟弟的贪玩，强行将其拖着往前走，二人才得在华灯初上时来到周府之前。
程老太正在周府的园子里，温着热茶，吃着点心，不远处，梨园已搭好，戏曲班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正享用着，一位侍女快步跑来，“老太君，杨家二姐弟来了。”
“是沐云、沐彩吗？”
“回老太君，是的。”
杨沐彩来到那已经都落了雪的树下，杨沐云已为她铺好了一张竹垫。
“姐姐，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嗯，我把大哥喊过来。赤念哥——赤念哥——来这——我们一起休息一下。”
十米外，杨赤念听着小妹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向他们走来。打从上路，杨赤念就是这样，凡事都会多看一眼，呆呆的，比以前多了不少的木讷。
“哥，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来京都啊！我之前就听说那些府里的大人个个满面红光，皇宫大气磅礴，街道上灯火通明达旦啊！”显然，只要一提起京都，杨沐云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少年眼中对繁华的神往，难以遮掩。
“小弟你老想着玩。”杨沐彩用拳头狠狠地点了一下少年的额头，“这次进京，我们得多看看爹爹。”
姐弟二人就这样说着，一旁，杨赤念已把双眼埋进了刘海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姐，这次出门，娘给了我们好多好多钱，给我买匹骏马吧。听别人说那富家公子常常在官道上纵马驰骋，想想那画面，令人羡慕啊！”
“就知道乱花钱！这里面很多都是要给爹爹的！”杨沐彩捂了捂腰间的钱袋子，转头看向杨赤念，“是不是？大哥！”
“嗯。”杨赤念点了点头，“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走吧，大约一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京都了。”
“出发咯！”
“你们慢点儿！”
冬季没有太阳，雪花，连绵不绝地洒落在三人身上。北风猎猎，用风雪迷蒙了道路。三人皆着了白衣，这是母亲给他们准备的衣衫，此时，融进了这一片茫茫之中。
慢慢的，京都的轮廓开始隐隐地浮现。城墙上挂着的朱红色为底的牌匾在这白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也格外地吸引人。
“哥！我们到了！”从水路直上京都，到现在也不过七天的时间，杨沐云却觉得这段旅程好长好长，心中积蓄着的期待，都在见着“京都”二字是迸发出来。
“京——都！”杨沐云长嚎着，不顾大姐的阻挠和大哥的呵斥向前疯跑。风夹杂着雪花不断地钻进他的胃，也无法让他停止大笑与吼叫。
突然，有东西绊了杨沐云一下。整个世界在杨沐云的眼中开始旋转起来，他那一直被大哥和大姐说成浆糊脑袋的大头也在那一刻被摇晃均匀，眼睛在经历了一片漆黑后，再睁开，看一切事物都有了重影。
“小友，你没事吧？”
“没……没事。”杨沐云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手揉了眼睛，再看眼前，是一个老人。老人衣衫褴褛，拄着一根随处可捡来的木棍，眼睛浑浊，眼窝深陷，嘴巴微张。
杨沐云看着老人，先是察觉了他根本无法直立，所幸蹲了下来与老人平视，后是，他发现老人的舌头少了一节，只有一半。
“抱歉，没有受伤吧？”
“沐云，你怎么样？”大哥和大姐同时赶了过来，一起问到。
看到有人过来，老人先是向着路边退了退，然后把头低了下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并将他认出。
“老人家，你没事吧？”
“没事……”老人拄着木棍，有点尴尬地站在那里，却没有想走的意思。
见到此景，杨沐彩心领神会，这一路上的流民皆如眼前所见的老者这般。她从小弟散落在地的包袱中捡出一张大饼，把那饼卷了卷塞进了老人怀里。
刹时，老人那浑浊的眼睛中流出了一行清泪，老人呜呜咽咽地吃起饼，模糊不清地跟三人说了句感谢，又鞠了一躬，拖着腿，快步跑开了。
“大哥……”杨沐云微张着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杨赤念只是捡起了那些散落的包袱，自己背上，长叹了一口气，“走吧……”
再抬头，杨沐云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牌匾，上面的那两个字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京都”……
“通关文牒。”
杨赤念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看守城门的护卫，他们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人，又把那文书翻了两道，这才犹犹豫豫地还回来。
“进去吧。”
还没走出五米，杨赤念就听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交代事物，然后，他就能隐隐感受到背后，多了一道甩不掉的目光。
京都，这块大地上最柔软温情的地方。天街，京都里的主干路，最热闹、最张扬。杨家三人正走在其上，领略着它的活力与繁华。三人转入了一家街边小馆，在靠里的地方落了座，叫了伙计，点了一壶热好的米酒和几碟小菜。
“小妹，把银子递与我。”
“好的。”
一边，正东张西望的杨沐云耳朵一动，立马凑了过来，“大哥，与我五两，如何？”
“小弟！”姐姐可是深知这小子的顽固，招摇过市、酗酒闹事、以武犯禁……京都不比家乡，在这里撒泼耍混，指不得产生什么后果。
接过银两的杨赤念从中取出一半，好像是嫌了太少，又掂量了一整块官银，退还了些许碎银入袋，把余下的还回了。
“大哥……”杨沐彩不知道哥哥的意思，此时显得有些犹豫。身旁，杨沐云看着哥哥手中的银两，眼睛里泛出了光。
待一碗温热的米酒下肚后，一路上面容如霜的杨赤念终于对着弟弟和妹妹露出笑颜，“这一路，万幸没什么变故。”
“是啊！”杨沐云附和着，“最近听闻起……”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杨沐彩死死地按住了嘴。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爹爹？”
“此次来京都，事物繁杂。加之，家中，娘亲正等着我们回去。”说着，杨赤念取出小刀，从那官银上切下一块，又好似嫌了太多，又切了一半，放到了杨沐云跟前，“我独自去拜访父亲即可，你们二人要去好好顾看外祖母。小弟，备些礼物带去，余下的便当了盘缠，快快回家。”
“可……我还是想看看爹爹……”杨沐彩的声音软软糯糯，杨赤念听着，有些心软。
“父亲近来公务繁忙，未必有时间见你，而且我这次去，也是凭借张叔的公事之名，若教旁人宣扬了出去，于小妹你，于父亲都不好。”
“就是就是。”杨沐云在一边应和着，拉着姐姐的手，一边往她嘴中塞去一块糕点。
三人在小馆内坐了一炷香的时间，随即告别。
“兄长，替我们向父亲请安。”
“小妹，替我向外祖母请安。”
“哥，到时候，在这天街上，我给你也挑份礼物。”
三人互相说笑后便分别了，杨赤念独自前往父亲处，姐弟二人则去周府拜会程外祖母。也是过了这拢共快半个时辰的时间，三人身后的那道来自城卫的冰冷的目光才渐渐散去。
天街上，冬雪落下。店铺门前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迎接着新年的到来，白蒙蒙的蒸汽时不时飘散在天空。可杨赤念没时间欣赏这一切，他快步行走了一个半个时辰，来到父亲在京都的府邸。此时，天已泛灰，杨赤念急切地推开门，径直地奔了进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孩童们时不时点燃一挂炮竹。杨沐云趁姐姐不注意和他们扎成一堆。杨沐彩拎着带给外祖母的礼物，望着天上的云，一点点下落，天地间，仅剩雪白一色。杨沐彩最终还是忍受不了弟弟的贪玩，强行将其拖着往前走，二人才得在华灯初上时来到周府之前。
程老太正在周府的园子里，温着热茶，吃着点心，不远处，梨园已搭好，戏曲班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正享用着，一位侍女快步跑来，“老太君，杨家二姐弟来了。”
“是沐云、沐彩吗？”
“回老太君，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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