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有飞剑取人头
今天，周府的晚宴上多出了两位客人。平日里，大人们总忙于公务，家中的各项事宜由程老太全权负责，夫人们对老太太言听计从。对于杨氏姐弟的到来，众人皆表示了欢迎。
“你们大哥呢？”
“大哥让我们向您问好。他受人之托，去找父亲去了。”杨沐彩接过弟弟手中的礼物，“这是我二人给外祖母的一点心意，不足挂齿。”
“你们的娘亲可好？”
“母亲身体很好。只是这番来京，路途遥远，耽误时间，怕母亲一个人在家中寂寞，只得快去快回。”
“那何日返程？”
“明日。”
“沐云、沐彩！许久未见。方才听得童子说你俩来了，有失远迎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程杨三人一起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人，年约十六，提着红灯笼，穿着短袄，摇头晃脑地朝他们走来，原是周家的大公子，周浮尘。
在这人身后，夫人也走了进来，她并未说话，只是朝着客人微笑，欠身，然后快步走到程母身后向老人家请安，在晚宴上落了座。
沐云贪玩，遇到自己的这位表哥如遇挚友，无礼地搂上周浮尘的肩膀，倒是让后者有些不知所措。
“表哥，沐云今日来京，人生地不熟，还望你照顾。”说着，沐云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小兔来。小兔一跃，窜进了周浮尘的怀中，显得格外亲人，“千万别让姐姐发现。”
一抬眼，周浮尘看见杨沐彩正朝着他们这边偷瞄，一抹愠怒聚在眉间，两边脸颊上泛着红晕，皓齿咬红唇。
“没事，被发现了就当是我买的。”周浮尘轻轻地搂着小兔，他看着慢慢松开手的杨沐云，也明白了这小子先前无礼举措的原因，忍俊不禁。
人已到齐，晚宴开始。因客从外来，餐桌上又多了几道菜。红烛点起，人影幢幢，平日里偌大的周府少了好几分冷清。众人一齐用餐。
两个少年最先离席，他们一同有说有笑，不多时，又走出了府邸，去到天街上肆意嬉闹。
杨沐彩心中担心不止，刚想起身，却被程老太握着手按了下来，“尘儿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太挂念沐云，他虽然大大咧咧，可老身也能看出他有着一颗善良之心。”
“沐云生性顽劣，若是在这天子脚下闯了祸，那该如何是好呢？”
“放心好了。”程老太挥手招来了两个侍女，“樱桃、芭蕉，去跟着二位少爷。”吩咐罢，老太太拍了拍外孙女的手，“现在你可满意了？”
“嗯……”事已至此，杨沐彩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她心中不安，但也只好祈祷二人真不会犯出什么事来。
一炷香后，夫人起身，向老太太和杨沐彩行礼道别，回房间里休息去了。仆人上前来撤下空盘，换上茶水和糕点。
“外祖母，舅舅去哪了？”
“他啊？最近公务繁忙，时常深夜归来。”
“那……我父亲他近来在朝中情况如何？”
“这一点我就不知了。人老了，再说了，这朝中事，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应该过问的。孙女你看，那戏班子已经搭起来了。不如你就在这儿多过两天，我派人去把你娘接来，我们一家好好团聚一下。到时候烟火一放，再那么锣鼓喧天的一闹，老身死而无憾啊，呵呵呵！”
“嗯——”杨沐彩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心中仍旧惴惴不安。天空中无星无月，只剩下厚厚的乌云积在头顶，留给人间茫茫雪景……
周府，位于京都中部以西。其家主周棋慎为当朝三品武官，常年在外。如今，他成了京官，在朝中值岗，尔来不足两年。
杨府，位于京都东城门。其家主杨玉成为校书郎，九品。一年前从江南牧手下调任京都……
临近新年，京都天街上灯火通明。人们在油纸上写下祝福，套在竹筐上，在竹筐中放上蜡烛，让风与火将那些美丽的愿景带向天空。
灯笼四个一排，连接起了每一户商贩。人们彻夜不眠地吆喝；戏子们乘上花车，一边表演杂技，一边游行；琴声不绝，靡靡之音引人注目，抬头，原是楼上的妓女正弹响古筝，其对面，文人墨客留下青词；香风阵阵，长袖一挥，花间公子投入酥润怀抱。
街心处，似乎是城中所有的人都聚拢在这里，他们带来美酒，毫不吝啬地把佳酿投入此处的大池子里。众人坦胸露乳，投入其中，也没顾了腰间玉佩、脚上锦靴被别有用心之人偷走。
夜半时分，周浮尘和杨沐云陶醉在这人间天堂之中，忘记了时间，无法自拔。也不知二人饮下了多少，他们摇摇晃晃，满身酒气，三四个女人搀扶着他们。
迷迷糊糊之中，杨沐云觉察到有人正在解开他的腰带，他用力一挥，向前猛扑了几个踉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身边，周浮尘一瞪眼，指着这表弟笑骂两句，帮着那些女人，扶起杨沐云。众人一起朝街边温暖的小楼里走去。
周府里，杨沐彩刚把程老太服侍着睡下。听着老太太渐渐地有了鼾声，看着她规律起伏的胸膛，她叹了一口气。随后，杨沐彩管侍女要了一把伞、一盏灯。
踏入院庭，雪已没有遇到那老者时下得那般大了。杨沐彩将伞撑起，推开府门，却迎面撞上了樱桃和芭蕉。顿时，她眉头一皱。
见此情形，两个侍女立马弯腰，退到一边。名为樱桃的侍女说:“是……二位少爷叫我们回来的……”
“行。”杨沐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风灌入了她的肺部，压住了她心中的怒火以及那一份深切的不安。自从见到那老人之后，她的右眼皮似乎一直跳个不停。“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小姐……不知道……”
“你们先回府吧……我去找找……”杨沐彩撑着伞，提着小灯，走出了周府所在的这一条巷子。正走着，只听得咔嚓一声，她好像踩碎了什么东西。将小灯凑近，在微弱的跃动的火花的照耀中，杨沐彩看到了一截断骨。慢慢地，她又把灯顺着那骨头的朝向移了半米，她看见了有半块头盖骨在雪中若隐若现……
瞬间，杨沐彩像是被一双大手握住了脖子一样，她捂着胸脯，要倾倒似的扑到墙边止不住地干呕。寒风阵阵，她的眼前开始浮现那个老人的面容。猛地摇头，风仍旧不止，它化作游丝，化作小蛇，在杨沐彩的骨缝间，不断滑行。
回头，樱桃和芭蕉两位侍女已经走了进去，周府的门阖上了。两个大红的灯笼，一副喜庆的春联在红柱上，在朱门上，正昭示着周家接下来一年的幸福。
“你们大哥呢？”
“大哥让我们向您问好。他受人之托，去找父亲去了。”杨沐彩接过弟弟手中的礼物，“这是我二人给外祖母的一点心意，不足挂齿。”
“你们的娘亲可好？”
“母亲身体很好。只是这番来京，路途遥远，耽误时间，怕母亲一个人在家中寂寞，只得快去快回。”
“那何日返程？”
“明日。”
“沐云、沐彩！许久未见。方才听得童子说你俩来了，有失远迎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程杨三人一起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人，年约十六，提着红灯笼，穿着短袄，摇头晃脑地朝他们走来，原是周家的大公子，周浮尘。
在这人身后，夫人也走了进来，她并未说话，只是朝着客人微笑，欠身，然后快步走到程母身后向老人家请安，在晚宴上落了座。
沐云贪玩，遇到自己的这位表哥如遇挚友，无礼地搂上周浮尘的肩膀，倒是让后者有些不知所措。
“表哥，沐云今日来京，人生地不熟，还望你照顾。”说着，沐云伸手入怀，掏出一只小兔来。小兔一跃，窜进了周浮尘的怀中，显得格外亲人，“千万别让姐姐发现。”
一抬眼，周浮尘看见杨沐彩正朝着他们这边偷瞄，一抹愠怒聚在眉间，两边脸颊上泛着红晕，皓齿咬红唇。
“没事，被发现了就当是我买的。”周浮尘轻轻地搂着小兔，他看着慢慢松开手的杨沐云，也明白了这小子先前无礼举措的原因，忍俊不禁。
人已到齐，晚宴开始。因客从外来，餐桌上又多了几道菜。红烛点起，人影幢幢，平日里偌大的周府少了好几分冷清。众人一齐用餐。
两个少年最先离席，他们一同有说有笑，不多时，又走出了府邸，去到天街上肆意嬉闹。
杨沐彩心中担心不止，刚想起身，却被程老太握着手按了下来，“尘儿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太挂念沐云，他虽然大大咧咧，可老身也能看出他有着一颗善良之心。”
“沐云生性顽劣，若是在这天子脚下闯了祸，那该如何是好呢？”
“放心好了。”程老太挥手招来了两个侍女，“樱桃、芭蕉，去跟着二位少爷。”吩咐罢，老太太拍了拍外孙女的手，“现在你可满意了？”
“嗯……”事已至此，杨沐彩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她心中不安，但也只好祈祷二人真不会犯出什么事来。
一炷香后，夫人起身，向老太太和杨沐彩行礼道别，回房间里休息去了。仆人上前来撤下空盘，换上茶水和糕点。
“外祖母，舅舅去哪了？”
“他啊？最近公务繁忙，时常深夜归来。”
“那……我父亲他近来在朝中情况如何？”
“这一点我就不知了。人老了，再说了，这朝中事，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应该过问的。孙女你看，那戏班子已经搭起来了。不如你就在这儿多过两天，我派人去把你娘接来，我们一家好好团聚一下。到时候烟火一放，再那么锣鼓喧天的一闹，老身死而无憾啊，呵呵呵！”
“嗯——”杨沐彩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心中仍旧惴惴不安。天空中无星无月，只剩下厚厚的乌云积在头顶，留给人间茫茫雪景……
周府，位于京都中部以西。其家主周棋慎为当朝三品武官，常年在外。如今，他成了京官，在朝中值岗，尔来不足两年。
杨府，位于京都东城门。其家主杨玉成为校书郎，九品。一年前从江南牧手下调任京都……
临近新年，京都天街上灯火通明。人们在油纸上写下祝福，套在竹筐上，在竹筐中放上蜡烛，让风与火将那些美丽的愿景带向天空。
灯笼四个一排，连接起了每一户商贩。人们彻夜不眠地吆喝；戏子们乘上花车，一边表演杂技，一边游行；琴声不绝，靡靡之音引人注目，抬头，原是楼上的妓女正弹响古筝，其对面，文人墨客留下青词；香风阵阵，长袖一挥，花间公子投入酥润怀抱。
街心处，似乎是城中所有的人都聚拢在这里，他们带来美酒，毫不吝啬地把佳酿投入此处的大池子里。众人坦胸露乳，投入其中，也没顾了腰间玉佩、脚上锦靴被别有用心之人偷走。
夜半时分，周浮尘和杨沐云陶醉在这人间天堂之中，忘记了时间，无法自拔。也不知二人饮下了多少，他们摇摇晃晃，满身酒气，三四个女人搀扶着他们。
迷迷糊糊之中，杨沐云觉察到有人正在解开他的腰带，他用力一挥，向前猛扑了几个踉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身边，周浮尘一瞪眼，指着这表弟笑骂两句，帮着那些女人，扶起杨沐云。众人一起朝街边温暖的小楼里走去。
周府里，杨沐彩刚把程老太服侍着睡下。听着老太太渐渐地有了鼾声，看着她规律起伏的胸膛，她叹了一口气。随后，杨沐彩管侍女要了一把伞、一盏灯。
踏入院庭，雪已没有遇到那老者时下得那般大了。杨沐彩将伞撑起，推开府门，却迎面撞上了樱桃和芭蕉。顿时，她眉头一皱。
见此情形，两个侍女立马弯腰，退到一边。名为樱桃的侍女说:“是……二位少爷叫我们回来的……”
“行。”杨沐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风灌入了她的肺部，压住了她心中的怒火以及那一份深切的不安。自从见到那老人之后，她的右眼皮似乎一直跳个不停。“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小姐……不知道……”
“你们先回府吧……我去找找……”杨沐彩撑着伞，提着小灯，走出了周府所在的这一条巷子。正走着，只听得咔嚓一声，她好像踩碎了什么东西。将小灯凑近，在微弱的跃动的火花的照耀中，杨沐彩看到了一截断骨。慢慢地，她又把灯顺着那骨头的朝向移了半米，她看见了有半块头盖骨在雪中若隐若现……
瞬间，杨沐彩像是被一双大手握住了脖子一样，她捂着胸脯，要倾倒似的扑到墙边止不住地干呕。寒风阵阵，她的眼前开始浮现那个老人的面容。猛地摇头，风仍旧不止，它化作游丝，化作小蛇，在杨沐彩的骨缝间，不断滑行。
回头，樱桃和芭蕉两位侍女已经走了进去，周府的门阖上了。两个大红的灯笼，一副喜庆的春联在红柱上，在朱门上，正昭示着周家接下来一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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