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山外风满楼
作为西域王廷内的祭司，宇文奉天在外族中的地位始终压了耶律师一头，是仅次于完颜宗的二把手。
在近日的风波里，耶律师十分想把他也给拉入自己的阵容。如此，他们里应外合，通力合作，拿下垂垂老矣的完颜宗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之前，公开场合里，宇文奉天从来都没做出任何的表态。这让耶律师的心一直悬着放不下去。
在这个时间点，宇文奉天的到来让耶律师分外高兴。当宇文奉天推开帐篷走进来的那一瞬，耶律师拿出了自己身边的一个漂亮的坐垫，亲自上前为他铺在地上，又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仆从去取来了酥油和今早刚从他的羊圈里取出来的鲜奶，制成饮品端了上来。
“祭司大人今日来此，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啊！”
“不敢。”宇文奉天在耶律师的注视下坐下来，对于端上来的一系列吃食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拒绝，“今天我来，是想来找您商讨一下关于赎回公主的那一千余头牲畜以及千两黄金……”
说这些话时，宇文奉天吞吞吐吐，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也是，不论是谁，在面对着这样的情况都不会好受的。况且，现在的族内光景可谓是每况愈下。不能与天方王朝通商，那些粮布盐茶油醋等物资根本就没有；草场上的牧草越吃越少，田地一共也开垦不出来几亩。每到冬天，西域境内都要冻死一大批百姓，而这个数字，每年统计时都在迅速增加……
现在这个情况，不能说是雪上加霜吧，也算是一个火上浇油——他宇文奉天也不好做啊。祭祀活动年年为天跳起巫舞，可这对灾情来说本就是无济于事的。他屁股底下的位置，现在，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啊。
猛地一拍桌，耶律师忍不住了，“哼！那小丫头片子，干脆就让她死在那儿吧！若他孔孟繁依旧是不依不挠，我草原上的汉子也不是吃素的。”
豪言壮语如此，不过，他耶律师并没有底气抗住来自天方王朝的怒火。光是一个孔孟繁就足够让他喝上一壶了。
自从河套地区被纳入天方的版图后，他们失去了渡江口，再也没办法组织起针对京都的庞大攻势。现在，就连反攻也成了天方夜谭。都护府就在前线，由孔孟繁和军民组成的守兵在那里镇守，日日夜夜地看管他们。
尽管情况恶劣，耶律师依旧说出了这些话。不为别的，如若能用完颜父子的命换来河套那边的网开一面。紧随其后，他来继承族长位置，这些口号一般的语言就算有了他的意义——鼓舞了族人们，使天方方面放松，自己执掌大全——一举三得。
“不瞒您说……”宇文奉天慢慢地凑到了耶律师耳朵边上，“我这次来是受了族长委托，他想让您来担负这一次赎回公主的一切物资……”
“什么？这厮莫要得寸进尺！”先前，耶律师对完颜宗忍了再忍，而今，他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起身，拿起搁在身旁的利剑，宇文奉天眼看着耶律师看下来一个桌角，双眼通红，近乎丧失了理智。
“诶诶诶——”若不是躲闪够快，宇文奉天怕是也要挨上一下。他抓住耶律师挥空的间隙上前按住了后者的双手，“莫要动气，莫要动气……”
眼睛一转，宇文奉天说出了一句让耶律师喜出望外的话:“您看，他完颜宗简直欺人太甚，我这不就来帮您了吗？”
“什么？”耶律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宇文奉天连说了好几遍，待两人又重新落座，喝了一口奶，这位祭司开始将自己的谋划缓缓道来。
“完颜宗现在的做法可以说是天怒人怨，完全不顾我们族人的死活。
“大人，我知道耶律家族枝繁叶茂，更有诸多青年才俊等待着反扑中原的日子。两者比对，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得入迷的耶律师连连点头。
“十几年前的一系列大战，完颜家损失惨重。到如今，只剩下完颜朵和完颜宗一对孤女寡夫。我不否认，先前，完颜家满门忠烈为我们族人保留了火种。可现在，再让他们管理族人，只怕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进不可挽回的深渊啊！”
“祭司所言甚是，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这样，我有一计，听我细细道来，您先莫作声……
“以在下的见解，大人可以先把那马牛羊给了完颜宗那厮。
“什么！”耶律师拿起刀就要向宇文奉天看过去。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不是说好且先听我说完吗？
“再说！”耶律师愤怒地挥了挥衣袖，瞪眼睛，像两个鸡蛋横亘在脸上。
“我们先把马牛羊交出去，以此作为筹码，要求留守族中。那完颜宗势单力薄，亲卫队不过百人。等他们回来之时，您可带领耶律家兵拦在那必经之路上进行截杀。
“考虑到这营地里，完颜宗的拥趸众多，大人若想要成事，非这个时候不可啊。
“事成之后，我们两边加码。对内，我们可以宣扬完颜宗是被那孔孟繁扣在都护衙门里给刀斧手做倒；而这对外……”
“对外，我可以秘密告诉孔孟繁除此大敌，让他放下戒心？”
“不对不对。”正当耶律师以为看透了一切准备叫人来扣下宇文奉天的时候，后者对他摇了摇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那孔孟繁，你得对外宣称完颜父女两一切安好。”
“砰！”耶律师愤然起身，“说，你是不是完颜宗派来的，一步一步想要引我上当？祭司，你真当我傻啊你。我今日便要起兵反了那老贼，你又能奈我何？”
见谈论破裂，宇文奉天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拍拍衣服，“您既然不愿信我，那您跟我来吧，记得带上您所有的家兵，耶律大人——”
那一刻，耶律师看到了一条眯成缝的眼睛，其中，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危险的气息。下一秒，那双眼睛就转了过去，没有带丝毫犹豫地离开了。
将信将疑，耶律师跟了出去，唤来值守在帐篷外的两个兵士，跟着宇文奉天一直往西域里最大的城邦走去。
那座城邦见证着他们从发源到繁盛再到如今衰落的全过程，是每个西域外族人民心目中的圣地。它有一个名字叫龙起城。
走上龙起城的城墙之上，耶律师望着下面，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西域人民这样生活的场面了。一缕缕炊烟飘起，在西域热烈的阳光下，朦胧了青黄二色。
春天，这里的叶子泛着绿。街上，有了米面卖，小酒馆，又开张了，上面飘摇着红色的酒旗。而这些，在现在的龙起城中已不止一家。
从前，在目力尽头，能看见一块沙漠。现在，连这大自然的天灾也在仲春里消失了。不敢置信的耶律师一下子扑了下去，跑到每一家铺子前，看，问，他好像已经掉入了完颜宗的阴谋中，无法逃脱。
“这粮食怎么来的？”一边问，耶律师一边将自己的大手伸下去看看底下有没有掺了沙子。
“回大人，这是今天早上刚从河套那边运进来的。”
听完话，耶律师大惊，又跑到了另一家卖油的店家那里，问:“你这油是怎么来的？”
“回大人，这是凌晨时有人来托小人卖的，我抽成百分之十。”那人的笑脸和完颜宗的脸面像极了，一时间，耶律师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祭司、祭司！”耶律师连忙喊来了宇文奉天，后者不慌不忙地带着他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轻声说:“耶律大人，完颜宗已经把我西域的子民卖给了孔孟繁，现在，这些愚民还沉浸在他的蛊惑之中，在城内发难，恐怕不妥吧。”
一根洁白的手指指向龙起城中唯一可以称得上永恒的建筑物——统万内城，此刻，完颜宗就在里面，等着他们这里的回信。
“你为什么要蛊惑我？”耶律师发出了最后的追问。
“我只是一个祭司，我只做对臣民来说正确的选择。”说完，宇文奉天带上了自己衣服上的兜帽，不招摇地穿过龙起城，在耶律师的目光中走向了统万内城的方向。
“祭司！”
“怎么？大人回心转意了吗？”
站立原地，耶律师咬咬牙，“那一千四百匹马牛羊以及一千两黄金，由我耶律家担负。”说完，耶律师像气球泄了气一般萎靡地走开了。
兜帽下，宇文奉天薄薄的嘴唇勾起，眼部一片漆黑，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回到自己的营地里，耶律师一个人坐在帐篷中。
一直等到黑夜，他终于等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消息，完颜宗已宣告在四天后出访河套与孔孟繁正面商议接回公主的事宜。再次之外，完颜宗还大方地承认了他要与孔孟繁洽谈关于西域与河套之间的通商问题，以改善外族百姓的生活。一时间，完颜宗在人们当中的声望又回到了顶点。
反？不反？耶律师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四天悄然过去。
二月十五日，天空中下起小雨。今天，完颜朵站立在孔府的中庭里，撑着油纸伞。今年十七岁的少女第一次染上了一股浓郁的哀愁。
此刻的完颜朵，戴上了孔鹿鸣送给她的发簪，小麦色的皮肤在这阴天却还是显得很亮，鹅蛋脸，下巴和鼻子很翘，鼻尖上还凝结着一层朝露，看来，她在这灰蒙蒙的雨水中站立了许久。
“外面不冷吗？”杨沐云同样地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了完颜朵身边，令人欢喜的是，他用的是右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体质能让他好的这样迅速。
在近日的风波里，耶律师十分想把他也给拉入自己的阵容。如此，他们里应外合，通力合作，拿下垂垂老矣的完颜宗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是，之前，公开场合里，宇文奉天从来都没做出任何的表态。这让耶律师的心一直悬着放不下去。
在这个时间点，宇文奉天的到来让耶律师分外高兴。当宇文奉天推开帐篷走进来的那一瞬，耶律师拿出了自己身边的一个漂亮的坐垫，亲自上前为他铺在地上，又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仆从去取来了酥油和今早刚从他的羊圈里取出来的鲜奶，制成饮品端了上来。
“祭司大人今日来此，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啊！”
“不敢。”宇文奉天在耶律师的注视下坐下来，对于端上来的一系列吃食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拒绝，“今天我来，是想来找您商讨一下关于赎回公主的那一千余头牲畜以及千两黄金……”
说这些话时，宇文奉天吞吞吐吐，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也是，不论是谁，在面对着这样的情况都不会好受的。况且，现在的族内光景可谓是每况愈下。不能与天方王朝通商，那些粮布盐茶油醋等物资根本就没有；草场上的牧草越吃越少，田地一共也开垦不出来几亩。每到冬天，西域境内都要冻死一大批百姓，而这个数字，每年统计时都在迅速增加……
现在这个情况，不能说是雪上加霜吧，也算是一个火上浇油——他宇文奉天也不好做啊。祭祀活动年年为天跳起巫舞，可这对灾情来说本就是无济于事的。他屁股底下的位置，现在，可以说是岌岌可危啊。
猛地一拍桌，耶律师忍不住了，“哼！那小丫头片子，干脆就让她死在那儿吧！若他孔孟繁依旧是不依不挠，我草原上的汉子也不是吃素的。”
豪言壮语如此，不过，他耶律师并没有底气抗住来自天方王朝的怒火。光是一个孔孟繁就足够让他喝上一壶了。
自从河套地区被纳入天方的版图后，他们失去了渡江口，再也没办法组织起针对京都的庞大攻势。现在，就连反攻也成了天方夜谭。都护府就在前线，由孔孟繁和军民组成的守兵在那里镇守，日日夜夜地看管他们。
尽管情况恶劣，耶律师依旧说出了这些话。不为别的，如若能用完颜父子的命换来河套那边的网开一面。紧随其后，他来继承族长位置，这些口号一般的语言就算有了他的意义——鼓舞了族人们，使天方方面放松，自己执掌大全——一举三得。
“不瞒您说……”宇文奉天慢慢地凑到了耶律师耳朵边上，“我这次来是受了族长委托，他想让您来担负这一次赎回公主的一切物资……”
“什么？这厮莫要得寸进尺！”先前，耶律师对完颜宗忍了再忍，而今，他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起身，拿起搁在身旁的利剑，宇文奉天眼看着耶律师看下来一个桌角，双眼通红，近乎丧失了理智。
“诶诶诶——”若不是躲闪够快，宇文奉天怕是也要挨上一下。他抓住耶律师挥空的间隙上前按住了后者的双手，“莫要动气，莫要动气……”
眼睛一转，宇文奉天说出了一句让耶律师喜出望外的话:“您看，他完颜宗简直欺人太甚，我这不就来帮您了吗？”
“什么？”耶律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真的……”宇文奉天连说了好几遍，待两人又重新落座，喝了一口奶，这位祭司开始将自己的谋划缓缓道来。
“完颜宗现在的做法可以说是天怒人怨，完全不顾我们族人的死活。
“大人，我知道耶律家族枝繁叶茂，更有诸多青年才俊等待着反扑中原的日子。两者比对，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得入迷的耶律师连连点头。
“十几年前的一系列大战，完颜家损失惨重。到如今，只剩下完颜朵和完颜宗一对孤女寡夫。我不否认，先前，完颜家满门忠烈为我们族人保留了火种。可现在，再让他们管理族人，只怕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进不可挽回的深渊啊！”
“祭司所言甚是，如今我们该当如何？”
“这样，我有一计，听我细细道来，您先莫作声……
“以在下的见解，大人可以先把那马牛羊给了完颜宗那厮。
“什么！”耶律师拿起刀就要向宇文奉天看过去。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不是说好且先听我说完吗？
“再说！”耶律师愤怒地挥了挥衣袖，瞪眼睛，像两个鸡蛋横亘在脸上。
“我们先把马牛羊交出去，以此作为筹码，要求留守族中。那完颜宗势单力薄，亲卫队不过百人。等他们回来之时，您可带领耶律家兵拦在那必经之路上进行截杀。
“考虑到这营地里，完颜宗的拥趸众多，大人若想要成事，非这个时候不可啊。
“事成之后，我们两边加码。对内，我们可以宣扬完颜宗是被那孔孟繁扣在都护衙门里给刀斧手做倒；而这对外……”
“对外，我可以秘密告诉孔孟繁除此大敌，让他放下戒心？”
“不对不对。”正当耶律师以为看透了一切准备叫人来扣下宇文奉天的时候，后者对他摇了摇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那孔孟繁，你得对外宣称完颜父女两一切安好。”
“砰！”耶律师愤然起身，“说，你是不是完颜宗派来的，一步一步想要引我上当？祭司，你真当我傻啊你。我今日便要起兵反了那老贼，你又能奈我何？”
见谈论破裂，宇文奉天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拍拍衣服，“您既然不愿信我，那您跟我来吧，记得带上您所有的家兵，耶律大人——”
那一刻，耶律师看到了一条眯成缝的眼睛，其中，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危险的气息。下一秒，那双眼睛就转了过去，没有带丝毫犹豫地离开了。
将信将疑，耶律师跟了出去，唤来值守在帐篷外的两个兵士，跟着宇文奉天一直往西域里最大的城邦走去。
那座城邦见证着他们从发源到繁盛再到如今衰落的全过程，是每个西域外族人民心目中的圣地。它有一个名字叫龙起城。
走上龙起城的城墙之上，耶律师望着下面，他已经好久没见过西域人民这样生活的场面了。一缕缕炊烟飘起，在西域热烈的阳光下，朦胧了青黄二色。
春天，这里的叶子泛着绿。街上，有了米面卖，小酒馆，又开张了，上面飘摇着红色的酒旗。而这些，在现在的龙起城中已不止一家。
从前，在目力尽头，能看见一块沙漠。现在，连这大自然的天灾也在仲春里消失了。不敢置信的耶律师一下子扑了下去，跑到每一家铺子前，看，问，他好像已经掉入了完颜宗的阴谋中，无法逃脱。
“这粮食怎么来的？”一边问，耶律师一边将自己的大手伸下去看看底下有没有掺了沙子。
“回大人，这是今天早上刚从河套那边运进来的。”
听完话，耶律师大惊，又跑到了另一家卖油的店家那里，问:“你这油是怎么来的？”
“回大人，这是凌晨时有人来托小人卖的，我抽成百分之十。”那人的笑脸和完颜宗的脸面像极了，一时间，耶律师猛然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祭司、祭司！”耶律师连忙喊来了宇文奉天，后者不慌不忙地带着他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轻声说:“耶律大人，完颜宗已经把我西域的子民卖给了孔孟繁，现在，这些愚民还沉浸在他的蛊惑之中，在城内发难，恐怕不妥吧。”
一根洁白的手指指向龙起城中唯一可以称得上永恒的建筑物——统万内城，此刻，完颜宗就在里面，等着他们这里的回信。
“你为什么要蛊惑我？”耶律师发出了最后的追问。
“我只是一个祭司，我只做对臣民来说正确的选择。”说完，宇文奉天带上了自己衣服上的兜帽，不招摇地穿过龙起城，在耶律师的目光中走向了统万内城的方向。
“祭司！”
“怎么？大人回心转意了吗？”
站立原地，耶律师咬咬牙，“那一千四百匹马牛羊以及一千两黄金，由我耶律家担负。”说完，耶律师像气球泄了气一般萎靡地走开了。
兜帽下，宇文奉天薄薄的嘴唇勾起，眼部一片漆黑，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回到自己的营地里，耶律师一个人坐在帐篷中。
一直等到黑夜，他终于等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消息，完颜宗已宣告在四天后出访河套与孔孟繁正面商议接回公主的事宜。再次之外，完颜宗还大方地承认了他要与孔孟繁洽谈关于西域与河套之间的通商问题，以改善外族百姓的生活。一时间，完颜宗在人们当中的声望又回到了顶点。
反？不反？耶律师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四天悄然过去。
二月十五日，天空中下起小雨。今天，完颜朵站立在孔府的中庭里，撑着油纸伞。今年十七岁的少女第一次染上了一股浓郁的哀愁。
此刻的完颜朵，戴上了孔鹿鸣送给她的发簪，小麦色的皮肤在这阴天却还是显得很亮，鹅蛋脸，下巴和鼻子很翘，鼻尖上还凝结着一层朝露，看来，她在这灰蒙蒙的雨水中站立了许久。
“外面不冷吗？”杨沐云同样地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了完颜朵身边，令人欢喜的是，他用的是右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体质能让他好的这样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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