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说不完的话
正厅，周浮尘看见孔孟繁很落寞地呆坐在那里，整个身子除了嘴巴外，一动不动。几络头发垂散下来，显得本就已不年轻的他更加衰老了。不间断地呢喃，状似入魔。
“孔大人……”周浮尘来到孔孟繁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天……”
“我知道了。”
见对方挥了挥手。
“我亲自来念罪诏，不劳你再费心了。”
感觉到颇为劳累，孔孟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往正厅的后门走去。
“大人也早点过去吃饭吧，明儿还要早起押送犯人呢。”
这是最后一句话，孔孟繁离开。周浮尘心知再多说也并无什么益处，索性去杨沐云那儿了。
不同于刚刚，去偏房的路上，周浮尘走的很慢，几乎是踱步踱过去的。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量一些什么……
“表哥。”
刚一进门，周浮尘就被杨沐云拉着落了座。
“刚才没找到你，一气之下差点把那个畜生给剁掉了。”
“你这次来河套……”
“逮捕孔仲华。”周浮尘吃着饭，瞧了一眼杨沐云，“顺便找你。”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杨沐云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明天，明天我们就回家。”
看见周浮尘温暖的笑容，杨沐云心底美滋滋的。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样……”杨沐云眼见着周浮尘摆弄着他那双筷子，“就是过完春节回京都，被礼海招入宫中做了个带刀侍卫，然后帮他干点杂活儿……”
直呼皇帝的姓名，这普天之下估摸着也没有几人了吧。其中自然有周浮尘跟新皇帝极为亲密的缘故，可除此之外，现在周浮尘的身份也足够任何官员去忌惮。
“还有呢？”
“就这样。”
“沐云，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被人拐走一醒来就在八卦门里面了，在里面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伤哪了？”
问话很轻柔，杨沐云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给周浮尘看，后者用手指摸了摸杨沐云的手腕，眉头一皱。
“医治的手段很高明，之前是完全被人挑断了吗？”
“嗯……”杨沐云稀里糊涂地把理由跟周浮尘掰扯了一番，后者的面色，杨沐云说了越多，越是阴沉。
鉴于先前杨沐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到后面杨沐云基本上放下了筷子，一心一意地说明情况。
“饱了。”周浮尘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不再吃点儿？”
“不了。”周浮尘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要跟我现在去看一下孔仲华吗？”
“别怕。”周浮尘补了一句。
虽然不是很想见，但杨沐云还是同意了周浮尘的邀请，他们一同来到地牢。看守牢房的几个卫兵，他们身上的衣着和周浮尘大同小异。
二人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喝酒。其中一个人瞧见了周浮尘，一声哨子，所有人把酒壶藏了起来。
一个醉得最狠的人被推上前来，后面的那些醉汉嘴角憋着笑，这是他们合伙“推举”出来的顶罪羊，不管周浮尘要怎么惩罚，他都首当其冲。
“下不为例。”杨沐云见周浮尘拍了拍那人的肩甲，又转头对所有人补充，“你们也一样。”
众军那见过统领这幅模样，都很诧异。其中，一个很机敏的小兵在此刻站了出来，很殷勤地对周浮尘说:“大人是来提审孔仲华的吗？”
“嗯。”
河套的太平，不止是说说而已。牢狱之中，房间大多无人，其密度，可以称得上是十室九空。
那小兵拿出钥匙交给了周浮尘，后者摆了摆手，让他离去。
一边，杨沐云看着幽暗的墙壁上，孔仲华被三根铁链大绑在一根立木上面。
眼前人已然换上了一身较为干净的囚服，头发也稍稍进行过打理，让人更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不过，如果没有人提醒，谁能认出这是往日春风得意的国师呢？
拿出钥匙，走上前去，杨沐云眼见着周浮尘拿起桌子上的一柄尖刀插入了孔仲华的手腕，原本正处于昏迷的后者瞬间被痛醒。
不断地呻吟，杨沐云这才发现他孔仲华现在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嘴巴怎么了？”
“抓捕他的时候不小心搞掉了舌头。”周浮尘摸了摸鼻子，在杨沐云面前说出这些难免有些尴尬。
对此，周浮尘心里不是没有过疑惑，可之前追捕的种种迹象，都证明这个人就是孔仲华。
一样的武功高强，一样的仙人气貌，大打出手的时候，更是集合了董纳川、周浮尘、紫麒麟三人之力。
其中紫麒麟为孔孟繁麾下河套军阵前骑将，早在十年前的大战之上就已经崭露过头角，朝廷的卷宗之上记有此人，周浮尘查看时，他的名字紧邻孔孟繁、孔仲华，可谓是孔府心腹。
“也许是畏罪想要咬舌自尽吧……”这是到最后周浮尘自己得出的答案，这使他不禁感叹:连孔仲华如此身份也会被民间流言所误导，自己咬舌，根本无法咬断自己的大动脉。倒是在那一刻被紫麒麟斩落下来，滑稽至极。
“唔——唔！”杨沐云看见孔仲华已被折磨得没有人性，不断哀嚎却无法惨叫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心底不断没有快感，反倒厌恶。
转身离开，杨沐云不想再瞥见这一幕。这种恶心，比之先前观王海惨死虎爪之下更甚。
“欸！沐云、沐云！”周浮尘从后面跑过来拉住了杨沐云的肩膀，将他用力地拽到和自己面对面，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尘哥，我看不下去……”杨沐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地牢里面空气浑浊，这样反倒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带你出去。”周浮尘急忙地将杨沐云带出来，回到地面之上，见后者难看的面色缓和，他的心这才安定。
“抱歉，我是考虑不周了……”
“没事的，表哥，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这口恶气……不过……不过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见到杨沐云的笑容，周浮尘又欣慰又心疼。
“今晚你打算怎么办？睡在孔府吗？”
“主堂大人没给我安排，实在不行，我现在出发，到夜半还能回到八卦门。”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那边的旅馆吧？那边。”
顺着周浮尘的指尖望去，那是都护府城此刻最为明亮之地，让杨沐云不禁想起之前，想起他们一同在天街上的日子。
是夜，两个人一同在那片繁华地中间畅游，直到半晚，人群渐息，略感疲惫。
没有喝酒，玩累了的杨沐云与周浮尘一同踏入一间房中。后者为前者盖好了被子。两人一坐一躺，准备来说些话。
中途，杨沐云忽然问起:“表哥，我母亲他们在你那过得还好吗？”
“还好，只不过我公事忙，也好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之后，杨沐云又问了几句父亲、哥哥和姐姐的近况，周浮尘一一作答。
聊至夜深，杨沐云的眼皮子再坚持不住时，周浮尘轻柔地说:“好好休息，明天午后，我带你回家。”
“好……”
今晚看似说不完的话，在子时，有了尽头。
“孔大人……”周浮尘来到孔孟繁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天……”
“我知道了。”
见对方挥了挥手。
“我亲自来念罪诏，不劳你再费心了。”
感觉到颇为劳累，孔孟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往正厅的后门走去。
“大人也早点过去吃饭吧，明儿还要早起押送犯人呢。”
这是最后一句话，孔孟繁离开。周浮尘心知再多说也并无什么益处，索性去杨沐云那儿了。
不同于刚刚，去偏房的路上，周浮尘走的很慢，几乎是踱步踱过去的。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思量一些什么……
“表哥。”
刚一进门，周浮尘就被杨沐云拉着落了座。
“刚才没找到你，一气之下差点把那个畜生给剁掉了。”
“你这次来河套……”
“逮捕孔仲华。”周浮尘吃着饭，瞧了一眼杨沐云，“顺便找你。”
“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杨沐云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明天，明天我们就回家。”
看见周浮尘温暖的笑容，杨沐云心底美滋滋的。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样……”杨沐云眼见着周浮尘摆弄着他那双筷子，“就是过完春节回京都，被礼海招入宫中做了个带刀侍卫，然后帮他干点杂活儿……”
直呼皇帝的姓名，这普天之下估摸着也没有几人了吧。其中自然有周浮尘跟新皇帝极为亲密的缘故，可除此之外，现在周浮尘的身份也足够任何官员去忌惮。
“还有呢？”
“就这样。”
“沐云，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我被人拐走一醒来就在八卦门里面了，在里面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伤哪了？”
问话很轻柔，杨沐云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给周浮尘看，后者用手指摸了摸杨沐云的手腕，眉头一皱。
“医治的手段很高明，之前是完全被人挑断了吗？”
“嗯……”杨沐云稀里糊涂地把理由跟周浮尘掰扯了一番，后者的面色，杨沐云说了越多，越是阴沉。
鉴于先前杨沐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到后面杨沐云基本上放下了筷子，一心一意地说明情况。
“饱了。”周浮尘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不再吃点儿？”
“不了。”周浮尘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要跟我现在去看一下孔仲华吗？”
“别怕。”周浮尘补了一句。
虽然不是很想见，但杨沐云还是同意了周浮尘的邀请，他们一同来到地牢。看守牢房的几个卫兵，他们身上的衣着和周浮尘大同小异。
二人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喝酒。其中一个人瞧见了周浮尘，一声哨子，所有人把酒壶藏了起来。
一个醉得最狠的人被推上前来，后面的那些醉汉嘴角憋着笑，这是他们合伙“推举”出来的顶罪羊，不管周浮尘要怎么惩罚，他都首当其冲。
“下不为例。”杨沐云见周浮尘拍了拍那人的肩甲，又转头对所有人补充，“你们也一样。”
众军那见过统领这幅模样，都很诧异。其中，一个很机敏的小兵在此刻站了出来，很殷勤地对周浮尘说:“大人是来提审孔仲华的吗？”
“嗯。”
河套的太平，不止是说说而已。牢狱之中，房间大多无人，其密度，可以称得上是十室九空。
那小兵拿出钥匙交给了周浮尘，后者摆了摆手，让他离去。
一边，杨沐云看着幽暗的墙壁上，孔仲华被三根铁链大绑在一根立木上面。
眼前人已然换上了一身较为干净的囚服，头发也稍稍进行过打理，让人更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不过，如果没有人提醒，谁能认出这是往日春风得意的国师呢？
拿出钥匙，走上前去，杨沐云眼见着周浮尘拿起桌子上的一柄尖刀插入了孔仲华的手腕，原本正处于昏迷的后者瞬间被痛醒。
不断地呻吟，杨沐云这才发现他孔仲华现在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嘴巴怎么了？”
“抓捕他的时候不小心搞掉了舌头。”周浮尘摸了摸鼻子，在杨沐云面前说出这些难免有些尴尬。
对此，周浮尘心里不是没有过疑惑，可之前追捕的种种迹象，都证明这个人就是孔仲华。
一样的武功高强，一样的仙人气貌，大打出手的时候，更是集合了董纳川、周浮尘、紫麒麟三人之力。
其中紫麒麟为孔孟繁麾下河套军阵前骑将，早在十年前的大战之上就已经崭露过头角，朝廷的卷宗之上记有此人，周浮尘查看时，他的名字紧邻孔孟繁、孔仲华，可谓是孔府心腹。
“也许是畏罪想要咬舌自尽吧……”这是到最后周浮尘自己得出的答案，这使他不禁感叹:连孔仲华如此身份也会被民间流言所误导，自己咬舌，根本无法咬断自己的大动脉。倒是在那一刻被紫麒麟斩落下来，滑稽至极。
“唔——唔！”杨沐云看见孔仲华已被折磨得没有人性，不断哀嚎却无法惨叫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心底不断没有快感，反倒厌恶。
转身离开，杨沐云不想再瞥见这一幕。这种恶心，比之先前观王海惨死虎爪之下更甚。
“欸！沐云、沐云！”周浮尘从后面跑过来拉住了杨沐云的肩膀，将他用力地拽到和自己面对面，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尘哥，我看不下去……”杨沐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地牢里面空气浑浊，这样反倒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带你出去。”周浮尘急忙地将杨沐云带出来，回到地面之上，见后者难看的面色缓和，他的心这才安定。
“抱歉，我是考虑不周了……”
“没事的，表哥，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这口恶气……不过……不过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见到杨沐云的笑容，周浮尘又欣慰又心疼。
“今晚你打算怎么办？睡在孔府吗？”
“主堂大人没给我安排，实在不行，我现在出发，到夜半还能回到八卦门。”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那边的旅馆吧？那边。”
顺着周浮尘的指尖望去，那是都护府城此刻最为明亮之地，让杨沐云不禁想起之前，想起他们一同在天街上的日子。
是夜，两个人一同在那片繁华地中间畅游，直到半晚，人群渐息，略感疲惫。
没有喝酒，玩累了的杨沐云与周浮尘一同踏入一间房中。后者为前者盖好了被子。两人一坐一躺，准备来说些话。
中途，杨沐云忽然问起:“表哥，我母亲他们在你那过得还好吗？”
“还好，只不过我公事忙，也好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之后，杨沐云又问了几句父亲、哥哥和姐姐的近况，周浮尘一一作答。
聊至夜深，杨沐云的眼皮子再坚持不住时，周浮尘轻柔地说:“好好休息，明天午后，我带你回家。”
“好……”
今晚看似说不完的话，在子时，有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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