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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离别

    白云滔和师兄们先行下山回家安排。刘书行又交代一番,下山回家,只剩杨炎灱和段乾林冯何生和胖子再说几句。

    胖子不再回家,要连夜启程走了,不管衙门后面有没有人找来,自己也将离开,做一个逍遥人。

    他对杨炎灱说刀:“我这人一辈子普普通通,外面混了这么久,不就穿衣吃饭,从没发过财。没想到要退出江湖,却跟一个书生干了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惜还不是好事。也罢,既然命中如此,不如游走四方,做个逍遥人。”

    说完顿了顿,看着杨炎灱,又道:“可惜了,可惜了,一个斯文书生却做了这杀人越货之事,到底是命中注定,还是世道不济,谁知道啊?”

    杨炎灱没有心情调笑,只能苦着脸低头,虽然为了救师父有过最坏的想法,但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是今日的结局。

    胖子又说道:“只可惜我教你那些武术,你还没来得及开头,如你有心,以后不要放弃,只不过我这辈子怕是再也看不到咧。”

    杨炎灱回:“放心,这种事情我还是有能办得到。”

    胖子又仔细看了看这小徒弟,心有不舍,终是狠下心来,转身走了。边走变说:“时也,命也,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何人能解?”

    杨炎灱目送走师父,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见这胖子老头,感概万千。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倒没有时间关心,此刻最想见到的是柳儿,心中对柳儿羞愧万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三人快步下山,段乾林道:“兄弟不用担心,此番离开七台城,我已想好,就随我去镖局,以你才干,成家立业没有问题,和魏家之事,暂先缓缓。”

    冯何生也道:“段大哥说得没错。我三人一同前往,万事可成。”

    “你倒是不客气。”

    段乾林慷慨说道:“无妨,家中常缺人力,可一并前往,问题不大。”

    冯何生感激:“能遇两位大哥,三生有幸。”

    杨炎灱也说:“大恩不言谢,有朋友如此,不枉此生。”

    急步来到柳儿门前,已是深夜,四下无人,杨炎灱敲门急唤。不一会儿柳儿穿好衣服点灯开门,何氏也跟在身后。

    柳儿一见杨炎灱,睡意未去,嘟嘴说道:“深更半夜,穿成这样,何事如此着急?”

    又见他身后站着段乾林和冯何生二人,觉得奇怪,收住笑容一脸疑惑。

    杨炎灱见到她,眼泪快到崩出来,只挤出两个字:“有事。”

    不详之感涌上她心头,问道:“有何事?”

    “说来话长,先跟我走,再作解释。”杨炎灱说完拉起她要走。

    “唉,什么事先说一说。”柳儿回头看着自己母亲,母亲更是莫名其妙,有些惊恐。

    他上前对何氏拱手鞠躬道:“伯母不要惊慌,与柳儿有急事要谈,稍后定将送回。”

    何氏忧虑半晌,叹气说道:“年轻人真不让人省心,快去快回……”话还未完杨炎灱拉着柳儿快步离开,留下何氏矗在门前。

    一路上四人都不说话,穿过城东一片巷子,来到了胖子家,毛头家紧挨胖子,已经挂起了蜘蛛网。进了屋子,段乾林告辞要回书院收拾,约定明天一早在城北相聚。

    冯何生也如此这般,告辞而去。

    柳儿听那二人说话内容,早已变了脸色,目不转睛看着杨炎灱,任他如何说词。他含泪说道:“柳儿,我对不起你。”

    很明显这不是男女之间调笑之词,柳儿急红了眼大声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来。”

    杨炎灱才把事情缘由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柳儿听完,早已泣不成声,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骂道:“我道你这些日子魂不守舍,想不到去干了这等恶事。要是官府抓你去杀了头怎么办?事到如今你除了一走了之能怎么办?我怎么办……我遇上你这些日子,天天盼,以为你考了试就会安心成婚立业,想着过些好日子,没想到我魏柳绪还是不如你那什么师父,那些什么兄弟,你置我于何地?你天天读书,考试能过,世间道理却一概不知,你如何对得起我,对得起双亲?”

    那一拳一拳并不重,甚至越来越轻,却重重地敲痛了他的心,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杨炎灱除了一直说对不起,没有其他办法,看见对方伤心,自己何尝不是心如刀绞。拉着她默默流泪。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半响,杨炎灱安慰道:“眼下只有等刘书行事情安排妥当,我再躲避些日子,在外赚钱与在哪里赚钱都是一样,届时一切事情安排妥当,除了耽搁些日子,一切不变,我定不负你。”

    柳儿哭得累了,两人此时抱怨无用,只对对方有无尽的不舍。听他这样说道,缓缓点头,说:“只是此事重大,我们如何回家给父母交代。”

    “唉,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父母自会回去谢罪。只是你父母我来不及作解释,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除了这等事情,他们定不会原谅你。”柳儿黯然。

    这个时候,杨炎灱知道不管柳儿父母原不原谅自己都情有可原,不敢再考虑这个问题,好在她只骂了自己一通,其实对自己终是不舍,其实越是这样,心中越是难过。想了好久,才抱住柳儿说道:“不如……不如你跟我走,我在外面已经安排妥当,可能开始苦一些,我自信以后越来越好。”

    柳儿噗噗眨着大眼睛,陷入沉思,过了好久,才又流下眼泪,艰难地摇头,说道:“父亲身体不好,母亲太苦,我怎能一走了之?”

    做出任何选择,杨炎灱都不意外,这事问题自己何尝没有考虑过,所以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说出那番话来,如果柳儿和自己走了,两人倒是逍遥,双亲却过起了痛苦日子。两人都不是那自私无比之人。

    这一晚,他也不知道叹了多少气,柳儿倒在他身上一会哭,一会睡着,睡又睡不深沉,醒了有默默流泪。只盼时间过得慢些,干脆就停止下来,一切都不再运转,这样两人就能长相厮守下去。

    离别最是苦,两人因和蒋宗余吃酒无意认识,又因蒋宗余死结束一切顺畅的生活,杨炎灱一向认为自己本分不惹事,却一直被世事牵着鼻子走。

    只怪老天爷对自己确实不好,还连累了身边无辜之人。从家到七台求学,当初义气风华,不料却被流氓欺负,无意学得一身功夫,又因此毁了前程,只两年时间,犹如荡秋千一般。回想起来,就如看了一场戏。

    可是戏总有谢幕的时候,再苦再悲,戏一结束,人们都谈笑风生,各自生活,一切只是在脑中过了一遍,全没有真正发生过。

    怀中的柳儿,心中的痛楚却是真真切切,天一亮,二人就要分开。过去自己读书,和她心头有个期盼,无比甜蜜,以后却是迷茫没有定数,尽是煎熬。

    世界好像没变,却是一切都变了……

    就这样两人过了一夜,时间仿佛过得比其它任何时候都快,窗外投入了一丝白光。

    柳儿依旧闭着眼睛,睫毛跳动,不知道睡没有睡着。杨炎灱呆呆的望着窗外那道白光越来越宽,整个屋子慢慢亮了起来。

    二人都没有要动的意思,终于等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何生敲门小声说道:“杨大哥还在屋里吗?天色不早,可以动身了,以免生故。”原来是冯何生和段乾林在城北等了许久没有见到他,知道他和柳儿依依不舍,又怕误了事,才前来催促。

    杨炎灱应了一声,扶起柳儿,咬牙起身。一滴热泪滴在他的手上,柳儿也起,取下脖子上从小带的坠子赠予他,说万事保个平安。二人不再迟疑,简单整理出了门。他望着东方渐红的天空,说道:“走吧。”

    三人并不说话,默默行至魏家门口,柳儿母亲也是一夜未睡,见女儿回来,松了一口气,又见两人眼红,精神不好,心知不妙,又不知道到底何事。

    杨炎灱松开她,吸了一口气道:“柳儿,等我。”随即向着何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柳儿望着他默默点头,向家中走去,见了母亲,眼泪又至,回到家中倒在床上一言不发。母亲坐在女儿身边,心想女儿迟早要对自己讲,没有逼问,只叹道:“这书生命不在此,如是无缘,心且宽之。”

    别了柳儿,杨炎灱和冯何生出了城北,与段乾林汇合。互相并不客套,段乾林说道:“如今你需隐姓埋名,重新给自己起给名字吧。”

    他回道:“那是自然。还请两位兄弟与我同行,我还需回家与父母道别。”